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仁1955年提出建议
1955年8月,李宗仁在美国提出了一项解决台湾问题的建议;他以为中国内战不宜再起,台湾问题只能经由政治途径解决。他主张恢复国共和谈,在谈判中找出一项统一祖国的安排。他坚决反对台湾托管和台湾独立的任何主张。
李宗仁在建议中对蒋寄予期望,他说:“蒋先生比我年长4岁,今年77岁了。他在漫长的一生中饱经忧患,如果他能毫无个人成见地回顾百年来我国所发生的一切,能像我一样客观地展望一下我们可爱祖国的前程,我可以完全肯定地说,他会同意我的意见的。”
李宗仁的建议在海外引起了强烈的反应,如香港《自由阵线》集团过去一贯支持李宗仁,现在不仅同他划分界线,并且在《中声报》上公开声讨,说他放弃反共立场,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至于在美国同李氏合作的民宪党李大明和吴尚鹰等,则仍一如既往,相与保持友好关系。
李宗仁之所以提出解决台湾问题的建议,是鉴于1953年艾森豪威尔就任美国总统以后,美蒋关系仍然紧张,美仍暗中支持吴国桢、孙立人以代替蒋氏父子。吴国桢为此险遭暗杀,吴体念到自身处境危险,故于1953年4月10日辞去台湾省主席职,随以开展国民外交为名,偕夫人黄卓群到美国。吴一贯得到《时代》周刊老板亨利·卢斯的支持。他不见容于蒋氏父子,共和党自由派深感愤慨,曾一度策动李宗仁在台湾内部搞颠覆活动,李表示拒绝,从此李深知台湾问题复杂,认为只有通过和谈才可以解决。
李宗仁的建议在海外虽得不到大力的支持,但他有此主张,却引起了海外左派报纸的注意。从此我在九龙的海边住所开始有左派报馆记者上门访问。例如1955年孙立人事件发生后,我就在一家报纸上发表谈话说:“这是美蒋矛盾深化的体现。”
群贤云集紫光阁
1956年1月31日午后,一位过去当过我的部下现在左派报馆工作的广西同乡陪着一位总编来看我,手上还带来一份刊着周恩来《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报告》的报纸,客人希望我对这一篇重要文献提出意见。
由于多年离开政治生活,思想麻痹,嗅觉不灵,我草草地看了这篇报告一遍,根本提不出什么意见。客人们闲谈了一会儿,便带着失望的心情告别了。
两个月后,那是4月23日,前面所提到那两位客人再次登门,坐定以后,那位总编就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接到北京的电话:李任潮先生希望你到北京去谈谈,如果程先生同意,来去保证秘密,也不办手续……”
这个问题提得太突然了,我说:“请允许我考虑一天如何?”
次日,我们依约在九龙太子道一间咖啡馆会面。我答应到北京,相约不带行李,由那位总编派一个人陪我于当晚乘船前往澳门,从那里去广州,拱北关将有专车迎候。
4月29日,我从广州乘火车至北京。是日,黄绍竑在全国政协开会。散会时,周恩来总理对他说:“程思远今天到北京。”但李济深先生根本不知道。这就表明,根本不是出自他的邀请。
参加五一国际劳动节庆祝活动后,连续几天受到李济深、蔡廷锴、黄绍竑的宴请。5月6日晚,我在张治中先生家里吃饭,他是我在三民主义青年团当处长时的中央团部书记长,彼此共事多年。此外,他又是李宗仁代总统时的和谈代表团团长,所以对我特别照顾。临行时,他说:“明天下午3时,政协礼堂三楼有一个酒会。通常周总理是不参加的,但是明天他要去那里同你会面。”
5月7日下午3时,刘仲容陪我到政协礼堂,他对我说:“周总理曾问过我:‘程思远怎样?你三言两语答复我。我说:‘当年在白崇禧那里,我们有明确分工,他做右派工作,我做左派工作,但他并不妨碍我。”
在酒会上,张治中要我同他在一起,不一会儿周恩来进来了,全场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周先生一面扬起左手打招呼,一面径直地走向我们面前。张文白正准备介绍,周公已同我握手,说:“程先生,欢迎你回来,我们三八年在武汉见过面。”
是的,我与周公在武汉见过面。那是1938年初,我在副参谋总长办公室当秘书。一天,白崇禧要我去请周公对驻在蛇山玉冰堂的广西学生军讲话,这是仅有的一次。而今事隔十八年,他还清楚地记得,这表明他有惊人的记忆力。
他问我:“到不到东北去看看?那里只办了钢铁工业、汽车工业和化学工业。”
“下次再去吧,这一回我不准备待得太久。”我记起此次没有带来替换衣服,所以这样说。
“如果你看一些东西,到海外后就有更多的讲话资料。”他注视着我,但立刻改口说,“至少你要看看北京吧!”
周恩来对站在周围的刘斐、余心清、屈武、刘仲容、刘仲华等人用锐利的眼光一扫,说:“你们陪思远浏览北京景色,并稍尽地主之谊。”又同我握手告别说:“我们改天还要谈谈。”
5月11日晨,我接到通知,说周恩来在中南海紫光阁请我吃饭。上午11时,我依照预先的安排,由中南海西北门入去,到右面一间平房拜望外交部第一副部长兼副参谋总长李克农,他在抗战时任八路军桂林办事处主任,而我当时是广西绥靖公署政治部主任兼三民主义广西支团书记。在我主持的工作部门中,没有引起任何国共之间的摩擦,所以他很知道我的为人。深信我此次来京,他是起了影响作用的。
中午在李克农陪同下走进紫光阁,周恩来首先迎上前来同我握手。在那里,一些过去的国民党军政大员都赫然在座,其中有:李济深、蔡廷锴、蒋光鼐、陈铭枢、张治中、邵力子、黄绍竑、刘斐、屈武、余心清、刘仲容、刘仲华,还有国务院总理办公室主任童小鹏、副主任罗青长。群贤毕集,真一时之盛。
周恩来首先讲话。他说:“这一次程思远先生到北京,是建国以来我们同国民党人第三次会晤。第一次是叶帅(叶剑英)在广州与张公权接谈,我们保留他在中国银行的董事职位,希望他回到祖国来,结果他到澳洲后,一去不返了。第二次是我接见龙绳武,希望他到海外做些有益于祖国统一的工作,后来他去香港,却溜到台湾去了。这一次程先生到北京,我们很想借此机会深入地谈谈。现在首先吃饭再说。”
周恩来在宴会上,高度评价了李宗仁先生的对台建议,但有一点,他不赞成李先生主张台湾非军事化。周公说:“台湾重新归还祖国以后,还需要国民党的军队保卫嘛。”他对白崇禧批评说:“白健生颇自负,其实政治上急功近利,没有远见,他竟相信蒋介石的信。因此被骗到台湾去了。”
饭后,周恩来开始有系统地介绍国内外形势,对台政策方针及对海外国民党军政人员的期待。他已经当了七年的国务院(最早是政务院)总理并兼外交部长,对当前国际关系,了如指掌,所以说来头头是道,娓娓动听。特别是他态度诚恳,平易近人。从我个人看来,他是一个非常熟练的、杰出的政治家。
周恩来谈到中苏关系时说,中国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但中国与别的社会主义国家不同。第一,我们是自己打出来的;第二,我们国家主权是独立的,领土是完整的。不仅如此,在1945年9月国民党政府与苏联签订的《中苏友好条约》中,曾对大连、旅顺与中东南满铁路给苏联予以一定的特权,这一切,我们以后都纠正过来了,这是人所共知的。
周恩来谈到中美关系时说:“中美两国在台湾地区的国际争端,可以经由中美两国讨论解决;至于台湾回到祖国的问题,只能由我们中国人自己处理,决不容外国干涉。”
周恩來谈到国共关系时说:“我们是一贯主张全民族团结,一致对外的。为了我们伟大祖国和人民的利益,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人曾经两度并肩作战,那就是北伐战争和抗日战争。在抗日战争结束以后,我们也曾努力争取实现国内的和平。尽管这些年来,由于人所共知的原因,我们和台湾的国民党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是,只要大家以民族和祖国的利益为重,我们仍然可以重新携手起来,团结对外。”
周恩来说:“对于一切爱国的人们,我们都本着‘爱国一家的方针,欢迎他们为祖国统一贡献力量,而且随时准备欢迎他们参加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身在台湾的国民党军政人员,可以回到大陆探亲访友,参观旅行,或者派人来大陆考察,只要在事先说明,我们保证他们来去自由,并给以各种方便和协助。”
最后周恩来点名要我邀请李宗仁、黄旭初、夏威、张任民等回来看看。
从我个人理解,周恩来上面的话,是对海外国民党又来一次广泛的号召,具有重大的深远的意义。
次日黄绍竑约我到新侨饭店饮茶。他说:“你此来得到周总理这样的重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个人亦有同感。
后来情况反映到李宗仁那里,却引起他的严厉批评。他在复我的信中说:“此行关系重大,事前竟不相谋,如此轻率从事,实属令人不解。”以后几经解释,他还耿耿于怀。
转达“四可”原则
1956年,无疑是大陆自解放以后最好的年头之一。在“三反”、“五反”、“镇压反革命”等如疾风骤雨的政治风暴以后,开始向海外招手,中共对民主党派也提出了“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在中共“八大”中确认阶级斗争已非主要矛盾,共产党的工作重点开始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这是前途充满光明和希望的一年。
可是曾几何时,风云突变,1957年的“反右”运动搞得太过火,把一些本来是正确的言论(如龙云先生批评苏联)作为“右派”言论,把一些党外知名人士错划为“右派分子”,并且重新强调阶级斗争,把阶级斗争片面化,绝对化。从此“左”的指导思想开始抬头,党外人士不敢讲话了。我对劝请李宗仁回国一事只好暂时不提。
1958年末,我的女儿林黛(原名月如,林黛是她英文名Linda的译名)凭《金莲花》、《貂蝉》两片得到最佳女主角奖以后,去了纽约读书,课余之暇,经常到李宗仁先生家里做客。那时李宗仁已从Riverdale搬到Englewood Cliffs,那里是新泽西州的一个小镇。从曼哈顿开车约四十分钟便到,李那时只与夫人郭德洁住在一起,他看到林黛到来,一种念旧之情油然而兴,自是我们又恢复紧密通讯,商讨天下大势。
李宗仁在一封信中提起,他藏有许多书画,不忍其将流落异邦,拟献给祖国以寄故园之思。与此同时,他又托一个广西同乡,带信给李济深先生(后来知道經由《大公报》社长费彝民转),明示他有叶落归根之想。
1959年秋,我从海外回到北京参加新中国十周年庆祝活动。还来不及去看李济深,他已于10月6日因患脑瘤去世了。我到东北参观后,于10月24日蒙周恩来接见,时仅张治中、邵力子在座。周说,估计李宗仁先生回国定居的时机尚未成熟;至于他给国家献文物,是爱国主义的体现,政府可以接受。次日周公还邀我陪他乘坐他的专列火车去参观密云水库,同行的有廖承志、罗青长和日本客人松村谦三等。这一天完全不谈政治,显得非常轻松。
1960年,李宗仁夫人郭德洁回到香港,我告诉她:李德公送给国家的一些历代名画,经有关部门鉴定,有的是赝品,但政府体念德公爱国的热诚,要派我到欧洲去同他谈谈,并送给他一笔旅费,以壮行色。当我交给郭这笔钱时,因数目很大,带在路上看来十分危险,于是由我妻开车送我和郭德洁到中国银行前门,我下车后,她们就到后门去等候。我领了钱往后门上车,交给郭德洁,然后送她回去。我们与郭德洁总是采取这种方式会晤,而从来不到酒楼饭店,以免被人跟踪。
郭德洁居留香港一个月,我们相与约定了一种比较完全的通信方法。即使我们同李宗仁来往的电信被检查,也不至于泄密,后来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1960年是美国的大选年,年轻英俊的肯尼迪以微弱的多数选票战胜了尼克逊,成为白宫的主人。一度与民主党有历史关系的李宗仁,认为这是美国当局改变对华政策的适当时机。
刚巧在这个时候,于纽约大学执教的张歆海教授经龙绳文的介绍,来给李宗仁划筹献策,完全代替了甘介侯的地位。张歆海从清华大学到哈佛大学深造,据外交学会会长张奚若对我说,张歆海是留美学生中英文造诣最好的三个人之一。肯尼迪是哈佛出身,他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麦·邦迪做过哈佛大学文学院院长,与张歆海是前后期同学。由于有了这些历史条件,再加上人们对麦卡锡对进步人士进行迫害抱有强烈反感,所以他也对肯尼迪政府抱有希望。
在1961年1月20日肯尼迪就职以后,李宗仁在张歆海的帮助下,给肯尼迪写了一封信,对他就任美国总统表示衷心的祝贺,并希望他对中美关系有所改弦更张。李宗仁在函中表示:自1949年以来,美国政府对中华人民共和国一直采取“等待尘埃落定”的政策。它既不切实际,又不合于美国利益。如不承认北京为中国唯一合法政府,则美国的亚洲政策,势将窒碍难行。
肯尼迪在复李宗仁的信中表示感谢,唯谓对华政策关系重大,容当缜密考虑。李宗仁将来去信寄给我,要我派人送交周恩来,我照办了。后来张歆海到香港,承认给肯氏的函件是他执笔的。
1961年6月,周恩来要我到北京一行。他对我说:“李德邻先生对肯尼迪所抱的期望太高了。目前展示在肯尼迪面前的问题太多了,权衡轻重,对华政策的修订还不会摆到他的议事日程上来。”周公要我寄语李宗仁,不要对美国过早地抱有幻想。他重申:要我到欧洲去同李宗仁谈谈。
1963年7月14日,李宗仁在米兰出版的《欧洲人报》发表了一篇谈话,全篇内容贯穿了一种强烈的爱国主义的精神。
当该报女记者奥古斯托·玛赛丽向李宗仁问道:“西藏和邻近地区(意指印度)不久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宗仁说(由张歆海任翻译):“西藏一贯是中国的领土的一部分,而不是一个所谓‘特殊的国家。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去年冬天中印边境发生的事情。中国地图向来总是把边界划得比所谓麦克马洪防线(中国从来不承认这个所谓麦克马洪防线)更靠南边一点。直到1951年为止,所有世界地图都把该地区划为中国领土。甚至尼赫鲁的《印度的发现》一书中的地图也表明中国是正确的。如果该地区是中国的,则中国自可在那里行使主权,而不是侵略。”
“现在让我们来谈蒋介石吧。”
“我不能谈论蒋,说他的坏话是绝对不礼貌的。”
“那么就说点好话吧。”
“关于蒋,我只能引用史迪威将军常说的话——他有许多缺点。就我个人来说,我很同情他,因为我们都是失败者。”
“许多年来,蒋一直在领导台湾当局,但他的常识还没有一个村长多。他不懂历史,不会总结经验教训,每年他总是重复着这样一句话,‘我们一定要光复大陆,这完全是绝不可能的一桩事。”
“蒋对我没有像我对他那样的友谊。自1949年以来,我一直没有打扰他,我一直没有开口,而蒋则想些可怕的事情。蒋说我是一个共产党,我回答说我不是共产党,但是我不否认今天共产党为中国所做的事情,中国从来没有像现在组织得这样好。我怎能抹杀事实呢?什么时候我们曾经有过像我们今天有的这样一个中国呢?”
以后经过反复商量,李宗仁同意在1963年冬去瑞士同我会晤。我得此确讯,即于11月中到北京向周恩来请示。我到京的次日,周公即约我到紫光阁吃晚饭,在座的仅国务院副总理陈毅和国务院总理办公室副主任罗青长。饭后周公托陈毅陪我在国务院礼堂看电影。到时,见陈毅夫人张茜已在座,她穿着军服,显得很年轻。当晚看的是两部纪录片,一部是反映当时华北大雨成灾军民奋力救灾的情况;一部是黄山的风景介绍。陈毅先生为人风趣,又健谈。他对黄山的奇峰异松,解说得非常深入细致,谈来头头是道,使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这次到北京,已不像上次那样住北京饭店,而是住在东总布胡同临时设置的一个招待所,这表明保密得十分可以。11月17日深夜,我在酣睡中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看手表正指着凌晨3点20分。打开房门一看,赫然是罗青长副主任,他说:“快穿衣服,总理在中南海等你。”
那时正是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三届第四次会议在北京开会,周恩来日理万机,宵旰勤劳,只有在深夜才能抽出时间来接见我。这充分显示出他的政治生活紧张忙碌,在当代政治家中有谁能同他媲美呢?郭德洁后来誉他为“铁人总理”,十分中肯。
周恩来要我带“四可”、“四不可”的原则去欧洲同李宗仁商量。由于不便笔记,我口诵多次才能把它背下来。这“四可”原则是:
一、李德邻可以回国看看,以后仍回到美国;
二、李先生返美以后,仍可以随时回来,祖国永远向他开着大门。
三、李先生可以离美住欧洲一个时期,以后再回来看看。
四、李先生可以回国定居。
至于“四不可”,现在事过境迁,不必再提它了。
李宗仁于1963年12月14日便从纽约飞抵瑞士苏黎世,住Savoy Hotel,受到他的一位亲戚K先生的接待,我因为签证延误,迟一星期赶到。正因为这样,才能躲过联邦调查局特务的发现和追踪,及今想来,还引为大幸。
原来李宗仁于1963年4月14日从Englewood Cliffe 77号出来到新泽西州的纽华克移民局,由该局副局长维斯活出来接待。李宗仁对他说:“我想在年底前到欧洲去旅游一次。”两周以后,该局便把签证手续办好,看来一切顺利。
郭德潔有一个侄女郭琼芳住在旧金山,她的一个邻居是联邦调查局特务。据他对郭琼芳说,李宗仁于12月中飞苏黎世时,联邦调查局曾派两个特务,当然没有恶意,只想知道他这一次赴欧有无进行什么政治活动。但这两个特务在Savoy Hotel住了几天,只见李宗仁同K先生往来,此外没有任何接触。此后,他们便到日内瓦去了,因而对李宗仁不疑有他。
我于12月20日到苏黎世晤李宗仁,彼此久别重逢,看到世界大势起了很大的变化,不仅感慨万千。李宗仁那时已经73岁,人到古稀之年,久居异国,总有落叶归根之想。所以他对“四可”原则,还是着重回国定居。对于政治,他已经不很热衷了。但认为国家只能保持长治久安,前途就是很光明的。至于郭德洁是否会同他一起归来,他还不能肯定。我说:“两个人回来,比一个人回来对外观感好一些,否则夫妻在最后分道扬镳,对外怎样解释呢?”他亦以我的意见为然。
12月24日,李宗仁回到纽约,他对来到机场迎候的亲友说:“好险,几乎赶不上回来过圣诞节。”
我也同时回到香港,参加24日晚上在九龙美丽华酒店举行的餐舞会。由于我长期以来在香港《正午报》写《政海谈秘》专栏,每日一篇,从不间断,所以我有时离开香港几天,日常同我饮下午茶的朋友们也不知道。当然有一半还是归功于我妻石泓,她给我掩护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