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湄
我要去的八横路
我要去的八横路,从一横路拐进再拐出
在一条约五百米长的路旁
栽着许多不知名的树
树上结着许多不知名的鸟
鸟像果,有时唧喳,有时沉默
有时在树上或树下飞
它们从草丛到树上
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来
我依然不知道,它们是草丛中叫声清脆的几只
还是在门外寻找食物的一群
我只清楚地记得
当我们踏上这片挂满草籽的荒地
那些惊恐的翅膀,那些褐色的羽冠和黑白相间的羽毛
哥哥,我猜你会朝北飞
哥哥,每年我都会伏在新发的葡萄芽上湿润几次
像一只披着斑纹的母豹
像一只乌黑的蝴蝶
像一只飞累的鸟
像一条什么也不懂的鱼
我是在等待弯曲的艰辛和喜悦
哥哥,这一切都不如一阵风来得爽
马上就要成熟了,今天的风来自天堂,明天的风可能会来自地狱
飞,变得异常艰难
父亲,秋天的竹叶上还有露水
我们该挖个地窖了
过了今天
会有寒冷的风跑来推门
没有多少鸟了,飞,变得异常艰难
你走后,除了落叶
还有太阳、坑洼
山凹和坟墓
它们通过你浮上来
它们真的存在
母亲总爱对着它们弯腰
她缺角的棉花地里没有新棉花
温暖如她
却从来不肯为她结果
父亲,在冬天的银灰色里
我和一只黑蝴蝶,默默地完成了各自的蜕变
踏沙行
在海边,用石头、剪子、布决定胜负
自南向更南,由海到非海
沙子簡单却难以言明
蓝色,一望无际
不断有鱼死于非命
船坞与渔人在网眼中殊途同归
枯藤缠着木棉,之上是虚妄的天空
如果说,我是一粒细微的沙,如果继续说
沙很烫心底却很凉,你会不会惊讶、摇头、然后苦笑
其实,每一个人都无法证明自己
的真伪,就像北方的寒流虽然越过了琼州海峡,我身受却无力叙述
我有坠落之痛
和松鼠一起,穿过无形和难以表述的阳光
在松针与松针形成的缝隙里
我们惊恐的眸子只眨了
一下,分手之前
我们没来得及
死,但生与死的芥蒂
亦然迫使黑暗与光明互为悬崖
它,交错,坚持,虚浮,有三条竖纹和无数条横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