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段经历

2012-04-29 11:46杏绵
黄河 2012年3期
关键词:冀中土匪八路军

杏绵

卢沟桥事迹以后,我的家乡河北省冀中区,县城被日本鬼子占了,广大乡村成了无人管的空白区,因而土匪四起。离我们村最近的一伙土匪,在野地里搭起帐篷生活,到周围村里抢粮、抢猪、抓鸡,还抢大姑娘,不给就杀人烧房子。老百姓人心惶惶,一见土匪出窝就赶快逃跑。

正在老百姓求救无门的时候,吕正操带着他的队伍来了。有一天,队伍背着枪,排成三路纵队,从邻村出来,向我们村走来,一边走一边唱歌:“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队伍的排头进了我们村,向邻村望去还看不见队尾。他们一来就把土匪收拾干净了。还向老百姓宣传抗日。老百姓真是把他们看成了救命恩人,把家里最好的鸡蛋、白面馒头送给他们吃。

很快,冀中区成了一片欢腾的景象,真是前所未有的军民一家人。小学校又开学了,我们都去上学。日本人虽然占了县城,但他们不敢到离县城远的乡村来。尤其像我们这样的村子居住在三县交界处,日本人鞭长莫及,就没来过。

我们那里成为抗日根据地以后,念的就是抗日课本。我们的校长不仅给学生上课,还是个热心抗日的人。学校本来就有宣传抗日的任务。我们校长更是想尽一切办法使学校活跃起来,让学生们学会用文化娱乐宣传抗日。大约是1940年或是1941年吧,听说一个部队剧团要在附近村里演戏,他就带着我们去看戏。我们小孩子当然是求之不得。早早吃了晚饭,就去学校集合,然后排成整齐的队伍出发了。那时候农村演戏是临时搭台子,所有观众包括部队、学生、老百姓都是坐在台前的地上。大家能看上戏就十分满足了。那天演的是曹禺先生的《日出》。这本来是一个叫响全国的名剧,但农村的小学生没见过城市,那时又很闭塞,城市离我们太遥远,就像另一个世界。所以我们根本看不懂这是什么戏,更不知道台上是些什么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因为好奇,还能看下去。农民们看也看不懂,就陆续回家睡觉去了。半夜时分,看完戏,校长带着我们往回走。他一边走一边发牢骚:怎么能在乡村演这样的戏,真是!这是给谁看呀?胡来,没道理!我听了校长的话,心想:是不是校长也没看懂这个戏?

走不多远,起了大风,刮起了沙尘暴,冀中大平原的沙尘暴刮起来是对面看不见人的。我们只好互相拉着手眯着眼低着头往前走。风沙刮得头上、耳朵里、嘴里都是沙。校长还老喊“跟上,跟上”,他还得往前往后地照顾着学生们。

1942年日本鬼子对冀中进行大扫荡,杀了许多人,尤其是抗日干部牺牲最多。从此以后,五里一个岗楼,十里一个据点。日本鬼子企图用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把共产党、八路军赶尽杀绝。但他们这种企图只实行了不到些一年,这些岗楼、据点就都被八路军踹掉了,广大乡村又成了八路军的天下。

抗日小学又到学校去公开上课了,学生们除了上课,还要宣传抗日。除了唱抗日歌曲,我们的校长还教我们排演小型抗日节目,有个小歌剧叫《兄妹开荒》,哥哥上山开荒种地增产粮食,妹妹给他送饭。农民自己富裕了,还积极卖粮支援八路军抗日。

有一天,校长把我们几个学生叫到他屋里,说:“咱们要排演一个小戏,你们都参加。”他分配谁敲鼓,谁打锣,谁拉琴。他指定一个男生演哥哥,我演妹妹。但我们小学生都不识简谱,只能由校长先学会唱,然后再教我们。校长和我们天天利用课余时间和晚上到学校去学演戏,因为这戏讲的是农村生活,小学生和农民都能理解,我们很快就学会了,还演了很多场。很受农民欢迎。因为我们学校利用文艺活动宣传群众搞得好,学校出了名。校长脸上也很光彩。那时候,我们还看了好些演农村生活的戏,后来也看了正式剧团演的《夫妻识字》、《王大娘赶集》、《张金虎参军》等等,我们都爱看,也能看懂。冀中军区火线剧社还根据当地生活写了歌剧《王秀兰》,讲一个普通农村妇女冲破封建家庭束缚,领导妇女土地劳动增产增收,因而成了劳动模范。这个戏演的是农民自己的事情,群众都能看懂,所以剧社走到哪里,演到哪里,老百姓都看得很开心。

那时,我们小学生还不知道有了毛主席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后来参加工作了,才知道这些变化都是在《讲话》指导下,文艺工作者深入农村、部队而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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