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孤寂,就产生了美
宠爱流水,麦田,绿枝头的,是
春风。孩子笑脸舒展
老人皱纹纵横
不是一个人,浪费着春光
我们依赖过的怀抱
转眼,就空了
它们,曾经发出那样欢快的音响
抚摸的,深眷的
我说那是活着的迷惑和欲望
鸟儿和爱情,都懂
你愿意跟随是不是
在永生的空气中,永生颤抖的
是尘土。作乱里,没有虚空
没有僵死
为奇异的结合,我们下意识地
一轮轮投生
我想我孤独得还不够
看到杯子里没有残余
你笑了吗,我是这个世界上暴饮海水的人
因为渴,而更渴
如果愿意,盛海水的杯子便倾倒过来
我知道那容量,那深度
我张开的,是海口
事实上,我不能成为大海
是因为自身的泛滥,携带了大量的盐分
知道吗,事实上
是我让海水找到自己的形体
找到了
与生活一起兴风作浪的方式
想想另一边的蝴蝶
像我一样,它带着自己漂亮的影子
在春风里波动
颤颤的,翩翩的,自由的,多情的……
春风啊,够狠
我信它受着本能的鼓舞
要投入花朵。花朵们
姿态各异,胸怀甜蜜。招摇,仿佛
就为了迎合
是啊,为了一个春天
大家都在把景色展开。陆续地
解着冻。看——烟火处的女人疲惫
孩子欢欣
我们的村庄和星辰
在夜晚,和我们一样寂寞,坚忍
二月
树,空着身子
但缀满了鸟声。田野山坡荒着
已在恢复记忆
恋乳的孩子,又坐进母亲的怀中
万物的面庞,等着亲昵的嘴唇
我们一点点地爱,慢慢地渗透
破土——绽芽——茁壮——
我们,就成为我们自己了
被季节省略的眼神
也是原生态的播种
就让他扮着花朵,麦子,草木
或任何生长物的样子
来吧。我们经过,不容迟疑
莫名
一个人独自的时候
你,就是我的故乡
我看到的上帝
肩扛十字架,面容悲苦
我很想摸摸他的脸
轻轻地嗨一声
嗨,我说,我表达的不是怜悯
你的屋舍与床铺不可能是我的道路
故乡,用来告别与流连
舍不得,也要放下。
村庄,父亲,或是别的草本,亲人
其实就是想念,简单而残缺的
只要轻轻拂去时光画卷上的灰尘
就看清了原本的面目
如是说
一棵又一棵歪扭身躯的树
在屋外,抵触着
我知道它们在交谈
冬天洗刷着野外越来越干净的身体
又一只大雁飞走
天空更远了
这是某一清晨,我说出一幅染上风霜的草图
我安排三两个老人进去
他们斜倚着,慢踱着,和我打着微笑的手势
一个明亮的人家
在他们背后的丛林间落户
太阳傻傻地
敲他们的后背
他们脸上有阴影也有光辉
我牵着孩子的手,跑进画中
看见一只硕大的红蝴蝶
栖上了近景的枝头
谜底
我重新用坚固的材料塑造了他
顶着花一样的头颅
他挺直了腰身
不扭头,也不正视
一只白蝴蝶亲吻过他
他只低眉,端坐
可想而知,白大褂下,有更深的险情和面目
要是靠近他,就可以清晰地
阅读他刚写就的诊断书
没有他,也可以判断,这个夏天,真的病了
那些癌细胞,正活跃扩散。样子天真而愚蠢
你理解不了
一个医生用极其暧昧的口吻
叙述一个病人莫名的病情
循着他的身影,即使你是那只白蝴蝶
真实的体温,再怎么摸索
也摸索不到了
降临
我爱上他交出的大雪
大雪后,白装上身的道路,房屋,树林
走在雪中的人
像我一样,如一簇火焰,想念着自己
旧棉袄是空的,它丢了穿戴它的人
有这样一段惨淡的时光
就可以让我进入深层去判断了
我想看他在空旷的野地战抖了多久
我信任我的邪恶,已于雪中伸出了魔掌
他拂去了这太过美丽招摇的假象
走着走着,就消失了踪影
无可留恋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进入旧时光,就忘记了彼此
空白的地方,长着寂静和伶牙俐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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