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午城

张卫平 王军

日军飞机低空盘旋。

俯瞰，城郭、乡村弥漫在一片火海之中。

中日两军激战剪影。

地图上日寇红箭头从大同、忻口、太原、晋中直线下滑至临汾……

炮声隆隆。

残墙断壁。

日寇攻占临汾……

画外音：1938年2月侵华日军香月师团占领山西临汾后，挥师西进，企图占领黄河渡口，进犯我陕甘宁抗日根据地。为了粉碎日寇图谋，我八路军总部命令115师集结于隰县、蒲县、大宁一带阻击日军。午城位于隰县、蒲县、大宁三县交界之地，四面环山，地势险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敌我双方直扑午城。午城大战随之展开……

1、隰县午城路上，日，外

横路、小野率日寇先遣部队气势汹汹扑向午城……

2、隰县午城另一条山路上，日，外

八路军686团在杨团长、曹政委的率领下急步向前。

侦察员苏静跑来：报告，日寇先遣部队正向午城扑来！

杨团长、曹政委互相看一眼。

杨团长：鬼子来得好快！

曹政委：小鬼子企图西渡黄河，袭击延安！小鬼子这步棋好狠啊！

杨团长一把抓下帽子：哼！老子就是打得剩下一个人也决不让小鬼子跨过黄河半步！

曹政委：平型关战役，我部教训了板垣那个老混蛋。这次就让香月那鬼儿子尝尝咱们的厉害！

杨团长：对！揍这群狗娘养的！

杨团长拔出短枪，大喊一声：跟我来！

八路军跑步前进。

3、德义坊堂外，夜，内

恍惚的油灯下，一双老手展开蓝花土布包，里边是一本泛黄的《德义坊烧酒秘籍》。

年过五旬的孙掌柜和孙氏庄重地看着眼前的长子孙世英。

孙掌柜：明天你就要把梨花娶进家门了，成家就要立业，咱孙家祖祖辈辈靠的就是烧酒为生，这个秘方也该传给你了。

孙世英：爹，梨花娶进家我们还是一家人，秘方还是您老存着吧。

孙掌柜叹息着：多事之秋，日本人占了临汾，咱午城也是几天的事了。我老了，只怕是力不从心了。

孙氏：你弟弟世武不成器，咱孙家的这份家业往后就靠你了。

孙世英：日本人真进了午城，这酒坊还能开下去吗？

孙掌柜：只要咱午城的人不绝，咱德义坊的百年老号就不倒。

孙世英：可是我和梨花打算完婚后就投奔黄河那边去。

孙氏：所以你爹才把秘方传给你，等日本人走了，你们从那边回来，咱的德义坊还继续酿酒。

孙世英：爹，你同意我和梨花过黄河了？

孙掌柜惆怅着：走吧，兵荒马乱的，听说小鬼子杀人不眨眼。到了那边也许是条生路。我和你娘管得了你生，管不了你死啊。

孙世英眼含泪水：爹！

孙氏责怪地：看你说些啥话哩！明天就是世英大喜的日子，咋说这丧气话呢？

孙掌柜：我说的是实在话，富贵由命，生死在天。别担心我和你娘，只要你成了亲有了后代，咱德义坊就能一辈一辈传下来。午城的人就能辈辈儿喝上咱的烧酒。

4、山梁上，日，外

几只唢呐迎向天空吹奏出晋南古朴的喜乐。

一支娶亲的队伍随着唢呐声声从山梁上经过。

年轻儒雅的孙世英骑在驴背上美滋滋地回眸。

梨花掀开轿帘的一角偷窥了前边的孙世英，羞涩地垂下双眸。

5、德义坊庭院，日，外

一坛陈年老酒开启，酒坛被抬起，芬芳四溢的酒倒进台案上的一只只海碗中。

俯瞰，挂有“德义坊”牌匾下的院内院外人头攒动，一片喜气。

大红的喜字格外醒目。

德义坊掌柜孙掌柜托着水烟袋得意地望着前来助兴的乡邻。

盛满老酒的海碗搬上桌子。

孙氏桌前桌后地招呼着：大伙吃好喝好，今天咱德义坊的酒敞开喝！

宾朋好友都喜气洋洋地围在桌子上吃着、喝着，划拳行酒令畅快淋漓。

乡邻甲：孙掌柜给儿子办婚事够下血本啊，把三十年陈酿都搬出来了！

乡邻乙：要不怎么叫德义坊呢，孙掌柜这人厚道哩！

乡邻甲压低声音：德义坊、旺盛泉两家酒坊斗了几十年，两家的狗见了面都瞪眼，那穆掌柜怎么同意把女儿嫁给孙家了呢？

乡邻乙：梨花告诉他爹，她已经是世英的人了，那穆掌柜还能拦得住吗？

乡邻丙：孙掌柜就不怕梨花把德义坊的酒方偷到旺盛泉去？

乡邻甲：孙掌柜睡着觉都比你睁着眼清醒，哪儿有那么容易？

6、德义坊庭院外，日，外

院子里一片热闹。

孙掌柜、孙妻等站在门口向远处张望着……

孙妻犯疑地：时辰不早了，该到了呀。掌柜的，穆掌柜不会反悔吧？

孙掌柜：不会的！我和这老家伙打了几十年交道，还不清楚他的为人？他这个人爱认死理儿，但一是一，二是二。他对世英和梨花的事没啥，只是和我怄气！

孙妻：这下你们两个在一块好好怄气吧！

孙贵仰天长叹：怄啥气哩，日本人来了只怕真要怄气了。

这时路的拐弯处突然响起唢呐，接着是大红的轿子……

孩子们喊着：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7、午城路上，日，外

望远镜里，远远可以看到午城安静的城池。

马背上的横路少佐放下望远镜：攻克午城就可以直取永和渡口，渡口掌握在我们手里就可以为军团西渡黄河袭击延安打开通道。

小野：午城之战势在必得呀！

横路：听说这里的烧酒很有名气。

小野：那就用来庆祝我们的胜利吧！

横路拔出马刀直指午城方向：前进！

8、午城山坡沟壕，日，外

杨团长、曹政委和队伍潜伏在山坡沟壕里严阵以待。

侦察员苏静：鬼子来了！

杨团长：准备战斗！

八路军立刻行动起来，长枪伸出去，手榴弹打开保险。

9、德义坊庭院，日，外

司仪高喊：一拜天地——

孙世英、梨花叩头。

司仪：二拜高堂——

孙世英、梨花叩头。

10、午城孙贵院里，日，外

族长孙宏老汉站起来：孙贵儿，今天是令郎大喜之日，老叔我敬你三杯才好！

孙贵：老族长，就喝一杯吧？

孙宏：不行，哪能喝一杯呢？第一杯祝愿世英和梨花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第二杯呀要祝我们德义坊的烧酒，越来越好；第三杯嘛，就祝你孙贵儿早点抱上大胖孙子……

众宾客：老族长说得对，孙掌柜不喝不行！

孙贵：好好好，我喝，我喝，大家也喝。

孙贵、孙妻又进屋里招呼客人。

众人喝着、笑着……

11、孙贵院里，日，外

这时孙贵二儿子孙世武和蒲剧旦角牡丹流里流气地走进来。

牡丹花枝招展引得院里的人一片哗然。

乡邻甲：这不是小牡丹吗？

乡邻乙：世武，你小子好有福气啊！

乡邻甲：这可是个角儿！

孙世武一扬头：不就是咱的娘儿们嘛！

小牡丹打一拳孙世武：说什么呢！

人们叫起来：小牡丹来一段！小牡丹来一段！

孙世武斜着眼看住小牡丹：怎么样？亮一嗓子？

小牡丹：来就来！说完抬腿踩到桌子上唱起了蒲剧。

初一盼来初二盼，

初三初四神不安。

初五初六独思念，

初七初八不见还。

初九初十蛾眉敛，

十一十二依栏杆。

…………

12、孙贵院里孙世英洞房，日，外

外面喧哗声传进来。

梨花：世英！

孙世英：你今天真美。

梨花还想说话，喉咙有些干，一下咳嗽起来。

孙世英急忙找水，水没有找到，却从瓮里拿出一个梨。

梨花也不看是啥，接过来咬了几口，咳嗽止住了。

恰好孙妻笑着进来，看见儿子儿媳在一起正要退出去，一眼瞧见梨花手里的梨，脸上的笑僵住，几步过来，劈手夺去梨花手中的梨，想扔，看看外面，把梨揣进衣兜里。

孙世英：娘，你这是干吗呢？

孙妻不高兴地出去。

梨花：世英，咱们这里的乡俗，结婚不吃梨！梨，离！娘嫌不吉利！

孙世英：老脑筋！

13、孙贵院里，日，外

孙世武给桌子上的人们敬酒。

孙世武：来，把杯里的酒都干了！

乡邻甲：世武，快说，你小子怎么就把小牡丹勾到手了？

孙世武一打他的头：勾你的头！喝酒，谁不醉他妈谁是王八！

孙世英出来：世武！

孙世武：大哥，兄弟敬你一杯！

孙世英：世武，你和牡丹的事也不能老是这样啊？

孙世武：还能怎么样？老头子嫌弃牡丹是个唱戏的，死活不让进家门，过一天算一天吧！

孙世英：改天，我劝劝爹去。

孙贵怒气冲冲过来：世武，你、你给我把这个狐狸精带走！

孙妻出来看见小牡丹，一拍大腿：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孙世武：爹——唱几段，热闹热闹，有啥不好？

孙贵一脚踢向孙世武：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滚！不要给老子丢人现眼！

小牡丹： 呦，何必生这么大气呢？

孙世武：爹，牡丹已经怀上我们孙家的种啦！

孙贵啪地给了孙世武一个耳光。

小牡丹还要争辩，孙世武捂着脸，一拉牡丹灰溜溜地离开。

14、隰县午城远处山头上，日，外

日寇大队人马开进山沟。

杨团长一摔帽子：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枪炮声骤然响起。

轰隆隆轰隆隆……

日寇被炸得人仰马翻。

横路、小野组织日军很快进行反击。

横路：开炮！

鬼子的小钢炮密集地向山上射击。

山头上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

小野在炮火掩护下率日军冲上去。

双方展开激烈厮杀。

15、午城孙贵院里，日，外

远远地传来枪炮声。众人立刻慌乱起来。

二愣等几个伙计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掌柜的，八路军和日本人在城外打起来啦！

孙掌柜：慌什么！天塌不了，地陷不下。

二愣：掌柜的，炮弹不长眼睛，落下一颗连个人影都剩不下哩！

孙掌柜：大水来了众人淹，天上下刀子众人顶。小鬼子就是把他爷爷搬来咱也照样活！喝酒！

16、午城远处山坡上，日，外

日寇飞机飞来。

侦察员苏静：日寇援军从蒲县出发了！

杨团长：通知下去，我们就是打到一兵一卒也不能让鬼子进了午城！

曹政委：老杨，不能蛮干。敌人占据着火力优势，我们正面迎战胜算很小。午城四面环山，是个天然的大口袋！我们把鬼子放进午城，那可就是瓮中捉鳖了！

杨团长戳火地看了眼远处的午城城池：三营长！

三营长爬过来：到！

杨团长：掩护主力撤退！

三营长的四川口音：晓得了！

日寇飞机狂轰滥炸。

山头上硝烟弥漫。

17、德义坊庭院，日，外

巨大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

人们纷纷抬头向上看。

梨花：世英，飞机！

梨花指着天上的飞机。

孙妻跺着脚对着天上的飞机：遭天杀的小鬼子，不得好死啊！

孙世英：鬼子的飞机！快——鬼子的飞机来了——快散开——

轰隆隆——

一声巨大的爆炸在院中响起。

院内一片狼藉——到处是血肉模糊的人和乱撒一地的碗筷——

梨花被巨大的冲击波甩到一边。

梨花睁开眼，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眼前都是梦游一般四处逃窜的人——老公公孙贵、婆婆——

孙世英从瓦砾中爬起来：梨花——梨花——

梨花看见孙世英嘴张得大大的，但一点也听不见孙世英的声音。

孙世英把梨花背到墙角，跑出去。

18、德义坊院外，日，外

群众四散奔逃。

轰隆隆轰隆隆——

孙世英：快散开———

老族长孙宏向着天上的飞机：我操你小日本八辈祖宗！

耳边是呼啸的炮弹声。

孙世英：快趴下——

孙世英扑上去将老族长压倒，炮弹在身边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19、 午城大路上，日，外

横路、小野率大队日军冲进午城-----

城头上升起日军的太阳旗。

20、午城孙贵院内，日，外

孙世英血肉模糊。

梨花抱起孙世英：世英——

孙贵：世英，儿子，快，醒醒！

孙妻哭喊：我的儿子啊——

21、午城孙贵院内，日，外

小野率大队日军冲进来。

鬼子们看见梨花扑上来。

梨花惊恐尖叫。

孙贵把梨花拦在身后：你、你们，要干什么？

鬼子一枪托将孙贵打倒。

这时孙世武举着日本旗闯进来：太君——太君——我们是皇军大大的朋友----

小野：你是皇军的朋友？

孙世武晃一晃日军旗，指着孙贵、梨花等：朋友，我、我们都是皇军的朋友！

孙世武见小野不为所动，看见院子里滚落的酒坛，抱起一坛酒：太君一路辛苦了！这是我家酿的酒，来，太君尝一尝，这可是皇帝老儿喝的酒啊！

提起酒小野感了兴趣。小野：酒？你们的皇帝老儿喝的酒？

孙世武：对对对，太君，皇帝老儿也爱喝我们德义坊的老酒啊！

小野闻一闻酒，看看满院的酒坛：好，回去尝尝你的酒！不好的话，死啦死啦的！说完一挥手：开路！

鬼子们抱起酒离去。

孙世武看见血肉模糊的孙世英急忙大喊：大哥——大哥——

孙世英昏迷不醒。

孙贵喊来二愣：快，快把大夫请过来！

二愣：掌柜的，这兵荒马乱的，哪里还有大夫？

孙世武跳起来给了二愣一脚：他妈的，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老子找来大夫。

二愣嘟囔一句委屈地跑出去。

孙世武看一眼大哥也跑出去。

22、午城日军救护所，日，外

孙世武举着太阳旗跑到日军救治所。

门口日军拦住孙世武。

孙世武看见一个日本军医出来，就要闯进去，被门口的鬼子一枪托打倒，鬼子们就要开枪射击，被日本军医拦住。

孙世武扑通跪下：大夫，救救我大哥，我求您了，我大哥，他、他，快不行了。

23、午城孙贵院内孙世英新婚洞房，日，内

孙世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一家人焦急万分。

梨花就抹眼泪就喊：世英——世英——你醒醒啊——

老族长孙宏：唉——世英是为救我才伤成这样啊！

孙贵拉住老中医的手：求求你了，一定救救我儿啊！

老中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出去。

世英母亲跪在菩萨像前：菩萨啊，保佑我儿快快好了吧！

孙贵一抱头蹲在地上。

24、午城孙贵院内，日，外

孙世武引着一个日本军医进来。

孙世武点着头陪着笑：太君，请稍等片刻！

日本军医点点头。

孙世武进了屋内。

门口人们议论纷纷。

乡邻甲：孙家二少爷怎么引来个小鬼子？

乡邻乙：呸！我说小鬼子怎么大老远的跑到我们午城来了，原来是他们老孙家给引来的啊！

乡邻甲：听说孙大少爷被鬼子的飞机炸了，伤得不轻！

乡邻乙：活该！

25、午城孙贵院内孙世英新婚洞房，日，内

孙贵：你、你怎么弄个日本人回来了？

孙世武：爹，他是个军医，能救大哥的命！

老族长孙宏：你好糊涂！小鬼子灭我国家烧我家园，我们岂能与小鬼子同伍？

孙世武：大哥伤势严重，再不救治就来不及了！

孙贵随手给了孙世武一个耳光：滚！你、你把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26、午城孙贵院内梨花洞房，日，内

孙世武捂着脸出来。

日本军医正要进去，与孙世武碰个满怀：孙，可以看你大哥的病了吗？

孙世武一跺脚：看什么看？走！

日本军医：再不救，你大哥就没命了！日本军医闯进屋里要立刻进行救治。

屋内人大惊，梨花：小鬼子，我和你拼了！梨花拿起剪刀要刺日本军医。孙世武死死挡在日本军医身前：嫂子，他是医生，来救我大哥！

孙贵指着日本军医：你，你们还嫌害得我儿子不够吗？滚，滚！

日本军医：我是医生！你的儿子需要救治！

孙世武：唉——叹息一声拉起日本军医匆匆离去。

日本军医就走就喊：我是医生——

27、隰县小西天，日，外

杨团长、曹政委在童颜鹤发的老方丈的陪同下边走边谈。

老方丈：大雄宝殿上面塑的是33层天，是个美好的极乐世界。可是眼下倭寇入侵，生灵涂炭，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离那极乐世界是越来越远了。

曹政委：只有赶跑那小鬼子，老百姓才能过上安稳、祥和的好日子。

老方丈：老衲无能，只有祈祷我佛如来保佑八路军，驱除倭寇，护佑苍生。

杨团长：八路军绝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的！

曹政委：我们一定会把日本鬼子赶走的。

老方丈 ：二位壮士，泱泱中华缺少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啊。

28、山中八路军团部驻地，夜，内

一名参谋手中拿着电报，急匆匆进来。

参谋：团长，政委，师部来电。

曹政委看看电报：形势严峻啊！日寇已经占领了午城、蒲县、大宁……我永和渡口危急啊。师部命令我团要将午城之敌紧紧拦住，决不能让鬼子跨过黄河半步！等师部主力到达后再寻机歼灭午城、蒲县、大宁之敌。

杨团长一捶桌子：这次可是个大买卖啊！

29、 山中八路军团部驻地，黎明，外

杨团长、曹政委和侦察员苏静出来。

侦察员苏静一身便衣打扮。

杨团长：你这次的任务就是要将午城的鬼子情况摸清楚！

曹政委：要注意安全！

侦察员苏静：是！

苏静消失在黑暗中。

30、午城日军司令部，日，院内

梨花树下横路、小野喝酒。

孙世武端着酒壶伺候着横路、小野品酒。

孙世武：太君，这酒还合您的口味吗？

横路呷了口酒：酒味甘醇，果然是好酒。

小野：听说他们德义坊酿的酒过去是专送朝廷的贡酒啊！

孙世武迎合着：现在就专供大日本皇军了！

横路赞许地点头，拍拍孙世武的肩膀：你，大日本皇军的朋友！

孙世武受宠若惊：太君高抬小的了。

横路指着酒杯：这酒，大日本皇军以后大大的需要。

孙世武：嗨，皇军要多少有多少。

横路对孙世武：这酒五百坛，你们德义坊的做。

孙世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百坛？太君，我没听错吧？

横路：过几天就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樱花节了。我要让我的勇士们喝得一醉方休，然后一举拿下永和渡！

孙世武喜出望外：太君，你真是我的财神爷呀！

横路不理解地：财神爷是什么东西？

孙世武：就是，就是掌管钞票的神仙。

横路开怀大笑：哈哈哈哈，说得好！嗯，你的放心，用你们土八路的话说，买卖公平，钞票大大的。

孙世武：大日本皇军万岁！

小野举杯：为大东亚共荣干杯！

几只酒杯交碰在一起。

31、 午城孙贵院内孙世英洞房，日，内

孙世英脸色惨白睁开眼：水……

梨花惊喜地：世英醒了、世英醒了……

孙贵夫妇、老族长急忙围过来。

孙贵：世英，好点吗？

孙世英：爹、娘，儿子怕是……不行……了……

孙世英母亲眼泪哗地流出来：儿子啊，你要挺住！

乔装改扮的苏静跑进西房，看到奄奄一息躺在炕上的孙世英骇然：世英！大叔，大婶，世英这是怎么了？

孙掌柜：世英中了小鬼子的炸弹了。

孙氏哭哭啼啼抱怨着：要是你早答应世英跟着苏静他们走就不会有这事儿了。

苏静上去抓住孙世英的手：世英，世英！

孙世英从昏迷中睁开眼睛看看苏静又看看梨花。

孙世英渴望地看着苏静：苏静……求，求你件事，把，把梨花送到黄河那边去……

苏静泪眼模糊不住点头：我答应你。

孙世英：爹、娘、老族长、苏静，让我……和梨花……待会儿……

孙贵点点头。

孙贵夫妇、老族长、苏静出去。

32、 午城孙贵院内，日，外

老族长：这小鬼子的飞机咋就不长眼呢？要炸你就炸死老汉我算了！你们怎么能……孙贵儿，我对不住你啊！

孙贵：老叔，这不能怨你啊！

老族长：可怜世英刚刚结婚，连洞房还没入——

孙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让孩子们去了延安！

孙贵一顿脚：我这是办的什么事啊！

33、 午城孙贵院内孙世英洞房，日，内

孙世英拉住梨花的手：梨花……我怕是不行了——

梨花紧紧抱住世英：不许胡说，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们要白头到老！

孙世英：梨花——

梨花：我不是答应过你，还要给你生一大堆儿子吗？

孙世英掏出《德义坊酿酒秘笈》：梨花——这是德义坊的酿酒秘笈，世武不争气，德义坊——以后就全靠你了。

梨花：世英——

孙世英紧紧拉住梨花的手。

他们的眼前似乎又回到了美好的过去……

舞台上正在上演蒲剧《辕门斩子》。

孙世英扮演杨宗保。

梨花扮演穆桂英。

穆桂英打败杨宗保，将杨宗保抢上山寨成婚……

洞房花烛夜。

杨宗保：娘子！

穆桂英：夫君！

34、 午城孙贵院内，日，外

屋里传出梨花撕心裂肺的哭喊：世英———

老族长把拐杖狠狠υ诘厣稀

孙贵夫妇急忙跑进屋内。

35、午城孙贵院内孙世英新婚洞房，清晨，内

屋内哭声一片，孙贵夫妇爬在孙世英尸首上哭叫着。

孙贵家的不小心把衣兜里那天梨花吃剩的半个梨掉下来，忽然扑向梨花，拼命撕打：都是你，丧门星，都是你害死世英的！都是你啊！……我的世英啊！……

梨花默默承受着。

梨花怀中的《德义坊酿酒秘笈》掉下来，孙妻一把夺去。

梨花：娘——这是世英留给我的啊——

孙妻：这是孙家的东西！你休想拿走！

梨花退到边上泪水不停落下。

36、孙贵院内 ，日 ， 内

大哥——孙世武哭叫着跑进来。

孙贵家的一见世武哭得更厉害了：……你哥没了……世武！……娘可就光剩下你了呀！……

牡丹在一旁用手绢捂着眼。

孙世武气愤地站起来：那天要是让人家军医看看，大哥哪能说走就走了呢！

孙贵：你，你还要提那群狗杂种！……

孙贵气得剧烈地咳嗽。孙世武连忙过去搀扶，孙贵厌恶地示意他们走。

孙世武看看娘，孙贵家的连忙示意他们先出去。

牡丹气鼓鼓地一甩门帘出去，孙世武擦擦眼泪也跟着走出去。

37、孙贵房间，日 ， 内

梨花端着饭菜走进房间，

梨花：……爹，吃饭了……

一个不注意，脚下磕了一下，梨花叫了一声，东西洒了一地。

孙贵家的不满地骂道：没长着眼啊，好米好面的，就是存心来糟蹋俺家的？……

梨花连忙蹲下去收拾。

孙贵躺在床上：……孩子，委屈你了！

梨花收拾完，端着东西站在那里。

孙贵家的：……杵在那儿干吗？你板着个脸色是给谁看？还不赶快去重做？你公公要吃饭……

梨花答应着出门。

孙贵：哎，你这是做啥……

孙贵家的：一看见她就来气，就是她妨死俺的世英……我可怜的孩子啊……

孙贵家的说着哭了起来。

38、山中八路军团部驻地，黎明，外

杨团长、曹政委正在地图前研究作战方案。

苏静从外边跑进来：报告，我回来了。

杨团长迫不及待地：午城里边的情况怎么样？

苏静：横路的部队已经进驻午城。日军目前还没有进攻渡口的行动。他们等待香月军团再调遣两个中队的兵力，打算一举拿下永和渡。

曹政委：见到孙世英了吗？

苏静难过地：他……被鬼子的流弹炸死了。

杨团长，曹政委痛心地对视了一眼。

曹政委：世英是我们在午城最重要的联系人，我们少了位最可信任的同志。

苏静：世英临终前委托我们把梨花送到边区去，可是梨花执意不肯。

杨团长沉默片刻：也好，有梨花在，午城的交通站就还能发挥作用。两位老人家还好吗？

苏静：孙掌柜和大婶很伤心，他们打算关掉德义坊不再做酒了。

曹政委：不能这么做。

苏静：孙掌柜说，绝不给小鬼子做一滴酒。

曹政委思忖了一下：苏静，明天你再进一趟午城，让梨花想办法说服孙掌柜，酒继续做，而且想办法卖给日本人，这样我们或许能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杨团长：梨花可靠吗？

曹政委：梨花在战前是县女中的学生，一直很上进。这次日本鬼子炸死了世英，国仇家恨，我想没有比她更可靠的了。

苏静：好，我明天就去午城。

39、 午城孙贵院内孙贵卧室，日，内

梨花：爹，今天要出酒了，我去烧酒坊看看。

孙贵：去吧，孩子，人手少，但工序不能少啊！

梨花：我知道了，爹。说着走出家门。

孙妻：你也放心她？

孙贵：你不要疑神疑鬼的。

孙妻：现在兵荒马乱的还酿什么酒？我说当家的，与其没人买酒，不如把剩下的那几个酒工辞了算了，省得白花钱！

孙贵：老祖宗留下的这门手艺不能在我手里断了啊！

孙妻：没人买酒，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孙妻正要下地，孙世武溜进来。

孙妻：世武啊，你大哥不在了，我和你爹年岁也大了，这个家以后还全靠你来支撑！可是你——成天在外面鬼混，连家也不顾！

孙贵：撑个屁，梨花要比他能干几百倍。

孙世武拿起茶壶咕咕喝茶，喝完一抹嘴：你们两个呀就是偏心眼！

孙妻：唉，我怎么就生下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孙世武笑嘻嘻地：娘，你不要生气！你看这是什么？

孙妻低下头，眼前一堆白花花的大洋。

孙妻大吃一惊：世武，这钱是哪来的？

孙世武：哪来的？鬼混来的！

孙贵：世武，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世武：皇——啊——是这么回事！爹、娘，我有个朋友喝了咱们的老酒，说好得不得了！我说，我家的老酒过去是专给皇帝老儿喝的。我这位朋友非要订购我们家的老酒不可！

孙妻：这是订金？

孙世武：对呀！我这位朋友还说了，以后我们家产下的老酒，他全要！

孙妻对孙贵激动地：掌柜的，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

40、 午城孙贵院内孙贵卧室，日，内

孙贵、孙世武喝酒。孙妻、梨花在旁边照应着。

孙贵：世武，你这次可是给咱德义坊立了大功了！

孙世武喝杯酒：爹！你这话不就见外了么？我是你儿子呀！我不出力谁出力？

孙妻：老头子，世武出息多了！

孙世武吃口菜：娘，世武本来就很出息！

孙妻：对对对，世武本来就很出息！

梨花：来，世武兄弟，多吃菜！

孙世武：谢谢嫂子！

孙贵：世武啊，虽说你这次给咱德义坊立了大功，可是为父还是要说你几句！那小鬼子毕竟是东洋人，占了咱大半个中国，现在又打到咱家门口！他们可是咱全中国老百姓的仇人啊！况且你大哥又被他们——你万万不可和他们搅混在一起！欺害百姓，那会让人戳脊梁骨的！

孙世武：爹，你老还是老脑筋！咱一个商人，管他东洋人西洋人，赚了大钱就行！

孙贵：要赚钱不假，但这个钱我们要赚得光明正大！要赚得心安理得！老祖宗给咱起的字号——德义坊，就是要让后代子孙记住，做买卖，要德义为先哪！

孙世武：爹，这些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孙妻：老头子，你就少说几句吧！孩子这么大了，他还不明白事理？抓紧吃饭，明天人家客商还要拉酒来呢！

孙贵：世武，要多少酒啊？

孙世武吃口菜：500坛儿！

孙贵停下筷子有点吃惊：哪里的客商，要这么多？再说了，咱们家一下哪能装那么多呢，就是有酒，那酒坛子也没那么多啊！

孙世武：爹、娘！平时你们老说我不管家里的事，现在管了，你们又给人家拿不出货！

孙妻看看梨花欲言又止。

梨花没有说话。

孙贵也没有说话。

孙妻：老头子，你倒是说话呀！

孙贵对着梨花：孩子，我和你父亲本来是多年的好友！怨爹小心眼，没有和你爹交换酿酒方子，所以弄得我们老弟兄两个多年不相往来！现在贸然相求，只怕——

梨花：我试试吧。

孙贵：好，那就拜托你了，孩子！等这次买卖做成了，我亲自给你爹赔不是！这次就定了，我把酿酒方子拿给你父亲，我们老哥俩好好琢磨琢磨，说不定还再能鼓捣出什么好酒来呢！

41、 午城孙贵院内孙贵卧室，日，内

孙妻、世武出去。

梨花边收拾东西，边说：爹，我是想，世道纷乱，谁要这么多酒？世武一天价和日本人厮混在一起，不是日本人要吧。

孙贵：日本人要？打死我们也不能给。看这样子不像，你就去问问你爹吧，好歹也是个收入，一家人要吃要喝哩。

42、 隰县旺盛泉梨花家，日，内

梨花风尘仆仆：爹——

穆掌柜惊喜：梨花！你怎么回来了？

梨花：爹！公爹家卖了500坛酒，酒坛子不够了——想求爹帮个忙！

穆掌柜：没门！他老孙贵儿不是很能耐么？怎么求上我旺盛泉的门来了！

梨花：爹！现在你女儿嫁到了德义坊，旺盛泉、德义坊就是一家人了，你怎么还记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公爹说了，改天他亲自登门来给您赔不是！他还说了，要和你好好切磋切磋，再鼓捣出一个什么好酒来呢！

穆掌柜：唉——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看你，刚嫁了几天就我公爹我公爹的，早把你老爹忘在后脑勺了！

梨花：爹——

穆掌柜：好好好，我不看他老孙贵儿的面，还要看我闺女的面呢！

梨花笑了：还是我爹好！

穆掌柜：爹不好，你公爹好！

梨花假装生气：再说这些话，我就不理爹了！

穆掌柜：不说了、不说了！走，拉货！

43、 午城孙贵卧室，夜，内

孙贵、穆掌柜喝酒。

孙贵：穆掌柜，想不到你这次能亲自登我的门，给我送酒坛过来，解了我德义坊的急！我敬你一杯。

穆掌柜：我是看在闺女的面子上才来的啊！

爹！梨花不让穆掌柜说那些不愉快的事。

孙贵：穆兄，以前的事是我不好，是我心眼小，怕你们旺盛泉学了德义坊的酒！我想通了，你今天就把方子拿走！只要再能酿出好酒，地下的祖辈先人们也会高兴的！

穆掌柜一扬脖子喝了酒：不！孙兄！今天难得孙兄说出了心里话，我也有不是啊！旺盛泉的酒就是没有你德义坊酿的好！德义坊买卖兴隆，我心里不是个滋味啊！想和你交流配方酿出好酒——把旺盛泉的买卖搞得红红火火！可是，这酿酒方子是我们酿酒人的命啊！我们怎么能轻易示人呢？过去这些年不和你往来，是我的不对啊！

孙贵：穆兄！

穆掌柜：孙兄！

孙贵：喝！

穆掌柜：喝！

穆掌柜：梨花嫁到了你们家，以后，你要多担待她啊！

孙贵：梨花是个好孩子！可惜世英——以后梨花是你的闺女，也是我们的闺女！

44、 午城孙贵院内门口，日，外

小野率大队日军突然包围德义坊。

45、 午城孙贵院内孙贵卧室、院内，日，内

孙贵正和穆掌柜吃饭。

梨花慌慌张张跑进来：爹，不好了，小鬼子来了！

孙妻打着颤：阿弥陀佛，小鬼子来干什么呢？我们也没招他惹他？

孙贵、穆掌柜互相看一眼：走，出去看看！

小野已和几名鬼子闯进来。

孙贵：不知太君有何贵干？

小野：哦，是孙掌柜！这位是——小野指着穆掌柜。

孙掌柜：这是我的亲家穆掌柜！

小野打量一下穆掌柜：孙掌柜，你家二少爷呢？

孙贵：你们找世武？他不在！

小野：孙掌柜，你的酒准备得怎么样了？

孙贵：太君，准备什么酒？我不明白太君的意思！

小野：你家二少爷没和你说吗？

孙贵：没说皇军要酒！

小野：哦，皇军要订购你500坛酒！孙装柜，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啊！

穆掌柜脸色大怒：好你个孙贵，你，你竟然和小鬼子一起来骗我！什么大买卖，原来是卖给日本人！

孙贵还要解释，穆掌柜扬长而去。

这时孙世武满头大汗跑进来：太君——太君——

孙贵：世武，这是怎么回事？

孙世武：爹，这——这——

小野：孙掌柜，你的酒大大的好！皇军全要了！你的明白？

孙贵扬起手给了孙世武一个耳光：你、你、你说的大客商，原来是——

孙世武：爹——

孙贵：你，简直气死我了！告诉他们——我的酒，不卖了！

孙世武：爹！

孙贵：快说！

小野冷笑一声：孙掌柜，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孙世武：太君，有话好商量！爹——就把这些酒卖给皇军吧！

孙贵：滚！

小野一摆手，几个日军立马将孙贵抓住。

梨花：太君，这酒，我们卖！请把我爹放了！

孙贵：梨花！世武尸骨未寒，我们德义坊的酒怎能给炸死他的人喝？

梨花：太君，酒还没有装好，装好酒就给太君送去。

小野：三天以后送不来酒，你们统统死啦死啦的！

鬼子们离开。

46、孙贵院内，日，外

孙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老天爷呀，这是什么事呀！

孙掌柜气得脸色煞白，他走到墙角拎起一把镐头直奔酒坊的酒窖而去。

众人不解地望着孙掌柜。

孙氏从地上爬起来：他爹，你这是要做啥去呀？

47、德义坊酒窖，日，内

酒窖的门被推开，孙掌柜看着摆满了整窖的酒坛痛心又悲愤。

孙掌柜仰天咆哮：小鬼子，我孙贵今天拿这酒祭奠你们的亡魂啦！！

说着，孙掌柜抡起镐头朝酒坛砸去。随着酒坛的破裂声，一坛坛老酒水泻般的流淌在地上。

孙氏和梨花赶进来连忙去阻拦。

孙氏：他爹，不能啊，这可都是粮食，是咱的心血酿出来的酒呀！

梨花：爹，不要砸了，你不要砸啦！

孙掌柜近乎疯狂地砸着酒坛。

二愣等伙计们跑进来纷纷跪下来哀求：老掌柜，别砸了，这可是咱德义坊的家底呀！

孙掌柜挥着镐头继续砸着酒坛。

孙大叔！

众人回头看去，苏静从外边跑进来，他冲上来一把夺下孙掌柜手里的镐头。

孙掌柜歇斯底里地：把镐头还给我！你们八路军去打日本，我们家里的事不要你们管！

苏静：大叔，你听我说，保住这些酒我们就是为了一起打日本！

孙掌柜和梨花不解地看着苏静。

48、旺盛泉院内，日，外

穆掌柜怒气冲冲从外边走进来，冲着伙计们喊着：把牌匾和幌子都给我摘下来！

穆妻从屋里迎出来：当家的，你这是中了哪门子邪了？

穆掌柜：关张停业！

穆妻：为啥哩，是谁又惹着你了？哎，梨花呢？你咋没把梨花接回来呢？

穆掌柜：你那宝贝姑娘和孙家的人忙着跟小鬼子交朋友呢，顾不上回来看你！

穆妻：啥，德义坊的人跟小鬼子交朋友了？

穆掌柜暴跳着：算我瞎了眼，错看了孙贵那个王八羔子！

穆妻：他交他的朋友，咱做咱的酒，也犯不着跟他们生气呀。

穆掌柜：他德义坊做酒孝敬那些小鬼子去吧，我穆怀德就是下地狱也不干这断子绝孙的买卖！

穆妻：哎呦，你小声点儿，让日本人听到咱一家老小还有活头呀？

49、德义坊堂屋，日，内

孙掌柜惊异：你说啥？让我做酒卖给日本人？

孙氏：小苏，你这不是往我们孙家人的伤口上撒盐吗？

苏静：这是曹政委和杨团长的主意。

梨花：曹政委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静：德义坊的酒隰县闻名，你们不卖给他们酒只怕全家性命难保。我们给他们供酒就能方便出入小鬼子的兵营。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就可以一举消灭他们，替世英报了这个仇。

孙掌柜摇着头：你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德义坊绝不会给杀我儿子的人供酒。

苏静：大叔，这是民族大义啊。

孙掌柜：给他们做酒我连孙家的祖宗先人都对不起还谈什么大义！

梨花：爹，你就听曹政委和杨团长的安排吧。

孙掌柜：我听谁安排还要你说话哩？

梨花不容分说地：小苏，你回去告诉曹政委他们，这酒我们卖。

孙妻：要卖让你娘家旺盛泉卖去，我们德义坊担不起这个名分！

梨花毅然决然：我现在是德义坊的人了。爹把酒坊交给了世英，世英走了，我是他的妻子，德义坊我替他承担。

孙妻：我和你爹还没死哩！

梨花：可世英的血不能这么白流了！

孙掌柜，孙妻望着梨花坚定的表情不再说什么。

50、午城古戏台，日，院内

戏台上，牡丹扮着彩妆正在表演蒲剧《女起解》。

孙世武站在横路的座椅旁陪着看戏。

横路贪婪地看着台上俊俏的牡丹，孙世武显得惴惴不安。

横路指着台上的牡丹：她的，很漂亮。

孙世武：太君，她是我没过门的媳妇。

横路收住贪婪的表情：世武君艳福不浅啊。

孙世武：只要太君喜欢听，我天天让她唱给您听。

小野从外边走进来：少佐，城里旺盛泉的穆掌柜扬言要关掉酒坊，说不卖给大日本皇军一滴酒。

横路气得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良心大大的坏了，去，把他给我抓起来！

小野：嗨。匆匆离开。

横路对孙世武：这个旺盛泉的酒和你们家德义坊比？……

孙世武：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旺盛泉跟我们德义坊斗了几十年，每年的赛酒会都在我德义坊之下。

横路点点头：德义坊500坛烧酒能按时送来？

孙世武：太君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横路呵呵笑着：办不到我就灭了德义坊，还要……指着台上的牡丹。

孙世武汗颜地：一定办到。

51、德义坊堂屋，日，内

孙世武擦着脸上的汗水忐忑不安地走进来。

孙掌柜，孙妻，梨花视而不见。

孙世武：爹。

孙掌柜头也不抬。

孙世武：娘。

孙妻起身进了里屋。

孙世武：爹，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孙家人的性命。

梨花：世武，日本人早晚要走，你这么做就不怕将来怎么面对午城的人吗？

孙世武：大嫂，那是以后的事，当下保住家里人的性命要紧。

梨花：在咱中国人的眼里，名声比性命更重要。

孙世武：大哥走了，难道为了几坛酒把爹妈的命也搭上？

孙掌柜愤恨地把手里的水烟袋捏得发抖。

梨花：世武，你跟我说实话，小鬼子为啥一次要定咱500坛酒？

孙世武：过几天是日本人的什么樱花节，到时候他们都要庆贺哩。

孙掌柜：鬼子拿咱们的酒庆贺他们的节日？没门！

孙世武：大嫂还不知道吧，穆掌柜被日本人抓走了。

梨花一惊：为什么？

孙世武：穆掌柜扬言不卖给日本人一滴酒，这不是公开跟日本皇军作对嘛？

梨花有些站立不稳，孙妻跑出来一把将她扶住。

孙妻：他爹，这可怎么好啊？

孙掌柜感慨：穆掌柜有骨头啊！我孙贵一辈子做酒没输给过他，气量上只怕是输给他了。

孙妻：说这些有什么用？亲家到了小鬼子的手里还能得好啊？世武啊，你不是跟他们交上朋友了吗？穆掌柜是你嫂子的爹，咱不能见死不救啊！

孙世武：咋救？我们不送出500坛酒只怕咱全家人的性命也难保。

52、隰县小西天，日，外

赶回来的苏静大口喝着水。

杨团长给苏静又续了一杯：情况怎么样？

苏静：孙掌柜不情愿给鬼子供酒，梨花倒是答应了。

曹政委赞叹着：梨花是个深明大义的姑娘啊。

杨团长：孙掌柜不同意梨花能做了德义坊的主？

苏静：梨花很坚决，好像孙掌柜也默许了。

杨团长：老曹，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安排？

曹政委：我看这样。午城的日军驻地戒备森严，我们的人很难进去。我们让苏静混在德义坊的伙计里跟着梨花去送酒，这样就可以时常出入日军的驻地摸清里边的情况。我们争取在日军对永和渡发动进攻前动手。

苏静：梨花倒是提供了一个重要情报，说是过几天就是日本人的樱花节，到那天驻午城的日军都要过节狂欢，还跟他们定了500坛烧酒呢。

杨团长灵机一动：哦，这可是个重要情报。

曹政委频频点头：好啊，这可是我们一次极好的下手机会。来，我们商议一下。

53、午城日军司令部门外，日

装束整齐的梨花与孙世武朝司令部大门走来。

打扮成伙计的苏静和伙计们推着独轮车上的酒跟着后边。

孙世武向站岗的日本兵说了些什么，日本兵放行，梨花们进了司令部大院。

54、午城日军司令部门外，日

横路打量着眉清目秀的梨花：你是孙世英的妻子？

梨花面无表情地看着横路。

孙世武：太君，这位正是家嫂。

横路看着从车上往下搬着酒坛的伙计们疑心地：你们德义坊不是不愿意跟我们做朋友吗？这回怎么主动送酒来了？这酒里不会……呵呵？

梨花转身走到一个酒坛前让伙计打开一坛酒，亲手舀了一碗大口喝下。然后把空碗伸到横路的面前。

横路佩服地连连点头：少夫人有酒量，佩服佩服。

后院传来皮鞭声和穆掌柜的谩骂声：小日本，我操你八辈祖宗，你们不得好死！

梨花：酒我们可以送，不过有个条件。

横路：哦，什么条件？

梨花：你把抓来的穆掌柜放了。

横路：他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敌人。

梨花：他是我爹。

横路一愣：原来如此。这个容易的办到，只要他能对日本皇军悔过，人你可以马上带走。

梨花：我爹生性耿直，不愿意在人前说软话。

横路：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梨花：你们是军人，何必要跟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过意不去呢？

横路厉声地：是他跟我们过不去！

梨花：这么说人你们是不肯放了？

横路：难道你还要跟我们讲价钱吗？

梨花：价钱你们可以定，卖不卖我们德义坊说了算。

横路气急败坏：你！跟日本皇军作对死啦死啦的。

梨花无惧地面对：午城让你们炸死的人还少吗？还在乎我们德义坊的几个人？

横路被梨花的无畏震慑，不由点点头：你的，女中豪杰。人，我这就放了。

苏静一边卸酒一边机警地观察着院内的部署。

俩个日本兵架着被打得衣衫褴褛皮开肉绽的穆掌柜从后院出来。

梨花忙迎上去：爹！

穆掌柜看到地上卸着的酒明白了什么，怒不可遏地：穆某不孝啊，生了这么个数典忘祖的子孙，你们杀了我，杀了我！

梨花劝阻地：爹，不要……

穆掌柜：我不是你爹！我没你这个女儿！

孙世武：穆掌柜，家嫂是舍命救你，你怎么不知道好歹啊？

穆掌柜一口血水吐在孙世武的脸上：呸！我旺盛泉的人不跟德义坊的畜生过话！

梨花：二愣，你们快把我爹架回家里去。

二愣和一个伙计架着大骂不止的穆掌柜出了司令部院子。

横路呵呵笑着：令尊有骨气，我佩服这样的人。

梨花扭头要走。

横路：少夫人，我们有言在先，500坛烧酒要按时送到。

梨花扭过头笑了笑：放心，我们德义坊从来不失信于人。

横路望着梨花走出的背影不由流露出敬佩之情。

55、午城街上，日，外

梨花和几个伙计推着独轮车返回德义坊。

街上的行人纷纷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梨花和伙计们。

一个孩子好奇地跑过来摸着独轮车的轱辘。

孩子的母亲跑过来训斥道：你这个娃，德义坊的东西摸不得，就不怕脏了你的手！

梨花和气地：大嫂，小孩子不是好奇嘛。

那个女人抱起孩子“哼！”了一声调头离去。

梨花委屈地低下头。

56、德义坊铺面，日，外

孙妻在柜台里招呼着街上的行人。

孙妻：他海权叔，有日子没见你来铺子里打酒了。你要的十年陈酿我给你备着哩。

海权话里有话地：德义坊的酒变味儿了！

孙妻：没喝酒咋说上醉话了，德义坊的酒变味儿了那全午城的酒还能喝吗？

海权：喝猫尿狗尿我愿意！说着，不愿搭理地离去。

孙妻又气又委屈的转身进了里屋。

57、德义坊堂屋，日，内

孙掌柜坐在桌前食不甘味地吃着午饭。

孙妻端着稀饭气呼呼地走进来：这下好了，咱德义坊把全午城的人都得罪尽了！

孙掌柜吃饭不语。

孙妻：你倒是说句话呀！

孙掌柜依旧不语。

孙妻忧心忡忡地：他爹，你真要把酒坊交给梨花掌管？

孙掌柜：午城的人都不买咱的酒了，酒坊谁掌管还有啥用？

孙妻：你就不怕到头来她把咱德义坊的酒坊传到旺盛泉去？

孙掌柜：到了这步田地了你还有心思说这样的话？做酒如做人，我们给小鬼子送酒全午城的人都知道了，只怕我们以后做出再好的烧酒午城人也觉得变味儿了。旺盛泉的酒没咱的酒好，可人家得了午城人的心。

孙妻愁眉不展地：这可咋办呢？

孙掌柜：听天由命吧。梨花呢？

孙妻：兴许是到旺盛泉去了吧。

58、孙世英坟前，黄昏，外

梨花坐在孙世英的坟前烧纸祭拜。

坡上的风刮乱了她的头发。

梨花：……世英，现在全午城的人都骂我们德义坊的人，骂我们是汉奸，我想只有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咱爹咱娘现在背着骂名不理解，我想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的。你放心，我会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把咱德义坊的烧酒传下去。到那时候，我会毫无愧疚的去见你。

一双脚出现在梨花的眼前。

梨花抬头望去。

曹政委和苏静摘下草帽笑着望着她。

梨花惊喜地：曹先生！

曹政委：梨花，让你和德义坊的人受委屈了。

梨花喜极而泣地摇摇头：不委屈，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全午城的人不受委屈。

曹政委：说得好啊！如果全中国的老百姓都有你这样的觉悟，日本鬼子就是秋后的蚂蚱，蹦Р涣思柑炝恕

梨花：曹先生，你说往后我该怎么做？

曹政委：我正是为这事儿来的。横路不是要过他们的樱花节吗？我们就利用这个机会来个一举歼灭。

梨花不解：怎么个歼灭法？

苏静：司令部的后院是鬼子的军火库。我们打算把炸药装进酒坛里送进去——此后的事你们就不要管了。

梨花：炸药？炸药从哪里来？

曹政委：我们想办法把炸药送进午城，送到德义坊。

梨花：日本人守得很严，连孩子的裤兜都检查，你们怎么送呢？

曹政委：我和杨团长是这样安排的……

落日的余晖中，曹政委向梨花部署着什么，梨花频频点头。

59、午城酒家，傍晚，内

孙世武和牡丹在包间里喝酒寻欢。

孙世武醉眼迷离地挑逗着牡丹：宝贝儿，我的亲亲，再给咱唱上一曲。

牡丹扭过头：今天不高兴。

孙世武：怎么了，我哪儿亏待你了？

牡丹：我跟你相好连戏班子里的人都不拿正眼瞧我！

孙世武：他们是不识时务。孙世武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块洋怀表举到牡丹的面前，宝贝儿，你看看这是什么？

牡丹一把夺下怀表爱不释手地看着。

孙世武：什么他妈日本人，中国人，我孙世武有奶便是娘。跟日本人作对要杀头，跟他们交朋友，钞票大大的有。

牡丹嗔怪地：哎呦，才几天那，连中国话都不会说了？

孙世武：管他们哪儿的话。等德义坊把500坛酒卖给皇军，我就给你打一对金镯子再把你娶回家去。你看好不好啊？

牡丹撒娇地：我才不去呢，你跟日本人这么近乎，等他们走了，午城的人的吐沫还不把德义坊给淹了？

孙世武一把抱住牡丹：放心吧，淹死我也淹不死你。

60、德义坊院内，日，外

梨花和伙计们在院子里忙碌着。

孙掌柜从屋里走出来。

梨花：爹，伙计们等着您去勾兑呢。

孙掌柜：我只会给午城人酿酒，伺候不了小鬼子！

梨花走到孙掌柜面前小声地：爹，我们这不是按曹政委他们的安排做吗。

孙掌柜：什么曹政委？带着队伍不去打鬼子还让我们做酒侍奉小鬼子，这是哪家的八路？连国军都不如！

梨花：爹，我知道世英的死让你老难过，可世英也是我的丈夫，我还没入洞房就守了寡，难道我不知道这个仇吗？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报这个仇。

孙掌柜：那你说这个仇是咋个报法？

梨花：爹，这件事我还不能说。你相信我，相信曹政委。

孙掌柜不再争执，跟着梨花要进酒窖。

院门突然被推开，穆掌柜带着伙计拿着绳索冲进来。

梨花和孙掌柜回头看去。

穆掌柜：去，把这个不成器的丫头给我绑回去！

几个伙计不由分说冲上来要绑梨花。

梨花：爹，你这是要干什么？

穆掌柜：跟我回家去。

梨花：我已经是孙家的人了，哪也不去。

穆掌柜：你是我穆家的姑娘，呆在这个没人味的地方我和你娘丢不起这个脸。

孙掌柜拱手相迎：亲家，有话好好说嘛，请，你我到屋里叙话。

穆掌柜：我穆怀德听不懂畜生说话。

孙妻从屋里跑出来：穆掌柜，你说话积点德！我们可没亏待你们家梨花。你这条命还是拿我们孙家的酒换回来的呢！

穆掌柜：你们孙家积善积德，我们穆家缺德，缺德都冒烟儿好了吧？孙，穆两家几十年都尿不到一个壶里，所以咱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我绑起来带走？

梨花与伙计们撕扯起来：爹，你不要在这里添乱好不好？

穆掌柜：是谁在添乱啊？是你在给我添堵！

梨花：爹，你不要逼我。你要是再逼我就死给你看！

穆掌柜：你就是死我也要你找个干净的地方去死！

梨花：爹！……你误解孙家，误解德义坊了。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德义坊是午城最清白的人家。

穆掌柜：那你们德义坊就做出让全午城的人竖大拇指的事儿来呀！

梨花难过地：会的……您老人家命大就一定能看到。

梨花挣脱开伙计们的手，转身朝屋里走去。

穆掌柜望着女儿的背影似乎有一种不祥之感。

61、德义坊堂屋，日，内

梨花坐在椅子上心绪复杂。

孙掌柜和孙妻走进来看着媳妇也分别坐下来。三个人沉默良久。

孙妻终于忍不住地：世英媳妇，曹政委让咱给小鬼子送酒到底是啥打算哩？

梨花：娘，你就别问了。

孙妻：咋，连我和你爹都信不过哩？

梨花：不是信不过，是我不想把二老牵连进去。

孙掌柜：梨花，德义坊这几十年跟伙计们都是有苦同当，有福同享。更何况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牵连不牵连那？

梨花站起身：爹，娘……要是能替世英报仇，为午城被炸死那些乡邻报仇，您二老舍得咱这个德义坊吗？

孙掌柜抬头望着堂屋神龛上供奉着的关公神像：咱中国人最崇尚的就是个舍生取义，何况我们家和日本人有着国仇家恨，别说这点家当，就是豁出我这条老命也值啊。

孙妻：你爹说得对，家没了还可以盖，要是名声丢了，咱就是一家背井离乡，全午城的人也会骂咱孙家的八辈祖宗。世英媳妇，你要是真干的是打小鬼子的事儿咱啥都能豁得出来。

梨花扑通一声跪在二老面前：爹，娘！

孙妻和孙掌柜上前把满眼泪水的梨花搀扶起来。

孙妻：梨花，你这是干什么呀？

梨花满脸神情地：爹，娘，你们放心，我干的事上对得起孙家祖宗先人，下对得起地下的世英。

孙妻和孙掌柜面对梨花不住地点头。

62、戏班子，日，内

孙世武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进了戏班子。

戏班子里的人各自忙碌着整理戏装行头，没人搭理孙世武。

孙世武走到班主面前：刘班主，今天你们要唱哪出戏呀？

刘班主不理不睬地：《精忠旗》。

孙世武：这种戏大日本皇军不大愿意看吧？

刘班主：咱唱的是中国的戏，给中国人看，他不愿意看回他日本看去！

孙世武讨了个没趣：牡丹呢？

刘班主：他已经是你的人了，犯得着问我吗？

孙世武：嘿嘿，我没娶过门她还是你刘班主的人嘛。

刘班主：牡丹被日本人请去唱堂会了。

孙世武一怔：什么时候的事儿？

刘班主：走了快一个时辰了。

孙世武预感到什么不祥，拔腿跑出戏班子。

63、午城日军司令部院内，日，外

牡丹强作欢笑地在院子里给横路清唱蒲剧。

横路和几个军官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地听戏。

小野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送到横路的面前。

横路看看托盘里的金银首饰坐起身：别唱了。牡丹姑娘，你的过来。

牡丹停住唱，忐忑不安地望着横路。

小野：没听懂太君的话吗？太君让你过来。

牡丹胆怯地走到横路的面前。

横路色迷迷地看着牡丹：这是隰县城金店里最好的货色，算是今天给你的酬劳。

牡丹看着首饰不知所从。

小野：太君出手这么大方，还不快谢过太君？

牡丹正要作揖致谢，横路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哈哈哈哈，花姑娘，戏唱得好，你的模样长得更俊俏。

牡丹在横路的怀里显得既惧怕又不知所措。

孙世武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看到正拿牡丹取笑的横路忙上前：太君，太君！

横路：世武君，你来干什么？

孙世武：我，我……我是来找牡丹的。

小野：今天横路太君有雅兴，想听听牡丹的蒲剧。牡丹在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孙世武汗颜地：放心，放心，我和太君是朋友。

横路：你的说过，只要我想听，牡丹姑娘就唱给我听，不是吗？

孙世武陪着笑脸：太君说得极是。

横路一把将牡丹推到孙世武的怀里：牡丹姑娘你的带走吧。

孙世武忙拉着牡丹连连点头地离开了司令部院子。

小野：横路君，这位牡丹姑娘你还中意？

横路摆摆手：按中国人的话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衣服，丢一件换一件，不是吗？呵呵呵呵。

小野：横路君可真是个中国通啊。

64、司令部院门外，日，外

牡丹屈辱地径直往前走着，孙世武在后边紧追而来。

孙世武：牡丹，牡丹，太君没欺负你吧？

牡丹：你长着眼睛没看见？

孙世武：太君不过是玩玩而已嘛！

牡丹：咋不找你亲妹子来跟他玩？

孙世武央求着：日本人不好惹，你就算替我受了委屈了。

牡丹鄙视着：你！……你不配做个男人！

65、午城城门，日，外

乔装改扮的曹政委和苏静驾着载满高粱和谷物的马车走进城门。

日军哨兵上前拦住马车：你们，到哪里的干活？

苏静：太君，我们是给德义坊送酿酒的粮食的。

哨兵：什么德义坊？把粮食统统倒下来检查。

苏静：太君，这可是给横路少佐专门做酒的粮食，倒在地上不干净的。

哨兵：那也要检查。

正在这时，梨花带着小野朝这边赶来。

梨花：小野副官，这是给司令部专门做酒的粮食，这也要检查吗？

小野：司令部命令，所有过往车辆行人统统的检查。

梨花：横路君口口声声说跟我们德义坊的人做朋友，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难道这车里藏着炮弹炸药吗？

小野：少夫人请见谅，他们的是例行公事。

梨花：好吧，我们进的粮食你们都信不过，只怕我们做出来的酒你们也担心里边有毒吧？既然是这样，那就请你转告横路少佐，德义坊的酒不做了。我们不会做赚不来钱倒要搭上性命的事。

小野显得为难起来。

梨花对曹政委：曹大哥，对不住了，请你们把粮食拉回去吧，我们不要了。

梨花说完，扭头朝城里走去。

小野连忙叫住住梨花：少夫人，请留步。

梨花转过身看着小野。

小野对哨兵挥挥手：放他们过去。

曹政委和苏静偷偷松了口气。

66、德义坊酒窖，日，内

曹政委、孙掌柜、苏静、孙妻开怀大笑起来。

苏静：可真悬哪，要不是梨花姐沉着应对，车里的东西真要露馅了！

孙妻：大热天的，你们这一路辛苦了，我这就去张罗饭去。

曹政委拍拍筐里的炸药：大嫂，不急，这东西比吃饭更重要。

孙掌柜看着抬进来的一筐筐炸药犯愁地：曹政委，这么多的炸药你们怎么能带进日本人的司令部里去？

曹政委：用这酒坛带进去。

孙掌柜困惑地：酒坛装酒，装上炸药不是一开盖子就露馅了？

梨花笑着：爹，敌人不傻，我们更不傻！

曹政委拎起一个空酒坛：大叔，我们是把炸药放到酒坛的底下，再用熔化的蜡烛封上，上面再灌满酒，小鬼子就是做梦也想不到。

孙掌柜：哎呀，你们八路军里就是有能人，这样的办法都想得出来！

曹政委：办法倒是好想，只是要破费了你们德义坊的这些坛子和烧酒了。

孙妻：只要能把小鬼子送上西天，咱就是金坛子也舍得拿出来。

曹政委：大嫂，要是这次能一举歼灭了午城的日军，你们德义坊可是给咱老百姓做了件功不可没的大好事啊！

孙掌柜掐住指头数着：哎，鬼子的樱花节正好和咱的清明节碰在一起了，这个日子送鬼子上路正合适！

所有的人又放声大笑起来。

67、德义坊院内，日，内

孙世武领着牡丹从院外走进来，听到酒窖里的笑声走过去，扒在酒窖门外偷听。

牡丹跟过来：世武，你这是干什么呢？

孙世武把手指抵住嘴唇：嘘！

孙掌柜：这几筐炸药能有那么大的威力？

曹政委：那倒没有，不过司令部的后边不是有他们的军火库吗，咱们这是借鸡下蛋来个连环雷。

孙妻：那马家的那个大院子不全报销了？

苏静：做鬼还有个阴宅住呢，马家大院咱就送给这群小鬼子住了！

孙世武听到里边的对话，不由额头上渗出汗珠来。

牡丹也惊吓地：他们这是要……

孙世武拉着牡丹悄悄跑回堂屋里去了。

傍晚，余晖散尽的午城。

68、德义坊堂屋，傍晚，内

一家人坐在桌前吃着晚饭。

孙世武惴惴不安的吃着饭。

孙妻没好气地：不是小鬼子供你饭吗？到家里来蹭什么？

孙世武：日本人的饭中看不中吃，还是咱家的饭吃着顺口。

孙妻：流落的野狗还有什么挑头！

梨花：世武，你真的要把牡丹娶回家里来呀？

孙世武：只要爹妈没意见，我下个月就娶。

孙掌柜把饭碗往桌子一Γ捍幽愀日本人结交那天，孙家祠堂，孙家的坟地里就没你的位置了，别说娶个戏子，你就是娶回个乌龟王八也不管我孙家的事！

孙世武：爹，你别把话说得那么绝嘛，我就是烧成灰也是您的儿子。

孙掌柜：那还不如把我烧成灰！

孙世武委屈地抹起眼泪来：全午城的人都不理解我！你们以为我愿意背上这个骂名啊？我这么昧着良心做事还不是为了咱的家，为了德义坊？不是我像条狗似的整天巴结着日本人，德义坊，咱这个家说不定早就不在了。

梨花：爹，事情已经做了，你就别责怪他了。个人吃饭个人饱，个人生死个人了。谁怎么活，怎么做都是个人的事，谁也代替不了。

孙世武：还是嫂子心疼我。嫂子，我心里堵得慌，想喝碗酒。

孙掌柜：家里没酒了。

孙世武：酒窖里不是有那么多的酒吗？

孙世武的一句话搞得梨花，孙掌柜和孙妻顿时紧张起来。

孙掌柜：那不是给日本人预备的吗？

孙世武笑着：嘿嘿，给日本人预备的还至于少了咱的一口酒啊？不用麻烦你们，我自己去酒窖里拿。

孙世武抬身要出屋，梨花起身拦住孙世武。

孙世武：嫂子，你这是要做啥？

梨花：你坐下吃饭吧，我去给你拿。

孙世武眼珠一转：嫂子，你怎么这么紧张啊？是不是酒窖里藏着什么东西吧？

梨花：酒窖里除了藏酒还能藏啥？

孙妻和孙掌柜紧张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孙世武狡诈地盯着梨花：嫂子，爹妈上了年纪糊涂了，你可是有文化的人，不能意气用事毁了咱孙家的百年老号。

梨花：我穆梨花虽然是个女人，但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我更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孙世武：好，好，孙家要是真招来杀身之祸，到时候你们可别怪我袖手旁观。说着，哼了一声出了堂屋。

孙妻吓得步履错乱地追到门口：世武，你给我回来！

梨花担忧地坐在椅子上，

孙妻转过身来：哎呀，酒窖的事是不是都让他听见了，他要是报告给了小鬼子，这，这可怎么好啊！

梨花拉孙妻坐回到椅子上：娘，世武是见钱眼开，做事糊涂，可他还不至于出卖了自己的亲爹亲娘。

孙妻：他早就中邪了，这谁敢保啊？

孙掌柜拿起水烟袋重重吸了几口：咱做事就该敢作敢当。要是真出了事那是小鬼子命不该绝，听天由命吧。

梨花：这事儿要不要去对曹政委他们说一下。

孙掌柜：小鬼子要是真的知道了炸药运进了还能运的出去？明天就是鬼子的樱花节了，想啥办法也来不及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69、午城日军司令部，晚，内

留声机里放着日本歌曲的唱片。

横路在办公桌上挥毫写着书法。

小野从外边走进来：报告，香月师团发来电报。

横路：念。

小野举着报告：香月大佐调集两个中队的兵力已由临汾向午城进发，准备配合我们夺取永和渡口。

横路：很好，明天就是樱花节，等增援的部队一到，我们就用午城烧给我们的勇士们壮行，永和渡连同土八路定会收获在我们的囊中。

小野：少佐说得正确。我们已经拿下了大半个中国，区区一个永和渡岂在话下。

横路：你去告诉世武君，让德义坊按时送过酒来！我们要拿中国人的酒来庆贺我们的节日，我们的胜利！

小野：嗨！

横路：小野君，请你把牡丹姑娘请过来。

小野：这么晚了，少佐还是要听戏吗？

横路淫荡地笑了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70、客栈，晚，内

酩酊大醉的孙世武抱着牡丹躺在床上。

牡丹埋怨着：干吗要喝那么多的酒啊，你是酒糟里的蛆呀？

孙世武：德……德义坊就要完啦，完啦！

牡丹：世武，你真要把那件事告诉日本人啊？

孙世武掐着牡丹的脸蛋：小，小亲亲，你说我告不告？

牡丹：那不是把你亲爹娘喂了狼狗？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咱不能做。

孙世武：我在午城人的眼里已经是伤天害理了。

牡丹生气地：你连自己的亲爹亲娘都敢出卖，哪天你把我卖给日本人也有可能！

孙世武紧紧搂着牡丹：我，我不会告诉他们的，我，我孙世武不糊涂……

牡丹放心地看了孙世武一眼。

小野带着两个日本士兵推门闯进来。

孙世武浑浑噩噩地：他妈的，是谁深更半夜的敢闯我的屋子？

小野：世武君，好自在嘛，在这里寻欢呢？

孙世武摇摇晃晃的坐起来：是小野啊……这么，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小野：横路少佐今天高兴，让我来接牡丹小姐过去唱两出戏。

牡丹顿时紧张起来，缩在孙世武的身后。

孙世武打着酒嗝：少佐怎么天天高兴啊？好，我这就陪着牡丹过去。

小野一把将孙世武推倒在床上：少佐只让牡丹一个人去，你就在这里好好醒醒酒吧。

牡丹吓得浑身发抖：世武，我不去，不去！

小野一把拉起牡丹交给日本兵：放心吧，少佐吃不了你。

日本兵把哭喊求救的牡丹拉出客栈。

孙世武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好，好伺候横路少佐，少，少佐是我的朋友……

71、八路军驻地，晚，内

曹政委，杨团长和几个干部在商量明天的行动。

通讯员：报告，师部来电！

杨团长看完电报：政委，师部主力已经就位！我们可以消灭午城这股鬼子了！

曹政委：午城敌人受到攻击，隰县、蒲县、大宁之敌必然来增援，我各兄弟部队正好利用有利地形狠狠打击增援日军！

杨团子：狠狠教训一下小鬼子！

曹政委：我们打得越狠鬼子就越会上当啊！

杨团长：苏静，德义坊那边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吧？

苏静：没有。

曹政委：那就按计划行动。

杨团长：明天送酒的时候我们派一个爆破手跟着德义坊的混进去。

苏静：司令部戒备很严，去一个生面孔怕引起敌人的怀疑，爆破的事就交给我吧。

杨团长：你能行吗？

苏静：团长小看人。

曹政委：我们小苏年龄不大可是入伍八年的老战士了，什么阵势没见过！

苏静得意地：还是政委了解我。

杨团长：也好，不过打胜这场仗就看你这一手了。

苏静：请团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曹政委：好，等司令部里的爆炸声一响，我们就带着队伍冲进午城，把残留在城里的鬼子全部歼灭。

杨团长兴奋地：好啊，到时候就让我们的炸药给鬼子当节日的礼花吧！

72、午城日军司令部大门外，夜，外

孙世武拎着半坛子酒摇摇晃晃地走来。

院子里传来牡丹的惨叫和求救声。

孙世武脚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唱得好，唱得好，我的牡丹不亏是午城的头牌当家名旦……唱，好好的唱……

晨，炊烟袅袅的午城。

73、德义坊西房，晨，内

一盆清水映照出梨花清秀的脸。

梨花梳洗打扮着，对着镜子描画着眉毛，脸上洋溢着激动和沉重。

她转身看了看丈夫的牌位，走过去轻轻抚摸着。

梨花的心声：世英，我去了，给你报仇去了。你要是天上有灵就保佑我，保佑德义坊和全午城的人。保佑我平平安安的回来……

孙妻满脸担忧地走进来：……梨花。

梨花走过去拉着孙妻的手：娘，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孙妻心疼地摸着梨花的脸：孩子，你可千万要当心着点啊。

梨花：娘，您别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孙妻：嗯，一定要回来，回来。

孙掌柜穿戴整齐地走进来。

梨花看着孙掌柜齐整的装束：爹，您穿得这么整齐是要干什么去？

孙掌柜：我想了一夜，送酒的事就让我去吧。

梨花：爹，你上了年纪，这样的事你怎么做得了呢？

孙掌柜：你还年轻，万一有个闪失，德义坊还靠你哩。

梨花：爹，你还不放心我吗？

孙掌柜：放心，可是……

梨花：这是跟曹政委他们定好的事，你去了也配合不好，反倒会误了大事。你们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苏静从外边跑进来：梨花姐，都准备好了吗？

梨花点点头，跟着苏静往门里去。

孙妻不忍地：梨花！……

梨花回头微笑了一下，跟着苏静走出西屋。

74、午城日军司令部院外，晨，外

牡丹敞胸露怀头发散落地从司令部里跑出来，她连唱带笑着在街上奔跑，她疯了。

在地上睡了一夜的孙世武被牡丹的唱声惊喜，他揉了揉眼睛看着疯跑的牡丹酒终于醒了过来，他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朝牡丹追去。

孙世武：牡丹，牡丹！

孙世武追赶上牡丹一把将她抱住：牡丹，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牡丹冲着孙世武一笑又惊恐地战栗：魔鬼，你是魔鬼！

孙世武：牡丹，你！！

牡丹唱起来：

初一盼来初二盼，

初三初四神不安……

牡丹边唱边把孙世武推开，扭动着腰肢朝街上跑去。

孙世武明白了一切，欲哭无泪地：横路，我操你祖宗！

75、德义坊院门外，晨，外

十几个独轮车装满酒坛整装待发。

日本兵在门口严密把守着。

汇集过来的相邻们凑过来看着热闹。

梨花从院子里出来，与苏静走在前边。

围观的乡邻蔑视，鄙夷的目光并窃窃私语着。

梨花神情自若地在纷纷的议论声中走过。

十几个独轮车“吱吱呀呀”地发着声响沿着街道走去。

76、午城日军司令部院内，日，外

日本兵成群结队地在院子里手舞足蹈跳舞联欢。

梨花引着送酒的队伍走进院子。

横路欢喜地迎上去：少夫人果然言而有信，够朋友，够义气。

梨花：德义坊的人向来是言之凿凿。

苏静带领伙计们往地上码着酒坛并不住观察着爆破方位。

横路：少夫人今天打扮得很漂亮，是不是也来庆贺我们大日本的樱花节啊？

梨花：少佐先生今天也是我们中国人的节日啊。

横路：哦，你们难道也过樱花节？

梨花：少佐先生，今天正巧是我们中国人的清明节啊。

横路：那就该是我们共同的节日了，哈哈哈哈！

77、午城路上，日，外

杨团长和曹政委率领部队沿着土路向午城方向行进。

杨团长：梨花和苏静他们这时候该进去了吧？

曹政委看看手表：不出意外应该进去了。

通讯员从前边跑过来：团长，我们距午城还有三公里。

杨团长对身后的战士：大伙加快脚步，到了集结地点要注意好隐蔽。

78、午城日军司令部院内，日，外

日本兵们畅怀狂饮，舞动的舞姿已经变了形。

布置好的苏静向梨花示意了一下眼色，梨花会意地带着伙计们要撤离。

小野上前拦住梨花：少夫人，横路少佐请你们留下来与我们共度节日。

梨花感到意外，立刻镇定起来：酒坊里还有很多事，我们就不奉陪了。

小野走过来：少夫人，再多的事也不在乎这一天嘛。你要是走了该扫我们少佐的兴了。呵呵，你可是我们这个院子里的亮点哦！

梨花无奈，指着身旁的苏静：既然盛情难却那我跟这位伙计留下来，其余的伙计就让他们先回去做事吧。

小野：少夫人是个爽快之人。

梨花转过头看了眼苏静，显得不知所措。

苏静用眼神告诉梨花保持镇静。

79、德义坊堂屋，日，内

穆掌柜愕然：你说什么？梨花她……

孙掌柜：放心吧，过不了一会儿她就会回来的。

知道了内情的穆掌柜满脸愧疚：亲家，我，我是错怪你了。

孙掌柜：我们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错怪不错怪的。你养了梨花这么个好闺女嫁给我们孙家是我们孙家的福气哩。

穆掌柜：我也错怪了她了。

孙掌柜：我把德义坊交给她死了也放心了。

穆掌柜逗笑地：我们斗了几十年，你就不怕我闺女把你们的秘方偷回旺盛泉去？

孙掌柜：国难当头就不要再分你我了。要是真把小日本赶走，我孙贵情愿把德义坊和你的旺盛泉合起来一起干！

穆掌柜：你这话可要当真啊。

孙掌柜：我孙贵说话，说一不二。

孙妻忧心忡忡地从外边走进来：该回来了呀，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孙掌柜：你这张臭嘴就不能说些吉祥话？

80、午城日军司令部院内，日，外

日军欢呼雀跃达到了高潮。

横路举着酒杯对梨花：好酒，天下少有的好酒！德义坊的烧酒壮我军威，等一举拿下永和渡，我请香月大佐给你们德义坊请功。少夫人，来陪我干一杯。

梨花接过酒杯笑着与横路对饮而下。

横路转身去狂欢，苏静趁机拉了把梨花，二人朝门口走去。

苏静走到门口正要从腰里拔枪，孙世武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孙世武破口大骂：横路，你是个畜生，王八蛋！

孙世武大骂着朝横路冲去。

小野发现要走的梨花和苏静忙跑过去：少夫人，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啊？

梨花和苏静无奈又转回身来。

苏静悄悄把枪又藏了回去。

横路几分醉态地：哈哈，是世武君，来来来，我们共度佳节。

孙世武一把揪住横路的衣领：你，你还我牡丹的清白！

小野冲上来一把将孙世武推倒在地：八格牙路！你敢辱没皇军？

孙世武扯着嗓子：你们不是皇军，是禽兽！

小野扑上去对孙世武连踢带打。孙世武在地上翻滚着看到了梨花和苏静，他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看看院子里的一个个酒坛子，脸上立刻显出惊恐。

横路从孙世武看到梨花的神色中察觉到什么：把他给我抓回来！

几个日本兵把孙世武像拖死狗一般地拖了回来。

横路一把揪住孙世武：说，发现了什么？

孙世武看住梨花。

小野看出梨花和苏静的表情有些异样，附在横路的耳朵边说句什么。

横路一怔，看看门口的梨花和苏静，连忙大喊起来：关上大门，院子里的人谁也不许出去！

日本兵把大门紧紧关闭。

81、午城外八路军阵地，日，外

杨团长看看表：已经超过了约定时间了。

曹政委：看来苏静他们凶多吉少了。

杨团长：只能发起强攻了！

82、午城日军司令部，日，外

横路喊一声：拿下！

日寇立刻包围苏静、梨花。

苏静和鬼子们展开搏斗，寡不敌众，苏静战死。

梨花被抓。

小野怒打孙世武。

孙世武张慌失措地：太君，不要，不要啊！

就在这时午城四周突然响起密密麻麻的枪炮声。

一个鬼子：报告，八路已经包围了午城！

鬼子们扔下昏死过去的孙世武立刻进行反击。

83、午城日军司令部，日，内

横路紧急求救：大佐阁下，我军被八路包围了。请求支援！

临汾日军司令部：横路君，这正是我们消灭八路的好机会！只要你们在午城死死顶住，我军会从蒲县、隰县、大宁三面包抄八路，一举消灭他们！

横路：是！

84、 午城山坡上686团指挥部，日，外

曹政委拿着电报过来：隰县、蒲县、大宁的鬼子出动了……

杨团长：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收拾午城的鬼子了。三营长，就看你们的了！

三营长：弟兄们已经集合完毕！

85、 午城山坡上686团指挥部门前，日，外

杨团长、曹政委、三营长走出来。

山坡上是准备冲锋的突击队员们。

队员们身背大刀全副武装。

突击队员们面前是一溜空碗，三营长端起一坛德义坊的老酒倒进队员们的空碗里。

杨团长、曹政委端起酒。

杨团长：弟兄们，这是午城有名的德义坊老酒！我和政委敬各位一碗！希望各位狠狠打击小鬼子！

杨团长等一口气将碗中的酒干掉。

86、 午城血战场景，日，外

日寇疯狂反扑。

机枪、小钢炮一股脑儿向八路军射去。

八路军死伤惨重。

87、午城日军司令部，日，内

孙世武被枪炮声震醒。

孙世武坐起来摇摇头，头脑清醒过来。

关在屋里的梨花：世武兄弟，快来救我。

孙世武扭头看见窗户后面的嫂子梨花。

孙世武找到一块石头狠狠砸门上的锁头。

这时牡丹的唱戏声随着枪炮声传来——

初一盼来初二盼，

初三初四，神不安。

初五初六独思念，

初七初八不见还。

初九初十蛾眉敛，

十一十二依栏杆。

…………

孙世武大喊：牡丹——

墙拐弯处牡丹疯疯傻傻地出来。

孙世武扔下石头：牡丹、牡丹！

牡丹看见孙世武惊叫：魔鬼来了——魔鬼来了——牡丹转身就跑。

88、午城日军司令部，日，外

孙世武摇摇晃晃来到那批酒坛跟前。

梨花喊：世武，你要干什么？快离开！

孙世武翻过脸看看梨花，咧嘴一笑：嫂子——

梨花哭喊：世武，爹娘还等着你回去呢？德义坊不能没有你呀！

孙世武靠在酒坛上。酒坛前流着咕咕的午城老酒。

孙世武摸索着点燃烟卷，狠抽几口，将火苗扔进酒坛里。

酒坛里立刻串起蓝火苗，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爆炸，酒坛的爆炸又引燃后面的弹药库，整个午城一片火海。

89、 午城山坡上686团指挥部，日，外

突击队员们将酒碗纷纷摔碎。

三营长一拔大刀：弟兄们，杀——

90、 午城各巷道，日，外

三营长率突击队率先冲进午城。

大批八路军冲进午城———

八路军逐巷逐屋追杀鬼子……

老族长带领族人们拿着铁锹、锄头等追杀鬼子……

老族长孙宏：老少爷们，把这群强盗赶出去！

大伙：赶走这群强盗！

91、孙贵院子，日，外

孙贵：梨花，唉——

穆掌柜：可怜梨花——

正在这时小野和几个鬼子跑进来。

孙贵：小鬼子，看你们往哪里逃！孙贵举起酒坛就要砸向鬼子。

枪声响起，孙贵倒下。

穆掌柜抱住孙贵：孙兄——孙兄——

孙贵头一歪倒在穆掌柜怀里。

穆掌柜大怒，举起铁锹：小鬼子，我和你们拼了——

小野举枪射击。

穆掌柜倒下。

小野和几个鬼子离开。

孙妻哭喊着：当家的——当家的——从屋里跑出来。

92、午城血战场景，日，外

老族长等群众围住日本军医。

日本军医惊恐地：我是医生——

有人喊：什么医生，都是小鬼子！杀——

铁锹、棍棒一起举起来——

93、午城血战场景，日，外

杨团长挥刀砍杀鬼子——

三营长挥刀砍杀鬼子——

横路被杀死。

小野被杀死。

94、日军司令部内，日，外

日军司令部内已成一片废墟。

废墟中站起浑身是血的梨花……

95、午城路上，日，外

八路军向山中进发的身影——

杨团长和曹政委骑着马跑来。

杨团长：大宁那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曹政委：再迟了可就没有我们的戏了！

杨团长一打马：走！

两匹马飞驰而去……

96、午城路边，日，外

梨花、孙妻站在路边。

孙妻将《德义坊酿酒秘笈》递给梨花：孩子，以后德义坊就全靠你了。

梨花：“娘——”

远处，牡丹疯疯傻傻地离去，风中传来了牡丹的歌声：

初一盼来初二盼，

初三初四，神不安。

初五初六独思念，

初七初八不见还。

初九初十蛾眉敛，

十一十二依栏杆。

…………

画外音：与此同时，我八路军其他各部，先后在蒲县、大宁、井沟、张庄等地伏击增援日军。午城大战历时三天，共歼灭日军 1000 余人，粉碎了日寇西犯黄河的企图，对巩固陕甘宁边区、开辟晋西南抗日根据地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