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胡
民国二十八年6月13日深夜。
雨像是被诅咒一样,以惊人的速度漫下地面,随即,一道撼人的雷光划破天际,直逼向那座孤零零的古宅,二楼的窗户瞬间向外敞开,发出刺耳的撞击声。身着真丝睡衣的苏玲赶紧走到窗前将窗户拉上,与此同时,她看到了自己的丈夫白仁宗正从轿车里走下来,他身后跟着司机阿忠,他正给白仁宗打着伞。苏玲开心地冲他挥了挥手。
白仁宗用微笑目送苏玲拉上窗帘,他很爱自己的妻子,而她真的很迷人。此刻,古宅里传出古钟敲响的声音,白仁宗知道现在刚好是午夜十二点,可就在他准备推开大门的时候,他听到了苏玲的尖叫声……白仁宗想也没想推开门扔下雨伞,冲上了二楼。
二楼卧房的门自里面锁上了。
白仁宗有些急了,他往后退几步,用力地撞向卧房门。在撞了几下后,门终于被撞开了,白仁宗跌跌撞撞地冲向屋里,同时叫着“苏玲──苏玲,你怎么了?”可随即,他就愣在了原地。因为──
苏玲不在房间里,而舒适的大床上则放着苏玲刚才穿的那件真丝睡衣。它呈人形整齐地摆放着,就好像人是从睡衣上抽离的,但靠近心脏的位置却有一大块红色血液……
白仁宗迅速上前拿起了睡衣,闻了一下那红色的血液。
竟然是人血!而苏玲却不见了?
白仁宗有些着急,一边往外走,一边叫着,“小红──”他推开了另一间客房的屋门。通常这个时候,小红一定会在这里整理床铺。可是,这回她却不在,但白仁宗却发现床单是新换的,而且刚铺好一半。
也就是说,小红没干完活就不干了。
白仁宗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快步走下楼梯,“老丁──老丁──”
老丁是白宅的园丁,是个六十出头的老头儿,负责整个宅里宅外的花树,是白仁宗最信任的人,可现在白仁宗也找不到他,只看到地上扔着半壶浇花的水壶。
老丁是个做事有板有眼的人,绝对不会扔下浇花工具擅自离开的,除非发生了什么。
想到此,白宗仁冲进了厨房。他想找每天在这个时候为他做夜宵的李妈问一下原因,然而等他走进厨房的时候,他却看到这样的情景。
火在着着,锅里的汤已经被煮得沸沸腾腾,铁锅上的鸡蛋已经煎糊,锅铲掉在地上
李妈也不见了!
白仁宗慌了……
一、女仆小红
白仁宗报了警。当福探长带着手下赶到时,他也被眼前这些离奇的事件给困惑住了。
苏玲在密室消失,留下沾血的睡衣。
小红在客房消失,留下没有铺好的床单。
老丁在客厅消失,留下未浇完的水壶。
李妈在厨房消失,留下一厨房烧糊的夜宵。
而这一切全在暴雨倾盆午夜十二点古钟响起时发生的。
福探长探查了现场,竟然没有发现外人的指纹,这让他心存疑惑,于是找来白仁宗问话。
“你回来的时候看到苏玲了?”
“是,她在窗前朝我招手。”
“你听到尖叫后,冲进来用了多长时间?”
白仁宗想了一下后,回答道:“没有超过一分钟。”
福探长更加困惑了,一分钟时间内,整个古宅内的人就全部消失了,这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一样。
“那你还看到别人了吗?”
白仁宗摇头:“我什么人也没看到。”
福探长想了一下,决定去找白仁宗的司机阿忠聊一下。
“你看到夫人了吗?”
“我看到了。”阿忠用诚实的目光看着福探长。
“你为什么没有跟你家少爷冲进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少爷的允许,也不敢擅自进少夫人的房里。”
“那你在客厅做了什么?”福探长完全有理由相信阿忠有嫌疑。
“我没在客厅,少爷去找少夫人的时候,我去把车停在了院旁。”阿忠说道。
他这句话又引起了福探长的怀疑,但没等他问,阿忠就解释道:“通常都是少爷进去,我在外面停车的。虽然当时少夫人发出尖叫,但我以为她看到老鼠,所以没太往心里去。”
“少夫人看到老鼠也会叫吗?”
“经常会叫的。”
阿忠的话很快就在白仁宗那里得到证实。的确,苏玲很怕老鼠,而且最重要的是阿忠是苏玲嫁过来时带来的娘家司机,因为他为人朴实诚恳且心眼好,所以一直跟着苏玲。他不可能去加害苏玲,而且古宅人消失的时候,他与白仁宗在宅子外,所以作案的可能性也不大。他被排除了嫌疑。
那么,这四个消失的人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会在一瞬间同时消失?难道这世上会有鬼怪吗?福探长的手下紧张地议论着,可福探长却不相信这些,他相信这件事一定是人为,但是谁能做到这一点呢?
福探长向白仁宗发出一个请求,他今晚想留在这座古宅过夜。白仁宗当然没有拒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只希望警方能尽快破案。
夜深人静,雨又开始下,然而却没有人有困意,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别人的视线,因为谁都怕自己成为第五个消失的人。
福探长看看手下,又看看白仁宗和阿忠,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座高大的古钟上。
离十二点还有一分钟。
福探长目不转睛地盯着古钟,他想知道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就在这个时候,古钟终于响起,那一声声地敲打声在午夜听来就像招魂鼓似的,让人心惊肉跳。
突然,一个女人声响起,她哼着一首奇怪的歌调,那声音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白仁宗猛地站起身看向二楼,“这是……是苏玲!”
福探长一听这话,立刻站起身,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这就是苏玲的声音。”
“我也确定,这的确是少夫人的声音。”阿忠也站起身说道。
福探长立刻带人冲向了二楼,当他们正准备走向卧房的时候,福探长却突然站住,因为他发现这歌声不是从卧房里传出来的,而是从……小红消失的那间客房里传出来的。
“怎么会是这间房?”白仁宗走上来时,不禁纳闷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歌声突然消失了。
福探长赶紧走到客房前去推门,然而客房门自里面锁上了。
“不可能啊,这门没有锁着啊。”白仁宗说道。
“有钥匙吗?”福探长问道。
“有备用钥匙,在一楼,阿忠你去取一下。”
“是!”阿忠立刻冲下楼,以最快的速度取来备用钥匙交给福探长。
福探长迅速打开了门……
“小……小红……”白仁宗失声喊道。
福探长及其他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小红的确回来了,而且此时此刻她正弯着腰铺着床单,不过,她却一动不动,永远保持着那弯腰铺床单的姿势。
她被“定”住了,嘴张着,舌头吐出来,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她死了,尸体是冷的,不过却穿着铁钉,所以才会“定”在地上一动不动。
“太残忍了……”白仁宗不忍看下去,他跑出房去吐。
福探长则看着眼前的小红,紧锁住眉头。
“福探长,这手法太残忍了,而且是钉在这里,简直像鬼……”小雷是福探长的助手,也是新分派到警局的小警察。
“少胡说,这世上没有鬼。”福探长纠正他的话,他只得吐吐舌头,福探长低下头仔细检查着现场,众手下只得跟着帮忙检查现场。当福探长拿起床铺旁堆放着的被子时,却从里面掉出几块小石头,那上面分别写着血字。
我回来讨债
这天是6月27日。
二、厨娘李妈
小红的尸体经检查,证实一直被冰块冻着,所以才没有腐烂,而她的死亡原因就是脖子上的勒痕。可以说她是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被人自身后勒死的。
这是个雨季,弄到冰块很难,除非是一些大饭店的地下冷藏室才会有。福探长带着手下走访了全城所有的大饭店,终于找到一家名叫“意德”的大饭店,他们的厨师长证明在一个月前,他们的地窖里丢失了大量的冰块,但因为事情并不大,所以他们也没报警。
虽然偷冰块的小偷没有线索,但福探长却更加肯定古宅失踪案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制造成鬼怪事件。
他一定要将真正的凶手找出来。
接下来的三天,一切风平浪静,再没有任何鬼怪的事情发生,仿佛一切都恢复到正常秩序,可案件却没有一点儿进展。
这天夜里,福探长决定设个局来引这只“鬼”出来。当他打发白仁宗和阿忠去睡觉后,他和小雷开始布置现场。他们在厨房的地上撒了好多面粉,只要有人经过,就会留下脚印,知道来人往哪个方向走。同时,他们又在客厅立上相机,由小雷盯着,只要有动静,就按下快门,保管那个人跑了也会被拍个现形。而福探长本人则直接住进了苏玲的房间,他要亲自看看苏玲会不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像鬼一样跳出来。所有的这一切都布置好后,他们开始等待午夜十二点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福探长静静地坐在苏玲卧房的摇椅上等待着。他暗暗发誓,今晚一定要提到那只“鬼”!
楼下客房里,白仁宗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他想不通自己的老婆为什么好好地就消失了,还“带”走那些佣人,当小红的尸体出现时,他更是害怕老婆遭受同样的不幸,他只能暗自祈祷,希望苏玲还活着……
突然,窗前有个人影闪过。
白仁宗猛地坐起,喝道:“谁?”
窗前没有动静。
白仁宗擦擦额头的冷汗,又躺了下去,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窗前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的背影。而那个女人正穿着真丝的睡衣。那睡衣和苏玲穿的一模一样!
白仁宗心猛地跳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轻唤道:“苏玲……苏玲……”
窗外背对他的女人突然抬手冲他挥了挥手,然后他就听到了苏玲的声音。
“我在厨房……我在厨房……”那声音虽然有些僵硬,但是白仁宗还是听出来是苏玲的声音,而窗外的女人边不停地重复这句话边“飘”走了。
用“飘”是因为她的动作真的不像走,很平稳地就消失在窗外了。
白仁宗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缩进了被子里。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鼓起勇气从被子里钻出来,然后壮着胆走下床拿着手电推门而出。
当他蹑手蹑脚经过客厅的时候,他立刻听到“咔嚓”声,与此同时,一个光闪过,闪得他眼花。
“我抓到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福探长第一时间自苏玲的卧房里冲了出来,当他跑下楼的时候,小雷已经将大厅的灯打开。
“福探长,我抓到那只鬼了,他是……”当小雷看清是白仁宗时,他愣住,“白少爷?”
“你们在干什么?”白仁宗揉着眼睛,“晃死我了。”
“你三更半夜跑出来干什么?”福探长用鹰般的目光紧盯白仁宗。
此时,阿忠也从自己的房间里跑出来:“出了什么事?”
“我也想问这句话,你们干嘛都看着我,好像我就是凶手似的。”白仁宗有些生气地看着众人。
“白少爷,你还没回答我的话。”福探长步步紧逼。
“我看到苏玲了!”他这话一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非常吃惊。
“她现在在哪儿?”福探长赶紧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刚才出现在窗外,还冲我挥了挥手,然后就突然消失了。”白仁宗说道。
“你怎么确定是她?你看到她的脸了?”福探长继续问道。
白仁宗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她说话了,她的声音就是苏玲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
“你说那个女人说话,她说了什么?”福探长追问道。
“她说我在厨房……我在厨房……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白仁宗的话音还没落,古钟就突然响起,而它的指针刚好指向午夜十二点。苏玲的歌声再次响起,这次正是来自厨房……
当所有的人冲向厨房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厨娘李妈。她正“做”着饭,锅里的汤正沸腾着,而她则手里拿着锅铲笔直地站在灶台前。
同样,她的身子也是被铁钉钉上的,所以她能站立。
“不要破坏现场!”福探长拦下了众人,自己则戴上手套小心地走到李妈的跟前。
她的脖子有勒痕,舌头吐出来,同样,她也是被人自身后勒死的,而她的围裙的口袋里则装着几块小石头,上面同样有血字。
我回来讨债
这天是7月1日。
三、园丁老丁
这座古宅里充满恐怖,也充满了秘密。
白仁宗再也不想住下去,带着阿忠去住饭店。而福探长也让那些精神几乎崩溃的手下回家休息,只留下了自己和小雷。他决定利用今晚,好好夜探一下这座古宅,他相信自己今晚一定会有新的发现。
他首先选择了苏玲的卧房,她是自这间房里凭空消失的,那么有可能这房间里有不为人知的密道。
福探长和小雷各自翻找着,他们希望找到有用的线索。当福探长无意中拉开化妆台的抽屉时,他发现抽屉的长度似乎比桌面要短一些。
“小雷,把手电筒拿过来。”
小雷赶紧将手电筒递给福探长。福探长则将抽屉试着向外抽出来,却发现它上面还接着一根鱼丝,直通柜子里面,于是拿手电简照向里面。
果然,抽屉里面有个小机关按钮。
福探长试着将胳膊伸进去按了一下,立刻,化妆台就向右侧快速移开,它后面立刻露出一个狗洞大小的门。
“探长,真被你说对了,这古宅里果然有密道。”小雷竖起大拇指。
“进去看看。”福探长拿着手电筒带着小雷一起爬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看到一个延长的地道,四通八达的,而在地道的入口处还有一个绿色的小按钮。他试着按了一下,化妆台立刻恢复原样,地上的抽屉在鱼线的抽动下,又缩回到柜中。
“我想苏玲就是这么消失的。”福探长对小雷说道。
“那她消失到哪儿去了?”小雷问道。
“往前走走看就应该知道答案了。”福探长带着小雷朝地道深处走去。
随后,福探长和小雷真就有了惊人的发现。这密道竟然通向这古宅里任意一个房间,而在密道的某拐角处,他们还发现了一块不小心扯下来的衬衫衣角!现在福探长可以确定的是,凶手正是通过这密道来行凶的。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同时再次听到苏玲的声音,当他们顺着声音回到客厅时,他们看到了园丁。
他是被勒死的,他的关节被铁钉钉着所以站立着,他手中的水壶举着,他的舌头伸着,而水壶里没有水,有的是几块写有血字的石头。
我回来讨债
这天是7月7日。
他们是同一天消失的,但却在不同的日子又再度出现,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福探长再次找到了白仁宗,他有一些话想问他。
“6月13日,6月27日,7月1日,7月7日,这几个日子,你觉得有些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白仁宗想了一会儿后摇摇头:“就是很平常的日子,没什么事啊。”
“6月27日,7月1日,7月7日,这三个日子不正好是小红、李妈、老丁来的日子吗?”一旁的阿忠搭话道。
“是吗?”白仁宗皱皱眉头,“这些事情我一般不记。”
福探长立刻来了精神看向阿忠:“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家小姐是三年前的6月13号嫁入白家的,小红,李妈,老丁他们是过几天才来的,而且是前后脚,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阿忠回道。
福探长心下盘算着:13号所有的人一起消失,正是苏玲嫁人的日子,6月27日,7月1日,7月7日是三个佣人来古宅上班的日子,偏偏他们又都在这一天以死亡的样子出现,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四、夫人苏玲
当福探长和小雷以及白仁宗、阿忠回到古宅时,他们发现古宅后院的花园有人翻动过,就好像在找什么。
“真是见鬼了!是谁看我家里没人来捣乱?”
福探长蹲下身看着那些被挖过且又被埋上的地方:“不像是有人来捣乱,好像是有人在找什么,又怕被人发现匆匆地将挖过的地方又埋上。”
“我家院子里能找什么?难道找宝藏?”白仁宗随口说道。
“白少爷,没准被你说对了。”阿忠忽然说道。
福探长和小雷听到后一愣,赶紧上前追问:“什么宝藏?”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白家谣传留下过家传宝藏,就在这古宅里。”白仁宗解释道。
“这是真事吗?”小雷继续问道。
“如果有,我早就挖出来了,虽然祖上也有说,但是我父亲也没找到,线索就在我老祖宗那断了,直到现在,我什么也没找到。”说到这里,白仁宗显得有些沮丧。
“或许别人不这么认为……”福探长站起身看着四周,他隐约感觉这一切似乎都跟白家的宝藏传说有关,现在总算有了一些眉目,他决定今晚继续住在白宅。
夜深人静,众人都回屋睡去。阿忠则陪着白仁宗,福探长和小雷继续留守在苏玲的房间,他们相信接下来的几天,苏玲该出场了。
午夜的钟声响起的时候,苏玲的歌声没有出现,任何线索都没有。大家都以为今晚就这么过去了,可就在半夜的时候,半睡半醒的福探长隐约听到了电话铃响的声音,但只响了几声就断了,随后,他听到匆忙的脚步声,以及东西撞击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睛,抹了一把脸,推醒身边的小雷,轻声说道:“有动静。”二人起身拿了手电筒,蹑手蹑脚走向楼梯口,然后迅速照向一楼大厅。
是阿忠,他正举着铲子挖着大厅的地板。
“你在于什么?”白仁宗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用惊疑的目光看着阿忠。
“你们没听到电话响吗?”阿忠一脸急切地看着众人。
小雷和白仁宗摇头,福探长说道:“我似乎听到有铃声在响。”
“是少夫人来的电话!”阿忠焦急地叫道。
“什么?”白仁宗一怔,就连福探长和阿忠都感到很吃惊。
“少夫人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她在地下!让我把她挖出来。”阿忠眼中带泪。
众人皆愣。
“你说的是真的?”福探长觉得这事蹊跷。
“真的,电话里是少夫人的声音,我听得出来,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自己在地下,所以我要挖挖看。”说完,阿忠继续挖着。
“你疯了……”白宗仁本来想制止阿忠,却被福探长拦住。
“我也想知道这地下是不是真的有苏玲。”
白宗仁看着福探长,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只能任凭阿忠挖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忠的铲子突然碰到什么东西,他立刻停了下来。
福探长和小雷立刻凑上前看着,轻轻地将那样东西自土中挖出……
是手骨……头骨……腿骨……竟然是一具完整的尸骨,而尸骨上还缠着几缕丝线。
福探长认出那些丝线正是真丝的,跟苏玲睡衣上的丝线一模一样。
这具尸骨是苏玲的吗?
五、三年前的案件
尸骨是苏玲的,因为在她尸骨的旁边发现了一枚蝴蝶胸针,那正是苏玲的陪嫁物之一,阿忠一眼就认了出来。而这具尸骨的骨质有些发黑,像是中毒而亡。
但,这具尸体至少在这里已经被埋了有几年了。
“这是少夫人的陪嫁,不过在她新婚夜的时候就丢失了,这三年来我一直没见过。”阿忠说道。
“你见过吗?”福探长问白仁宗。
白仁宗摇摇头:“没有,我从来没见过。”
“可是,我家小姐在嫁过来的当天晚上就戴着这枚胸针啊,少爷,您不可能没见过。”阿忠有些急了。
“我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好困啊,吵死了,我要去休息了。”白仁宗回到房间里。
福探长突然感觉白仁宗对苏玲的爱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实际上显得很冷漠。
“阿忠,这三年来你一直在白家?”福探长问道。
“是的,从来没离开过。”
“那你觉得少爷和夫人的感情如何?”
“说不上来,反正我觉得他们之间看起来不错,实际上怎么样,我也说不好。”
“你不是夫人的娘家人吗?难道夫人没跟你提起过什么吗?”
“很奇怪,自从夫人嫁过来那天晚上,她就再也不怎么跟我说话,对我就像陌生人一样,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却看到少夫人的尸体,而且已经变成尸骨了,难道少夫人在嫁进来当天就死了?”
这句话提醒了福探长,他也觉得白仁宗的反应有些奇怪。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于是带着小雷冲进了一楼的客房。
白仁宗正提着行李准备跳窗,却被小雷一把给拉了下来,
“白仁宗,说说吧,三年前那天夜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白仁宗闪烁其辞。
“没什么,你跑什么?你家客厅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尸体一看就是被埋了好几年,你肯定扯不清关系。我看你就是杀人犯!”
“不是!真的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推了她一下,没想到她后脑撞到桌角就死了……”白仁宗脱口而出。
“我家小姐真的是你杀的!”阿忠急了,冲向白仁宗就要打他,被小雷及时拦下。
“我不是故意的,三年前我们新婚当晚,我喝了好多酒想跟她亲近,她却嫌弃我,还骂我是流氓,我情急之下就推了她,谁知那么凑巧,就把她给推死了。”
“那后来的苏玲又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跟真的苏玲长得一模一样?”福探长问道。
“事情就是这么巧,我杀死了苏玲却被闯入我家的小偷看到,偏巧那小偷跟苏玲长得一模一样,她说愿意帮我,因为她不想再过小偷的生活,做个阔太太挺好的,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才同意了。”
“原来是这样。”福探长现在才明白真相,但他绝对不相信小偷是凑巧来他家偷盗,又凑巧跟苏玲长得一模一样,这一切分析起来倒像个圈套。
“当时,你推倒苏玲的时候有没有离开过?”
“有,我因为烦躁就出去喝了杯水,后来回来发现她死了。”白仁宗说道。
福探长心下确定,这是那个假苏琦设的套。因为那具尸骨呈黑色,也就是说真苏玲不是被桌角害死,而是在昏迷的时候被人喂食了毒药才会死亡。随后又被白仁宗和假苏玲埋在了客厅,是为了掩人耳目。
“那个假苏玲叫什么名字?”福探长问道。
“她从来没说过,我也不想多问。”白仁宗说道。
阿忠突然推开小雷,上去对白仁宗就是拳打脚踢:“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还我小姐命来!”他情急之下扯住白仁宗的衣领子,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雷冲上去强力制止,福探长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发现阿忠的外衣下露出衬衫,而衬衫却像被扯破过……突然他笑了。
众人不知道他怎么回事,都停下来看他。
“这场戏该结束了,阿忠,你引我找到杀死你小姐的真凶,你也该说出真相了吧?”
“福探长,你在说什么?”阿忠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小红、李妈、老丁都是被人勒死的,我还在想他们是怎么被勒死的,刚才看到你扯衣领的动作我忽然想到了,原来他们都是死于自己的衣领,能有这么大力度的人一定是个男人。”
“男人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再说,当时他们消失的时候,我并不在现场。”
“因为小红、李妈,还有老丁都不是那个时候死的,他们或许更早一些时候就被你杀死了。”
“可是那个假苏玲当时明明活着。”
“没错,她是活着的,而且这是她和你事先商量好演的一出戏!”
“福探长,你越说越离谱了,我怎么可能跟害死小姐的人演一出戏呢。”
“你当然不会跟害死你小姐的人一起演戏,你只是利用她帮你完成你的戏。应该这么说,当你无意中知道了你家小姐死亡的这件事,你就想让凶手绳之以法,但你没有证据,也没有办法做到这些,所以你应该用了某种方法,取得假苏玲的信任,让她与你演了这么一出戏,小红、李妈、老丁早就死了,假苏玲则是自己逃进古宅的密道里躲起来了。不过,我想现在她也应该不在了,你不可能留下她这个活口。”
“这都是编造的。”
福探长自口袋里拿出一小块布料举起:“我想这是你的,这是我在密道里发现的。”说完,他将布料拼在阿忠扯掉的衣角上。阿忠终于低下了头。
“是的,他们三个都是我杀的,那是因为他们三个是一伙强盗!他们听说了白家有家传宝藏,于是想要霸占,他们计划好了要在新婚之夜杀了我家小姐替换,所以找了一个长相相似的女人来帮忙。可没想到,白仁宗竟然将我家小姐打晕了,于是他们将计就计将那个假苏玲留在了白家顶替死去的小姐。”他叹口气接着说道,“后来,那个假苏玲又先后将小红、李妈、老丁介绍进白宅工作,一起寻找宝藏,终于有一天,被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我才知道……”他流下眼泪。
“你是不是假装说自己知道宝藏在哪儿,欺骗假苏玲?”福探长接着说道。
“是的,为了让她相信我的话,我偷了小姐的珠宝给她看,果然她中计了。我告诉她自己很喜欢她,但不想跟别人分享珠宝,提议将那三个人杀了。”
“她同意了,还帮你演了这场戏,可你却利用她引出杀死小姐的真凶,并且杀了她。”
“是,我把假苏玲的尸体扔进了附近的河里……我做这一切全是为了小姐。”
“你……其实很爱你的小姐吧?”
阿忠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福探长一个苦笑。
几天后,警察终于在河里打捞到假苏玲的尸体,她的脸已经彻底腐烂。从此,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长得像苏玲的女人。
选自《最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