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秀全 邵大浪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是白居易春行钱塘湖时欣然陶然的观景形象,也是他恬静闲适自得的心像。与千年的高士影像耦合,邵大浪用近20年来的黑白摄影表现他的西湖心像。1986年,出生于温州摄影世家的邵大浪考入杭州大学电子工程系,与此同时,西湖黑白风光摄影成了他闲适心情的镜像。毕业留校从事摄影教育后,“西湖表情”逐渐转化为他的“西湖心像”。大浪每每谈及这段生活:“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空余的时候背着照相机静静地行走于西子湖畔,在朝晖夕映和阴晴明晦中,用我的心悄悄地与她交流、对话。当然,作为一个摄影人,这些年我也没少跑各地的名山大川和西北边陲的戈壁荒漠,但是我内心知道,这些走马观花似的游历和拍摄,是根本无法和我对西湖的这份深情与执著所相提并论的。”
大浪将自己的审美感受和理性思考投注于西湖,借西湖风景表达自我心像,在审美观照中找到人与自然的关系。为此,他做了多方面的尝试:
(一)借助个人化的构图形式传递意义和情感。
大浪的西湖心灵视像通过高度凝练的个人化构图形式传递摄影家的审美情感和艺术意味。值得注意的是,我们看到他以大面积黑或白作前景的画面打破了西湖的和谐与恬静,也突破了平面二维的空间限制和他一贯的构图意境,表现出强烈的空间感和对比效果。由于画面中大面积前景的使用,前景与主体形成画面表现形式上的强烈对比,使得我们很容易从画面中超脱出来,从整体上再次审视曾是现实的西湖景观。这时,照片显现出幻象性,我们发现了一些以前没有注意过的景物与景物间的关系。确切地说,照片中的前景在一定范围内将反映出来的景观由属于我们西湖畔现实生活的那部分引导到想象生活中去了。
大浪就是借助这样的前景把强烈的感情融贯入画面,传递给观赏者,从而将艺术家与观赏者联系起来。大浪借助如此个人化的“有意味的形式”把我们引入有关西湖的想象生活。他要表达的正是时时潜伏于我们心中的,却不自知的东西。他通过表露他自身,让我们看到我们自己。
(二)注重构图的细节并发展其超现实成分。
大浪西湖摄影构图中屡屡出现一段楼梯,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段引桥,一扇拱门,一座古亭,一段小路,几只木船等简单的细节,显示了他怎样的一种拍摄用心呢?照片中的这些简单要素之所以存在,不是为了它自身,而是为了唤起一种独特的想象。照片中的这些简单的细节会使人产生联想。一段楼梯、一把椅子等都会使人产生联想,它们勾起人的回忆和想象,于是摄影瞬间性的缺点被缓解了。一段楼梯,一把椅子均是一个等待人出现的场所。大浪受制于摄影的表现方式,不能把故事自由地展示出来,转而去表现空缺,并且指出了这种空缺是如何通过想象而补足的。这些启发性的要素是摄影的主要成分,因为它们延伸了影像可能的意义,同时也对画面的诠释进行了约束和指导。
一段楼梯、一把椅子的照片暗示着一种不安的甚至是有魔力的想象。如果仅仅如此,那么大浪的照片充其量也只是形象强烈的罕物而已。然而,即使在大浪产生其最具表现力的变形和转化的地方,他仍然暗示了一种具有补偿性的稳定感。他拍摄的树干可以像蛇一样地弯曲,除此以外它们还以一种纯粹的精细去捕捉光线,让人不由想起伊文思拍摄的教堂,韦斯顿拍摄的青椒。它们逐渐从明亮的高光区穿过较暗的色调进入阴影中—越过一个更暗的色调区域的泊船也是如此。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些影像是微观世界,时间本身也包含其中。例如,在阿杰特的照片表现出立场、时间和历史特殊性的地方,大浪的树干和泊船却利用树干褶皱处和泊船与倒影连接处的细微色调过渡体现了一种连续性—“把人从一处引向另一处”,这是伊文思曾经被这种连续性吸引时说的话。他们都提供了一种对瞬间的概括,一种光线明暗交替的时间影像。
(三)把西湖小品摄影的画面赋予生命力和变得更加抽象化。
大浪创作的“芦苇”和“湖心塔”等小品摄影风景灵动、真实和富于生命感,充满活力,反映了他内心对西湖深刻的理解和诚挚的爱意。在这方面,摄影不单单是平凡事物的记录者,也是一种手段,借助这种手段,类似的想象和幻象被有效地体现出来。摄影的潜能显示了作者“艺术性思维”。为了获得这些效果,大浪赋予小孔成像技术以新的生命,小孔成像是摄影发明的物理原理和成像早期的技术局限,经由它拍摄的照片,画幅四边往往因为曝光不足而暗黑,应是摄影技术的缺陷。然而,大浪借助这种技术手段凸显小品摄影画面中央的被摄物,使画面产生幻象。除此之外,在闲谈中大浪透露,他最近在试验“波拉影像”技术和高感光黑白胶片拍摄西湖,以丰富西湖的拍摄手段。
大浪用他偏爱的黑白摄影,加以技术调控,长期凝视于西湖风景,创造出独具个性的构图形式,不断发展出风光摄影拍摄主题、超现实意蕴和抽象化特征,并尝试多种拍摄技术手段,以走向更加主观的西湖心像。
责任编辑/阳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