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宗
Facebook上市,仔细查看下Facebook的投资方列表可以发现,除了微软、李嘉诚等投资方之外,一家俄罗斯的投资公司DST——俄罗斯数码天空科技公司浮出水面。这家公司一共在Facebook投入了2.5亿美元的资本,其中2亿是在2009年5月投下的,另外5000万美元是在2011年1月与高盛的14.5亿美元一起追加的投资。2009年投入的2亿美元给俄罗斯数码天空科技公司带来了10倍的回报。
仔细考察之后可以发现,这家俄罗斯投资公司还是著名的团购网站Groupon的投资人(1.5亿美元),与中国多家电子商务网站和门户网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当美国硅谷在创造着诸多明星的时候,俄罗斯人也在追赶网络社会的财富直通车。
瞄准中国电商市场
2012年1月28日,在瑞士的达沃斯经济论坛上,俄罗斯数码天空科技公司的创始人尤里·米尔纳发言追捧中国的电子商务。
米尔纳指出,中国的网络零售商或许对消费者更具吸引力,它们不必与包括沃尔玛在内的大型零售商竞争,而在美国,消费者则早已习惯了到大型连锁超市购物。
米尔纳说:“我们注意到,中国电子商务领域拥有广阔的发展机遇,原因是中国线下基础架构的发展尚未达到美国等国家的水平。”
在说这番话之前,米尔纳已经开始行动了。
2011年3月30日,京东商城CEO刘强东在自己的微博上透露,京东商城获得了DST5亿美元的投资,是京东商城的第3轮投资中最大的投资者,5亿美元这个投资数额是DST在Facebook投资数额的两倍。可见DST对于中国市场的信心十足,DST的高管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经说京东商城的估值在100亿美元左右,所以DST敢于投下5亿美元的巨资。这也是DST在中国的第一笔投资,此前曾有传言说DST同时看中了刘强东的京东商城和周鸿祎的360安全中心,但是最终选择了电子商务而不是安全卫士和杀毒软件。
但同时,中国的科技企业也在很早之前就看中了这家俄罗斯科技投资公司的未来前景。早在2010年,腾讯就以3亿美元入股DST,获得DST的10.26%普通股和0.51%总投票权,并有权提名一位DST董事会观察员。也就是说,Facebook上市给DST带来的无尽繁荣之中,也有腾讯的一杯羹。
买通心粉厂起家的富豪
拥有非凡科技企业投资眼光的DST,到底是如何诞生的呢?
对商人们来说,俄罗斯可能是全球最令人心驰神往的地方。那里谁有钱,谁有影响力,谁控制资源,一目了然。你所需要的只是利用自己的常识和机智头脑。
私有化过程中,他们用很低的代价控制了俄罗斯的出口项目:石油、矿产、木材和小麦。
米尔纳比第一批俄罗斯寡头小大约半代人的年龄。苏联解体前,物理系毕业的他正在“灰市”(指一些合法的东西经过不正式的,不被认可的,不可预期的途径进行贸易)倒卖计算机。他买来从美国进口或走私来的旧DOS系统电脑,然后卖出去。
米尔纳的父亲鲍里斯并不支持儿子的“创业”。鲍里斯以前是大学教授,研究方向是美国的管理方法,母亲贝蒂是名医生,在莫斯科疾病预防局工作了近40年。
鲍里斯的解决方法简单却很有远见:让儿子去美国读MBA。1990年,米尔纳在沃顿商学院注册,鲍里斯的一个好友是沃顿的教授。
当时是美国资本主义发展最戏剧化、最冒险的时刻。金融风云人物迈克尔·米尔肯这样的商界巨子们都在那个时代大显身手。米尔纳爱上了他们:“他们非常美国人。”
米尔纳在离开沃顿后在世界银行工作了3年,然后回到莫斯科。当时他的老板是俄罗斯最大的石油公司尤科斯的创始人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霍多尔科夫斯基是普京的敌人,现已锒铛入狱,他在1990年代中期大肆掠夺俄罗斯经济。米尔纳向他建议,他们应该用“美国人的方式”,合法收购一家糖果公司。结果收购失败,米尔纳于是开始单干。1998年,他召集了一伙投资人,买下了一家意大利通心粉工厂。当时俄罗斯刚刚主权债务违约,米尔纳认为,俄罗斯即将结束进口意大利通心粉。但米尔纳的目标远比经营通心粉厂远大。
当时的数字世界里没人知道米尔纳的存在,但米尔纳已经开始关注硅谷。随着通心粉厂盈利增加,米尔纳的焦点转移到美国。1999年正是互联网的巅峰时刻。然后,互联网泡沫破裂,当时俄罗斯最大的互联网公司Mail.ru破产,米尔纳用卖通心粉的钱,低价买下了它。
如今米尔纳在洛斯阿尔托斯山有一座据传价值为1亿美元的豪宅,不仅是硅谷最贵的,也是美国最贵的豪宅之一。米尔纳的成功即便在硅谷这个擅长制造一夜暴富的地方也算来得太快,他纯粹是个门外汉,却抓住了硅谷最好的投资者没看见的机会。2009年,米尔纳出人意料地投资Facebook,2亿美元买下2%股权。
通过Mail.ru,米尔纳认识了高盛在俄罗斯的银行家们。但在硅谷,当时的他还是个新人,人脉少,也不混科技精英的圈子,很多他应该认识的人他都不认识。
投资Facebook的决定来自他和在俄的高盛银行家吃的一顿饭,爱饶舌的银行家提到Facebook可能需要来一场重大投资回合。这是在雷曼兄弟公司破产后几个月,世界陷入危机,当时领先的社交媒体MySpace业绩快速下滑的时候。但米尔纳的兴趣无疑被撩拨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他有钱。他创建了一个专门进行国际投资的基金,投入最多的是阿利舍尔·奥斯曼诺夫——俄罗斯最有钱的人之一。很多俄罗斯寡头在此人面前,只不过是小儿科。奥斯曼诺夫和克里姆林宫有联系,在矿业、钢铁和电信上有近180亿美元财产,还拥有英超强队阿森纳的控股权。基金命名为数码天空科技公司,Facebook是它的第一个目标。
即便在这种经济背景下,一个不知名俄罗斯人的电话还是让Facebook当时的CFO吉迪昂·余觉得像天方夜谭。余礼貌地告诉米尔纳,自己对他的提议缺乏兴趣。但米尔纳跳上飞机飞到加州,在旧金山继续给余打电话,终于让满口抱怨的余同意和他见面。
米尔纳提出的交易改变了游戏规则。
一般来说,针对前景好、但还没有盈利的科技公司在首次公开募股前的投资都遵守一个模式:一家声名在外的风投公司投资时会得到一些优惠条件(如公司一旦上市,它优先收回投资),并在董事会安排人。可米尔纳要求Facebook的非常不同,不同得看上去有些愚蠢:他既不要求任何优惠政策,也不想要董事会席位。这让他的钱就像首次公开募股资金——普通股东拿不到任何特殊待遇,却没有首次公开募股的压力。米尔纳的要求显得“愚蠢”,他惟一的要求只是一段时间内,Facebook任何股权易手,他都拥有否决权。
很多人觉得这是桩孤注一掷的低级交易:米尔纳那么多钱只买下那么少的股份,直接把Facebook的市值推到100亿美元;Facebook则由于拿了俄罗斯人的钱自降身份。但实际上,Facebook确实孤注一掷,在金融危机中,它另外只有两个出价者,并且它们都不是顶级风投公司。
机器人般的工作狂
2011年11月11日,尤里·米尔纳在硅谷举行了自己的婚礼,妻子是模特、现代艺术家朱丽叶,有趣的是,其实他们已经相恋10年有余,并且生了两个孩子,这次婚礼算是他们补办的了。新浪CEO曹国伟参加了这次婚礼,他发微博说:“10年前的今天他答应娶她,此刻他在美国最贵的豪宅里实现了他的诺言。他是个真男人。”
由于曹国伟当时并没有说明是谁的婚礼,很多看客还以为是Facebook的扎克伯格与华裔女朋友的婚礼,并且在微博上欢呼唏嘘了一阵子,结果发现其实是Facebook投资人米尔纳的婚礼。
他是个十足的工作狂。他们的晚餐往往会被打断几次——米尔纳或朱丽叶偶尔会抬头关注一会儿CNN节目中燃烧的埃及街头。信息过载?米尔纳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我的工作。”
“他是一个机器人般的工作狂,”朱丽叶说。米尔纳不好意思地承认,他好久都没有去过他们位于伏尔加河畔的度假别墅,虽然那里离莫斯科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他观看的上一部电影是《社交网络》(可以说是与工作有关的)。每个月他至少有两三个星期不在家。
米尔纳从事风投行业的方式使美国规模庞大的硅谷风投圈大为震动,因为其风格与他们所熟悉的完全不同。米尔纳的三位秘书八小时轮班工作。DST Global的二十几名员工——其中许多曾任职于高盛银行——驻扎在新加坡、迪拜和伦敦寻找交易机会,同时募集资金(奇怪的是,没有一名员工驻在硅谷),米尔纳希望一天24小时都可联系到他们。“每当米尔纳有个主意,在凌晨2点打来电话时,准备好与他通话到5点吧。”一位与DST关系密切的消息灵通人士说。
即便自己投资了Facebook,但他却几乎不会花时间在Facebook上。即便他的知名度不断上升,但米尔纳仍然保持超然、谦逊的风格。身材矮小的他留着短发,通常穿着浅蓝色衬衫和深蓝色裤子,外套一件拉链毛衣。如果你在街上与他擦肩而过的话,你不会对他有任何印象,他就喜欢这样。
米尔纳在Facebook上只有57位朋友,很可能拒绝了另外330个加为朋友的请求。他从不使用推特平台发布短消息。米尔纳就像夜总会老板,从未踏足舞池,因为他太过忙于研究来宾名单以及点钞票了。你也可以说他就像是毒贩子,贩卖毒品赚得流油,但自己从不吸毒。
尽管是个工作狂,但他从来不敢慢待家庭。他每天7点起床,锻炼身体,查看两个女儿按照他的规定而写的有关前一天的小结报告。“这有助于训练她们的记忆能力。”他说,周末他会与4岁的女儿玩国际象棋,并指出:“她非常具有数学头脑。”
(程丽荐自《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