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若逝,苹果面临的首要问题,是谁将执掌苹果,随后才是如何发掘乔氏的遗产,以及在“后乔时代”如何生存。同时,作为最大的代工地,中国将受到“苹果风暴”的侵袭、撼动。
库克,接过金苹果的人?
时间回到2004年,当史蒂夫·乔布斯接受完胰腺癌手术后回到苹果时,他曾被问及他的角色在苹果的重要性。起先乔布斯开玩笑说他只是苹果的“首席门卫”,但随后他严肃地说:“我想,最终还是要有一种重力将所有的东西结合到一起,否则你只能得到各种技术的伟大碎片,但它们在宇宙中四处漂浮,而没有结合得很好。”现在的问题就是苹果是否正在丧失它的重力。
作为苹果公司的灵魂人物,乔布斯每请一次病假,都会引发该公司股价下跌狂潮。这一次也不能幸免,2011年1月17日,56岁的史蒂夫·乔布斯通过邮件向公司员工传达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董事会已经批准了他的病假。病假消息一出,苹果股票在德国股市立即下挫7.96%。而乔布斯在2004年和2009年上半年休过的两次病假,都引发苹果股价动荡。在乔布斯健康状况不确定的时间里,苹果股价一度大跌超过20%。
人们都希望王者再来。IT是自由的产业,但乔布斯拥有神一样的声誉。乔布斯将看似矛盾的事物融洽地结合在一起,苹果的产品兼具美学和技术的极致。王者若去,苹果面临的首要问题,是谁将执掌苹果,随后才是如何发掘乔氏的遗产,以及在“后乔时代”如何生存。
乔布斯这次病休期间,指定苹果的首席运营官蒂姆·库克代理职责。他被普遍认为是乔布斯的接班人。
库克是世界上真正懂得“苹果”内涵的仅次于乔布斯的第二人。他从1998年就加入苹果。他真正懂得苹果的使命是什么。他的名言是:“要像奶制品行业一样管理公司,如果奶制品过了保质期,问题就来了。”
在乔布斯休假的日子里,库克将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引发了对其是否或将多久后接任乔布斯CEO职位的讨论。讨论的焦点在于,为什么不任命库克担任CEO,而让乔布斯担任董事长,或者再兼任类似首席创新官等职位?
其实按照苹果网店前负责人迈克·琼斯的说法,库克早已代为管理苹果公司多年。乔布斯是苹果最主要的创新动力,一向以近乎偏执的关注微小的设计细节而闻名。而库克则擅长于对错综复杂的运营进行有力的管理,苹果去年销售额达320亿美元,在全球拥有近3.5万名员工。乔布斯仍可作为苹果公司的代言人,这也是他于1997年重返苹果后最为擅长的一个角色。而作为CEO,库克可以继续负责全公司的运营。
如果根据苹果的股价表现判断,2009年乔布斯休假期间,6个月的库克时代则让股东非常满意。当乔布斯宣布病休时,苹果股价下跌超过2美元,报收于85.33美元,并在随后几天继续下跌了7美元后才有所反弹。此后,虽然经济衰退并未好转,但苹果股价已累计上涨85%,到6月5日收盘价时为144.67美元。
美国科技博客Silicon Alley Insider总结的蒂姆·库克介绍中,如是写到:他几乎已经掌管着苹果。库克准确地来说并不是CEO,也不是那种擅长描述远景的人,但他几乎已经是掌管着苹果的日常运营了。这一点将来也不会改变。
核心力量,苹果技术贵族们
其他可能接替乔布斯职位的继任者还包括负责苹果零售业务的高级副总裁罗恩·约翰逊,有人认为:“如果库克成为CEO,约翰逊可能会离职。”另外,负责iPhone软件部门的高级副总裁斯科特·福斯托尔正在苹果的多项活动中扮演越来越多的公众角色,苹果资深高管、iPhone和iPod营销副总裁格雷格·乔斯维亚克的演讲颇得乔布斯神韵,这两名高管也是苹果CEO的可能人选。
当然,像苹果这样以技术为核心力量的公司,技术贵族们也不会善罢甘休。1999年苹果收购3D图形芯片开发公司Raycer Graphics,高级技术主管鲍勃·曼斯费尔德随之加盟苹果。鲍勃掌管苹果硬件部门,时至今日已经贵为Mac硬件工程高级副总裁。在乔大人身体抱恙,谣言满天飞的那段时间里,所有人都在猜测谁会接乔大人的棒,曾有华尔街分析师指出,鲍勃在苹果的发言权地位可入前五。
而2008年苹果挖角IBM的资深电子工程专家马克·帕佩马斯特也被看做极有可能接替乔布斯的候选人。马克的技术背景可以从IBM一份委员会成员名单上透露一二,在该名单上IBM描述帕佩马斯特为“IBM 公司在Power处理器架构和技术方面的首席顶级专家”。为了阻止帕佩马斯特跳槽苹果,甚至不惜发起竞业禁止协议的法律诉讼。尽管苹果方面一再表示帕佩马斯特加盟苹果后工作内容与芯片技术无关,掌管的是iPod之父托尼离职之后的空缺掌门的便携设备部门。但几乎所有人都一边倒地不相信这一说辞。但是好景不长,就在人们以为他将成为库克的重要对手时,他却黯然离职了。《华尔街日报》披露了他的的离职内幕。报道暗示其离职与iPhone4手机的天线信号质量问题不无干系,另外报道还称他“无法融入苹果的企业文化之中”, 在离职前数月便已经失宠于乔布斯,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乔布斯排除在决策层之外。
同样是2008年,苹果收购半导体开发企业P.A. Semi,这是一家美国公司,专门从事RISC处理器设计的技术型企业。通过对P.A. Semi的收购,苹果成功地网罗了P.A. Semi属下的一大批元老级芯片设计师,随后又招聘了更多的半导体芯片工程师,迅速将苹果的芯片开发设计团队规模扩展到150人以上,这些人成为了苹果发展中的尖兵利器。
P.A. Semi的首席设计师兼创始人丹尼尔·W·多波普尔曾是当年DEC公司的Alpha 21064和StrongARM芯片的总设计师。就算在今天,在为数众多的嵌入设备和网络控制器中都依然能找到这些强悍芯片的位置。在2007年2月P.A. Semi发布PA6T-1682M处理器时就获得了市场的赞誉,这款双核64位变种PowerPC在以2GHz的速度运行时仅仅消耗15W的功率。
对苹果来说,收购 P.A. Semi使苹果拥有独一无二的资产,现在苹果的芯片开发技术实力已经上升到可以与众多半导体大厂平起平坐的高度了。丹尼尔·W·多波普尔身为苹果朝中显贵,但显然比其他的技术贵族要低调得多。
说到P.A. Semi,就不得不说到坊间对苹果的一些看法。当年,一条讽刺伪高雅的段子是这么描述的:“在星巴克,我点着一杯卡布基诺,在这群安静的装逼侠对我侧目的时候,华丽地打开我的iphone。刹那间,整个星巴克被一首高亢而又悲凉的《月亮之上》所笼罩……”——在这里,苹果的拳头产品iphone,显然成为了一种带有小布尔乔维亚气质的符号。
一直以来,苹果的用户都被认为是贵族,看到芸芸众生为生计忙碌为前途拼命时,苹果贵族总有一种“寂寞”。让贵族们恼火的是他们干净的外表、高雅的举止有时候却换来无知者和好事者的指指点点。
但终于有一天,因为P.A. Semi,苹果也拥有了一颗纯爷们的心:事情发生在苹果收购之前,P.A.Semi已经是军事装备的提供商,并且合同长期有效。苹果完成收购之后,这些使用P.A.Semi芯片的设备制造商敦促五角大楼对苹果施压,使之同意继续数年供应P.A.Semi的芯片。P.A. Semi也确实是为美国国防部和多家军事装备供应商提供设备控制芯片,这些芯片甚至进入了导弹的电子系统、战斗机里的电子计算机和监视设备等等。
毫无疑问,它的确是纯之又纯的军品。
苹果失重的冲击波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些苹果领导层中和中国渊源最深的,正是库克。多年以前,正是在库克的主导下,苹果关闭了所有的工厂,同时打电话给老朋友郭台铭,并大胆地把产品交给太平洋另一端的台资代工厂生产。
“现在最关心乔布斯病情的人,可能是富士康的郭台铭。”目前,富士康正在大陆大力扩张产能,河南、成都、重庆等地,都在新建工厂。有人估算,苹果2011年给富士康的订单至少会有1000亿元人民币。
资本市场上也对乔布斯的生病高度敏感。1月17日乔布斯宣布请病假当天,台湾众多和苹果有关的上市公司均受到较大影响,包括组装苹果产品的鸿海、和硕,生产触摸屏的TPK、胜华,苹果产品金属机壳提供商可成,摄像头生产商大立光、玉晶光等,都因乔布斯的病退出现幅度不一的异动。
“乔布斯的创意和领导风格对苹果的影响是比较大的,但我不认为他的生病会对苹果有根本性的影响,我们需要给他的接班人一些时间观察一下。”IDC台湾资深分析师严兰欣表示。
“如果没有乔布斯,台湾科技业不可能这么快走过金融海啸,更不可能让科技业者突破历史新高一大截……”台湾《商业周刊》对苹果于整个台湾经济的贡献如此评价。
按照台湾《商业周刊》的测算,苹果台资供应链厂商的股票市值约占台湾总市值的10%,2010年苹果为台湾科技业创造的营业收入高达1兆新台币,占到台湾科技业总产值的1/13。
苹果的影响远不止这一些:由于这些台资企业的工厂几乎全部设在中国大陆,因此受苹果订单影响更大的,是中国经济。仅仅富士康一家企业雇用的服务苹果订单的工人,就有数十万人。这一数字还在以飞快的速度增长着。
2010年,中国工人们为苹果组装了4660万部iPhone手机、近1500万台的iPad平板电脑,还有大量Macbook笔记本电脑、iPod播放器等产品,这些产品几乎全部由位于中国大陆的台资工厂生产。
以成都富士康为例,它在招聘中就要求6个月内招满25万人,而这中间大多数都是在为苹果而招聘——这相当于苹果在成都新造出一座中型城市。春节后的成都火车站,甚至出现了成都富士康在当地截留外出务工人员的场景,富士康在火车站设立了现场招工摊点,开出月综合收入2200~2800元的薪水吸引农民工加入。
备受世界瞩目的苹果新一代平板电脑iPad2或许就将自他们手中生产而来,有消息称苹果的iPad2将于近日正式发货,而将来成都很可能就将成为iPad的主产地。由此,中国内陆城市开发出一个新的词汇——“苹果红利”。
过去几年,随着IT产品的价格战越打越厉害,代工厂商的日子很难过,但是苹果却给出了代工厂商较可观的代工费用,且订单越出越多。
在苹果内部,早已形成了明确的分工,由乔布斯负责产品开发,然后由库克负责管理供应链并将这些产品大规模制造。2010年6月,正是库克亲自飞抵深圳,与当时正处在员工自杀漩涡中的富士康董事长郭台铭会面,并督促富士康做出诸多整改。富士康去年下半年声势浩大的迁厂举措,据称也是在库克的参与下实施。
不过,乔布斯生病后苹果的其他管理团队是否能够有效填补这一空白,还需要时间来检验。iPad3和iPhone6等下一代产品的推出是否能够被市场广泛认可,是检验乔布斯接班人的关键指标。
如果库克接任,对中国代工产业无疑是个利好。遗憾的是,两个未经证实的数字依然写在那里:苹果产品的利润是200%,代工的利润是2%。而中国产业界,至少目前还无法超越代工的层级,培养出自己的乔布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