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2012-04-29 00:00:00
中国新闻周刊 2012年39期

你正能量了吗

昨天看2009年时的照片,发现那时候真瘦。我感叹说,我要减肥啊。于是长河说,我们跑步去吧!

他定了45分钟的时间,我跑出去10分钟就不行了,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走。长河恨铁不成钢,说:跑!给我跑!一巴掌一巴掌地在背后推我。

于是很多人诧异地看着,后海边上,一个长相很有喜感的光头男子,骂骂咧咧地推着赶着一个满头大汗的死胖子,一步一颠地往前跑。

但我并没有因此发愤图强,只要长河一跑到前面看不到我,我马上偷偷停下来歇脚。后来长河怒了,在大街上咆哮:林鹤!你是要闹哪样!要点脸行不行?你看你都胖成啥样了?你这样还嫁得出去不?

其实,被身边优秀的朋友鞭策时,我总是感激涕零,但越长大越发现自己真的很难被改变。读书的时候曾经尝试把自己变成阳光健康主流励志的好学生,目的明确计划严明日程紧张,但订下的计划总是一再被废。工作了之后也曾尝试把自己变成积极向上开拓进取“正能量”充盈的职场精英女性,最后发现自己骨子里还是一个懒惰散淡能不干活就不干活的女屌丝。

我并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是“对”的。但没办法,从童年打下的烙印就注定了自己是这样的人。

我的前东家是一家以贩卖成功学书籍和商业领袖传记为业的民营图书公司。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其中一本叫做《人生不设限》的书,讲一个天生没有四肢的澳大利亚小伙子如何身残志坚,不但游泳足球十项全能。而且自己写书出唱片开公司。

我被那本书深深地触动了。因为那个阶段我正处于事业最最最最最迷茫的阶段:拿着少得可怜的工资,住着被黑中介打了隔断的破房子,穷丑矮胖,没有对象,坑爹骗娘,事业无望。我也反复自我鞭策:人家一个没有四肢的人都能有这样的成就,你活成这个样,要脸不?

后来,我陆续给一些出版物写字,结果发现,那些讲身体修炼、心灵保养的文字都是我这种熬夜近乎猝死的人挺着疼痛的颈椎写出来的。悲观和慵懒大概不是什么正能量,但是如果强迫自己成为一个乐观的人而不得,所获得的愧疚感和负罪感,是正能量还是负能量呢?

我现在感觉,人间苍凉而残酷的原貌,远远比人类的高尚品德和美好愿景更能击中心灵。因热爱某事物而产生的忘我之境,所产生的驱动力,或许也远远大于“挑战自我、超越自我”的功利心。顺应自己的本性,愿原力与你同在。

文/林鹤

大侠Vs宅男

现在的人动不动就把“周游世界”挂在嘴边,从自己住厌烦了的城市到别人呆腻了的地方挨挨挤挤,上车睡觉景点拍照,除了在茫茫人海中感受自己如蝼蚁,世界观没太大改变。

宅男不会去凑这样的热闹花这样的冤枉钱添堵,屋子里的世界足够用了。有个段子说,两个小伙同时向一姑娘表白,姑娘说:“你们周游世界后再回来跟我说。”胜出的男生绕女生转了一圈说:“你就是我的世界。”私密空间才易于萌发爱情。张无忌和赵敏的爱情火花就是在绿柳山庄的地’下机关里擦出的,段誉最幸福的时刻是在“一口枯井的泥泞里”,因为获得了和王语嫣独处的机会。

古代的女子多不能出门,嫁个满世界跑的商人或者大侠,都不能朝朝暮暮把酒言欢话巴山夜雨。“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嫁宅男几乎是古代女子的福利。比如说,小龙女的毕生理想是有个人陪她一起宅着,出了古墓兜兜转转又去了绝情谷。她和宅男公孙止有缘千里来相会——其实就个性而言,奔放的杨过并不适合她,和公孙止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所以,经过公孙止的说服工作,她也就同意了,换做什么张公子之流可就未必,因为对可预见的绝情谷宅居生活方式,她还是基本满意的。

《雪山飞狐》里苗人凤的夫人南兰也是不爱大侠爱宅男的。多年后我重看《雪山飞狐》,特别注意研究的是:南兰怎么看上田归农的?

不是随便一个女人都适合做大侠的老婆的。像胡一刀夫人那样的理想老婆凤毛麟角。有段描写是,胡夫人拍着初生的孩子睡,见窗外来了敌人,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执了武器迎敌,三两下解决了敌人,孩子丈夫都没被惊醒。夫妇都爱好舞刀弄枪,也就琴瑟和谐。而苗人凤和南兰则悲催了,一个只知道练剑,另一个精通琴棋书画却无人欣赏。

我怀疑苗人凤是暗恋胡夫人的。他每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沧州拜祭胡大哥和胡大嫂,哪怕妻子即将临盆也要去。回到家里,刚生完孩子的妻子问:你刚回来?苗人凤说:回来大半天了。相形之下,田归农就不仅仅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了。他虽然也是一介武夫,却有宅男的素质,且颇有闺阁情趣,第一次见面就陪着南兰下了一天的棋,谁都不觉得闷。他们在彼此身上嗅出了同类的味道,然后眉来眼去交换心意,终于上演私奔事件。爱你,陪你,疼你,呵护你……其实陪你,才是女人最核心的需要吧。如果不是得知除了自己的温柔和美貌之外,他更在意的还是藏宝图的下落,伤了她的自尊,相信她会一直幸福地过下去的。

文/闫晗

中国丽人

虽然在纽约吃一个四块五的盒饭也让我犹豫不决,我还是去了一次米其林餐厅的韩国烤肉店。请客的是老公的大学同学。她开车来接我们,和所有美国人一样,把空调开得冰冷,却浑然不觉地光腿穿着超短裙,露出来的皮肤是标准的古铜色,头发染得很黄,声音很轻,夹杂着无数单词,却保留了南方糯糯的发嗲口音,有一种她肯定是由衷但是我们听起来未免空洞的热情。

她穿着约10厘米高的高跟鞋,这在人人一双人字拖的纽约并不常见,但她是个律师,开着自己的小律所,每天只需要从新泽西的家里开漫长的车到法拉盛,不像我们,需要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街区,在陡峭的纽约地铁里上上下下,挥汗如雨地爱上纽约。不知道为什么,不走路的人总是给我一种苍白感,因为人生其实只是从上一个目的地通往下一个目的地之间的那部分,起点和终点大抵不过如此。

米其林餐厅出人意外的狭小破旧。她严格按照网上的推荐点了菜,然后漫不经心地说,她离了婚,又结了婚。我们赶紧露出“这实在是太正常”的标准微笑,生怕流露出不合时宜的疑惑,何况这的确实在是太正常。她前夫曾经是国内一家著名房地产公司的总裁,她来美国读书,本来是一年,后来慢慢觉得“好像对方也不是很想我回去”,就这么离了。现在的丈夫就像是前夫的反义词:美国人,哲学专业,从华尔街辞职后当了中学教师,完全不爱社交。他们通过婚恋公司认识,很快结了婚。“美国人太简单,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在欺负他。”她说。

我们完全不怀疑她的话的真实性。和那些垂头丧气的中国男人不同,漂亮的中国姑娘们在这里是如此如鱼得水,也许是过于如鱼得水。她们全心拥抱着新生活,拥抱永远在打折的梅西百货、买35美元送135美元大礼包的兰蔻官网以及被她们看不出年龄的脸蛋迷住的美国男人。

她隆重地送了我一个美丽的COACH皮包,没有撕掉的价签写着298美元,这个价格和那一顿可以想象账单数字的韩国烤肉沉甸甸地压在我心上。

又过了几天,她打电话来问我老公,参不参加11月在上海的大学同学会,她打算坐14个小时的飞机回去。这件事让我觉得,她并没有那样完全地拥抱了此时此地的完美生活。毕竟,太用力地紧握,被握住的东西更容易如流沙般溜走。有些缝隙,是永远不可填满的。

文/阿花

御驾亲泡

设想有这么一位男人,年龄刚过30,权势在手,喜好游乐,处事不羁,且不难看。明明身为总裁,却偏偏要把自己下放做分公司经理,带着一帮人在基层冲锋陷阵。是不是很另类的钻石王老五?参加电视相亲,是不是美女们的灯都会为他而亮?是的,他的名字叫做朱厚照,史上称他明武宗。他给自己取个名字叫朱寿,又封自己做“镇国公威武大将军”,年薪5000石米。

史上认定武宗荒诞,那多半是因为史学家不懂得什么叫时尚什么叫个性,更不懂女人眼里什么样的男人才有魅力。当然武宗是皇帝之身,女人看他再有魅力也没用,毕竟只有皇帝泡妞,未曾有过妞泡皇帝。野史有武宗的词作:“偶逢村妇讴歌,红裙高露足,挑水上南坡。俺这里停骖驻辔,它那里俊眼偷睃。虽然不及俺宫娥,野花偏有艳,村酒醉人多。”据说词的背景,是武宗南巡途中看上某村女,车载而归。这词是否伪托,大可存疑,但事情远非空穴来风。史载,武宗西行太原,听到晋王府乐工杨腾之妻刘良女的演奏,赞赏之余便把她带回京城。

看来御驾亲征泡妞,谁也挡不住,有夫之妇也一样。刘良女后事如何?据说她被封为美人,武宗亲信都称她刘娘娘。这位刘娘娘是不是美女?咱围观群众生不逢时,不敢妄加猜测。传说中武宗十分听她的话,发怒时只要她出面劝慰,便一笑而解。假如真是如此,那还算是结了善果,否则也不过是领导干部霸占民女的又—例。

但从了皇帝却不得善终的美女实在更多,比如乾隆身边的女人们。乾隆十三年,乾隆陪皇太后东巡,到曲阜祭孔,皇后富察氏随行。返京途经德州时,30多岁的富察氏突然死在船上,《清鉴纲目》说她是失足溺死。很奇特是不是?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乘坐的是护卫森严服务周到档次极高的御驾龙船,却偏能另辟蹊径,创造性地实现了溺水而亡,令人联想起“临时性强奸”等种种奇闻。

发生在领导身边的意外事件还真是不少。富察氏以后,乌喇那拉氏被册封为皇后。乾隆三十年,乾隆陪皇太后南巡杭州,乌氏随行。不知为何,两口子吵了一架,乌氏竟然为此剪了自己的头发,被先行遣返回京,于第二年死去。死因史上无载,但乾隆并不以皇后之礼发丧,显然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其实可以八卦一下的是,乾隆隔三差五南巡,真是为了公务吗?究竟是什么能令一个古代女人剪掉受之父母的头发?放胆猜测,无非是如梁咏琪所唱的,“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看来乾隆那些年的天下实在过于太平,领导少了御驾亲征的机会,只好改行御驾亲泡,不但闹得后院起火出人命,而且留下坊间无数绯闻传说。看来,泡妞这事,慎行慎行。

文/刘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