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崇民
1. 两盘录音带
贾尔斯在波士顿开了一家小公司,专门承揽拆卸危险材料的业务。可是由于知名度不高,自从开业以来,生意一直很冷清。
2010年5月,贾尔斯的好运突然降临,一笔大买卖主动找上门来。来人自报家门名叫戈登,是圣亚努斯精神病院的负责人。提到圣亚努斯精神病院,贾尔斯立刻联想到去年那场震惊全国的特大火灾:38人遇难,五层大楼被烧得面目全非……
戈登告诉贾尔斯,现在政府准备对那里进行重建,但重建之前需要将其中的石棉拆走,自己在报纸上看到了贾尔斯登的广告,想将这一工程委托给他们来做。贾尔斯喜出望外,添油加醋地对公司实力进行了一番吹嘘。戈登好像也没有太多心思对他们做进一步考察,很痛快地就拍板决定下来。
圣亚努斯的遗址位于波士顿郊区,由于病人的特殊性,周围鲜有人居住。几天后,贾尔斯带人来到施工现场,但见仿中世纪风格的医院大楼被熏得一片漆黑,疾风穿过残破的窗洞,发出怪戾的啸声,让人不由毛骨悚然。“哇噢——这里倒很适合拍鬼片呢!”小个子菲尔不由怪叫道。
按照计划,贾尔斯把人员分成几组对不同的楼层进行清理,他与菲尔一组,负责地下室。菲尔干起活来又干脆又利落,确是一把好手。仅半天工夫,他们就把手头的工作干完了。两个人旋即坐下来,拿出准备好的面包咸肉开始午餐。
门边地上躺着块小牌子,依稀还能辨出“档案室”的字样。贾尔斯暗自点头,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里会有好几排铁柜的原因。
“不知道柜子里都装着什么好东西。”吃饱了的菲尔自言自语地站起身,去拉一个柜子的门,却没拉动。他挨个尝试,只打开了一个小抽屉。菲尔探头向里看了看,吹了声口哨,说:“是两盘录音带。”说完回身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掏出个小录音机来,将标注着“1”的带子放进去,按下播放键。
一阵漫长的嘶嘶声……就在贾尔斯想说这是盘空白带时,喇叭里却突然传出一阵凄厉的叫声,把两人吓了一跳。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伴随着尖叫,她嘴里也在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什么,但那语音太过模糊,根本听不清。几分钟后,女人的声音突然一变,嗓音粗重得如同男人一般,之后女人的声音又变化了好多次,每次都不相同,但歇斯底里的情绪始终没变。
就在两人听得汗毛倒竖,背脊发凉之际,“啪”的一声,女人的声音消失了。接着,一个冷静的男声响了起来:今天是2009年3月5日,这是玛丽·霍布斯的治疗记录,我是加兰德医生。玛丽具有典型多重人格,她认为自己真正的灵魂被困在了镜子里,而现在附在她身上的都是来自镜子里的恶魔。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将她关在一间满是镜子的房间里,让她彻底认清真实的自我。
录音到此全部结束,菲尔嘟囔着:“这些精神病还真够吓人的。”伸手拿出标号为“2”的带子放进录音机。这次是一段简短的对话。“玛丽,你感觉怎么样?”是加兰德医生的声音。“我很好。”玛丽的声音正常了许多,只是充满疲惫。“那就好,你的灵魂已经从镜子里出来了,不是吗?”医生宽慰地说。“是的。”“根本就没有那些东西,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医生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已经表现正常的玛丽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恐惶,“它们都还在,只是又被困回到了镜子里!”“玛丽……”医生哀叹,“我还以为你好了呢。”“把镜子都丢掉!!它们很危险!!它们喜欢血腥!!……”谈话以玛丽一长串的尖叫结束。最后加兰德补充了录音时间:2009年3月31日。
菲尔有些狂躁地将带子从录音机里拽出来丢进抽屉。却听贾尔斯用困惑的语气问菲尔:“你还记不记得,圣亚努斯着火是哪一天?”菲尔一怔,想了想说:“应该是3月31日晚上吧,我记得第二天愚人节听到失火的新闻还以为是玩笑呢。”说到这里,菲尔突然明白了贾尔斯的意思,惊异地叫道:“这盘带子是失火当天录的呢!”
2. 破碎的镜子
下午干活时的气氛有些沉闷,贾尔斯满脑子仍回荡着玛丽那人的叫声,他有些好奇,那个玛丽和大火有什么关系吗?她又是否幸运地逃过了火灾?在她的虚幻世界中,那些可怕的被困在镜子里的恶魔会是什么样子的?……
一声凄厉的尖叫骤然打断了贾尔斯的思绪。一开始,他还以为那是萦绕在耳边的“玛丽”的声音呢,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声音是真实存在的,就来自楼上。贾尔斯与菲尔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摘下脸上的氧气罩,向门外冲去。
声音源自一层走廊西边尽头的一间小屋,推开烧得已经变形的铁门,贾尔斯先是被迎面扑过来的两个人影吓了一跳,但马上反应过来那两个人影是自己和菲尔。让他惊讶不已的是,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四壁上贴满了半米见方的镜子。整间屋子都是密闭的,没有窗户,光亮来自地板上一盏手提自动应急灯,而就在灯的旁边脸朝下趴着个人。
这时其他人也都闻声赶了过来,贾尔斯蹲下身,輕轻翻过那人,“天啊!是巴特!”菲尔失声惊叫起来。而更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的是,巴特两眼圆睁,已经断了气,在他咽喉的正中插着一块锋利的三角形玻璃碎片!贾尔斯一抬头这才留意到,门后方最下面的那块镜子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呈现出放射状的裂纹,其中有一块缺失了,而那缺口的形状与插在巴特脖子上的玻璃碎片完全吻合。
这时有个人叫道:“奥尔加,你不是和巴特一组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奥尔加颤微微的回答:“我不知道。我们本来在清理走廊最东边的那个房间,然后巴特离开了,我以为他去方便了。因为一直开着电钻,我什么声音都没听到。还是罗依跑过来叫的我呢。”
“可这分明是谋杀啊!”提问的人不依不饶,语气中仍透着深深的怀疑,“我们都说一下刚才自己在哪里吧。”大家一经提醒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急切地想将自己从嫌疑中摘除出来,“我和罗依在五层。”“麦克劳德一直和我在一起。”“基茨和我可以互相作证。”
这时,贾尔斯忽然指着那块破碎的镜子问:“这镜子是谁打破的?”
“哦,可能是巴特。我们午休的时候到处转了转,发现了这间奇怪的房间,巴特觉得很好玩,一直拿着切刀在里面手舞足蹈地比划,我想可能是切刀不小心碰到了镜子上……”奥尔加带着哭腔回答。
贾尔斯回过头用复杂的目光望着菲尔,菲尔嘴角抽动了几下,嗫嚅地吐出一个名字:“玛丽。”接着将发现那两盘录音带的事说了,然后指着这些镜子,心怀畏惧地说:“我想这就是那间为玛丽治疗的屋子。据玛丽自己说,附在她身上的恶魔又都回到了镜子里。”
镜子——恶魔!?菲尔的话一下将巴特的死引向了另一种可能,胆子最小的基茨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说,巴特不小心打破了镜子,放出了困在里面的魔鬼?”菲尔神色凝重没有回答。贾尔斯却突然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这些镜子怎么这么干净呢?”这时其他人才留意到,这满屋的镜子居然一点烟熏火燎的痕迹都没有,而且镜面光洁如新,半点污迹都找不到。
“我们赶快报警吧!”有人说。该提议立刻引来一片响应之声。贾尔斯于是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接收不到信号。其他人见状纷纷掏出自己的手机,发现全都如此。
“不对啊,中午的时候我还打过一个电话呢。”罗依说。众人面面相觑,浓重的阴云悄悄蔓上每个人的心头。
3. 死亡多米诺
经过商量,贾尔斯决定由罗依开着车找个手机有信号的地方报警,其他人则在没有洗脱嫌疑前暂时留在此处等待警察的到来。
众人聚集在楼外的空地上,全都垂头不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菲尔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叫道:“都一个多小时了,罗依怎么还不回来?”他的话引起了一阵不安的骚动,大家纷纷拿出没有信号的手机看了看时间,真的,这么久了,按说罗依开车最多二十分钟就能找到有信号的地方啊!
“唉,今天真是见鬼了。”菲尔跺了跺脚向大楼废墟走去。走进大门没几分钟,楼里就传出他惊恐的叫声。大家闻声不由全都惊跳起来,一起向大楼冲去。
贾尔斯冲在最前面,刚一迈进大门,就与发疯般向外跑的菲尔撞了个满怀。菲尔脸色灰白,用手指着地下室入口的方向,语无伦次地说:“罗……罗依,镜子……天啊!”贾尔斯来不及细问拔腿冲向地下室。
在档案室的地板上,横躺着大家都以为去报警的罗依。他像巴特一样双眼圆睁,喉咙上插着块镜子碎片!
“镜子里的恶魔被释放出来了!”有人颤抖着声音说。“不知道杀死罗依的是不是那块镜子上的碎片。”基茨忐忑地补充。随后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好半天贾尔斯才从纷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轻轻说:“我们去看看。”一行人于是调转头向楼上走去,迎面碰到了正下来找他们的菲尔,此时他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平复下来。菲尔告诉贾尔斯,自己本来想拿那两盘磁带仔细研究一下的,不想一进门就看到了罗依的尸体。
菲尔的话提醒了贾尔斯,他又返回档案室,却发现那两盘录有玛丽治疗情况的磁带不见了。而当他推开那间镶满镜子的小屋大门时,却看到了更加骇人的一幕:地板上的尸体还在,只不过并不是巴特,却是奥尔加!他的死亡方式和前两个人一模一样,而那块破碎的镜子上此时已经出现了三个缺口。
震惊过后,大家开始一一核对自己的记忆,但是他们在听到菲尔的叫声一齐冲进大楼后,谁都没有留意奥尔加,没有人能准确说出当时奥尔加是否跟在他们身后。“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贾尔斯颤栗地说,众人闻听立刻像是得到大赦令一般迫不及待向外拥去……
接到报警的警察立刻赶到圣亚努斯,可他们搜查了整幢大楼,并没有在现场找到尸体,至于那间小屋里的镜子,在经历了火灾和长时间的废弃后能保持光亮如新的确让人有些费解,不过,屋子里所有的镜子都是完好的,并无一丝破损。随后警方又与圣亚努斯的原负责人取得了联系,对方称他们这里根本没有一个叫戈登的人,而且暂时也没有重建计划。
警方开始怀疑这是一起集体恶作剧,尽管几个人一再诅咒发誓,但最终却只按失踪对罗依等三人立了案。
4. 加兰德医生
满腹疑惑的贾尔斯回到家后开始在电脑中搜索起与圣努亚斯相关的资料来。在当年关于火灾的报道以及遇难者的名單中,他没有看到玛丽及加兰德医生的名字,看来他们都幸运地逃过了一劫。而报道中提到警方对这起火灾的调查结论是由线路老化引发短路造成的。贾尔斯又试图查找加兰德医生的资料和联系方式,却没能找到。
就在贾尔斯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试图寻找线索时,桌上的手机响起来,刚接听,对面传来菲尔颤抖的声音:“天啊!贾尔斯,我桌上有一块镜子碎片!”贾尔斯一惊,可还没等他说话,却听菲尔惊恐地叫起来:“救命!她就在附近,我能感觉得到……啊!滚开!别过来!救救我!啊——”随着最后一声长长的惨叫,对面陷入一片死寂。贾尔斯听得毛骨悚然,试着轻轻唤了声“菲尔”,不期一声女人的怪笑直穿耳膜,把贾尔斯吓得一激灵,手机差点儿脱手滑落,当他大声质问:“你是谁?”时,回答他的只有一阵断线的忙音。再往回拨,却已无法接通。
贾尔斯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里。由刚才的通话不难推断,菲尔也遭遇了毒手。只是这时贾尔斯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菲尔住在什么地方。他是上个月来应聘的,由于贾尔斯的生意不好,所以雇用的工人都不是固定的,贾尔斯只是留下他们的电话号码,有活儿的时候联系他们,而圣亚努斯则是菲尔来公司的第一单业务。
对于贾尔斯的报警,警察麦克劳德的态度依旧充满怀疑,不过允诺派人查找菲尔的住址。贾尔斯对警方能查清真相也没敢抱什么希望。他开始坐在电脑前,如大海捞针般继续查找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夜的搜索,贾尔斯终于在脸谱网中发现了一个名叫费兹的个人主页上写着,他曾在圣亚努斯工作过。贾尔斯立刻给费兹留了言,没过多久,费兹就打来电话。听了贾尔斯的简单介绍,费兹请他来家里详谈。
费兹曾是圣亚努斯精神病院一病区的医师助理,贾尔斯向他询问加兰德医生的住址,费兹也不知道,他说自从医院大火后,很多人选择了去别的城市工作,他和以前的同事也都失去了联系。
在费兹家的墙壁上挂着张圣亚努斯全体医护人员的集体合影。贾尔斯凑过去一边漫不经心打量着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边随口问了句:“这里哪一个是加兰德医生?”“噢,前排最左边那个。”费兹说。贾尔斯按照他的指点将目光移过去,然后浑身一震,呆住了。
这可是一张熟悉的脸孔,他不是——戈登吗?!没错,就是他!贾尔斯猛地回过头急切地问道:“你能和我说说玛丽·霍布斯的情况吗?”
费兹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用异样的语气说:“啊,提起她,可是有趣得很呢。”
……
贾尔斯拖着沉重的双腿爬上楼梯,浑浑噩噩地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此时他满脑子里盘旋的都是费兹那段关于玛丽的介绍,这令他若有所悟,隐隐约约好像触摸到一点真相的影子,却又飘忽不定,无法把握。
走进卧室,贾尔斯随手将钥匙往床头柜一丢,钥匙落在柜面发出“当”的一声异响,贾尔斯低头一看,骇得差点儿没叫出声来。
一块三角形的镜子碎片静静地躺在他的床头柜上!
贾尔斯抖着手拿起那块镜子碎片,破碎的镜面上映照出他苍白的脸,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将是下一个?那个恶魔会从镜子里冒出来吗?
就在这时,贾尔斯突然从碎片中看到自己身后闪出一个幽灵般戴着面具的黑影!他连忙丢掉手中的碎镜子,一回身,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对方伸向他的魔手。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别看这个戴着面具的家伙个子矮小,力气却很大,贾尔斯渐感体力不支,被对方压在身下。
当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一点点地向贾尔斯凑近时,他突然灵光一现,失声叫道:“你是——玛丽!”接着便感到有什么东西捂在了嘴上,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5. 镜中的恶魔
当贾尔斯缓缓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坐着一脸关切的麦克劳德,地上还站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看贾尔斯醒了,麦克劳德心有余悸地说:“谢天谢地,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就没命了。”
原来麦克劳德听贾尔斯说了菲尔的事,越想越害怕,于是想找贾尔斯好好商量商量。来到他家时,发现大门没有上锁,便径直走了进来,不想看到卧室里有个戴着面具的家伙正举着一块锋利的镜子碎片想往昏倒在地上的贾尔斯颈部扎去。麦克劳德大叫一声,对方受惊,跳起来跑了。
“现场没有发现指纹,凶手可能是戴了手套。贾尔斯先生,你能形容一下那人的外貌特征吗?”其中一名警员问。
“我知道他是谁。”贾尔斯低声说。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问道:“谁?”
“玛丽·霍布斯,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菲尔。”贾尔斯的回答石破天惊。
原来,从费兹口中,贾尔斯获释了一个关于玛丽的秘密。玛丽是一个多重人格患者,这些人格里有男有女,但主人格却是一个男人,他叫费尔斯通。为此玛丽经常喜欢一身男人打扮,她甚至还大剂量注射雄性激素,不仅使声音变粗了,还长出了胡子。
玛丽是个男人!戈登就是加兰德医生!在地下室,菲尔发现了录音带,而他随身带了录音机。由于录音带,他们把死亡与镜子恶魔联系在一起。菲尔想下地下室拿回录音带,却看到了罗依的尸体。离开圣亚努斯,菲尔成了又一个牺牲品。关于菲尔的一切,贾尔斯都不了解……所有的细节一一浮现在贾尔斯脑海中,真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却又捉摸不定。就在凶手将他压在身下那一瞬间,贾尔斯忽然想通了,其实菲尔就是玛丽!也可以说就是她的主人格费尔斯通!
两名警员对贾尔斯的推测将信将疑,贾尔斯则非常肯定地说:“我想只要找到加兰德医生,就一定能找到玛丽。”
这次,警方接受了贾尔斯的建议。两天后,他们找到了加兰德,在他家的阁楼中,警方发现了躲在那里的菲尔。
面对指控,菲尔拒不承认,不过明白大势已去的加兰德交待了全部罪行。他承认巴特与罗依都是他杀的,而奥尔加则是死于菲尔之手,当时大家在菲尔的引导下向地下室跑,菲尔便乘机拦住跑在最后的奥尔加,用迷药将他迷晕,又拖到镜屋里残忍地将其杀死。在此之前,加兰德已经把巴特的尸体从大楼的后门弄走了。
随后,在众人想拨打报警电话时,躲在暗处的加兰德又发出干扰信号,使他们的手机都拨打不出去。
“你们为什么要那样做?”贾尔斯愤怒地问。加兰德垂着脑袋说,自己是受到菲尔的要挟。去年那场大火其实是因为他喝醉酒不小心引发的。菲尔看到了那一幕,并悄悄用手机录了下来。事后就以此为要挟让加兰德帮他杀人。
打开了加兰德这个突破口,菲尔也放弃了顽抗。“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菲尔?玛丽?还是费尔斯通?”负责审问的警员问。菲尔翻翻眼睛,满不在乎地说:“随便你们吧。”
“那么说一说,你为什么要胁迫加兰德和你一起杀人?”
菲尔的背一下挺直了,神情变得阴郁可怕,他将目光转向审讯室墙上的一面镜子,声音突然变得又细又尖,像个受到惊吓的女人一般凄厉地叫道:“是它们!它们叫我这么做的!你听,它们在咆哮呢……”
站在审讯室单面玻璃后的贾尔斯看着菲尔怪异的样子,禁不住身上泛起了鸡皮疙瘩,他也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憎恨菲尔。不过贾尔斯相信,与其说杀人的是镜子中的惡魔,倒不如说是潜藏在人内心深处的恶魔。
(责编/朱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