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王 岩
童年的生活是五彩缤纷的,那一件件如烟的往事,如天上的繁星,如海上的浪花,数也数不清。
1956年,我出生在商丘民权县城。当时,我父亲在民权县委工作,我们的家住在县委家属院,生活虽然清苦一些,但小孩们仍然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春天,我跟着姐姐到河边去看河里成群结队嬉戏玩耍的鸭子;夏天,我们到地里去剜野菜,到树下摸蝉猴,到墙根捉土鳖;秋天,跟着大孩子们一起偷苹果;冬天,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聚在一起打雪仗、堆雪人……
剜野菜几乎是我们那个年代孩子们的必修课。小伙伴们一起置身于旷野之中,在地里欢笑大叫,这种开心,是“00后”们捧着Ipad玩游戏所无法体会的。我们身背小竹篮,手拿小铲刀,眼光洒向四周的盐碱地,像寻找珍物一样,不时地弯下腰来采撷着野菜。我也猫着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小手不停地拔着那些不知名的小草,等两手满满时就跑向姐姐,姐姐看了看我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总是一根野菜也没有,就让我扔掉,我却觉得怪可惜的。姐姐总是安慰我说:“走,咱回家让妈妈做野菜鸡蛋汤!”一听到这个,我立马破涕为笑。
捉土鳖这种活动,或许许多城里孩子已经很陌生。民权县委有个破旧的礼堂,像一个破庙,县委经常在这里开会、演节目。礼堂四壁全是裸露的破砖,稍一蹭就落下一片砖末。这种环境就是土鳖的最爱。土鳖是一种名贵的药材,我们会带一把小铲和一个装土鳖用的瓦罐。工作开始了,姐姐铲了一大块厚厚的积土,摊开后,一只土鳖没见着,“哎——”我发出了失望的声音。一个大姐姐说:“别急!它们都躲在墙根里。”墙根旁的土因没人踩踏,非常松软,铲过去,手电筒一照,果然,几只土鳖便惊惶地向旁边的灰土里钻去。那些密密细细的小腿,顶着一个大圆盖,爬得可快啦!大的犹如大衣纽扣,小的只有黑豆般大小。姐姐很熟练地捏起那些大个儿的,放进瓦罐中。我兴奋极了,坐在地上用手去抓,捉到的却都是些小的。姐姐说:“小的不要,放了它,明年就长大了。”那时小小的我总在想,这些小精灵爬出来钻进土里在做什么呢?它们的家是个什么样子的?它们吃什么?喝什么?它们快乐么?
最让我惊心的一件事是遇上人脚獾。记得有一次跟大孩子们一起去礼堂捉土鳖,我们刚进入礼堂,就听到“噗通,噗通”的跳跃声,接着“哗啦”一声,一个浑身黑乎乎的家伙出现在舞台上,“呜呜”的叫着,酷似人的哭声。孩子们被这家伙吓呆了,慌忙往楼上跑,姐姐在慌乱中也撇下了我跑上了楼。楼下只剩我自己,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家伙,吓得哇哇直哭。这时候,姐姐才意识到弟弟处在危险之中,慌忙下楼把我抱走。奇怪的是,就在姐姐弯腰抱我的一瞬间,那家伙却落荒逃遁。原来它误认为姐姐要弯腰拾东西砸它,于是逃跑了。姐姐回家将亲眼所见的惊恐一幕告诉母亲,母亲说那东西叫“人脚獾”,它的脚印形状跟小孩的脚印一模一样,会站着走路,会像小孩似的哭,还会偷小孩儿……听得我毛骨悚然,成为儿时最惊险的记忆。
最让我念念不忘的是偷苹果。一次,爸爸工作之余带我到街上去玩,在县委大院门口爸爸遇上了同事,两人攀谈起来。我悄悄地溜进县委大院,呀!眼前是一片苹果园,红红的苹果爬满枝头,我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那满树的苹果,馋涎欲滴。正当我想入非非时,爸爸找到了我,拉着我走出大院。回家后,我一见到姐姐就比划着说:“姐姐,苹果,大院,好多……”姐姐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悄声对我说:“明天我就带你去摘,叫你吃个够。”我高兴地蹦了起来。晚上,姐姐就约了几个大孩子策划偷苹果的事。第二天一大早姐姐就把我叫醒,领着我与几个大孩子会合,一起到了大院门口。看大门的赵爷爷拦住了我们,问这么早来这里干什么,几个孩子支支吾吾,有的说来找爸爸,有的说来找妈妈。赵爷爷似乎看透了我们的小心思,眯缝着眼睛摇了摇头,怎么也不让我们进。我们只好离开,绕着大院围墙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院墙有个大洞,我们喜出望外,个个脸上露出紧张又兴奋的表情。孩子们从洞口爬进院内,迅速爬上了苹果树,不一会儿,身上所有衣兜都装满了苹果。姐姐带了条手绢,能兜上三四个苹果。姐姐把兜满苹果的手绢先放到了墙洞外面,返回来又摘了几个。就在大家凯旋而归时,发现墙上的洞口被人用石板给堵上了。“不好,我们被人发现了,快走吧!”大家一齐上去推开了石板,姐姐那兜满苹果的手绢也无影无踪了。大家爬出墙外,落荒而逃。不管怎样,我算是吃上了苹果,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童年往事让我开心,让我回味无穷,件件都像五彩的贝壳,在我的记忆里永远留下了一道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