冯仑:书是我的生存指南

雷晓宇

《胡雪岩》算是冯仑最早读到的商界生存手册。1988年，29岁的国家体改委干部冯仑拿到了一套香港版的《胡雪岩》：《平步青云》《红顶商人》《灯火楼台》《萧瑟洋场》。三年后，冯仑创建万通集团，这本书几乎就是他的商业指南。

“现在，这些书很多了，但是我们得益于比别人看得都早。我看完这本书，就知道了靠山和火山的关系：今天是靠山，明天就是火山。我们公司为什么一直坚持比较市场化，不去做一些别人那样的动作？就是看这本书产生很大的作用。另外，它说五场皆通才能做生意：官场、洋场、商场、赌场、情场。所以在中国做生意，对一个人的要求太高。”

冯仑给自己列了一张阅读路线图：小学看《史记》，初中看《小逻辑》，中学看文言文和王力的书，大学看《资本论》，“这些书形成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思考和分析问题的框架，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方法论、世界观。但做生意以后，我看书就非常杂，最多的就是像《道德经》《孙子兵法》这种闲书。”

他的书架基本上是个有迹可循的大杂烩。就连看《金瓶梅》，他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西门庆就是个民营企业家。”松本清张的侦探推理小说《点与线》，他看了不下20遍，可他完全是把这本小说当成另类生存手册看的。

“这本书给我两条经验，一直到现在都在用：第一，一个人硬要证明有这件事情，那一定是没有的。另外一个，爱情是不能掩饰的。爱情会有很多多余动作，所以你没法掩饰。人内心有些东西是不能掩饰的。”

冯仑还喜欢看法医学和犯罪心理学。“这里头很有意思，我做生意这么多年，碰到疑难的时候，这些知识都有用，都救过我……其实，做生意非常需要广泛的人生经验和知识，才能处理这些事情。”

冯仑几乎走火入魔地把所有的书当成生存指南来看。

这是一种典型的中国商人的阅读逻辑：读书是生存的必需，是为了解决当下的问题。冯仑比别人高明的地方在于，他从中寻找普遍规律，融进个体经验，进行创造性理解，“把别人的知识、经验、观点转化为你的一种生命体验和价值，以及你创造新的生命过程的一种行动力、参考力”，于是“段子冯”诞生了。

不过，冯仑并不是一个拿着红蓝铅笔在世界地图前面转悠的哲人王，有时候，他也会纯粹从好奇心和审美的角度阅读。他的书房里有一个方方正正凸出的小隔间，由厕所改装而成，书架上收藏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无用之书”——从华宝斋搜罗来的古书、讲忧郁症的书、讲黑夜和痛苦的书、讲死亡和感官之旅的书。

“有时候，晚上十一二点坐在这里，还不能睡，也看不了一整本书，无所事事，就看古书。古书能很快让人安静下来。其他那些杂书怪书，想起来了就看看目录，翻两三页，也能把平时思考的角度拉得更开。世界上真正需要读的书很少，需要知道的书却很多。”

（南希摘自《中国企业家》图/陈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