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博培中国养女成“竞选污点”

●本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李勇 ●本报记者 魏莱 ●魏辉

会说汉语、收养一名中国孩子意味着什么？对于普通西方人来说，或许只是多了一顶“中国通的帽子”，但对于要角逐美国总统宝座的竞选人来说，它可能就是被竞争对手攻击的“污点”。美国前驻中国大使、共和党总统竞选人洪博培日前就因为具备这两个“要素”被指责为“满洲候选人”（借用了一部美国电影的名字），代表的是“中国的价值观”。在共和党的多名竞选人中，洪博培算是对华比较“温和”的一位，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天天把“骂中国”挂在嘴边，但他也谈不上“亲华”，就在一个多月前，他还公然鼓吹联合中国国内的互联网一代“扳倒中国”。然而，在这场比着嗓门攻击中国的大选中，任何与中国沾边儿的东西仿佛都成了“邪恶之物”。连美国《环球邮报》也有些不解地问道：“中国什么时候成了邪恶的化身？”

洪博培是“中国的潜伏特工”？

引发这轮冲突的是一段名为“洪博培的价值观”的视频广告。画面中，首先是洪博培抱着婴儿期的中国养女格蕾茜（又名杨乐意）说话的视频，然后打出两行字：“美国人的价值观，还是中国人的价值观？”紧接着是洪博培用汉语介绍自己学习中文的经历，随后还有一些他与中国养女在一起的画面，背景音乐是一段中国民乐。视频中还夹杂着“他在隐藏什么”，“对中国软弱？为什么？”等字样，并讽刺洪博培是“满洲候选人”。法新社说，《满洲候选人》是一部拍摄于1962年的电影，描述的是苏军在战争中俘虏了一名美国士兵，在中国东北对他进行洗脑，并安排他暗杀美国总统候选人。视频结尾处特意展示了一张合成的洪博培穿着中国红军服的照片，视频最后呼吁人们应投票给另一名共和党竞选人罗恩·保罗。

据路透社报道，该视频自4日起就开始在美国视频网站间流传。随后被美国主流媒体大量报道。“洪博培：中国的潜伏特工？”美国《大西洋月刊》网站6日以此为题称，这一广告的要点是洪博培在中国生活过，能讲汉语，收养了中国孩子，暗地里效忠中国，因此选民不要投票给他。

洪博培6日做出回应，批评该视频广告“很愚蠢”。他说：“是的，我去海外生活过4次，我会讲汉语。如果有人拿我讲汉语开玩笑，可以，但我反对拿我养女的照片和视频暗示有什么险恶动机。我的中国养女两个月大时被遗弃在菜市场，后来被警察送到孤儿院。”洪博培的另一个女儿艾比也在美国福克斯新闻台上对视频广告进行抨击，称政治对话变得如此卑鄙令人遗憾。

保罗阵营则否认视频与他们有关。他的竞选团队一名女发言人表示：“我们认为这则广告是完全令人反感的，没有一个真正支持保罗观点的人会发布类似广告。”保罗6日还亲自站出来批评这一广告，他说：“我没看过它，但我知道这是个丑陋的广告，我不赞成，它显然非常不合适。”

这条广告还无意中激怒了另一个团体——美国印度教徒。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7日报道说，在这一广告中，除了洪博培的中国养女外，还出现了一张洪和印度养女艾莎的画面，而且两人额头上都有一个红点。美国印度教基金会负责人苏克拉指责该广告是“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跨越了政治辩论的红线。英国《卫报》称，在共和党竞选中，竞选人的养女成为问题并非第一次。参议员麦凯恩有一个孟加拉国养女，结果在2000年竞选时，他被传有一个“黑人私生女”。在南卡罗来纳州，许多人给电台打电话，询问主持人对麦凯恩私生女的看法。结果麦凯恩在南卡罗来纳州失利，并最终在共和党候选人提名中败给了布什。

洪博培用汉语与对手斗嘴

视频广告引发不小的争议，但它未必能给洪博培带来多少实质损害，因为恐怕没有多少人相信他是“亲华派”。美国《环球邮报》6日报道说，洪博培在中国是个有争议的人物，学者并不认为他亲华。他去年11月曾说：“我们应该联合我们的盟友和中国国内的支持者，他们是被称为互联网一代的年轻人。中国有5亿互联网用户，8000万博主。他们将带来变化，类似的变化将扳倒中国。”报道说，除了担任驻华大使，洪博培还曾出任美国驻新加坡大使，他对这一地区知之甚多。这不会损及美国在亚洲的地位，但这个视频却可以，“但愿中国没人看到它”。英国《每日电讯报》称，洪博培近日在对年轻的支持者讲话时表示，美国未来的挑战将来自“太平洋方面”，来自“我曾经生活过的城市”。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周琪8日对《环球时报》表示，攻击洪博培坚持的是中国价值观而不是美国价值观，完全是无稽之谈。洪博培在北京当大使的时候，不忘抓住每个机会去推进美国价值观，甚至为此惹恼过中国当局。只不过与其他共和党竞选人动辄猛批中国相比，洪博培显得更理性和“温和”一些。而这也成为他与其他竞选人冲突的一个矛盾点。

7日，洪博培再次与竞选对手罗姆尼围绕中国问题发生冲突，罗姆尼拿洪博培曾任驻华大使说事，后者则以汉语回击。据法新社报道，当天在新罕布什尔州举行的辩论会上，在洪博培表示反对对中国商品征收报复性关税后，罗姆尼说：“过去两年你在执行现政府的对华政策，这个台上的其他人则在竭尽全力让共和党人当选总统，阻止现任总统的政策。如果我是美国总统，我就不会再谈中国如何重要，我们必须与之融洽相处。我相信他们非常重要，我们必须与之融洽相处，但我要告诉中国人必须按规则行事，我不会让你们继续毁掉美国人的工作。”

洪博培回击道：“他们在中国会说，‘他（指罗姆尼）很不明白形势。”后半句洪博培先说的中文，随后自己翻译成英语。他还表示：“这样将引发贸易战。这么说很容易，也能博得掌声，但美中关系的现实远非如此。”

然而，理性并没有为洪博培带来选票。即将举行共和党初选的新罕布什尔州的民调显示，目前罗姆尼有40%的支持率，保罗19.7%，桑托勒姆11.7%，洪博培只有9.3%。英国《每日电讯报》6日题为“‘满洲候选人洪博培面临末日”的报道称，洪博培一度被认为是奥巴马最强大的共和党挑战者，奥巴马2009年任命他为驻华大使就被认为是预防他挑战自己，但洪博培去年还是辞去驻华大使职务，转而一心竞选总统，这令白宫大为恐慌。但现在他的选战却有失败的危险，令一些共和党战略家大为困惑。

中国为何成美国大选热门话题？

既然洪博培不亲华，对手为什么还要用“中国养女”广告攻击他？在分析人士看来，这不过反映了美国大选中的一个“特点”，即攻击中国盛行，以至于与中国沾边儿的事也都难以幸免。法国电视5台评论称，在共和党初选中，各主要竞选人都大打中国牌，包括人民币汇率、贸易不平衡和南海问题等。法新社说，批评中国是美国总统选举中的重要内容，本月4日，罗姆尼因猛烈攻击中国而遭到一名华裔女性的反击。在罗姆尼和麦凯恩举行的政治集会上，因不满对中国的攻击，这名华裔女性呼吁罗姆尼不要羞辱亚洲人。她说，“我听到攻击中国这不好那不好，这让我感觉不舒服。”

美国《华尔街日报》去年10月就曾发表题为“中国成为美国总统大选的输家”的文章称，尚难预测明年总统选举的赢家，但中国显然已经成为输家，各总统竞选人争相指责中国。

中国成为美国大选热门话题的原因是什么？加拿大通讯社的回答是“中国话题”是竞选人用来彰显自己的“美国梦”的一种方式。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时殷弘8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应对中国崛起是美国当前面临的一个突出课题，自然成为大选中的热门话题。在台下的共和党要夺回政权，言论也显得更出格。他们其实是用“废话”攻击中国，上台后这些言论未必会付诸行动。奥巴马政府则是用政策伤害中国，与言论相比，政策更具有杀伤力。

美国《商业知情者》在之前的分析中也给出了“攻击中国”的几大原因。首先是糟糕的经济，每当失业率居高不下，政治家就需要寻找替罪羊。尽管反对党首当其冲，一个外国常常成为第二目标。如果话题是就业，那么世界上最大的生产国中国当然成为妖魔化的绝佳之选。其次是过激主义，在偏激的广告中，中国早就成为美国政党左右派系喜欢攻击的目标。对于左派而言，中国是“人权灾难”和美国一切劳工问题之源。对于右派来说，中国是“耶稣和亚当·斯密之敌”。另外还有赤字和债务问题以及民族主义。报道称，民族主义言论包括“美国例外论”以及“我们第一”的变种，而没有抨击目标、没有一个正在形成的超级大国、无神论的共产党国家，这一切难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