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美欧金融“世袭”，需更多人才

世界银行日前宣布，美国提名的韩裔医学教授金辰勇将与分别来自尼日利亚和哥伦比亚的两位候选人一起角逐世行新行长职位。鉴于美国是世界银行的主要出资国，握有最多投票权，媒体普遍认为，这场角逐只是个程序化的步骤，今年7月将出现联合国与世界银行最高领导人都与韩国有关的现象。

笔者认为，这场多人争夺战表明，美国对这一职位的垄断在67年后已遭遇公开挑战，欧美在世界金融领域“世袭制”的做法日益接近终结的“临界点”，发展中国家尤其是中国等新兴经济体要做好金融人才的储备，推动国际金融版图真正改变。

自1944年以来，美欧就把持了世界银行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最高负责人席位，并把这种霸权变成机制化惯性，即便自己实力明显下降也能继续掌控国际经济秩序。这些做法已经受到很多质疑，例如美国经济学家萨克斯就批评，世行行长职位被美国的华尔街高管和政府高官垄断；一些人也从专业和背景等因素对金辰勇教授获推荐提出不同看法。面对发展中国家对美欧坐庄机制的质疑，一向视IMF总裁之位为囊中之物的法国非常紧张，导致拉加德在接掌大位前不得不奔赴新兴经济体国家展开密集的拜票之旅。这种现象，在十年前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仅仅依靠质疑和改革的呼声，不会对现有国际经济组织的治理金字塔产生根本性动摇。众所周知，在主观上，作为现存国际经济秩序的受益者，西方主要经济体不会轻易让渡经济话语权。正如英国《金融时报》所指出的，对富裕国家来说，坦然承认地缘政治意义，和为肆意挥霍付出国内代价一样痛苦。因此，尽管西方已经默认世界经济力量正在向东方转移的事实，并乐意看到中国成为国际经济体制中负责任的利益相关者，但他们只是想把新兴经济体纳入由其主导的国际组织和论坛中，规范制衡新兴经济体，绝不会轻易允许他们挑战既有国际经济准则。例如，美国就曾经通过佐利克放出风声，要将发展中国家在世行的投票权比例进一步增至50%，从而适应正在变化的国际经济秩序。不过，时至今日，世行与IMF的关键职位上依然是欧美人的面孔。

而在客观层面，在国际金融货币领域经营多年的欧美国家拥有巨大的人才优势，他们掌握着国际金融规则的制定，而发展中国家受制于人才因素、机制限制，只能争取参与规则的制定。这就像在国际学术会议上，做主旨发言的仍是欧美人，发展中国家整体的席位虽然多了，但只是高级听众。具体而言，中国在介入国际金融机构治理方面的现实能力大大落后于美欧和日本，甚至比不上印度、巴西等新兴经济体乃至泰国等东南亚国家。换句话说，假如西方国家在各种因素作用下，愿意赋予中国参与国际金融体系改革更大的行为空间，则届时中国是否能够派出足够多的类似佐利克这样的高手来呢？

因此，未来一段时期，中国既要培养和造就一批能够领军金融强国建设和积极参与并争取主导国际金融体系改革的专业人士，还要积极创造条件，争取让更多的林毅夫、朱民进入到主要国际金融机构中任职，不仅能在国际金融平台做主旨发言，更要有人参与制定金融规则。让这些专业人士在与国际同行进行对话时，代表发展中国家提出关于新的国际金融体系的机制设计范式，改变发展中国家在全球经济与金融格局中的边缘化地位。（作者章玉贵 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金融贸易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