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期,90后作家,江西抚州人,现就读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曾获第十一届少年作家杯一等奖。
一直以来,都不敢轻易去触碰一些事情,比如说搁浅在记忆中的高中岁月,比如说每天挨老师批斗,再比如拿着近乎个位分数的模拟考卷忐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酝酿着考卷未发之类的理由。是的,我是属于那种成绩超烂,却又被家里寄予无限希望的学生,是那种不调皮捣蛋每天按时上下课成绩却与行为成反比的学生。
那是2009年的最后一次模拟考,我考了年级九百多,按照我们学校的比例来说,这个分数连上专科都有悬念,那次的考卷我用一把火躲在卫生间里烧了,然后拿着从老师办公室里被丢进垃圾桶的一张宣传单,开始了我的艺考之路。这个被称为广播电视编导的专业,在江西还刚刚开始流行。大家都不肯相信不需要大量时间学素描彩色,不需要每天重复地练琴,只需要偶尔看一两场电影也可以上大学。然后在2009年的最后十天的时间里,父亲带我到南昌的一所艺考去培训所谓的专业素质,第一次上课的时候,艺校的老师自称是湖南卫视的编导,当时那种向往着湖南卫视的情愫立刻爆发在看不见的远方,我这样认真地听了一堂课,然后告诉老师,这个东西蛮简单的,我回家自学就可以通过的。
回到学校后,已经是2010年的开始了,那段时间被允许可以不做作业,而每天都是把自己沉浸在专业书里,镜头,景别,颜色,光线,或者是一些我无法看清的未来,每天放学回家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地看电影,看纪录片,对电影的了解从无到有。现在想起,可能对电影的执着就是那个时候培养的吧。高三的第一个学期在春节响起的时候结束了。春节之后就是长达一个多月的艺考期了,记得放假前我跟同学说我可能要离开一个多月了,为了梦想,结果收到的却是每一个人无奈的眼神,和心口不一的一句加油了。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看《火影忍者》,是因为鸣人和我在某种程度上相似,是因为永不放弃也是我的忍道。12月份第一次走入省联考的面试考场,话没说完被老师叫了停,结果以省面试倒数后十的成绩擦着及格的底线。没经过正式培训的我,一直内向不敢说话的我,从不敢上台发言,在一场一场面试中爆发出了自己最强硬的个性。甚至在考试的途中,已经有老师说出:“很希望以后能在我们学校看到你呢。”
高中的时候的一个最大的梦想是能保送,所以从高二开始的两年里不断参加各种比赛,即使不能被保送,至少也能在某种程度上证明自己,至今连续三次在新概念作文大赛上落榜的少年,还会异想天开继续做着那个年少真实而又虚幻的梦想。就像是五月刚刚到来,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着去年的这个时候的我还依旧伏在桌前,课本下还压着一本小说吧,可能抬头可以看见高考倒计时的字符,也可能是像现在一样兴奋地跑到楼下买了一本杂志撕下参加比赛的报名表。
高中我所在班级是属于那种比较优秀的班,相对来说班里大多数的同学都非常刻苦而认真地去对待每一件事情,相比于下,从艺考之路走上正规的我,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却在父母老师的逼迫下重新投入了对分数的追求上。那个时候,父亲在全市最好的一所学校里给我找了三个特级老师做家教,分别给我补理综的三门功课,每天晚自习,我都要去老师办公室去补习功课,并且还要舍弃比较好的英语课去十公里外的另一所高中找老师补习,每次坐在往返的公交车上,我总是会问自己,这样值得么。
高考后的几天里,大家坐在一起开始估分,虽然除了体育艺术师范生之外,其他人实行的都是知分填报,但大家依旧是热情洋溢地坐下来估分,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松了一口气,按照我当时的估分,是足够以一个普通文化生的水平上一个普通本科学校,甚至我的父母都特别意外。高考分数出来前的那个夜晚,我在当地广播电台做节目,讲的是梦想;高考分数出来的那个上午,当地发生了巨大洪灾,我在屋子里看着天花板,笑了。我估分比实际高出了八十分,我们家的电话在客厅里响个不停,我父母一声接一声地叹气,直到父亲把我叫出去查分,我说,复读吧,还有希望呢。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艺术生里有这么一个规则,简而言之就是我现在所在学校准备在江西招一个学生,那么将会产生四个通过艺考的学生作为候选人。然后四个人就纯粹拼文化成绩了,这是一个看似简单而又复杂的程序,往往在这里可以决定命运的归属。当我决定安下心来去复读的时候,那个中午,父亲接到他在教育局朋友的电话,说是文化分比我高的几个同学都主动放弃,而我理所当然地被正当录取了。就像是鱼儿离开了水后,又重新回到池塘里,那个时候,我只是简单地往口里扒了几口饭,然后说,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时隔一年,当五月的片段再次捡起在一个未知的天空里,我安静地坐在湖南师范大学的公寓里,写着一些似有非有的故事,写着一些关于理想梦想的谣传。而那年的盛夏经过的时候,我真的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