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另类随笔”

2012-04-29 00:00:00
杂文选刊 2012年4期

作者告白

五年前,我在新浪网开博,在自己的博文分类中特设“另类随笔”一栏。曾有多位读者询问我:“何为‘另类随笔’?你的‘另类’有什么明确的指向?”这个问题直截了当,我若绕弯子,就对不起他们了。

我承认当下的许多随笔作家不乏风流蕴藉,他们有顶上功夫将历史、文化抟泥吹活,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但对现实的注意力总是不太集中,也不敢太集中,这与言论的尺度有关,地球人都明白。许多随笔文章看似随意,其实该避讳的都避讳了(为尊者讳,为贤者讳,为亲者讳),未遭天阉而自我去势的作者绝非少数。应该说,吟风弄月还不算太过分,吹牛拍马遛狗卖驴的“文章”随行就市,那才真叫给心窝子添堵。因此之故,在读者的心目中,随笔这种文体的名声远不如杂文好。我将一些随笔提拎出来,贴上“另类”的标签,就是要让读者留意,这些短文不像一般随笔文字那么温吞乖巧,也不想热脸伴冷屁股,跟谁谁谁套瓷。我的“另类随笔”或绵里藏针,或锋芒毕露,总之,它们不会脱离现实去虚拟高蹈,更不会胡乱“穿越”。

为什么我不直接将“另类随笔”命名为“杂文”?这样做岂不是更加省事,也更加方便读者接受吗?

在我心目中,杂文应该对现实采取强势的干预和批判,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投枪匕首当然是此类文体淋漓尽致的表现,至少也应做到艾火炙头,或冷水浇背,发挥药石之功,令人打上一激灵。我的“另类随笔”鞭笞现实中的假恶丑和假大空,走的固然是杂文的标准路线,但它们未能形成密不透风的火力网,以至于网漏吞舟之鱼。对现实的冷静批判只能点到为止,这是我常感无奈和乏力的地方。客观地考量,我的“另类随笔”之“另类”就在于:它们比正宗杂文少一些火力,却比普通随笔多一些锋芒。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禁区越多,雷区越大,杂文能够闪展腾挪的空间就越小。功夫小子在梅花桩上练罗汉拳,固然虎虎生风,颇具观赏性,但与武松打虎总是两码事。杂文的探针往往遇到铜墙铁壁而屈折,对国民劣根性的批判,对现实中假大空和假恶丑的声讨,杂文都做足了工夫,但面对那些难以抵达的区域(禁区和雷区),则只能望洋兴叹,徒唤奈何,这是杂文作者的普遍悲哀。

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鲁迅只有一个?邵飘萍和林白水比他走得更远,被杀害的结局也更惨。如果说鲁迅的杂文是匕首投枪,邵飘萍和林白水的时评则是马克沁机枪。与鲁迅同时代的许多作家下笔皆是雷霆万钧,陈独秀、胡适、傅斯年等人的文字,今天读来,仍然相当给力,特别爽气。

当今社会,拜金主义甚嚣尘上,是非标准极其混淆,杂文作家还能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实属难能可贵。我们还能要求得更多吗?

我写“另类随笔”,意在向杂文致敬,向勇于凭血性凭理性讲真话的杂文作家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