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了（外二首）

窦宪君

夜来了，在油绿的叶子上

说出心事，一些秘密

在黑暗的纸上写出答案，写出

无所适从，无助和孤独

思念是绊脚石

即使是白天，春天临近

阳光在头顶

漂亮的花在开放

一样看不清要走的路

母亲，我在你的身后

枝叶弄碎一地的月光

拼成你的脸，体温，岁月

变成厚厚的书

用余生解读，守护，珍藏

和遥望的永无休止

直到冬天到来，铺天盖地的雪

天地干净，多好啊

终能相见

没有天上，没有人间

在一起

母亲，我们如此贴近

你虚弱地笑

是在告别

我不允许

我发誓陪你一起

走那最黑暗的路，我们

彼此搀扶，千万

我倒了你都不要倒

留下来，

只是看着，就只是

看着，接下来的事

用我的手和脚，我的呼吸

替你剪去命运之树上

疯长的枝丫，剪除厄运

赶走你身体里的敌人

我们必须在一起

仅有一次的人生

只是相爱

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母 亲

拍掉身上的尘土

要走了

敞开心扉

爱和不爱的

留下的带走的

一一交待

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光阴是射出去的箭

是流出去的水

看一眼又一眼

你的亲人

直到看不下去

直到无法继续

像夜空里燃放的烟花

拼尽最后的力气

笑出来

然后

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