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县早期的共产主义运动
1958年4月18日——20日
清朝的佳州,辛亥革命后,改称佳县。清时,直属道与省之单州,下无属县。民国初年归榆林道管辖,地近榆林,境内有“飞地”,北境距榆林才数十里。位于黄河沿岸,南北长,东西窄。县境多半在黄河边。土瘠人稠,小米及杂粮为主,产麦不多。贵重松柏木材,由甘肃,经黄河流放下来。县城及近郊的庙宇、楼阁所用良材,皆属于此。有纯用松柏建构之楼亭阁龛,为元、明修造,极精雅巧奇。
全县六七万人。移出户口,约占安居户口三分之一。陕北南四五县,多佳县民。煤、面或由绥西五临由黄河流来,或由包头、保德或河对面山西碛口运来,中农以下人家,出钱买,尚可买到;不似靖边、横山、神木、府谷西北乡富人有钱也买不到。富农以上人家,不及产麦区的生活好,总还因家产厚薄,可以日食一次或三、五日一次。
煤,则来自山西,西有镇川、米脂出产之炭,价钱、运输,都不太贵太远,不似清涧、延川缺柴、缺煤。
土地集中在地主、富农手中。全县居民中,贫农、雇农很多。几乎没有什么外来户,全是多年多世代的老户。宗法思想、风尚,特别浓厚。狭隘、封建,以致笑话百出。
全县语言,基本一致,独具口音和声调,因而,一开口说话,即可知为佳县人。陕北其他各县,大多四境区乡之人,所操语言,往往为其邻县口音,或近似,或相混杂,中心地区,始为其纯本地土音土语。佳县在这一方面,独具特格,不与邻县语音混杂或不用佳县土音。
沿河水手不少,依船为生者约二千人左右。大渡口以螅蜊峪和万和峪、佳县城下,三处最大。小渡口,则数十处。而且,沿河村庄,或有船,或有混桶(牛羊皮做的,可渡人)。走私之风,走私技巧,很盛行。以螅蜊峪为全县精华,为甘宁陕与山西之水陆码头,百商往来,货物聚散,商业,税收,仅次于宋家川。百货西运,皮毛、大烟、甘草、盐碱东运,中路,舍此莫由。
县城,居民二三百户,一些商业、衙门附庸而已,地主、富农也只少数。同治年虽未为回军攻陷,清末民初也塌坍凋零。县署、庙宇、街巷的规模很有不少,未至多成瓦砾堆丘。
吃水非常困难,在石山上必须驮山下佳芦河之浊水。穷人,也得家有三五个大瓷水缸,以便沉淀。初驮回之水,至少须沉淀半日、一日或二日,始可饮食,还不太清朗。三五日,必须将缸中泥沙清除一次,否则,将为淤泥所满。吃黄河水,更远、更浊、更麻烦。不宜穿井。
民间风俗,本淳朴敦厚,1923年及1929年大旱灾后,县城竟有土娼暗娼至数十家,风俗大变,人心也不及过去忠厚了。乡村,在大旱灾后,南下各县逃荒垦荒者,比过去更多。
最大地主,有地一二千垧,只三、五家。一般地主,土地数百垧者多。地租高昂,有地百垧,即可完全依地租过富足生活。地主剥削,以地租、高利贷为主。地租高达十分之六。利息至低三分,高到大加三,即一毛三。行利上起利,盘剥最甚。地租,以实物为主。
政权,县长是傀儡,实际取决于本地土豪劣绅之手。城绅,约分三派:一派极端保守,只知维持现状,不许振作改良;一派马马虎虎,得过且过,改良一些也可也好;一派人数较少,趋时趋新,赞助改良,个别人也还同情劳苦人民,有的也还同情革命。城绅和乡绅之间也有矛盾,乡绅多对城绅敢怒而不敢言,妥协的多。争执多为负担不公平。
封建文化,以人口及经济条件论,还不太弱,比安塞、保安、宜川、中部、靖边、定边等县,还是文人鼎盛之区。清末的拨贡、秀才也有几个,还有人到延属各县坐县官。
县议会、省议员,则不及绥米远甚。改良主义、妥协主义的地主资产阶级人物,还是有几个。
民间的尚武精神还相当盛行,农村中流行拳术,出外住中学的学生也都幼年学过拳击,反映到党和团内,佳县的知识分子党团员也都会拳术。陕北23县中,安定、米西、清西、延川诸县只是某一个区乡(或为北区,或为西区)有此多年多代传习,并非普遍或大多数,而且多在1916年步枪盛行后,皆失传或不练了;佳县保持到大革命失败前后,此习俗始变止。
基督教、天主教都有过,信奉者不太多,故其势力也不太大。比较而论,还是基督教较盛,以乌龙堡为中心,属榆林及汾阳教区,曾有教徒子弟在汾阳铭义中学读书者。
佳县,却是陕北延安以北各县道教、佛教的重要据点,县城南郊十里左右之白云山,为道教佛教庙宇最多最盛之地。每年农历4月8日,前后数日,为朝山拜庙、许愿还愿、求神问卜、乞儿、乞药、布施、上香的会期。清时最盛,民初还很流行。1925年后,受反宗教影响,渐衰。1930年后,战争起来,几乎全停。最盛时,远道之人,由三月下旬即由家动身,会期人最多达数千至万人,小商贩、饮食业,藉此一会发财或翻身,至少可捞一点。和尚、道士,多时至数十人。也有为修庙,远出各县化缘者。和平、落后,缺乏医药,迷信庙会,应运而生而盛。信者,斋戒虔诚,不亚苦行僧。
佳县人不知何代出过什么人什么事,传流下来陕北各县的人,尤以安定、安塞、保安为甚,人们责骂小孩或向小孩开玩笑时说:“佳州家!”或“佳州家气老人货!”或“把你这个佳州家!”其实被说者,祖宗十代,也无人是佳州者。听者受者,见别人如此说,也觉不舒适或不光彩。不只穷人,连有钱有势以至坐官的佳县人,也受人奚落。其实佳县的穷人,到那里也劳动的好。给地主、富农当雇工很卖力,很不讨人厌。有些开荒发了财的原回老家,有些买地落户于他县他乡,溶化于所在乡县。大多数是在土地革命时,分得土地者多。
哥老会,在螅蜊峪一带有些,以螅蜊峪为中心,因那里有税局,驻军,烟赌成行,贿赂公行,万恶渊薮,因而,不论统治阶级的分子及其附庸,不论下层社会之人,都须要哥老会做媒介,达到自己的目的。
民初,农民有过自发斗争,主要是对新立之捐税,以官绅斗争为背景。因清末陕北各县荒凉,出产不多,人口又少,同治年回乱破坏很甚,除田赋外,只有支应过往官吏之人畜劳役。有些县的田赋也极有限,还不够县官的年俸。辛亥革命后,捐税频繁,地主还未来及向农民转嫁,而征收人员催收急迫,甚于星火,逼起事变。皆经官吏让步,风潮平息。
船户、水手,由于日与洪水作小集团的生死斗争,比农民团结紧密,加上多属同村同宗同姓或亲戚邻居友好,宗法封建自然帮行,比城市一些近代组织还顽强坚固,对一些过分欺负船户水手的人,以械斗、打群架应之,也常获胜。
县城商业不多不大,主要在螅蜊峪。中农以上人家,如有所购,多到山西碛口或临县去买。手工业也不发达。造船工人,多在沿河村落。有的请山西匠人。石匠较多,因全县不论城乡,石窑为主。院内窑内,石板床,石板地,石板盖,石板房顶(不用瓦),石活多。南数县的石匠,只做碾、磨、槽,不会建筑窑洞及泥水匠活。绥米佳吴的石匠是遇啥活做啥。
由于土地缺少,许多石沟石畔,农民在农暇季节,垒墙垫土,人造土地。荷兰人填海造地耕种,佳县人在石畔上堆土造田,这是西北、华北也少有的作风。绥远有改造沙漠和盐碱地,也是陕北人去干的;但比起把石畔运土造成水旱耕地,前者比后者容易的多。前者多利用水力或洪水,就地施工。石畔,则须垒起四五尺或七八尺高的石墙作边,墙还至少也得数十丈长,多者百数十丈,要一块一块石头往起垒,少一块也不行。石头或很远,或难取,或在石崖下。墙垒起后,墙圈内要垫起四五尺或七八尺厚的土。土又从那里来呢?如遇自己的土崖畔,可以斩崖取土。附近无土而是石崖呢?只好一担一担从远处担土。因之,修半亩一亩地,一家老小,一个到二三个冬季才成。这,还不是很多,人人或家家或村村都有。遇特大洪水,一水摧光,辛苦枉费。这也说明佳县地少人稠,生计艰难,因而,其地之人,他处人不干之活,他们非干不可。
因与山西只一河之隔,社会风气,与山西邻县颇有关系,人民间之往来也较繁多。
穷人,生活过于困难,多南下当移民去了,当土匪的人不多。
1917年后,出外求学的人,比南各县还早些,多些。
地主,兼高利贷。兼商业的不太多。
民初种大烟不少,向山西走私,旱灾后渐少,1930年后禁种始绝。纯农业地区。副业不多。
1921年后,有一某姓女子,为逃婚而出外求学去了。当时,全陕北尚无女子出门读书,逃婚更是晴天霹雳,骇人听闻。因而,人人称之为“破天荒”!不论哪一县的官、民、士、农、工、商、兵,谈起来,总是说:“佳县出了个‘破天荒’!”如果遇有佳县人在场,一定要问:“破天荒怎样了?还在吗?干啥?……”这也证明当时陕北的封建、落后、黑暗,连资本主义的言行,都是震天惊人的。
佳县的高小校,办的还不错,1916年后,就有毕业学生到西安、榆林上中学。1921年后,有人到广州上大学,就是还没有学回马克思主义,也没学黄埔或农运,连国民革命和三民主义也未学回。在1923年,榆林中学主办的陕北各县学生联合运动会上,佳县学生,所获成绩还不弱,仅次于绥德、榆林、米脂、府谷、横山、神木,比延属各县获奖还多。陕北最早的团员党员,不论榆中、绥师或各县的,虽然此时还没有团与党的组织,虽然还谁也没有参加,但,1924年至1927年初的,年在16岁以上者,大致都在这个运动会上也遇到过。
1923年,榆林中学,有佳县学生七八人,在三四个班内。绥师开办,一二两班,有八九个人;到1926年毕业,还有六个,有四人为党员。1924年秋,绥师初有共产党,杜嗣尧即参加,只比白明善晚数日。初有社会主义青年团,乔国桢、杜振庭(有人说去台湾)即参加。在10月10日国庆节举行提灯游行大会时,全校近二百名学生中,党团员一共才10个人,佳县人就有三位,占比例最多。冬,给上海大学,当时的中央党校送学生,榆中党员首被保送为绥德人,绥师首次就送佳县杜嗣尧。白明善1925年暑假第二批才送去。1925年给毛主席农运讲习所送学生,绥师先送乔国桢。
1924年,旅外中等学校学生中有了党员团员,佳县城内、四乡,尚无一个党员或团员。
1925年,绥德党与团利用“五卅惨案后援会”的援沪游行示威运动,派杜振庭和赵仰普,到佳县店镇及县城,进行组织游行示威、讲演、募捐,活动三日,街上听众数百人,募款百余元(由绥出发五路,只这路募回钱),一百多师生大街小巷游行一周,五个讲演队活动一日。店镇,给全校四五十个学生讲二时。与绅士、县长、各局长、老先生,十多人谈话。与教员及教育界十多人谈话。大街讲演,听众以农民、店员、商人、士兵、市民为主,由于讲者历述割地赔款,不平等条约,招来二十一条之耻,致有“五卅”之辱,声泪俱下,并未说明要钱,只提我们应援助,当场即有人掏钱掏银洋。有此惊人异举,座谈募捐时,也当场解囊。也是陕北的首次前无古人,后未有继者来者的独一无二募捐创举。公开为了声援“五卅惨案”,秘密物色了店镇与县城为建立党与团的两个据点,而且物色了几个发展党员团员的对象,约以暑期投考绥师而别。
1925年暑假,以乔国桢、杜振庭为中心,建立暑假工作临时支部,以店镇高小校为据点,发展党团员,争取得到教育局及各高小校的职权。杜嗣尧去了上海,还有几位年纪大的,还不是党团员。杜衡为了自己出风头,不愿团结别人。结果,老先生们看他俩既年青又未毕业,离毕业尚有二年,人家问:“你俩还未毕业,大的明年才毕业,给谁活动?忙什么?”无以应对,乔气的只做学生中和农民中的宣传。杜振庭在这时已由事实证明,他在他本乡本县连个鸡窝垒不起来。秋后,杜到李象九连去工作。乔到广州住农运所,毕业,回西北,任陕甘区党委农民运动委员会书记,在三原、渭华、西安近郊,组织农民协会,和绥德县农协主席李仰旭共同筹组陕西省农协,李任省农协主席,乔兼省农协的“党团书记”,领导省农协之日常工作。杜绍雄在上海学习,榆中有些佳县党团员,多为乡村偏远,不易在城内、镇上立足与活动,于是绥师党又为佳县加紧培养党团员,在即将毕业的第一二班中,在第三、四班中,仔细考查,详确调查,通过未有党与团之前的盟单,把每个人的祖宗三代查清(学校只要父亲或家长的),个别谈话,又为佳县发展了几个党团员。在半工半读中,先使杜嗣尧参加,杜走交屈自超参加(等于助学金。两人挣一个人的一月15元誊写油印工资。当时一月一个学生才化三、四元)。到寒假,在佳县城及店镇各建立一个支部。吸收旅外学生、小学教员、高小年纪大点的热情青年,进行寒假工作,宣传北洋政府解体;驱刘镇华战争打的很烈,最后胜利将是“陕人治陕”;北伐军出师,节节胜利,广东已有国民政府;全国实行国民革命;反帝国主义,铲除不平等条约,关税自主,收回租界……;酝酿组织学生会、农民协会、工会、商会、小学教师联合会、国民党区分部或县党部;争取首先把教育界弄到党团员手,把里民局等差徭机关弄坍;减轻人民负担……。寒假工作,做得还不错。结识了农民,调查到一些农村材料,发展下一些党团员,带来些考榆中、缓师的后继人。
1926年春末夏初,绥师第一二班毕业五个人中,有高光祖、张礼亭、王好智是党员。屈自超虽非党员,受过半工半读的优待,和党员们是换过兰谱的结盟弟兄。张慕祺不是党员,既结过盟,又公开听过李子洲的马克思主义浅说讲授,王懋廷的共产党宣言讲解以及由四师出名的种种革命活动,游行示威。而且,他俩都参加国民党,是由党员介绍的,一个参加共进社,一个参加西北青年社,又都是绥师佳县学生同乡会会员;还和佳县的党团员或为亲戚或为邻里。总之,他们和反革命还没一点关系,和参加革命的人却千丝万缕,互相纠缠,甚至有骨肉血缘关系。从1926年暑假,又加上党在陕西的力量大了,省党部、省政府有了人,教育厅可以罢免、任命各县教育局长,劝学所一律改称教育局,过去的所长,在此一改之中,就给改掉了。杜嗣尧从上海学回来,党调派他到清涧去当教员;高光祖被调派到安定第四高小校在蟠龙当教员,做党的特别支部书记;李子洲的弟弟从武汉政治军事学校回来,也被调派到清涧当教员做党的工作。佳县教育界,经在外在县的党团员努力,把张礼亭等安置到教育局、高小校,在佳县城建立了一个领导全县的党的和团的特别支部,下设:县城支部,乌镇支部,店镇支部,螅镇支部。
1927年春,杜嗣尧等回县,筹组国民党佳县县党部,县农民协会。在武汉政府出现之际,农历四月初,绥德公审吉镇马团总。消息传到佳县,佳县党团员,在党与团领导下,也发动群众与地方劣绅斗争。
绥师被封闭,西安严令国民党各县党部一律停止活动并解散,农协等一切革命社团立即解散,违者枪决。全国宁汉合流,南方杀人如切瓜,西安政变,四师四中被封闭,反革命文告禁令雪片飞扬,被清洗的共产党员慌慌逃奔。佳县也不例外,国民党县党部解体了,县农协、学生会也解体了。只有任职的教员、校长等,还可不露声色,沉着存在。
暑假,西北政变消息尚未到陕北,高光祖已回家乡。他既非西安逃回,又非南方逃回,也非延安或绥德逃回,而是在安定任教放假返回。有此根据,他比别人理直气壮,也胆壮一些,以外县教员身份,仍可公开在县城及各镇往来。在他周围也马上又团结了一些党团员,仍坚持工作。就是听到绥师封闭时,党团地委的主要人员皆逃奔了,没法找到上级。不似过去的特别支部,每过一周、半月一简报,一月一个月终报告,按时定期送寄绥德地委。
农历十月,高光祖奉命筹组佳县党与团县委,开始又和绥德建立了联系。
农历十二月下旬,杜振廷把“八七”文件交待在绥德,约好1928年农历二月上旬召集代表大会,成立陕北特委,借口回家过年,专回佳县,并负责正式建成佳县党与团县委,也已得知佳县已有高光祖在筹组中,而且知榆中毕业回县之党团员、汾阳回县之党员、绥师党团员在佳县者有约20人。
代表大会开会时,杜振庭是省委特派员兼佳县代表二重身份,参加会议和表决的。
特委正式成立后,立即和佳县县委建立了上下关系。几次代表会,皆有佳县代表参加。
1929年,团特委又把从上海大学回来的任启民,破格吸收,参加团特委巡视工作,任南路特派员,到清涧、延川、延长巡视工作。杜振廷每次代表会后及特委常执委会后,每次往返西安之前之后,一定回佳县一次,代表省委、特委,亲自检查、帮助佳县工作。
1930年,特委还在米脂的人多,刘澜涛同志还在陕北党特委工作,特委及佳县的干部,他也知道一些。
从1926年到1933年,佳县的党与团,不论组织,不论干部,在本地者,完全没有什么损伤或损失。1932年起,有些人消极,不干,失却关系,脱离关系了,但,还没人向敌人自首,也没有人当叛徒。除杜衡在米脂不愿听党内意见,一意孤行,致被捕及县教育局保释外,在白明善遇难,毕维周、王兆卿等遇难中,佳县既无干部在内,当地也未受株连。清涧在白被捕后,团县委书记自杀,事后一二年还有大批人被捕,还出过惨案。延长还在30、31年出过许多人被捕案。
1929年,杜嗣f491cdd4f3e810b953d5d647f55f059b尧和霍世杰,经过陕北和北方局,弄到华洋义赈会的赈款赈粮(主要是粮),东北的高粱米,从平绥路运回陕北,经沿黄河各县:府谷、神木、佳县、吴堡、绥德、清涧在农历六月一部分灾情重处,无价散赈,一部分低价(小米当时五元一斗,不易买到。山西小米西运定边)售出(清涧)。对于1929年的大旱灾,起了一点救急作用。
1928年至1932年的党与团工作,比吴堡强些,比米绥差些,最多时保持近三百党团员。
1934年起,五省联“剿”,敌人疯狂进攻,保甲,碉堡,搜捕,反革命白军“围剿”,肃反会“自首”,叛徒为敌作伥,许多人被捕,叛变。
最出奇的是王好智,他在北京农业大学毕业,在榆林中学教自然科学。敌人不知他,自首分子和叛徒因他是中学教员,又教自然科学,不敢牵惹他。他本可潜伏不露不动皆可。党对他不作过高要求,反革命不希望他对“反共”有什么作为。而他在听到看到反革命组织数省“联剿”,所谓“大军”云集之际,突然,放下书本,自告奋勇“请缨”“反共”“剿共”,弄得反革命敌人也莫明其妙,初目之为“书生”“发狂”,颇为惊骇。而一些狱中受难者,闻之莫不切齿痛恨。因他献媚敌人,组织保甲,瓦解一些地方党政及群众组织,敌人始信其诚心反革命。因敌人所遇到的都是被捕不屈,吊打不屈,狱囚不屈,突来这一下流动作,出于敌人意料之外。而他本人,原希“反共”升官、发财,比当中学教员阔气,(当时他已是月薪120元至180元的高中教员,在陕北论,县长月薪才200元。比1938年我八路军高级干部最高津贴每月4元,多40多倍。因而,一切旧社会出身、以挣钱养家为中心思想的人,连土劣,也不赞成王之行为,暗中评其不安心教书,胡行妄为干啥?)但,敌人当时对叛徒,虽有自首,收买,见他别无出奇制胜作为,也不重用,终至在“双一二”前也被反革命区域的落后人士讪笑而“忧愤”短命。这在西北、陕北党内党外,是唯一奇突事件。最恶最欠血债多的叛徒孙绍山及曹春阳或景仰山,都在与党无关系时,不敢向敌自首,敌人拘捕起来或投敌之后,还半年一年不敢做反革命的破坏活动。这个坏蛋的作为,使一些原来政治上落后和不懂共产主义共产党是一回什么事的人,反而由其狂妄,知道了,暗中守中立,同情党,后来党的抗日救国主张易为他们所接受。这又是这种坏蛋和一切叛徒们所未能料及的。
另一个特出人物是杜衡。1928年刚传达“八七”决议于代表会,代表们散会后有的还在路上,下边同志还不知“右倾机会主义”、“八七决议”是个啥。特委的人尚未到齐,特委的秘密机关刚在绥德赁下一间小房子,只能他同焦维炽两人住。绥师刚开学,各县党团员有的已来,有的还不敢再到绥德来住学校。而清涧起义之后,反革命敌人对绥德城门出入之人,特别注意,对往来绥师的人更加注意。这种情况下,我们应首先乘敌人还不知不觉我们刚开过代表会,有了新的领导机构,新的方针路线,不宜单独突出去搞得不偿失的学潮。因为,即使学潮胜利,党团员既不可能去任校长教员,学生党团员又失去团聚及出外返乡之依据,党的机关及工作人员有立即全被敌人一网打尽危险,一时又不能立即弄起武装,党团员去给敌军中打进去活动也不可能,敌军皆在裁减不在扩大之时。而他一意孤行,非要闹学潮不可。于是强迫、命令、包办、代替,学潮闹了,学校关了门,学生散了,特委在绥德不能存在了,赶忙搬去米脂。夏初,省委批评,指出是盲动行为。所谓反右倾是党内自上而下解决政治路线和思想作风,而是要发动群众推翻敌人统治,使反革命坍台,不是只要学生闹一下,关闭学校。到八月中秋,他又一意孤行,不顾实际,不根据敌情部署工作。很多同志反映,敌人县署已官绅集议多次,而且把绥德驻军调到了米脂,他还不采纳别人意见,终致被敌人牵去。上午10时之前搬家,溜走,不致出事。杨国栋是得到敌人到他们院子去了的消息才走,冯文江是10时后才走的,他们是快12时才被“请”去的。经过这两次锻炼,使他1928年至1933年初,在西安,在各地往来,未致遇险。但,盲动,过左,终必离开革命。1933年冬,1934年春夏,再不听他为革命奔走了,土地革命不见他了,抗日战争不见他了,解放战争还不见他。全国解放,听说逃亡台湾了。
左稚和右稚,必然发展到盲动或对敌人失却警惕的右倾,忽左忽右,最后必致背叛革命。杜衡如此,高岗也如此,其他一些叛徒也大致如此。他们不愿作艰苦的群众工作,深入群众,和群众谈心。他们也知道财力困难,生活困难,而不知还有比他们困难的人。他最困难时一月至少有3元、5元、15元生活费,别人则一年也无分文。他最穷走西安或转移时要雇佣毛驴、骡子,至少,步行时有3毛至5毛伙食费,而别人一天只是有太阳有空气有河水而已。他更不知供给他的微少经费是别人如何缩衣节食,一家不和,交出,又是如何经过说服、动员、廉洁,才能到他手中。一句话,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只知自己困难、艰苦,不知别人的更困难更艰苦。他们的共同点是对敌我友的基本情况,既不愿苦心苦力调查研究,又不愿采纳别人苦心苦力弄下的研究结果。至于敌我友的变化,他更不愿见,不愿听,不愿抓。所以,最后非由反革命的洪水或风暴侵蚀卷去不可。
1932年起,佳县也不例外,个别人消极,个别人自由行动,个别人不愿组织生活。也有些人,因组织变动,领导人改变,致将关系失去,找不到,新的人不知,旧的或不干了,或不在了。这些人大多蛰伏乡村,到战争起来,被反革命、叛徒们主动活动,把他们搜捕、绑捆而去,向敌人自首了。少数坏的很,多数在反革命中也无所谓。其中的典型是杜嗣尧,被敌人弄自首了,教小学,不做反革命宣传,不做破坏党、政、群众革命组织。绥德这种人更多一些,各县也有这样一些几个或十几个。这种人,在革命坚贞上说,像被暴徒强奸了的女孩一样,在幼年被匪徒强奸,长大也从一而终,还不失为好人,也是另一种可怜人、弱者。比之叛徒、反革命,还是善良一类而非歹徒恶棍。比之毫无考验、包袱长大的娇骄之人,多些锻炼,知道点世路艰难。比之坚强战斗,打出,斗出,磨出,炼出的人来,是软弱懦庸,不可负重,只可任劳。
1933年,土地革命开展起来,敌人大举“围剿”。井岳秀经常以一个排一个连下乡搜索、追捕革命干部和群众,演至,不问革命不革命,见男女老幼也不分,见鸡犬也不分,一律“剿”、“杀”无赦。那个村进行过分粮分地打土豪,连附近四邻村庄,都成反革命“剿尽杀绝”的唯一目标。到反革命进行保甲、碉堡、肃反、自首、五省“联剿”时,许多革命干部,被迫转移到南几县安定等地。
白区党与团县委区委在县城、在各镇坍散后,由土地革命运动重新建立起的党与团支部、区委、县委,备受被敌人“围剿”、摧残之苦。
1934年,是井岳秀的伪86师、高桂滋伪84师(夏后到陕北)、冯钦哉的伪42师屠杀陕北人民最凶残的头一年,也是陕北土地革命由1927年的清涧起义,后九天,西路活动,强世清打死安定县长,崔玉瑚、惠泽人、白雪山作战先后牺牲,白得胜、任志贞(女)牺牲……毕维周、王兆卿等牺牲,周自封、惠金瑞、霍建德等牺牲,许多小游击队或失败或发展,此落彼起,陕甘、清安、绥米、佳吴、神府,汇成了巨大的澎湃汹涌于西北的土地革命高潮。前此,或只有军事战斗而无政治斗争,或只有政治斗争而无军事斗争,或不相配合,不相联系,各干各的。1932、1933年虽有一村、一点之小试分土地,还未形成时代的震动社会的巨大潮流。1934年,陕北的土地革命浪潮,不只震动了23县的城乡、老小男女、穷富和西安、太原的国民党党政军统治者反革命阵营,而且震动了南京的蒋介石、华北的何应钦和日英法美帝国主义者。
1935年,由于宋家川是伪84师东向山西取补给的主要交通路线,螅蜊峪是伪86师东向山西、北京、南京取补给的唯一主要交通路线;这两个渡口,当时是敌人的两条动脉。另一方面,也是晋军过河西进的必经必争必须保持的两条动脉。因而,敌人在这里不只驻重兵,一里一碉,五里一堡,三日一“会哨”,五日一“联接”,骡马大道改修成汽车路,架起电话线,以团为单位设有无线电台,(过去陕北根本没无线电台,井部至此,只师部及两个旅部有三台。84师,每团有一。)保甲联防,密如蛛网;因此,佳吴两县的农村、农民、共产党与团、县区乡的苏维埃政权和贫农会,大受损伤。可是在1935年夏季,也是我红军在吴堡佳县境内大打胜仗、消灭敌陕军晋军的几次大战役大胜利的大战场。
佳县的工作,在未失利前,是联结神府与南数县的关键地区。在大胜仗之后,在东征胜利之后,在主力西征时,这个地区曾在一年多时间中,完全为敌人所侵占。1934年、1935年的革命损失,主要是伪86师及随该部之叛徒所破坏。
1937年抗日战争起,绥德五县由我红军接防,重新由党绥德地委用抗日救国会的形式,惨淡经营,恢复、清洗、发展、重建,由支部至区县委,逐渐成立和壮大起来,在党中央毛主席的亲自直接教导下,由支持抗日,减租减息,永佃权,三三制,至土改,至解放战争,至全国胜利。
1924年至1935年十年中,佳县党与团的人数不太多,质量不太强,但还始终年年月月有他的活动,也还未落后于陕北其他各县,也还是土地革命、大革命都参加过、经历过,抗日与解放战争更在中央直接领导和抚育下,是中国党历史材料比较完整的一个县。
责任编辑:魏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