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里龙
一
厨师的老婆叫贾定芳,厨师叫边洪生,夫妻俩来自内地,在这个城市里已经生活有多年的光景了。
刚来时,贾定芳是在一个工厂里打工,由于没有什么技能,所以工资很低,一个月干二十七天,还不到一千元的工资。相比之下老公是厨师,收入相对高点,但老公要抽烟喝酒打牌,开销很大,剩下来的钱比贾定芳还要少。所以和天下所有的夫妻一样,钱少了夫妻吵架就多了,边洪生脾气暴躁,轻则骂人,重则拳头,吵架根本不顾场合,在出租房子里吵还不够,妻子贾定芳发了工资后,不肯全部交给边洪生,边洪生还要跑到贾定芳的厂里来吵。
最厉害的一次是在年底,贾定芳有一千多的年终奖金,老公一定要全部拿去,老婆不肯,边洪生竟然抡起了拳头。亏得是在厂里,看见贾定芳的老公抡起了拳头,厂里的同事都来抱不平了。
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是我老婆,不关你们的事情。
是你老婆你也不能抡拳头,有什么事情可以说。
边洪生并不在乎厂里人的规劝,顾自拖着贾定芳往厂门口走。
你如果再拖的话,我报110了,看警察怎么来处理你。
听到110找警察,边洪生站住了。
一直低着头的贾定芳本能地抬起了头,他想看看是厂里谁说要报110,因为110这几个字太厉害了,丈夫听到了110,拽紧头发的手马上松掉了。
这个人贾定芳认识,是厂里搞水电暖管道的邹工,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反正大家都叫他邹工。
老公虽然松开了贾定芳,但嘴巴还是很硬,
你等着,看我在家里怎么收拾你。
贾定芳,你不要怕,在家里老公要动手,你同样可以报110,
邹工走到了贾定芳面前,语气很肯定地鼓励贾定芳,
贾定芳看了看邹工,含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每次吵架,贾定芳是不说话的,不管是在厂里吵还是在家里吵,贾定芳从来不还嘴,任凭老公大声叱骂,跺脚砸碗,贾定芳一味地低着头,小吵是沉默,大吵是哭泣。
夫妻俩出来的时候,曾经考虑得很理想,孩子给爷爷奶奶带,两人在外面打拼几年,赚够盖楼房的钱后,就回家好好培养孩子,希望孩子上大学,做城里人。可是到了外面后,眼前的生活完全是两回事情了,好工作找不到,还要租房子,城里的吃饭钱和农村里没法比,连喝口白开水都要掏钱,更不要说到菜市场去买东西了。一个月算下来,赚来的工资所剩无几了。
生活的压力犹如六月的黄梅天,异常的沉闷和潮热,连喘气都不舒服,本来小夫妻那种狗吠鸡鸣,日出日落的田园生活没有了,代之是按钟点按规律的刻板节奏,按技能按资格的等级待遇,一下子把他们卷进了城市的陌生洪流,回味出来的除了苦涩就是无奈,连最后的一点高兴也慢慢地在消蚀。
边洪生的脾气自到了城里后更加的变坏了,边洪生学过厨艺,虽然不是很正规,但有张中专的文凭,是家乡的一所旅游学校颁发的。可是到了城里,就是进不了一些大的酒家,随你怎样的低三下四,磕头求情,随你怎样拎着礼品托老乡帮忙,就是进不了。没有办法边洪生只能在一家快餐店里做厨师,所以也赚不了大钱。
如此的经济收入决定了这对夫妻经常吵吵闹闹的现状,来时的计划泡汤了,夫妻间的恩爱也淡漠了,回去吧多没有面子,在这里吧,就是这样的生活,饿不死,赚不了。
当然,地球不会因贾定芳夫妻的不如意生活转得快些或者转得慢些,太阳照样升起落下,城市照样灯红酒绿。
两年不到,贾定芳的工厂因转制而改朝换代,地方也换了,牌子也调了,原来的地方被房地产公司开发了,贾定芳只是一个普工,没有一技之长,自然被辞退了。
工作没有了,贾定芳在老公面前更加的没有声音了,为了少吵架,息事宁人,贾定芳原来自己手里的那点钱全部给了老公。不过贾定芳马上找到了工作,在一家超市里当营业员,只是工资是保底加提成,你要多赚钱要靠你多推销商品,如果你不会推销商品的话,工资是非常的低。
贾定芳原来在工厂里上班,用不着靠嘴巴来赚钱,而现在一下子要用嘴巴了,确实有些困难,很是不习惯,而且你面对的是各种各样的顾客,你介绍的商品不对顾客的询问,不合顾客的口味,经常会遭到顾客的白眼,冷眼,有些男顾客甚至盯着贾定芳看,看得贾定芳转过脸为止。
贾定芳的容貌不算出众,但还是耐看的,初看并不觉得显眼,但碰到那些品味女人的老手,就会盯着贾定芳看,眼光在贾定芳的身上不断地游动,似乎要看到她的衣服里面去,看得贾定芳一丝不挂为止。
其实贾定芳年纪并不大,三十岁还不到,但孩子倒是不小了,乡下结婚很早,过了二十就谈婚论嫁了,说真的,做了妈妈了还在长身体,所以不像城里人做了妈妈,已经是明日黄花。贾定芳做了妈妈还是那样的饱满有致,青春光亮,除了皮肤有点黑以外。
做了三个月的超市营业员,贾定芳基本没有什么提成,所以一直是低工资,贾定芳没有像其他的姐妹那样,特别会迎合顾客,不管顾客什么眼光,都会厚着脸皮绽着笑脸,热情有加地推销商品,有时候贾定芳也试着想这样子,但一旦到了顾客面前,看着顾客各种异样的眼神,想好的话竟然说不出来了。
所以,贾定芳在超市里呆了三个月,就被超市辞退了。
尽管贾定芳还到部门经理那里去求过情,可招来了那个经理的一顿奚落,都像你,我们超市早就关门了。
看着贾定芳挺可怜的,在一起上班的一位超市里的大姐给贾定芳出了主意。你在超市里上班靠拿提成你不合适,主要是你话不大会讲,但你做事勤快,脸蛋又漂亮。
大姐,你说什么呀,我这么难看,都老了。
酒店里的服务员我想蛮适合你的。
我能行吗?
你肯定能行。做服务员一是要勤快,二是要漂亮,这两点你都具备了,所以你很合适。
那钱比这里多吗?
当然了,钱比这里多很多。
那我怎么能进去?
好像要经过培训,你别急,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二
边洪生和贾定芳的夫妻关系,是典型的农村夫妻,在农村里,老公主大,大了就懒惰,家里什么都不干,全由妻子贾定芳包揽。
可到了城市里,對于边洪生来讲,家里乱套了,贾定芳也要按钟点上班,衣服也不每天洗了,卫生也来不及搞了,有时候甚至连饭菜也不弄了,这让边洪生非常的恼火。边洪生是厨师,晚上回来很晚,早上要睡懒觉,一觉醒来,贾定芳上早班,早已没有了踪影,更不要说端上饭菜来了,两个人阴差阳错,一个星期碰在一起的时间没有几天。
恼火的事情还不止这些,连在床上的夫妻生活也打了折扣,在边洪生的印象里,六七年的夫妻生活,妻子从来没有说个不字,可到了城市里,贾定芳不是说累,就是说困,即使是答应了,也是毫无表情,更不要说亲昵的举动了,哪怕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边洪生看,任凭老公在身上晃荡,好像这事情跟自己毫无关系,完了,翻身就睡。
在经济上也是这样,在农村的时候,贾定芳从来不需要钱,女人不抽烟不喝酒,要钱来干吗,边洪生有兴致的时候,给贾定芳一张百元大钞,叫她去买件衣服什么的。可家里的钱一直在男人的口袋里。但到了城市里,老婆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发来的工资就是不肯拿出来,一定要自己藏起来,这不是在逼边洪生发脾气吗?
本来贾定芳还想把调工作的事情和边洪生商量一下,到底去还是不去,毕竟自己不了解,没有把握,但边洪生这样的冷漠,贾定芳自己在心里决定了下来,今后不管到哪里去上班,都得靠自己拿主意了。
贾定芳去的那家酒店挺大的,一走进大厅,里面是金碧辉煌,气派豪华,柱子上的大理石锃光闪亮,能把自己的影子照得清晰无比,贾定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么豪华这么高档的房子,贾定芳从来没有看见过。
那位超市里的大姐确实厉害,把贾定芳把握得那么精准,贾定芳在酒店里可以说是无师自通,把脸盆大盘子托得四平八稳,不管盘子里放红酒饮料,放龙虾水果,走起路来都是莲步轻移,快捷如飞。贾定芳的个子,贾定芳的容貌,贾定芳穿上那套玫红的服务员唐装,把身体的凹凸显现无遗,贾定芳似乎是专为这样的酒店而降临的,每当一走进包厢,包厢里那种暖色调的光泽映衬在贾定芳的脸蛋上,把贾定芳稍有黧黑的皮肤反射得细腻无比,这种本色的细腻胜过那些浓妆淡抹千百倍。怪不得圆桌上的顾客,不论男女几乎是一律回头,惊讶这位酒店的服务员是那么的天生丽质。
一个月以后,酒店的经理就给贾定芳发红包了,因为凡是贾定芳当班的包厢,酒水饮料的消费都是最高的,贾定芳似乎有种魔力,只要她出现在包厢里,不管是哪类客人,都会被贾定芳所吸引,被贾定芳激起兴奋点,贾定芳的一颦一笑蕴含着万种风情,酒店的经理不得不佩服,贾定芳没有做什么啊,贾定芳只要在包厢里一站,客人都愿意多喝饮料多喝酒,贾定芳可是株摇钱树啊。
贾定芳被叫到了经理室,贾定芳从经理手里接过来沉甸甸的红包,这让贾定芳第一次感觉到心里头回味上来的是甜甜的味道,而不是那种习惯了的苦涩。
贾定芳你会喝酒吗?我是指会喝一点。
会一点,但不是很会喝。
我知道,你们的老家可是有名的白酒之乡。
是的,在我们家乡的男人,没有一个不会喝酒的。
贾定芳,下次你当班的包厢是酒店里最重要的包厢,这些包厢里来的客人都是重量级的人物,有时候客人可能提出来要你陪酒什么的,到时候你一定要学会应对。
我……我怕完不成。
你肯定能行,而且下个月我就给你加工资,而且红包按照酒水的提成给你,消费的酒水越多,你的红包数额越高。
贾定芳手里捏着那个红包走出了经理室,红包让贾定芳的心跳加快了起来,这个红包里起码有两千元以上的钱,贾定芳可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的钱。一霎时,贾定芳胸中推起了一股又一股的热浪,这无法言说的热浪和贾定芳做新娘时的感觉差不多,但又不一样,做新娘时贾定芳的脑子是糊涂的,可现在贾定芳的脑子可清醒着。
此时的贾定芳是浑身有力量,一想到经理给加工资,经理给更加丰厚的红包,贾定芳突然觉得要好好感谢老公边洪生了,是老公看不起她,鄙视她,使她在忍耐中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是这样的力量驱使着贾定芳不瞻前顾后,一直向前走。
那天晚上贾定芳久久没有睡意,兴奋、激动始终缠绕着她。有了钱,人会变得聪明起来,这个道理是贾定芳在持久的兴奋中突然冒出来的,贾定芳觉得是无比的正确,从家乡出来将近有近三年了,在这三年中,贾定芳从来没有这样的体会,这样的想法,可到了酒店两个月还不到,贾定芳就有了这样真切的想法,这不是钱还是什么呢?
一旦有了钱,人就会变得聪明起来,所以贾定芳下定决心要挣更多的钱。
人一旦被一种激情所诱惑,脑子就会膨胀,这很像男女之间最高峰的那个时段,脑子空白,思维中断。在包厢里,贾定芳醉眼朦胧中看见了那只肉墩墩的手,那只白净虚胖的肉手,肉手的手指之间夹着几张百元大钞。
美女,你把手里的红酒喝掉,我手里的“蓝精灵”就归你了。
美女,你喝的酒,总要有地方去消化,我有个地方可以帮你消化掉里面的红酒,如果你愿意去,我给你五张“蓝精灵”。另一个客人的声音,这声音有点沙哑,像是从沙漠里钻出来的声音。
沙总,她可是这里的服务员。
我知道,但你看她的那些身体凹凸,我会想疯的。
三
不知道贾定芳还记得那個邹工吗?就是叫贾定芳去报110的那个邹工。
邹工叫邹涛,厂里改制后邹涛自己主动离开了厂子,他通过了资格考试后,做了一名建筑工地上的水电暖管道监理,由于他有文凭,半年后就成了一名监理工程师。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一名监理工程师的年薪肯定在十五万以上。由于换了一个工作,邹涛的收入是翻了六七倍,这连邹涛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监理的行当收入竟会那么的高。
很快,邹涛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穿着品牌,出入酒家。灯红酒绿像一块神奇的调色板,把邹涛的五脏六腑大脑神经浸润得五彩缤纷。
邹涛和大多数的白领男人一个样子,白天努力工作,晚上则应酬潇洒,不是去泡脚就是去K歌,不是去桑拿就是去棋牌室,兴趣高涨时,还会叫上小姐陪在身边。邹涛从一个安分守己的小科员一下子跃变为夜生活里的风流公子。
邹涛来到贾定芳的那个酒店,纯属偶然。
星期五的一个晚上,邹涛刚从厕所间出来要回包厢时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邹工。
这是过去老单位对他的称呼,只有是原来单位的同事叫他邹工,是谁啊?邹涛不由得转过了头来。
在走廊朦胧的灯光下,邹涛一下子没有看清是谁,只看到一个窈窕的服务员在叫他,邹涛快步地走了过去。
啊!贾定芳,是你。
邹涛的眼睛顿时停住了,站在面前的贾定芳是那样的亭亭玉立。
邹工,贵人把我忘了吧?
哪里啊,真是有缘啊,竟会在这里碰上你,真的是缘分。周涛的眼前马上出现了那个在工厂里的贾定芳,素面朝天,穿着一件工装,一条马尾辫乌黑锃亮。
家里还好吗?邹涛想到了那个粗鲁的老公,一手揪着贾定芳的马尾辫,一边骂骂咧咧地把贾定芳往外拖。
好什么啊,你不是都知道的。贾定芳羞涩地低下了头。
你良心太好了,这样逆来顺受,我那时候看了真的是替你难过死了,但又帮不了你什么。
你已经帮我了,亏得你这么提醒我,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是吧,那我是荣幸之极。贾定芳,你变了,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邹涛的手机响了。
好吧,等会我们慢慢聊,我在316包厢,你给我个联系方法。
给你手机号码。
饭局后我们那帮朋友还去KTV,你大概几点下班?十点以后吧。
我知道了,十点以后我联系你,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好好聊聊。
好吧!
邂逅贾定芳对邹涛来说确实是个意外的喜讯。
在单位的时候,工厂里进进出出有那么多的年轻女工,但他对贾定芳是情有独钟,邹涛觉得贾定芳这个女人横看竖看都爽心悦目,尽管贾定芳不怎么出众。
当然了,他对贾定芳仅仅是一种念想,贾定芳是有家室的人,而且贾定芳不是那种轻飘飘的女人,每天沉默寡言,按部就班,从不与男人搭七搭八,想与贾定芳有瓜葛,怎么可能呢?但每当休息下来,邹涛就坐在办公室里发呆,那种升起来的想法在心里游荡,怎么抹也抹不去。
内心的想法别人是无法看见与窥探到的,邹涛对贾定芳的情愫一直没有熄灭过,只不过是没有环境,没有机会宣泄出来。
要不是贾定芳夫妻的吵架,邹涛也许永远没有表达的机会了。正是有了厂里的吵架,邹涛就抓住了机会,给了贾定芳一个认识自己的极好机会,而且给的这个机会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对贾定芳来说那么的印象深刻。当一个人在无助的时候,另一个人的挺身而出肯定是能在对方脑海里留下烙印的。
正是有了这么一次,在后来的日子里,凡是贾定芳碰到邹涛,看得出贾定芳的脸上都有那么的一丝表情,这丝表情只有特定的对象才能看得懂,那就是从心里出来的,绝不是表面的。
有时候邹涛无聊的时候,就找机会在贾定芳必定要经过的车间过道上走个来回,在那个环境里,得不到贾定芳,唯一的就是经常能看到贾定芳,能多看到几次不易觉察的那一丝特有表情。
现在的邹涛,想起三年前的那种对贾定芳心态,觉得有点幼稚有点单纯,现在的邹涛对女人,犹如一个木偶大师掌控着手里的木偶,能翻飞出无数种的效果,在女人面前,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八面玲珑。但对刚刚碰到的贾定芳,邹涛那种玩女人的心态还是无法荡漾起来,邹涛觉得这个女人很纯洁,对贾定芳不能逢场作戏。
而现在的贾定芳,应该也是要刮目相看了。
贾定芳从看到邹涛的那一眼开始,就断定邹涛也不是那个叫贾定芳报110的那个邹涛了,能在这样的酒店里消费的,肯定不是一个打工族,肯定是一个有钱人,有钱人就是聪明,这是贾定芳现在的信条。
贾定芳看惯了包厢里的客人,习惯了那些名牌着身,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挥金如土的夜生活,透过烟雾缭绕的间隙,贾定芳能够精确地判别那些有钱人的的手势,说话,姿势和模样。
邹涛在红地毯走廊上走路的姿势,那份潇洒,那份自信,那份桀骜不驯的样子,贾定芳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贾定芳如此娴熟地来评价一个男人,贾定芳变了,彻底的变了。
要改变一个人是艰难的,尤其是要改变一个人脑子里的东西是痛苦的。有句話说得好,叫做“逼上梁山”,人在绝境下最容易产生变化。贾定芳当时从厂里出来,到超市里又被辞退了。摆在面前的几乎就是绝境,一边是老公边洪生的鄙视,一边是空闲在家,怎么办?为了不让自己没有饭吃,她在夜排档里洗过碗,在别人家里做过保姆,伺候一个疯瘫了的老人,在地摊上卖过小工艺品,最惨的就是摆地摊被城管追逃,有一次连鞋也掉了。
到酒店里去当服务员的事情一直没有忘记,但贾定芳知道,去当服务员也是要经过简单的培训,培训要培训费,贾定芳向谁去要呢?
为了钱,贾定芳和老公边洪生已经吵过好几次架,在边洪生的眼睛里,贾定芳到了城市里简直是个累赘,没什么技能还要找什么好工作,去快餐店里洗洗碗已经不错了,当时去超市的时候已经花过钱了,简直就是浪费,现在还要培训费,你有本事你自己去赚。
没有办法,贾定芳咬了咬牙,瞒着老公去了舞厅。贾定芳想等赚到些钱,就到酒店里去培训再去做个服务员。
在舞厅里,贾定芳失去了一个女人的自尊,她做了自己最羞耻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得到活命的钱。
贾定芳同样也得到了,在屈辱和眼泪中学到了生存的本领。贾定芳学会了和各种各样的男人周旋应付,在这个半明半暗丑态百出的地方,贾定芳无法沉默无法羞涩,唯一的出路就是提高嗓门大声说话,或装模作样,或指桑骂槐,或顾左右而言他,说人话,说鬼话,不红脸,不改色,刀来抢挡,水来土掩。
当一个人被生活逼到了死胡同里,要么被饿死,要么豁出去,贾定芳眼睛一闭豁了出去。
贾定芳同时也慢慢地醒悟到,舞厅是女人靠身体赚钱的一个场所,这是贾定芳所不齿的,贾定芳的骨子里还是传统的。贾定芳像一个被别人抛入大海里的初学者,接连的巨浪把她呛得晕头转向,当大脑一旦清醒过来,就拼命地往对岸游去。
在舞厅里,贾定芳碰到了一个跳舞的男人,有点绅士有点素质,就是这男人,介绍贾定芳到了这个酒店。在这个肮脏的地方,贾定芳得到了意外的收获。
四
像邹涛这样的风流公子,一旦用了感情,做出来的事情也是有头有脸,也是从心里而来。那天晚上邹涛邀请贾定芳出去,既不去酒吧,也不到咖啡厅,而是开着汽车带着贾定芳去了他们曾经在一起上班的那个地方。
这让贾定芳既意外又感动,想不到邹涛还这样念旧,这样重情。这毕竟是贾定芳来这个城市的第一份工作,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好比是贾定芳的初恋,虽然苦涩,但还是常常想念。而现在要旧地重游,贾定芳的内心确实有点儿激动。
可跳下汽车一看,贾定芳一脸的茫然,记忆中那熟悉的工厂不见了,几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在灯光的映衬下,影影绰绰,显得那么的陌生。
贾定芳看了看邹涛说,你汽车没有开错吧,我们的工厂呢?
我哪会开错,工作了这么多年的地方,闭着眼睛也认得。这里就是我们的工厂。
那怎么造楼房了?
不是叫转制吗,就是把我们的工厂合并给另一家工厂,再把我们工厂的土地卖掉,可以赚很大的一笔钱。
原来是这样,贾定芳终于明白了自己被辞退的真正原因。那钱呢?现在贾定芳对钱反应也是非常的快。
钱有一部分分给职工了,是厂里的正式职工,像你们这样的临时工不在分配之内。
这我明白,我们外地人算什么呢?
你看,这五幢高楼就是我们公司在做监理,等这房子造好了,要卖将近两万元一个平方米。从说话的口气里,贾定芳感觉到邹涛很得意。
这么贵,那两万元一平方米卖给谁啊?
哈哈哈,要买的人多着呢,只要一开盘,排队的人一长溜。
我们乡下造幢房子五万块钱就够了,还不到城里房子的三个平方,真是天上人间啊。
你家要造房子?
出来的的时候想过,现在又不想了。
怎么啦?是不是缺钱?
哎!说来话长,下次说给你听。
你不说我也知道,和老公吵架,这没关系。你如果缺钱的话,我给你解决,我愿意帮你。
我知道,你邹工也在赚大钱了。
你怎么知道?邹涛看着贾定芳逗了一句。
听你说话的口气就知道。
你知道我赚大钱了?我愿意帮你,就是赚一点点钱,我也愿意帮你。不过你说的没有错,和工厂里比,我确实是赚大钱了,每个月一万多元。
你真坏。
贾定芳心里感到没有看错邹涛这个人,这样一想心里就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心里一热,就说出言不由衷的话来了。
邹涛真的愿意帮贾定芳,从心里很愿意,所以邹涛很直率地说了出来。要是别人,邹涛可不是这样的,看来和面前的这个女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在。
贾定芳说出来只有三个字的这句话,邹涛当然能听得懂话里的意思,但邹涛就是不露声色,邹涛知道如果把这三个字的感受说给贾定芳听,今天晚上很有可能两人就要急剧地升温了。
邹涛不想这样,女人往往这样,心里头一热,身体就会不听话,男人就会乘机而入,而其后就会迁怨于自己,迁怨于男人的花心。邹涛可不愿意在贾定芳眼里是这样的男人。
邹涛不想这样,邹涛确实是倾情于这个女人,所以邹涛要慢慢地给贾定芳温暖和关心,体贴和帮助,邹涛要让贾定芳慢慢地浸润在两人的世界里,邹涛要贾定芳像一颗桃子,在阳光和雨露的世界里,由瘦小到长大,由生涩到成熟,最后是饱含琼浆玉露,鲜艳欲滴。
在回来的路上,邹涛问起了贾定芳老公边洪生的情况。
他这个人狗改不了吃屎,只要是说话不对胃口,就要抡拳头。
你报110了吗?
邹涛是有意用调侃的语气问贾定芳。
你说能报吗?我今天报了,明天还要做人吗?
那明天再报啊!
夫妻之间的事情,警察来了能管得了吗?除非我被他打得半死了。
别这样吓我,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啊。
啊,我半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
贾定芳用眼睛看着邹涛,
邹涛同样用眼睛看着贾定芳。
两人都笑了。
我们就吃点夜宵吧。
吃夜宵的时候邹涛问贾定芳
嗨!在酒店里做服务员累不累?
累死了,要一刻不停地伺候你们这批“老爷”。
有时候是不是还要陪酒?
是的。
客人是酒翁之意不在酒。
你是不是也怎样?
如果是你给我陪酒,我就不是这样对待你,我会真心地呵护你。
我有好几次陪酒差点被客人骗到床上去。
我知道,你千万不要被所谓有素质的男人所蒙蔽,有素质没素质,有钱没钱,其实男人是差不多的。
我就是看在钱的份上,才这样撑下去。
换个工作吧,换个既能赚钱又不用担心这方面的工作。
别安慰我了,我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我老公拔拳头之前总是这样骂我没有技能是个累赘。
真的,我会给你想办法。
如果你真愿意帮忙的话,给我老公想想办法,我老公怎么讲也是个厨师,可到现在一直在快餐店里烧菜。在快餐店里,既要烧菜又要打杂,加上工资又不高所以每天回到家里几乎是天天骂娘,我稍不留意就会在我身上出气。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当个厨师,饭店小点没有关系,他对烧菜还是蛮专心的,如果心情好的时候,他还会看看菜谱之类的书呢。
没问题。
真的,你不要哄我,如果是真的,我去给他讲。
给我一个星期时间好吗,等过了一个星期你再去讲,但事情肯定会给你办好的。
那我要好好谢谢你了。
怎么谢?
五
贾定芳虽然和老公边洪生关系不好,但有一个目标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变化,那就是他们出来打工前定下的,用赚来的钱给家里盖幢楼房。家里的房子是泥墙草房,房子低矮潮湿,光线灰暗。看村里多数的家庭外出打工几年后都盖起了小楼房,尽管是白坯裸墙,房屋简陋,没有装修,但总是砖墙瓦楞的楼房。贾定芳他们要求不高,能有这样的楼房就满足了。
贾定芳自邂逅邹涛后,心情比以前明显的好多了,心情的变化主要还是邹涛给贾定芳的承诺,就是建造房子的钱,正是钱,使贾定芳和老公边洪生吵架不断,也使贾定芳意外的受了不少的苦。现在看来造房子的钱慢慢有了希望,向邹涛借一部分,自己赚一部分,贾定芳现在在酒店里上班,收入也不低,和老公比,自己的花费又少,所以可以积攒更多的钱。
生活有了另一个天空。在贾定芳的潜意识里,遇见了邹涛,似乎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快感,这种快感来自哪里,是些什么内容,都无法道明理清,但心情的愉悦还是非常的明显。
所以贾定芳回到家里后也会偶然露出笑容,如果老公边洪生关心妻子的话,肯定能发现这一不易觉察的变化。
边洪生觉得城市里的人太难伺候了,在快餐店里烧菜,没有那么好做,众人的口味,实在是难调,不是咸了就是谈了,不是太生就是太熟,你吃大锅菜,却要吃出小炒的味道来。谈何容易,边洪生觉得,要在城市里呆下去,比登天还要难。
在快餐店里,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自己不是个真正的厨师,除了烧菜,多数时候要帮老板娘去买菜,老板娘又那么的抠门,讨价还价好像锯木头一样锯来锯去,所以要很长的时间。到了客人最集中的时间段,他忙得连屁都放不出来,可等稍微有点空的时候,还要帮那些服务员一起搞卫生。
在快餐店里心情不好,回到家里心情自然也好不了,可那天晚上回到家里后,贾定芳告诉边洪生一个好消息。
有一个酒店要个厨师,你去不去?
酒店要厨师。边洪生怕自己的耳朵听错,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酒店要个厨师,酒店不是很大,工资是这样,保底工资二千五百元,另加生意提成。
真的吗?看来我的老婆好厉害。边洪生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丰富,惊讶、喜悦、陌生、酸楚,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要靠老婆来介绍工作,这样酸溜溜的表情马上表露了出来,所以说出话来也是酸酸的。
你去还是不去,你定下来后,我明天回个话。
这么好的差使我怎么能不去, 我当然去。
不过酒店的地方不在城市里,是在一个镇上,离这里大约有十五公里的路程,你要住在酒店里的话,酒店有住的地方,你要回家,晚上有公交车。
酒店在哪里无所谓,我只要工资高就行。
我再问你个事情,家里造楼房的事情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你有钱了?你是不是傍到大款了,那最好,你拿钱来啊!
你这样讲话,我无话可说了,反正楼房造起来也是你家的光彩,是你面子的光彩。
贾定芳热起来的心一下子被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如果边洪生好好说的话,贾定芳是想把心里的计划说出来,你老公尽力了,不够的钱贾定芳来解决,这样就能把房子造起来了。
可边洪生没有这样想,家里造房子的大事情是男人的事情,根本用不着女人来掺和,女人除了唠叨外还是唠叨。
当然还有另外的原因了,当初老婆到舞厅去赚钱,最终还是被边洪生知道了,那次吵架吵得非常厉害,边洪生把那台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也砸了。当边洪生抡起拳头的时候,老婆贾定芳说我去舞厅还不是被你逼的,我要钱去培训,你不给我,我有什么办法。
边洪生在城里呆久了,也知道舞厅是个啥地方了,当得知老婆背着自己在舞厅里上班,顿时双眼圆瞪,七窍生烟,恨不能把贾定芳给一口吞下去,永远也不要看见了。边洪生仿佛看见老婆倒在了别的男人怀里,男人的手伸进了老婆的衣服里面。想到这样,边洪生抡起的拳头终于雨点般落了下去。
边洪生曾经想到回家,但一想到出来的时候和全家都说过,夫妻两人在外面赚钱,等赚够了造房子的钱就回家,边洪生曾也暗暗地下过决心,自己是有技能的男人,不混出个人样来决不回去。如果现在两手空空回家,真是丢尽了脸面,今后在村子里怎么抬得起头来。
所以边洪生现在不想说起钱,边洪生没有钱就讨厌钱,恨钱!说起钱还会在心里莫名其妙地联想起老婆在舞厅的事情。其实边洪生心里不是不要钱,边洪生比谁都喜欢钱,而是不想当着老婆贾定芳的面说钱,觉得没有面子,这和贾定芳在舞厅边洪生没有面子是一回事情。
亏得贾定芳马上离开了舞厅到酒店里当了服务员。因为在边洪生的脑子里,当服务员没有损老公边洪生的脸面,而且老婆又没有技能,只能当当服务员,至于在夜排档还是在酒店里,那到无所谓。
无知自负的边洪生到现在还以为老婆一个月不过几百元的工资,所以对于贾定芳每个月上交六百元已经很满足了。
六
生活中有些事情看上去似乎是暗示着什么,贾定芳要邹涛帮忙,给老公介绍个厨师的工作,邹涛给介绍了,但不是在城市里,就是说贾定芳夫妻之间再也不可能每天在一起了,这似乎暗示了生活里要出现点什么。
当然这仅仅是感觉。贾定芳不会这样去想,贾定芳老公边洪生更不会这样去想,边洪生如果这样想,他或许不会去那里做厨师了。
邹涛呢?是有意为之吗?也不是,这可是贾定芳要求邹涛的。但贾定芳给了邹涛一个铺垫,一个温柔的铺垫,邹涛沿着这个铺垫可以长驱直入地走进贾定芳的生活中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邹涛来酒店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凡是邹涛监理的工程单位,只要有饭局,基本上都来贾定芳的酒店里,邹涛成了这里的常客,而且也是这酒店餐饮部的重要客户,所以,和贾定芳见面,碰杯喝酒也是常事。当然,在大庭广众面前,邹涛还是没有丝毫的表露,更不要说放纵了。
倒是贾定芳,由于邹涛的在场,有时候有点言不由衷的表达,但也没有什么,最多也是在嘈杂的哄笑声中被其他的客人调侃,别人都不知道邹涛和贾定芳的真正关系,即便是调侃他们两人,也以为是客人和服务员之间的那种打情骂俏。
这样一直到半年以后,邹涛监理的一处房地产竣工验收,房产商邀请了所有的和竣工有关的“三宫六院”人员,在贾定芳所在的酒店里开竣工验收庆贺会。由于是邹涛牵头,所以邹涛担任了总管,并在酒店里包了几个房间,晚上回不去的客人要下榻在酒店里。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邹涛才一一安排停当。邹涛当然多了一个心眼,多订了一个套房,之前邹涛已经和贾定芳打过招呼,叫贾定芳今天晚上不要走,邹涛有话要和她说。
邹涛靠在了宽大的沙发上后,拿起了手机,拨通了贾定芳的手机号码。
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邹涛站了起来。
坐吧,阿芳。
听到了邹涛这样称呼自己,贾定芳有点脸红,那种很自然泛起来的潮红。
等贾定芳在对面的沙发上坐定后。
邹涛很亲切地说道,
你要的钱我带来了,我想想还是多给你带点,我给你带来了三万。
說完,邹涛从一只很气派的牛皮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包。
这么多。看得出,贾定芳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了。
怎么啦?
我……我什么时候还给你啊,万一……万一我还不出怎么办?
邹涛笑了,笑得特别轻松。你不是说我赚大钱了吗,我赚大钱了,这点就是小钱了,你担心什么呀,不管你什么时候还,就是你不还也没有关系。
那不好,我是向你借的。
你知道我年终的红包是多少?
贾定芳怯怯地摇了摇头。
邹涛用两个手指头做了“十”的形状。
贾定芳还是摇了摇头。
十万。去年我年终的红包是十万,今年肯定不止十万。那你放心了吧。
贾定芳笑了,抿住嘴巴笑了。
接下来也许是两个人最心跳的时候。两个人对坐着,沉默着,只是双方的眼睛对视着,眼睛里闪烁着最亮的光泽。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却蕴含着灵魂里开始融入对方的全部密码。
还是邹涛先开了口。
去洗个澡吧,阿芳。
我……
内衣我给你买来了,在淋浴房里面。
贾定芳站起了身,眼神还是停留在邹涛的身上,当转过了身子,脚步很快地走进了淋浴房。
目送着贾定芳走进浴房,邹涛双手枕头,躺倒在了沙发上了。
对于女人,邹涛是个精明的老手,邹涛在女人身上从不用情,他只是阅读女人的身体,在男人的挑逗下,女人身体上每个部位每个细节的变化和沉沦。再阅读另外的一个女人,把每个女人累积起来,再回味每个女人抑扬顿挫的变化差异,犹如音乐的节奏,或浪涛翻飞,或涓涓细流。这就是邹涛最大的快感,一个男人的快感,一个风流公子的满足。
或许是在风月场中玩累了,或许是在红粉佳人中转腻了,现在需要一个纯净的空间来洗涤自己的污垢,来净化自己的灵魂。在贾定芳身上,邹涛是用情了,这么长的时间,邹涛没有拉过贾定芳的一个手指头,在贾定芳身上,邹涛不需要阅读,邹涛把体贴贾定芳的温暖,全部注入在了贾定芳的心灵里。
正如邹涛所预期的那样,此时的贾定芳已经成熟了,已经饱含着琼浆玉露,已经鲜艳欲滴。她洗好了澡,没有穿衣服,而是用浴巾裹住了婀娜的身段,带着一股沐浴露的芬芳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坐到了那只硕大无比的席梦思床上了。
当两个人相拥在了一起时,邹涛没有急着去解下贾定芳的那套蕾丝花边性感内衣,而是温柔地亲吻了贾定芳。
阿芳,我有事要告诉你。
你不是告诉我了吗?此时的贾定芳已经激动得不能自持了,连说话的口气都有点儿颤抖。
邹涛止住了说话,邹涛知道,贾定芳可是除了一个粗鲁的老公外,还没有接触过第二个男人,现在她依偎在了另一个男人的身边,意味着一个女人的全部,灵魂和肉体。贾定芳所有的渴望,都在眼睛里告诉了邹涛。想到这里,邹涛改变了主意,邹涛的手,开始在贾定芳的身上游弋。
……
在这个有着自动调控温度的套房里,邹涛和贾定芳还是大汗淋漓。那种被抛上云端与沉入谷底的感觉被不停的肉体绞缠所重复,贾定芳那种自然的笨拙律动,那种本色的无序激情征服了邹涛,征服了这个风流公子哥。
此时的阿芳枕靠在邹涛的臂弯里,急促的喘气声息刚刚缓了下来。
你真坏。贾定芳冷不防地蹦出一句话来。
是吧?说说看我怎么坏。
你……你……
说吧,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了,你什么都不用忌讳了,明白吗?
那个酒店的厨师……
噢!邹涛哈哈大笑,你真聪明。
你才聪明,有钱的人就是聪明。
邹涛又笑了说,有钱和聪明没有关系,我的阿芳妹。我向你保证,我没有特地叫他去那里上班,说实话,在市区里找个厨师的位置不容易,所以只能找在郊区了。
哎!你不是说还有事吗?
是的,我问你,你积蓄了多少钱?
一万多。问这个干吗?
加上我的三万,一共有四万多了,你把四万给你老公,叫他马上回去造房子。
为什么这样急,你是不是要赶走我老公,说你坏就是坏。贾定芳说完,在邹涛的鼻子上狠狠地刮了一下。
你错了,我对你说,造房子越早越好,因为砖块啊瓦片啊,会越来越贵,你今年造,五万够了,如果明年造,要六万了。
真的?
我是搞建筑监理的,我不会骗你。你放心,等你老公造好房子回来了,他仍然可以在原来的酒店里干厨师。
七
说实话,当边洪生拿到老婆贾定芳给他的这笔钱时,边洪生不是高兴,而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贾定芳。
这钱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
借来的。
向谁借来的,谁愿意借给你这么多的钱。不要骗我,是不是卖来的?
别说这样难听的话,你当我什么了,我是这样的女人你脸上光彩吗?
那我问你向谁借来的?
向有钱人借来的。
我不相信。
那好吧,你把钱给我,我明天还回去。
说完贾定芳要去拿回边洪生手上的那包厚厚的钱。
可边洪生把钱挪到了背后。
我厚着脸皮好不容易借到了这笔钱,而且是给你边家造房子,你倒好,反而怀疑这怀疑那。
难道你喜欢戴绿帽子?
贾定芳的这一顿抢白,把个边洪生给噎住了。是啊,难道自己喜欢戴绿帽子吗?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我要是知道你在外面损我面子,你当心点。
我也丑话说在前,这钱是要还给人家的,你如果不好好赚钱,我就和你离婚。
你……你敢,边洪生抡起了拳头。
你如果不想要这四万元钱,你打好了。
看到这包厚实的人民币,边洪生抡起的拳头终于放了下来,这包钱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要叫边洪生说实话,这钱是老婆贾定芳借来的,边洪生是不会这样说的,这样说了,边洪生的脸面往哪里搁。面对都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村里邻居兄弟,边洪生把自己怎么赚钱说得有声有色。
在村里邻居的羡慕眼光里,边洪生的家门前,拖拉机啪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成堆的沙泥,石料,堆放整齐的水泥、瓦片、红砖遮住了那几间低矮简陋的老房子。
在乡下,不管谁家造房子,就意味着农村宴席的开吃,八仙桌上虽然没有什么从城里买来的菜肴,但从自家地里头采摘来,挖掘来的蔬菜瓜果,土豆番薯,还是满钵满钵地放在桌子上包你吃饱。所以那种人头攒动,热闹场面可以不停地持續下去。喝酒的男人在一起,酒是自酿的米酒,味道不好,但质量不错。不喝酒的妇女在一起,妇女们扒下几碗饭后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喝酒的男人跷起二郎腿,摆起龙门阵,一直要喝到舌头打弯为止。
主角当然是边洪生了。边洪生本事真大,没几年就从沿海打工赚来这么多的钱,边洪生家要造楼房了。这样有脸面的光彩事情在村子里迅速地传播扩散,不管谁看见了边洪生,都是赞许的眼神,跷大拇指的表情,边洪生被包围在了全村的赞许声中。
这让边洪生陶醉在云里雾里,每天晚上边洪生往正中落座,弟兄们倒酒的倒酒,递烟的递烟,边洪生总要先吹嘘一番,城市里的生活,城市里的夜景,城市里的商店。然后就吹自己烧菜的大酒店,是怎么样的豪华气派,怎么样的高档规格。自己在酒店里的烧的菜是怎样的好吃,怎样的品种繁多,怎样的新鲜稀有。
在楼房要上梁的前一天,边洪生的老丈人把边洪生叫到了旁边。
定芳来电话都告诉我了,你在酒席上也别再吹了,村里人已经给足了你脸面,你也该满足了。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来,把边洪生浇得倒吸凉气,边洪生怎么也不会想到老丈人竟会这样对待他,不给他面子,但边洪生又没有办法,老丈人没有在村里捅破,已经给足了面子。
于是,边洪生一改以前,酒席上不吹了,话少了,酒喝多了。
上梁酒的这天,是最高潮的一天,亲朋好友都要来祝贺,房子也进入了最后的阶段,上了梁,房子就开始结顶了。
面对众亲戚的好评,边洪生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感觉,边洪生只是礼节性地客套应付,心里确实不是滋味。到了晚上亲友散去月上东边的时候,边洪生和一帮乡里乡亲的兄弟们还在喝酒
边洪生今晚已经喝得很多了,朦胧的眼光里兄弟们的影子开始模糊起来。
哎!在外边钱难赚啊!边洪生说完把碗里的酒一口吞下。
老酒喝多了吧,赚了这么多的钱,连楼房都起来了,还说钱难赚。来罚酒!
他是在说反话,心里高兴了,就喜欢说反话。
他是在说我们的风凉话,现在我们和他比,都成了穷光蛋,而且我们又没有什么技能,即使出去了,也赚不到钱,所以他在说我们呢。
边洪生,你有钱了,可不能忘了我们这帮穷弟兄。
你们都不知道,在外边钱是难赚。我给你们说心里话,这造楼房的钱多数不是我赚的,是我的老婆贾定芳向别人借来的。边洪生说完整个人爬在了桌子上。
边洪生是酒后吐真言了。
桌子上的弟兄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的一个向大家做了诡异的表情。
如果真是女人借来的,那么跟村东头的陈家媳妇一个样了。
边洪生边上的那个人做了个戴帽子的动作。
他不是说了是他老婆向别人借来的。
你听他放屁,有那么好的城里人吗?无亲无眷的借给你这么多钱。
顿时,酒桌上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了边洪生的身上,气氛也骤然变了,大家马上觉得边洪生是个窝囊废,即使造了楼房也是靠卖媳妇得来的。
桌子上的残羹冷菜,桌子上的米酒,再也没有了味道,不是酸酸的就是有点味道,闻了甚至会泛起来一股恶心。
大家迅速地离开了酒席。
……
在边洪生回家造房子的日子里,贾定芳在邹涛的安排下,辞退了服务员的工作,退掉了出租房,住进了邹涛给她安排的房子里。
贾定芳的胃有病了,原因是长期的熬夜,再加上经常要陪酒,胃受不了。现在有邹涛在身边,贾定芳有了依靠,平时话也多了,不管是生活上的,感情上的,事无巨细都愿意说给邹涛听。
考虑到贾定芳的胃病,邹涛重新给贾定芳找了份工作,开花店,既清净又干净的工作。邹涛租了间五十几平米上下两层的老式店面房,楼上改装了两间卧室一间卫生间,下面开店,里面再隔间小小的厨房间和卫生间。
鲜花早上送到,贾定芳把鲜花修剪整理归类,逐一放进花筒,再浇上清水,看上去是含苞欲放,鲜艳欲滴。
鲜花的销路基本上是邹涛的客户,房地产商们用到鲜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庆贺要用,办公室要定期摆换,售楼处自然要用鲜花来装点门面。总之贾定芳根本用不着担心鲜花卖不出去,而且生意兴隆,繁忙异常。
忙不过来,叫了帮工,一个手脚勤快做事利落的打工妹。这样,贾定芳就非常轻松了,只要收收钱,扎扎花,做做花篮就可以了,送花,搞卫生,做饭菜自有打工妹来完成。而且还有地方睡,这就是邹涛的聪明之处,做了两间卧室。如果晚上邹涛不来的话,贾定芳也不会寂寞,打工妹就睡在里间。
环境很会熏陶改变人,贾定芳从一个山里小妇人来到城市,从一个工厂打工者到现在的花店老板娘,有了很大的变化,变得漂亮了,变得开朗了,同样也变得大度宽容了,所以这个打工妹在贾定芳的店里也是非常的幸运。
在邹涛不来花店里睡觉的晚上,打工妹的男朋友就睡在了花店里,开始打工妹还有点怕贾定芳不同意,但想不到贾定芳是满口答应,把打工妹激动得不停地叫姐姐。
八
边洪生回来,已经是四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家里的楼房造好了,边洪生回来之前给老婆贾定芳打了个电话,可回来的日期边洪生撒了个谎,边洪生没有如实告诉妻子,边洪生想发现妻子到底有哪些秘密,自酒后吐真言后,那帮在农村的邻居弟兄给边洪生干脆挑明了说话。
我们给你实说吧,村东头陈家的那幢楼房造得漂亮吧,确实漂亮,但看见的人没有一个跷大拇指,而是朝那幢楼房吐唾沫。你说靠陈家媳妇脱裤子挣来的钱,楼房再漂亮,也不会有人看得起。
你回去一定要去搞清楚,你老婆拿来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如果是借的,那赚来还就是了,如果不是借来的,那肯定是不干净的钱。
赶快叫你老婆回来,城市里的男人有钱,专门找打工的漂亮女人下手。
边洪生回到农村造起了楼房,本来是一件很光彩的大事情。想不到农村里的人不但不给他跷大拇指,还当头给他浇了盆冷水。不知为什么,冷水一浇,脑子一下子清楚起来了,别人说的话边洪生都觉得很对,可在城里的时候,脑子为什么这样的糊涂。
其实楼房两个多月就造好了,可边洪生没有回去,很明显,他要把老婆的事情理出个头绪来,到底怎么办,想好了再回去。
边洪生去看了村东头陈家媳妇新造的那幢楼房,楼房造得确实气派,可就是不光彩,兄弟们说得对,这样的人家没有人看得起。
边洪生想想有点后怕,他怕自家的楼房也被别人这样看,他有点懊悔这么急就拿了这几万元钱,因为听村里的人这么一分析,借来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那么自己肯定是戴绿帽子了。
这么一联想下去的话,边洪生越想越不对了。他想到了去做厨师的事,妻子贾定芳让我到郊区去做厨师,这是不是有意让我离开城市,如果这样的话,那肯定是外面有人了。边洪生想到这里背脊上嗖地透过一丝凉气。
边洪生回忆起和妻子的生活,似乎都是为了钱的事情,刚来时到工厂里去吵架,被超市辞退后要培训费吵架,偷偷到舞厅里赚钱而吵架,那次吵架最厉害了,电视机也被砸了。可自那次以后,吵架似乎是少了。
对!是从不吵架开始的,边洪生终于记起来了,老婆贾定芳自到酒店里去做服务员开始,做服务员每个月上交六百元,边洪生就再也不去关心贾定芳的工作了,反正有钱进账。而且贾定芳也比以前温柔了,晚上在床上也不是百般推托了,基本能满足边洪生的要求了。
难道真的出了问题?
楼房是造好了,可边洪生的脸面是荡然无存,就好像脸上被别人滴了硝镪水,在极度的痛苦中渐渐地在销蚀。边洪生第一次觉得村里的每个人都像个审判官,审判着你带回来的钱是干净的还是肮脏的。
这可是边洪生万万没有想到的,如果是这样,边洪生是无论如何不会说漏嘴,就是酒喝得再多也不会说出来的。现在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不过再一想,如果自己真的是戴了绿帽子,这件事村里虽然给瞒住了,但自己能咽得下去这口气吗。左思右想,边洪生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
……
贾定芳把老公要回来的消息告诉了邹涛,贾定芳现在有点讨厌老公回来,因为老公回来她和邹涛幸福的节奏就要被打乱,但没有办法,老公要回來了。
邹涛还是那样轻松,边洪生回来似乎和他没有关系,他告诉贾定芳,还是叫他到那个饭店去,饭店扩大了,不止一个厨师了。
一天,贾定芳突然接到了老公边洪生的电话,听得出电话那头火气不小,因为边洪生回到了原来的出租房子那里,想不到房子早已经退掉了。
你怎么回事情?把房子也退掉了。
你回家了,我一个人,用不着那么大的房子了,退掉了可以省点钱。你不是说下个星期回来?怎么现在回来了?
那你住在哪里?
我住在店里。
你住在酒店里?
我酒店里不做了,现在开了小店,住在店里。
我告诉你,我不去乡下饭店了,既然你住在了店里,我也准备住到你这里来。
我这里没法住,我和店里的一个帮工妹子住在一起。
你骗人。
什么时候你可以来看,是不是这样。
电话里沉默了一段时间,边洪生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老婆真的有野男人了。
你不去饭店也可以,不过你要考虑好,我给你的四万元钱,其中的三万元是借来的,一万元是我这几年自己积攒下来的。这三万元钱你要想办法马上还掉。我也最好你呆在城里,只要你能赚到钱还掉债务。
我对你说,你可不要对我耍花枪,就算你厉害,你还是我的老婆。我到饭店去可以,但你把借钱的事情给我说清楚。如果你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叫你怎么死你都不知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已经对得起你们这个家了,给你们边家生了儿子,给你们边家造了楼房,造这楼房的大部分钱是我给你的,你有什么,说起来还是个厨师,是有技能的,可赚来的钱,不是喝酒抽烟,就是打牌赌博,你赚了多少钱?你唯一的本事只会发脾气骂老婆,只会甩拳头打老婆。我做你的老婆已经到头了。
你休想,你活着就是我的老婆,除非你死了。
我要和你离婚。
你马上给我回家,楼房造好了,你应该回家了。
你休想。贾定芳说完,按掉了手机。
手机又响了起来。
贾定芳没有去接电话。有句话说得好,钱能壮胆。贾定芳开了花店,确实有钱了,所以胆子也大了。可以这样说,贾定芳第一次这样底气十足地和丈夫对着干。
贾定芳早就意识到,钱使人变得聪明起来。贾定芳不再想要这个老公了,自和邹涛好上后,贾定芳感到同样是个男人,差别是天上人间。过去不知道,现在看见了就决不能再过受气日子了。所以要狠下心来说狠心的话,这样就有离开边洪生的希望了。
贾定芳当然也不可能想到,这样的打算其实是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
九
边洪生打电话给贾定芳,说要去看看花店。贾定芳答应了,边洪生到了花店,确实看到一个打工妹在店里。边洪生看了店铺,随后转到了后面的厨房间,边洪生是个厨师,把厨房间看得非常的仔细,看好后又走到楼上看了房间,房间确有两间,一大一小。
我骗你了没有?
边洪生没有说话,突然一把拉住贾定芳往床上拖。
你神经有毛病,现在是什么时候,下面要做生意,还有别人在。
那你给我点钱我就走,我刚回来,还没有发工资。
贾定芳挣脱了边洪生的手,径直跑到了楼下。
边洪生下了楼,不见了贾定芳,问打工妹,打工妹告诉边洪生,定芳姐送花去了。
意料之外的是这次边洪生被贾定芳如此奚落,既没有破口大骂,更没有拳脚相加,而是不声不响默默地离开了。
边洪生没有到乡下去,而是住在原来快餐店里的一个同事那里。边洪生白天睡觉,晚上到八点以后借了辆破自行车出发了。
边洪生现在也会动脑子了,那天到花店里去的一拖和一要,边洪生是特地试试妻子贾定芳。夫妻两人分开四个月了,边洪生拖不动妻子,说明妻子确实有人了,否则的话亲热还来不及。还就是要钱,边洪生身边不是没有钱,边洪生有钱,边洪生就是想证实一下贾定芳还有没有良心。
一拖和一要都没有达到目的,边洪生就开始了第二个步骤,去花店蹲点。俗话说得好,捉贼捉赃,捉奸捉双。等我捉到了你贾定芳的这一天,再和你算总账。
花店的马路对面有个公交车站,十点以前,边洪生就等在公交车站。过了十点,马路上行人渐渐地稀少了,边洪生就隐匿在了对面一个花坛冬青树的后面。
花店在八点半以后开始打烊,只见贾定芳和打工妹兩人整理剩下的鲜花,打扫花店里的卫生,关上店门,关掉电灯。一会儿,楼上的灯亮了,隔着窗帘看,这应该是贾定芳的房间,里面的影子影影绰绰,不是看得很清楚。但随即灯熄灭了。
这应该是最关键的时间了,如果贾定芳要出门的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反过来是男人要来的话,也是这个时候。边洪生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的花店。
花店的门始终没有打开过,边洪生不会看错,那两扇对开的玻璃门没有任何的动静。
十点半左右,楼上的灯又亮了起来,但灯光非常的微弱,应该是床头灯的灯光,这灯光一直亮着。
边洪生蹲累了,便趴在花坛的水泥边缘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直瞪瞪地看着那窗口透出来似暗似明的灯光。
足足有一个小时左右的光景,那灯光才隐去,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去的时候,边洪生突然被打了,一只黑布袋子套住了边洪生的头,随即被摁倒在花坛里,边洪生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好长时间边洪生才醒过来,口袋里的手机和几百块钱没有了,身上浑身是痛,当回到同事那里,天已经快亮了。
边洪生无法动弹,躺了整整一个星期,人虽然不能动,但眼睛每天圆睁着,透露出来全部是凶光,脸上是满脸的杀气。边洪生捉奸没有捉到,却遭到了莫名其妙的暴打,谁打了边洪生,边洪生想不出来,但在这个时候被打,边洪生的脑子失控了,想法也彻底地改变了,不管是谁打了边洪生,边洪生把这账全部算到了老婆贾定芳身上。
既然你不想做我的老婆,你也别想做别的男人的老婆。
此时的边洪生有点走火入魔了,边洪生想报复,怎么报复,边洪生调动了脑子里的所有细胞,开动起了要置妻子于死地的计划。
边洪生仔细地回忆起在花店里看见的每一个细节,他忽然想起了那只排气扇,那天在花店里无意之间看到了店门右上角的一只排气扇,很显然,那只排气扇是为了空气流通用的,对于里面的鲜花来讲是很有帮助。
对于一个厨师来讲,那种排气扇是太熟悉了。就是这只排气扇,启动了边洪生全部的复仇计划。
决定行动的那天晚上,边洪生随身带着一只电吹风和钳子螺丝刀之类的工具,电吹风就是女人吹头发的那种。到了下半夜,边洪生拆掉了店门右上角的那只排气扇,随即潜入到了花店里,然后把那只排气扇重新安好,再把门的搭扣打开,以便等会出来时的方便。然后边洪生轻手轻脚地摸到了厨房间里,他拿出了电吹风,找到了电源的插座,接通了电源,再打开电吹风的开关,最后他拧开了煤气罐的阀门。
边洪生拧开煤气罐阀门的尺度,掌握得恰到好处,只有厨师才有那么高的水平,就是正好有一丝丝的煤气漏出来。
罐子里的煤气流出来,和空气混合,再在电吹风电热丝的引燃下到最后真的燃烧起来,有个比较长的时间过程,这时候边洪生早已经回到了睡觉的地方了,边洪生不愧为是个聪明的厨师。
边洪生也写好了遗书,是写给儿子的,边洪生也准备给警察查出来的,但自花店发生火灾后,警察没有来找过边洪生。
花店发生火灾。由于是木结构房子,火势凶猛,消防队第一时间赶到,主要是隔断燃烧,尽量不危及到其他的房屋,燃烧的这幢花店,短时间便荡然无存了。在清理灰烬时,发现了三具尸体,经法医鉴定,两具比较年轻,系一男一女,一具年龄稍大,系女性。后经公安局刑侦专家勘查,发现了厨房间里的煤气瓶的阀门没有全部拧紧,是故意的还是疏忽待查,同时发现了一只电吹风的金属外壳,现在初步断定是电吹风在吹好头发后忘记了切断电源引燃泄露出来的煤气导致火灾。
边洪生的复仇没有达到目的,因为妻子贾定芳的情人邹涛没有被烧死,发生火灾的那个晚上,邹涛在另一个城市的宾馆里,正和一个叫做“樱桃小口”的宾馆服务员调情呢。倒是冤枉了这对打工妹的小情人,和定芳姐姐一起,被大火活活地吞噬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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