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科尔文:用生命控诉战争

2012-04-29 00:44:03秦轩师小涵
金色年华 2012年4期
关键词:战地记者战区科尔

秦轩 师小涵

21世纪的最初10年,记录了战地记者这个特殊职业群体的血泪。据保护记者委员会的统计,过去10年死于交火的记者过百。如果加上媒体辅助人员,伤亡将会是一个令人惊诧的数字。请记住玛丽·科尔文这个名字,当代最资深的战地记者。

2012年2月21日,周二,在叙利亚霍姆斯为BBC作连线时,戴着黑色眼罩的独眼记者玛丽·科尔文显得很愤怒。玛丽·科尔文有近30年战地报道经验,几乎采访过非洲、中东、阿富汗、东欧巴尔干及南亚在1980年代以后发生的每一场战争。在给朋友的信件中,她说叙利亚的局势是她见过最糟糕的。

一语成谶。次日,玛丽·科尔文和法国摄影记者雷米·奥克利克在炮击中身亡。她的死亡成为对叙利亚残酷、野蛮局势的最确凿的注脚。

她总是想再等等

玛丽出生于1956年,结过3次婚,丈夫都是记者,没有孩子。1978年,她从耶鲁大学人类学专业毕业后成为美国合众社的记者,6年后她到巴黎驻站,后转入英国《星期天泰晤士报》。这份报纸创立于1821年,同年拿破仑去世。它见证了近代欧洲的诞生,《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说起来只能算它的后辈。

从1986年起,玛丽做了10年中东记者。她和卡扎菲上校、阿拉法特谈笑风生,也曾在黎巴嫩内战中报道贝鲁特南郊难民营里的大屠杀。随后她的报道方向扩大到世界所有战火纷飞的地区,车臣、科索沃、塞拉利昂、津巴布韦、斯里兰卡、东泰米尔以及后来的伊拉克、阿富汗、利比亚等。很少有人像她一样数十年做战地报道。炮弹、废墟、死亡、绑架和白兰地替代了同龄人应有的平常生活。而对于其他战地记者来说,玛丽·科尔文是战地最资深最长寿的大姐大。记者们会开玩笑说,如果在报道现场遇到玛丽就说明来对了,这地方一定会有重要新闻。

汤姆和玛丽合作过4年,玛丽如果在战区采访,汤姆每天早上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玛丽打电话。如果有危险,他会劝玛丽离开,但玛丽总是想再等等。汤姆说,玛丽是最让人放心的记者之一,能够照顾好自己。

事实上,在2月21日,《星期天泰晤士报》的编辑也曾劝玛丽离开,但被拒绝了。

2011年3月16日,据报道,4名《纽约时报》记者在利比亚失踪,包括两届普利策奖得主、著名战地记者安东尼·夏迪德。

“玛丽经历过太多危险的时刻,也去过太多危险的地方。”汤姆说。“我们觉得她不会死,也不会遇害。”而其他同事则未必有玛丽的底气。琼·斯万在柬埔寨和孟加拉各被绑架一次。汤姆-沃克尔在阿富汗采访时,因为去采访的车里坐不下而幸免被杀的惨剧。玛丽则在2001年的斯里兰卡丢掉了左眼。

玛丽看上去并没有接受教训。在巴格达,玛丽是少数出门不坐防弹车的记者之一。她喜欢打出租车,与当地人打成一片。

2010年,她作为战地记者的代表在英国伦敦的圣布莱德教堂做演讲。在演讲中她说,战地记者的任务就是要通过准确的细节报道战争的恐怖。

尽管手机互联网让世界的绝大多数地方变得更为透明,但一般人还不能像参观马戏团一样去战区做报道,再传上互联网。所以,要了解战场所在地的真相,就必须有记者冒着挨枪子儿的风险去实地调查。

“我们总是问自己为这样的报道付出的风险是否值得,以及如何区分勇敢与鲁莽。”玛丽在演讲中说。她的答案是值得,哪怕她为此付出了左眼。

可是一切总有意外。挪威的资深战地记者安德勒斯·马格努斯的体会是,很多时候情况没有办法预判。“我想玛丽在霍姆斯可能也是这样,她没有预见到这种危险,没有预想到敌人有多凶恶。你想去霍尔姆斯报道是正确的,但同时,你也要兼顾你自身的安全。但这很难。”安德勒斯说。

曾经常驻加沙的中国记者周轶君则认为,也许这份工作与个人的性格有关。“我听到好些记者为做战地报道找理由,但骨子里他们就是不安分的人。”

周轶君说,每个去战区报道的记者都想活着回来。很多经验告诉他们危险可以克服,而且能够更大胆一些。“我见过的战地记者通常不会谈困难,只会谈对采访过程的享受。”

“死亡数字打动不了人”

从黎巴嫩贝鲁特出发去叙利亚之前,玛丽也曾与朋友说,希望早去早回。并不是所有的战地记者都可以去叙利亚,因为那里的局势太复杂,除非是像玛丽这样的资深记者。

有近30年的战地经验,玛丽对流弹与追击炮弹落下的巨响早已习以为常,也许她并没有想到叙利亚的情况会超乎想象。在进入叙利亚的两个星期,她发表了两篇文章,第一篇的标题是《炮弹如雨》,第二篇是《我们被大屠杀的恐惧所包围》。

在最后一篇报道的开头,她这样写道:这是一座饥寒交迫的城市,炮弹爆炸声和阵阵枪声在上空回响。通信中断,电力被切。在他们的记忆中,最寒冷的冬天可以用柴油锡炉取暖,但没几家人有柴油了。冻雨滴满坑洼处,雪飘进玻璃尽失的窗户。商店全都紧闭,亲朋四邻相互接济,但家中所剩无几。死伤者多是冒险出去觅食的人。

“玛丽总是从人道主义的视角报道战争对平民造成的伤害、恐惧和痛苦。”汤姆介绍说,玛丽和那些住在酒道中脱离出来,会和编辑或者朋友煲几个小时的电话粥,舒缓情绪。

在战区奔波后,玛丽不会像有些记者那样躲到家里,让自己平静下来。汤姆表示,玛丽经常在家里举行大派对,或者出去找朋友玩。如果情绪实在不佳,她会和朋友驾船出海,在无边无际的海上待上2个星期,像过去的探险家一样,和风浪斗一斗。

“总之,她很有热情。”汤姆说。

在斯里兰卡失去左眼之后,玛丽的心理防线濒临崩溃。汤姆回忆称,玛丽当时不爱见人,但会去看心理医生。汤姆说,她在外人面前总是要表现出自己坚强的一面。

记者成为战争的参与者

战地记者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参战方不再把记者作为绝对的中立者,而是作为敌人或潜在的人质筹码。据业内人士估算,20il年死亡的记者与记者助理的数量为68人,其中绝大部分拜战争所赐。

在2010年的演说中,玛丽提到近年来战地记者的处境越来越危险,记者们成为当地军事集团攻击、杀害与绑架的目标,而不是像红十字组织一样的中立者。

美国记者和英国记者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会更小心。欧美的战地记者在去采访前通常会接受专业的训练,有时是军队培训,或者是像AKE这样的大公司。而他们培训的课程必然包括绑架、如何处理伤口以及撤离。

“在战区永远不要一个人出去,也不要带武器。”安德勒斯说。

事实上,今天媒体已经成为战争的一部分,报道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战争的走向。南方周末记者在利比亚的战区班尼沃利德曾看到,围观的记者数量甚至超过战斗人员。哪怕在几十年前,围攻一座沙漠小镇的战斗还算不上什么,但是通过BBC、CNN和各大报刊,一座小镇作为敌人或潜在的人质筹码。据业内人士估算,2011年死亡的记者与记者助理的数量为68人,其中绝大部分拜战争所赐。

在2010年的演说中,玛丽提到近年来战地记者的处境越来越危险,记者们成为当地军事集团攻击、杀害与绑架的目标,而不是像红十字组织一样的中立者。

美国记者和英国记者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会更小心。欧美的战地记者在去采访前通常会接受专业的训练,有时是军队培训,或者是像AKE这样的大公司。而他们培训的课程必然包括绑架、如何处理伤口以及撤离。

“在战区永远不要一个人出去,也不要带武器。”安德勒斯说。

事实上,今天媒体已经成为战争的一部分,报道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战争的走向。南方周末记者在利比亚的战区班尼沃利德曾看到,围观的记者数量甚至超过战斗人员。哪怕在几十年前,围攻一座沙漠小镇的战斗还算不上什么,但是通过BBC、CNN和各大报刊,一座小镇会在瞬间投射到全球的各个角落,进而引起全球决策者的反应。

就在玛丽去叙利亚之前,英国前外交大臣米利班德曾赴剑桥大学演讲。演讲中他解释了为何北约不积极介入叙利亚,因为他们无法保证介入后,局势会稳定。据周轶君介绍,在玛丽的报道之后,英美的政治家们显然将面临选民的压力。尽管他们依然没有好的解决方案,但必须对叙利亚的人道主义灾难做点什么。

在炮击中幸免于难的玛丽的同事们,目前还在霍姆斯继续做报道,也有人选择撤离。

“干战地记者这行,很多人没有家庭,没有孩子。”汤姆说,“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回到平常的生活,而且上了瘾,没办法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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