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属鹅的”吗?

2012-05-14 08:24张丽钧
杂文选刊 2012年12期
关键词:公私分明井盖花卉

张丽钧

王建煊先生有篇文章,题为《我们都是属鹅的》,曾说道:“在利益面前,国人往往会变成‘属鹅的——开口就是‘我,我,我。”先生说得极是。在我看来,“属鹅的”其实又往往是最善变的,他是断不肯一直“属鹅的”。例如,在责任和风险面前,那些“属鹅的”人立刻变色龙般地变了属相,他们变成了“属你的”、“属他的”、“属起哄的”、“属瞧热闹的”……

不论什么东西,一旦姓了“公”,那就可能面临着某种灾祸。公共财产最易流失,公共物品最易损坏。自家的一根擀面杖可以传家宝似的传几代,但公家的一棵棵大树却时刻都有被砍伐、被变卖的危险。井盖会被偷,电缆会遭窃,路边的长椅都成了残废,花卉展的花卉会一夜失踪,公园里的雕塑莫名就少了胳膊断了腿,高层住宅的电梯动不动就被抠走键钮……还是这些“属鹅的”同胞,会仔细地保存着三十年前的鞋子,二十年前的袜子,甚至连再也难派上用场的胶卷、磁带、BP机都舍不得丢弃——瞧,“属鹅的”就是这么“公私分明”!

台湾的高震东校长是个怪人。他不喜欢“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说法,他索性将这个说法改成了“天下兴亡,我的责任”。他说:“我们每个学生如果人人都说:‘学校秩序不好,我的责任;国家教育办不好,我的责任;国家不强盛,我的责任……人人都能主动负责,天下哪有不兴盛的国家?哪有不团结的团体?所以说,每个学生都应该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来,而不是推出去。”——“拉过来”还是“推出去”?“拉过来”和“推出去”的各是什么?这些问题,“属鹅的”很容易回答反了。责任,是一个沉重的词,远不如“利益”诱人,正因为如此,巧妙地推脱责任,就成了某些人毕生苦修的课业。

“公”与“私”中都有个“我”(厶),就看你把“我”摆在什么地方。

在有些人眼中,“9·18”是一个金色的日子,因为它可以谐音为“就要发”;但这个日子上所附着的那一层浓重的黑色,是任何一个炎黄子孙都不该视而不见的。那一天,我看到有小店开业,张灯结彩,鞭炮震天。我停下来,朝着那个方向叹气。我想跑过去,跟那个注定是“属鹅的”店主讲个真实的故事:我的一个同行,姓王,形貌端丽,衣履光鲜;但是,每一年的“9·18”,她一定要穿黑色衣裙。这个王老师,把每一个“国耻日”都当成了“我耻日”。

“有了强的国,才有富的家”,这是流行歌曲《国家》中的一句歌词,我以为这歌词的逻辑关系是悖谬的,似乎是,“富的家”要去“强的国”那里捞好处、找支撑。这歌词,“属鹅的”听了,一定会正中下怀地窃笑吧?

美国肯尼迪总统有句名言:“不要问国家为你做了什么,而要问你为国家做了什么。”这大概算得上是“责任”这个词的最妙阐释了。想想看,一个国家,如果人人都“属鹅”,推出去不该推的,拿过来不该拿的,那么,每个“我”都注定像柳宗元笔下的“蝜蝂”小虫一样,贪婪地负物,贪婪地登高,“极其力不已,至坠地死。”

【原载2012年10月24日《中华读书报》】

张丽钧

王建煊先生有篇文章,题为《我们都是属鹅的》,曾说道:“在利益面前,国人往往会变成‘属鹅的——开口就是‘我,我,我。”先生说得极是。在我看来,“属鹅的”其实又往往是最善变的,他是断不肯一直“属鹅的”。例如,在责任和风险面前,那些“属鹅的”人立刻变色龙般地变了属相,他们变成了“属你的”、“属他的”、“属起哄的”、“属瞧热闹的”……

不论什么东西,一旦姓了“公”,那就可能面临着某种灾祸。公共财产最易流失,公共物品最易损坏。自家的一根擀面杖可以传家宝似的传几代,但公家的一棵棵大树却时刻都有被砍伐、被变卖的危险。井盖会被偷,电缆会遭窃,路边的长椅都成了残废,花卉展的花卉会一夜失踪,公园里的雕塑莫名就少了胳膊断了腿,高层住宅的电梯动不动就被抠走键钮……还是这些“属鹅的”同胞,会仔细地保存着三十年前的鞋子,二十年前的袜子,甚至连再也难派上用场的胶卷、磁带、BP机都舍不得丢弃——瞧,“属鹅的”就是这么“公私分明”!

台湾的高震东校长是个怪人。他不喜欢“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说法,他索性将这个说法改成了“天下兴亡,我的责任”。他说:“我们每个学生如果人人都说:‘学校秩序不好,我的责任;国家教育办不好,我的责任;国家不强盛,我的责任……人人都能主动负责,天下哪有不兴盛的国家?哪有不团结的团体?所以说,每个学生都应该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来,而不是推出去。”——“拉过来”还是“推出去”?“拉过来”和“推出去”的各是什么?这些问题,“属鹅的”很容易回答反了。责任,是一个沉重的词,远不如“利益”诱人,正因为如此,巧妙地推脱责任,就成了某些人毕生苦修的课业。

“公”与“私”中都有个“我”(厶),就看你把“我”摆在什么地方。

在有些人眼中,“9·18”是一个金色的日子,因为它可以谐音为“就要发”;但这个日子上所附着的那一层浓重的黑色,是任何一个炎黄子孙都不该视而不见的。那一天,我看到有小店开业,张灯结彩,鞭炮震天。我停下来,朝着那个方向叹气。我想跑过去,跟那个注定是“属鹅的”店主讲个真实的故事:我的一个同行,姓王,形貌端丽,衣履光鲜;但是,每一年的“9·18”,她一定要穿黑色衣裙。这個王老师,把每一个“国耻日”都当成了“我耻日”。

“有了强的国,才有富的家”,这是流行歌曲《国家》中的一句歌词,我以为这歌词的逻辑关系是悖谬的,似乎是,“富的家”要去“强的国”那里捞好处、找支撑。这歌词,“属鹅的”听了,一定会正中下怀地窃笑吧?

美国肯尼迪总统有句名言:“不要问国家为你做了什么,而要问你为国家做了什么。”这大概算得上是“责任”这个词的最妙阐释了。想想看,一个国家,如果人人都“属鹅”,推出去不该推的,拿过来不该拿的,那么,每个“我”都注定像柳宗元笔下的“蝜蝂”小虫一样,贪婪地负物,贪婪地登高,“极其力不已,至坠地死。”

【原载2012年10月24日《中华读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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