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

张雪

難过的时候，纵然天空深蓝如海，远山雨后含翠，老树枝桠苍苍，藤蔓柔嫩缠绕，墙上花开嫣然，你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一片灰暗。恐惧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沉入了无边的黑暗深海慢慢窒息，没有一块浮木一缕星光，仿佛要无声无息淹没在海底；或者像被一双大手扼住了喉咙悬在空中，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时候我想，自己的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和不可收拾，最起码一切都还算正常，最起码我仍然活得好好的，可是有时候仍然觉得彻头彻尾的绝望似乎渗透到了身体的每个细胞每个毛孔。我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也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但我还是觉得不安焦躁折磨恐慌，我想暴跳如雷想大喊大叫想放声痛哭想躲到某个角落去，但好像哭不出来，可能说穿了我只是矫情。我四处乱发短信问点莫名其妙的问题，胡扯些七零八落的话，好像这样才会心安一些，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害怕，因为畏惧失去。

人生的运气，总有用尽的时候，而人在最痛苦之后，总能明白最重要的是什么，不能失去的是什么。如果脆如镜，薄似纸，轻轻一扯就满地碎片的东西，似乎也不值得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