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量

许铭君

因为整天腰疼，刑警大案中队的老李要转行到刑警大队办公室上班了，也就是说，他从此要相对清闲了。

按说老李才40岁，但他在刑警队已经拼了19年，再在刑警队东奔西跑，显然是老了。但老李不情愿走，饯行酒会上，只管闷头抽烟喝酒。

倒是刚分到刑警大队两个月的小李异常兴奋，他敬了老李一杯酒，拍着他的肩膀说：“老李，你就安心去办公室休养吧，就是有了大案还有我们呢。”

老李拍拍落在胸前的烟灰：“那好吧。万一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小李嘴里说着好，心里老大不服气：老李只是个中专生，据说最拿手的就是心细，是审讯疑犯的绝顶高手，铁嘴都能撬出沫儿来。不过小李觉得审讯在刑警队只能算是二线的活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他本人却是警校本科生，刑侦专业学了四年，刑警队的活儿，他哪样儿不精通？

老李走后，小李一直盼着有个大案。

老李走后的第六天夜里，真就有了一个大案：本城富豪刘诚的妻子被杀死在家中，而种种迹象表明，刘诚的嫌疑最大。为了不惊动刘诚，小李主动请缨找刘诚摸底。一搭话他才知道，这家伙反侦查能力太强了，回答得滴水不露，他说案发的当夜，他和三个最好的朋友喝了整整一夜的酒。喝酒的地点就在其中一个好友陈兵的家里。不等小李再发问，刘诚把晚上几点几分去的陈兵家，他们四个人谁分别坐在酒桌的哪个位置，吃的什么菜、喝的什么酒、吃的什么主食，甚至还把他们吃到最后都被窗外突然传来的一声猫叫吓了一跳的细节说了出来。

小李一时毫无办法，接下来，只有分别传讯他的三个朋友，结果，他们说的完全一致，包括最后的那声吓人的猫叫。

案子，就这样搁浅了。专案组一筹莫展。

次日下午，丁队长提出让老李找刘诚谈谈。小李不好意思把案子让出去，就嗫嚅着给老李打了个电话。老李听完案情，挂断了电话。十几分钟后，他给小李回了电话，这样那样地安排了一通，小李听完顿开茅塞，再次传讯刘诚。

……

小李笑眯眯地问刘诚：“刘总，你说你们喝到最后吃的什么主食？”

“饺子饺子，你还要我说多少遍？”刘诚很不耐烦地看看劳力士手表，“快問，我还有大生意要谈！”

小李还是笑：“你确定是饺子？”

“确定肯定及一定！”

“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小李想着老李的点拨，因紧张而喉咙有些发紧发颤，“你们吃的饺子是什么馅儿？猪肉、三鲜、芹菜、牛肉还是羊肉？”

“啊……”刘诚一怔，顿时神色大乱……

接下来，小李他们一鼓作气又审讯了其他三人，果然，当问到吃的什么馅儿的饺子时，他们就乱了阵脚……

当天凌晨，案子拿下：刘诚交代了为了另觅新欢而杀结发妻的罪行，其他三人也承认了做伪证的犯罪事实。

小李兴奋异常，一边往厕所跑一边给老李打了通电话：“案子破了！我要找你拜师！”

老李那边睡得呓呓怔怔地骂道：“拜个屁师……叫丁队赶紧找局长……把我要回刑警队不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