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 雷
(常州工学院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部,江苏常州 213022)
都市化进程中农村文化的发展路径初探
叶 雷
(常州工学院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部,江苏常州 213022)
随着我国都市化进程的加快,农村文化体系在其物质、精神、制度、行为等多个层面都受到了来自都市化的强烈冲击。与强势的都市文化相比,农村文化逐渐被边缘化。通过对农村文化静态特质与发展动态的分析,期望农村文化经历建设性发展步骤,最终能够与都市文化互融共荣,和谐发展。
都市化;农村文化;都市文化
钱穆先生认为人类的文化从源头来看,不外乎三种类型:农耕文化、游牧文化和商业文化,中国文化显然就是农耕文化的典型代表。作为有几千年历史的农业大国,中国随处可觅农耕文化的踪迹。在中国都市化大行其道的发展阶段,农村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正走在一条边缘化的道路上。
都市化,指的是人类生产和生活方式由乡村型向都市型转化的历史过程,表现为乡村人口向都市人口转化、农村社区向都市社区转化。世界各国的经验表明,在现代化进程中,都市化始终与之相伴。在我国,都市化给农村文化带来的巨大冲击,是通过以下途径来实现的:高速发展的都市化导致都市基础设施、能源配备失灵,不得不扩大城区范围以使居民的需求获得满足。政府的征地政策让无数农民失去土地,另外政府给予的经济补贴与“农转非”等待遇也对耕地转让的现象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就意味着失去土地的农民将不可避免地流向都市,置身于都市的文化环境下,他们欲求尽快融入都市文化之中。为适应在都市务工的需要,他们不得不对其生活方式、价值观念进行大幅度的调整。但却由于制度性障碍和认同障碍,他们自身角色转换出现困难。缺乏归属感的都市无法给予他们所需要的情感寄托,他们不得不最后从都市又回到农村,以自身作为媒介将都市文化传播回农村,回乡的农民因此成为推动农村文化转型的先头部队。
对照芝加哥大学的人类学家罗伯特·雷德菲尔德与米尔顿·辛格所提出的“文化既有一个大的传统,又存在着若干小传统”[1]的观点,这种通过非正式性途径传播,对所有人开放、渐进改变农民日常生活行为之文化特质的现象更倾向属于小传统的范畴。而这种变化所面对的是传统农村文化封闭性和群体性的静态特质。
就农村所在地理位置来看,一般分布在边隅之地。在这里,没有足够便利的向外流通条件,生产方式也以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为主,向商品经济转化速度较为缓慢,农业人口受教育程度相对较低。这些都从方方面面影响着农村文化的形成,造成了农村文化的一个特性——封闭性。
在这里不得不补充说明的是,农村文化的封闭性并非指农村的地理封闭,即没有迁移的状况,而是指农村文化在迁移中依旧维持下来,并未在移动中经历突变或完全流失;也并非指农村人口无法走出大山、进入都市,而指的是他们在都市中所学到的东西与农村文化大致无关,也不能用他们所学到的知识突破农村文化的封闭性,改变农村发展的命运。
农村文化的封闭性对农村文化在都市化进程下发展方向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首先,农村文化的封闭性无法提供农村文化发展所需的正常条件,可能导致农村文化发展受阻。一方面,农村生活的基本要素——农业劳作并未给农村人口留下多少享受精神生活的闲暇,人们只能服从农业劳作的安排而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安排文化生活;另一方面,农业劳作的低收入也无法为发展良好文化生活提供物质保障。根据马斯诺的需求层次理论来看,生存需要作为低层次的需求无法得到满足时,高层次的需求无法得到发展。
其次,农村文化的封闭性导致农村经验的可传承,文化创新变得没有必要。农村社会中的封闭性造成了一代代人与环境的高度磨合,大多数在农村生活中所遇见的文化必定能从比他年长的人那里得到解决的方法,且是省事的方法,因为这方法必定经过几代、几十代的千锤百炼。换句话说,农村人口所过的生活都是对前人的简单重复,其封闭性导致无从遇见新问题,也导致文化创新变得没有必要。
最后,农村文化的封闭性给予农村文化良好的发展氛围,促使农村文化健康发展。农村文化的封闭性使得农村文化获得一种不受主流话语绝对控制的自由,农村文化在高速都市化所带来的浮躁与虚夸的风气下依旧保持着一片净土,农民依旧保留着踏实肯干、勤劳务实的作风,这给予了农村文化的未来发展一个良好的氛围,也能确保农村文化的发展道路健康长久。
从农村人口分布状况来看,呈现出一种“大分散,小聚居”的分布特点,在《桃花源记》中,陶渊明就描述了“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这样一种状态,然而这种居住方式影响着文化发展,数千年的群体居住方式使群体性特征在中国农村文明中根深蒂固。
首先,农村文化的群体性形成的“礼俗社会”,制约着现代法治社会理念的介入。传统经验对生活问题的有效解决使人们行为主动服从于陈规,这也就形成了一种自动的秩序,数千年来的文化沉淀使每个人都必须服从于这个规矩,必须“合乎理”。而这种礼俗社会的力量是巨大的,法治社会的理念由于其文化底蕴不够而造成力量相差悬殊。试想,有人会因逃脱法网而觉得自豪,甚至寻求法律之间的漏洞。但绝少听说有人做了不道德的事情,到处宣扬,以之为荣。即便是无人所知,其内心也会受到煎熬。礼俗社会与法治社会力量之间的差别导致在都市化进程中,已不适应发展需要的礼俗社会由于其强大惯性力量使法治理念无法介入,而导致文化发展出现困境。
其次,农村文化的群体性使个人发展受限,自主意识缺乏,而影响文化的创新发展。传统乡村的各种事务,包括卫生、教育、水利、道路修筑、农耕农忙、文娱活动、祭祀庆典、诉讼调解、乡村规划等都是以宗室为龙头发展起来的,而这些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促使生活在农村文明之下的人们无法以自身的需求与价值取向作为个人发展的出发点,个体只有依附于群体才有存在发展的意义。个人行为必须做到“合群”,否则就会因受到排挤而在农村社会生活中举步维艰,这使个人无法发挥自身自治意识与创新能力,好比“戴着镣铐跳舞”,导致文化发展因缺乏创新性而受阻。
最后,农村文化的群体性为农村文化发展营造了良好的氛围,为农村文化的推广创造了便利的条件。可以发现,传统意义上的农村文化,如民谣、神话、曲艺、技艺、舞蹈等很少出现单独表现的形式。其实就其源头而言,它们都是农村生产生活闲暇时刻大家一起聊以慰藉的方式。也只有以群体性作为依托,传统农村文化才得以广泛地传播和在代系之间传承,农村文化的群体性不止给之前的文化积累提供了良好的推广条件和传播氛围,其功能性作用也会给农村文化的发展与传播提供同样良好的条件。
农村文化的特质,并非只像前文分析的一样,仅存在着封闭性、群体性等客观的分析概念,究其根本,是一种作为行为实践的文化,是农村农民顺应社会背景和具体的生活处境构建出来的行为模式与关系模式,是在不断发生着变化和转型的。因此,针对农村文化的研究既要把握其静态特征,更要把握其动态发展。在聚焦于其动态发展的过程中,必须注意那些导致文化概念、文化性质发生变化的要素。观照中国现实,都市化进程在农村文化的发展变化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般而言,文化包括物质文化、精神文化、制度文化和行为文化四个层面。本文尝试在这四个方面,对都市化对农村文化的影响进行分析,并认为都市化事实上造成了农村文化的边缘化。
物质文化,是由物化的知识力量构成,是人的物质生产活动及其产品的总和。这种文化外显于形,如居处、服饰、交通工具、饮食等等。
都市化给农村物质文化带来最直观的破坏性影响就是对古村落建筑群的损毁。这种曾遍布于世界许多地区的农业社会文化遗产,在都市化浪潮的冲击下,正面临着传统中断和特征丧失的危险。其具体表现在:推倒重建古村落建筑与都市建筑界限逐渐模糊、村落房屋与都市房屋居住方式逐渐趋同,村落建筑群不能再反映出特定区域人们在传统生活中所必须的生活生产需求和文化习俗底蕴,村落建设和城郊建设趋于雷同等等。
都市化还带来了高密度的居住人口,使得农村原有的自然资源、基础设施、公共服务供应状况日趋紧张,产生了很多灾难性后果。很多农村地区的水、土壤、大气等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农村生态的脆弱性已经不是个案。特别是有些由污染所致的地方病、河流等流域性污染等,因为行政区划的城乡归属问题而长期得不到解决[2]。
当然,都市化过程中农民物质生活条件的普遍改善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越来越多的农民建造楼房,除了满足自住之外,更多的是用于出租或经商。自来水的普及使农村建房有了更多的选址方案,一定程度上方便了农村人口的生产生活。道路交通状况的改善也使得农产品可以更加顺利地进入市场,繁荣农村经济。
精神文化,是由人类社会实践和意识活动中经过长期孕育而形成的价值观念、审美情趣、思维方式、宗教信仰等构成。在快速都市化的冲击下,农村社会的精神文化层面迅速发生嬗变,在都市和农村的连接中不断断裂。
首先是都市化对农村传统信任关系的冲击。良性的社会资本存量没有增加反倒降低,猜忌、怨恨、不合作的情况非常普遍[3]。例如,唯钱是图,利益至上的价值观念颠覆了亲情、邻里关系的逻辑,以杀熟为手段的传销现象在农村地区一度盛行。
其次是都市化导致农村的空壳化。在我国,都市化吸引了超过2亿农村青壮年劳动力进城务工,导致青壮年农民对于农村生活的“不在场”事实,大多数落后地区的农村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留守儿童、留守妇女和留守老人等空壳化问题。留守儿童由于缺乏父母的关爱和监护人监管不力遭遇其他儿童不曾遭遇的生存困境和教育逆境,从而引发了他们生活、学习、道德、心理的一系列问题;留守妇女与丈夫长期分居导致夫妻感情缺失,家庭功能失衡;留守老人既要承担繁重的体力劳动,又要承担管理孙辈的重任,还面临农村养老资源明显减少的后顾之忧,形成了中国特色的“代际剥削”。据有关数据显示,我国农村留守老人总数超过4 000万[4],在劳动、就医、精神生活、家庭氛围、公共安全、养老与社会保障等方面都存在种种不便[5]。
当然,我们也应看到,都市化进程也通过修正农民的某些观念使其更加适应于现代市场经济生活。例如,“节俭不能生财”、“节流不如开源”的道理,已经使个人理财获得了足够高的关注度。消费观念也不再满足于温饱状态,而追求一定层次甚至是享受型的物质生活。例如在苏南地区,轿车这一耐用消费品已经进入寻常农家。在教育观念方面,随着都市化的进一步发展,农民收入不断提高,都普遍注重对孩子的教育,且不仅限于男孩子。以往那种不让女孩子学习的风气已经被驱除。农民自身对新事物的接受度也在攀升,越来越多的农民乐于学习新知识、掌握新技能。
制度文化,是由人类在社会实践中建立起来的各种社会规范构成,包括社会经济制度、婚姻制度、家族制度、政治法律制度、伦理道德等。
原本维系传统的农村制度的力量主要存在于两方面,一方面是宗教的力量,一方面是族系的力量。农村人民通过宗教进行内部约束而体现出外部行为,族系力量通过对他们外部行为的约束形成一个完整的制度链,规范着传统农业社会的社会秩序。但随着都市化进程的加快,科学文化和唯物主义的不断普及,宗教的力量在不断减弱,导致农村社会人们受内在道德力量的约束大为减弱。同时,随着新兴生产方式和技术能力在乡村大范围普及,原本在农村社会中进行社会管理的宗族力量已经无法满足农村发展的需求。而建立在法治和契约基础上的现代都市社会秩序在推广中因缺乏对社会结构和思想观念的先期改革土壤而显得水土不服。例如,“情义”、“名声”等原有行为准则让位于“利益”的计算,而“官本位”思想依旧根深蒂固,“捍卫法治”和“权利整体性”等观念却还远未形成。
都市化对农村制度文化的解构还体现在人口流动对传统熟人社会的侵蚀,从而导致基于伦理道德的舆论对于人的行为的规范作用弱化,本体性价值危机正在影响到农民的行为判断标准。“被人戳脊梁骨”的道德约束力明显下降,兄弟反目、不赡养甚至虐待父母等极端现象已不是个案。农村的社会道德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滑坡现象,很多人的行为游离于合法与非法、合理与不合理之间,社会陷入一个难以判断个体行为的境地[6]。有学者担心,一旦引导不当,农村的伦理道德准则有脱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轨道的可能,长期处于社会越轨边缘的行为很可能成为诱发社会危机的肇因[7]。总之,传统农村制度文化受到破坏,而新兴的都市制度文化还未能确立,最终导致农村制度文化失范。
行为文化,则是在以上三层文化因素影响下个体行为所呈现出的特定行为模式及其延伸出来的文化渊源,主要以民风民俗的形态出现,见之于日常起居动作之中,具有鲜明的民族、地域特色。
在都市化过程中,都市以其巨大的发展先导优势冲击着传统的农村社会,现代都市化过程中创造出的精神文明产品向农村大量倾销,随着乡村生活方式朝着现代都市文明方向的改变与趋同,高节奏的都市生活理念逐步渗入农村日常生活,很少有年轻人愿意潜心学习内容众多、丰富多彩且纷繁复杂的农村文化形式,这导致很多民间技艺面临失传的危险,很多宝贵的民俗文化形式在逐渐弱化、消失。尤其是近年来,旅游事业的发展与经济利益的介入,对许多民俗文化形式造成了严重的异化,特别是对那些无法快速实现产业化的民俗文化形式更是加速了其消亡。
但对于农村民俗文化形式的未来,我们无法给予充分估计。并非说传统农村行为文化的没落就意味着民俗文化的完全流失。从另个角度来看,民俗文化得以传承很大程度是由于这些文化形式与普通百姓的生活密不可分,若非这样,我们很难解释为何许多民俗文化经历近代以来一系列的社会和政治变革,其内容还是得以延续与保存,而却抵挡不住都市化的浪潮。失去了基本生活土壤的民俗文化保留固然重要,但我们也可以考虑建立起一种适应都市化进程中农村生活方式的“新传统文化”,当然,这一过程需要更多的审慎思考和论证。
概而言之,无论都市化对传统农村文化的影响是积极抑或是消极的,都市文化对农村文化的强势是毋庸置疑的,农村文化“边缘化”的态势已然明显。
传统观点认为,农民及其所承载的文化体系不是现代化的敌人,就是现代化进程中无可奈何的牺牲品。那些存在于很久远时代的山歌、傩舞、祭祀活动、婚嫁礼仪在这个都市化大行其道的时代是终究要消失的。南京大学的殷京生就认为“都市的辐射效应将促使乡村原有社会结构、传统文化、规范和角色体系的解组,然后通过一系列的都市文明、工业文明同农业文明的对比冲突选择改造、适应、融合,终将使农村地区文化系统改组而融入以都市化为主题的现代社会系统中”[8]。的确,外来人口在都市文化的熏陶下,正有意无意或多或少地舍弃他们原有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文化理念。文化失根的人群将面对文化归属和认同的更大需要。正是基于这种思考,有学者提出了农村本位的文化发展观,即以乡村为本位的价值观,在乡村社会确立起农民安身立命的价值体系,构筑起多元化的生活方式,尤其是从文化方面再造农民的福利[9]。
笔者认为,当下农村文化发展的路径选择不妨跳出上述“都市—农村”的二元思维范式,将文化之间的互融共荣、和谐发展作为价值目标,具体经历传统记忆回归、群体归属认同和新型文化发展三个步骤,进而走上建设性恢复发展的道路。
农村文化在封闭的小农经济环境中孕育,在都市化浪潮下,无法得到螺旋上升式的发展,只能在内部进行分化。就事实而言,伦理本位的乡村文化已经越来越不适应于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法治必将在现代社会的治理上占据越来越重要的位置。在这里,笔者并非是说农村文化不如都市文化,而是说面对这个时代,仅仅依靠农村文化是不够的。都市资源的控制能力与调配能力的缺乏,更使农村文化吸收都市文化成为空谈,这一系列的原因都使农村文化吸收都市文化成为纸上谈兵。
而都市文化想要吸收农村文化,也是具有相当大的难度的。中国农村文化扎根于具有最广大群众基础的农村,经过历史几千年的积累沉淀,在很多人心中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地位和价值。这一点在进城务工的农民身上就可以得到充分的体现。很多农民虽然进入都市务工,但他们在内心对于都市的文化还是存在着排斥心理的。他们无法从都市文化中获得归属感和认同感,很多人成为往返于都市和农村的候鸟,春节的农民回乡潮就是对此最好的证明。而都市自身发展所带来的经济、道德问题也使得都市文化的发展不能离开农村文化的依托。
寻求多元文化的共性形成一种新的“互融共荣”的新型文化状态,成了农村文化重建的唯一可行之路,而这条道路的可行性分析也处在乐观的状态。都市文化霸权地位由于都市发展中出现的一系列问题迫使其寻求解决方法,而农村文化的崇尚天然、返璞归真的特征给予了都市文化的互补。都市文化由于农业人口的先锋务工而在农村有了深厚的人口基础,而高技术和高效率的都市发展理念也给予了落后的传统农业生产开辟一条新兴的发展道路。换而言之,农村文化必须为适应新型经济模式的发展而进行转变,在此基础上才能发展新型农村文化,而都市文化也必须植根于本土深厚的民间文化土壤上,才能达到“真正破除城乡分割和对立,加强城乡联系,促进城乡平等与融合发展,形成农业现代化、农业工业化、农村城镇化、生态和谐化、社会文明化整体推进的发展格局”的功效[10]。两者必须走互融共荣、和谐发展的道路。
在这个复杂多变的社会,我们需要抛弃都市文化吸收农村文化或是农村文化吸收都市文化的想法,接受文化的多样性和互融性,寻找农村文化与都市文化的共通之处,只有这样才能减少文化之间的冲突与斗争,追求农村文化与都市文化从互融到共荣的目标,也只有这样海纳百川的文化才是我们所追求的现代文明。
我们所追求的新文化发展,归根结底来说,是一种建设性恢复发展,其发展步骤包括:传统记忆回归、群体归属认同和新型文化发展。
首先,回归传统记忆。其实,农村文化的回归趋势已经显现,越来越多的古镇游、农家乐作为怀旧景象和文化视角高调回归到我们的生活之中。它们不再作为一种传统的粗鄙的文化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摇身一变成为了一种高于都市奢华生活的品质追求。这些满载着历史文化星辉的古镇、庄园作为精神回归的寄托,重新散发出迷人的光芒。但很多古镇发展仅仅提供缺乏生活流的古镇静态展示和变味的物质生活文化,没有还原古镇或者庄园其原本的面貌,导致古镇不古的尴尬情境。这样的怀旧虽然倡导的是农村文化,得到的却是古董的赝品。传统文化在伪文化的冲击下又一次遭受到更大的破坏,这不是我们所追求的文化复兴与回归。
笔者认为这或许是农村文化复兴的第一步。恰恰是市场机制的运作,使农民重新认识“熟悉的乡村”及其文化,评估其价值,这种行为引发了农民对自己文化的自豪感,在一定程度上是对传统文化的认同与肯定。而农民从功利的角度试图实现其文化资源的可持续发展,也正是修复自然环境,保持原有的生存状态从而形成文化复兴的原动力,可以作为唤醒农民对自身归属感认同的前奏,我们首先要自己认识自己,才谈得上对自己的进一步发展和创新,也就是谈论到文化复兴首先要面临的问题,就是“要切实做到把中国文化里好的东西提炼出来,应用到现实里去”[11]。
其次,群体归属认同,是走向农村文化复兴不可忽视的重要一步。都市之所以不能完全吸收农村文化,其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不能给农民以群体归属认同感,这是因为中国农村文化是走过了数千年的成熟文化,在当下,农村文化之所以被边缘化,其原因在于:在高速发展都市化的条件下,农村文化无法对其生产方式和历史传统进行调整,而农村文化的基础——农民所处的劣势地位和素质欠缺导致他们的心态在纷繁复杂的都市生活中不能得到健康的转型,无法具备适应都市文化背景的能力。而重塑农村文化的群体归属认同,成为文化复兴的最关键一步。只有重新唤醒农业人口对于农村文化的归属认同感,才能真正达到文化复兴的目的。
第三,新型文化发展。对于农村文化的归属认同感只是文化认同的一个部分,农村文化的恢复性建设还必须建立在对两种文化的充分了解和深刻理解的基础上,进而尝试建立新型文化。充分了解是为了全盘考虑文化发展的道路和方向,加强在文化转型过程中的自主调控能力,取得适应新环境、建设新型文化的主动权,在反思不同文化之间关系的同时,准确定位。深刻理解才能避免盲目草率,审慎地对待农村文化的转型,批判性地吸收农村文化和都市文化中的优秀因子。例如,乡村文化的人文关怀和天人合一的自然观正是对都市消费主义文化的矫正,都市文化中的科学理性、科学价值观又是中国传统文化长期所缺乏的。我们也只有深刻理解了自己和他人的文化之后,才谈得上文化融合,才能在学习他文化的同时,将其吸收在中国文化环境中并改造与发展。
新型农村文化的复兴是农村文化发展的价值追求。一个民族的文化发展不会是一个已经完成的静态结构,而是一个正在发展的过程。我们不能仅仅将眼光停留在对传统文化的修复与缅怀上,而该构建起适应现代生产生活方式的新农村文化。古人可以创造出博大精深的农村文化,现代人也应抱有一份期冀。在将来,我们或许可以看到以通俗唱法演唱的山歌、芭蕾方式表演的傩舞、方言版的莎士比亚剧……希望农村文化复兴的道路不会走得太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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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n the Rural Culture Development in Urbanization
YE Lei
(Changzho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Changzhou 213022,China)
Along with the advancement of China's urbanization,the rural culture framework has received strong impacts in many levels such as material,spirit,system and behavior.Compared with the mighty urban culture,rural culture is on the way to being marginalized.Taking its static peculiarity and dynamic development into account,we hope that rural culture can experience its constructive advancement and merge into urbanization harmoniously.
urbanization;rural culture;urban culture
F291
A
1001-7836(2012)11-0199-05
10.3969/j.issn.1001-7836.2012.11.075
2012-09-20
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苏南地区都市型村庄的社会管理研究”(09SJD810002)的阶段性成果
叶雷(1975-),女,江苏常州人,讲师,硕士,从事公民社会成长及其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