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人会怀疑,骆家辉是美国华裔从政的楷模,是一个鲜活的美国梦范本。从男仆到美国州长,一英里的距离,这个骆氏家族走了整整一个世纪。美国历史上首位华裔州长,美国历史上第三位华裔部长,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华裔驻华大使,这些头衔都毫无悬念地将骆家辉这个拥有着中国脸孔的美国人载入史册。骆家辉的美国梦实现了,但在追寻这个梦的路上,相比这些头衔,让骆家辉更加珍惜和骄傲的是一路上有一个温暖的家,身为一个丈夫和三个可爱孩子的父亲。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他的妻子,李蒙。
酒会相逢 高跟鞋爱上超短裙
他们相遇在1992年的一个商业酒会上。那天,李蒙从外景地赶回来。锦衣华服中,她的短裙和平底鞋显得格格不入。在遭遇到别人讶异的目光时,李蒙举起酒杯悠然地说:“难道你们没听说过经济定律吗?裙子越短,经济越景气,裙子越长,经济越萧条。”随后,站在她身边的骆家辉即兴补充了一句:“据我所知,高跟鞋在法国路易十四时代是给男人穿的,因为当时的君王是个小个子,所以他找人发明了船形高跟鞋,地位越高,船形就越长。”骆家辉的机智与幽默获得了李蒙一个友好的微笑。
没过多久,李蒙接到了一个任务——采访华盛顿州众议员骆家辉。采访前的功课让李蒙对这个男人有了更深的认识:1950年出生,祖籍广东,第三代移民,家境贫寒;先后在耶鲁大学、波士顿大学获得政治学、法学两个学位。曾经做过检察官和律师,1982年当选众议员,从此走上政坛……
相比骆家辉,李蒙出身名门,祖上五代为官,祖母蓝妮还改嫁给了孙中山的儿子孙科。其父从事金融业,曾多次为中美交流牵线搭桥,还曾被里根总统聘为白宫财务顾问。李蒙的母亲知书达理,给了她很好的教育。在加州大学求学期间,她还获得了“全美亚裔小姐”的称号,此后,又获得西北大学大众传播专业硕士学位,并成为西雅图第五电视台的记者兼主持人。
几次采访后,心细的李蒙发现,骆家辉换来换去只有三套西装,原来他的收入都捐给学校用以补贴贫困学生了,“我靠奖学金、助学贷款和兼职来完成学业,现在有能力了就要帮助学生,让他们也有精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那么,你的梦想是什么?”李蒙追问道。
“有一个温暖的家,然后,和家人一起实现几代亚裔人追求的美国梦。”
就是这个梦想深深地打动了李蒙的心。1993年的感恩节,她接受了骆家辉的邀约。
到了1994年,骆家辉的事业渐渐有了起色,也逐渐忙碌起来。这并不能阻挡骆家辉对李蒙的爱和与她一起建立家庭的愿望。骆家辉加紧了求婚的脚步。1994年10月15日,两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幸福家庭是坚强的后盾
婚后的骆家辉尽管工作比以前更忙了,但是他对妻子的体贴尤胜从前。
在他们婚后一年,就开始了州长选举。骆家辉很想参选,但是他看到妻子一直在努力地开拓自己的节目,并且在新闻界小有成就,他犹豫了。
可是李蒙却在此时毫不犹豫,她递交了辞呈,并且帮助骆家辉拉选票,准备新闻稿。
几天后,骆家辉宣布竞选州长。这时,李蒙怀孕了。激烈紧张的竞选活动让骆家辉只能嘱咐李蒙安心养胎。李蒙答应了,却一刻也闲不下来,凭着扎实的语言功底和丰厚的媒体经验,她策划组织拉票活动,发送新闻稿,每次都有声有色。
骆家辉所有的演讲词,甚至一个简短的记者会开场白,李蒙都要审核把关。有几次,为了琢磨一个比较恰当的词语,她都要皱着眉头想半天。
竞选期间,最辛苦的是到各区募款拉票,舟车劳顿,还要交际,但李蒙每次都陪骆家辉到场。
1996年11月5日,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奋战,骆家辉当选华盛顿州州长,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华裔州长。在搬进华盛顿州的州长官邸那天,骆家辉感慨地告诉妻子,“100年前,我祖父就在离官邸一英里处的那户人家做男仆;100年后,我成了官邸的主人。这一英里,我们家走了一百年哪!”李蒙微笑地看着丈夫,同为华裔,她怎能不知道他的感受。
不久,女儿艾米丽出世了,两年后儿子迪兰降生。骆家辉是顾家的好丈夫、好父亲,无奈事务繁忙,心有余力不足,几乎所有家事全仗李蒙照应。
身为华盛顿州“第一夫人”,李蒙要照料全官邸的事务。大小宴会和各种活动的人员名单与现场布置,她要一一把关;餐桌摆设乃至花饰要协调,还得照顾到某些宾客的特殊爱好。等忙前跑后安顿停当,李蒙又神采飞扬地与宾客觥筹往还笑语畅谈,卓绝风姿令人激赏,她的口才和见识让来客赞赏不已,为骆家辉的形象加了不少分。
“我相信你会有最好的选择”
骆家辉事业如日中天,再次连任州长没有悬念,甚至有可能成为2004年美国大选的副总统候选人。此时,骆家辉成为极端主义分子的目标,他们甚至对其孩子发出恐吓,这让骆家辉甚为焦虑。
李蒙也颇为煎熬。这天,她半开玩笑地说:“做满8年州长后,是不是得给孩子们储备教育费了?”州长年薪只有14万美元,这几年,全靠夫妻俩以前的积蓄补贴家用,今后要让孩子上名校,教育费确实也是个问题。心有灵犀,骆家辉明白妻子真正所指:“给我点儿时间,不会让你失望的。”李蒙温婉一笑,说:“我相信你会有最好的选择。不管怎样,我都支持。”
2003年6月,李蒙又怀孕了,州长竞选即将进入正式程序。7月20日,州长选战前夜,多日的矛盾和权衡再次摊在了一家人面前。一家人的讨论声里,李蒙说了一句话:“胜任州长的人很多,三个孩子的爸爸却只有一个。”这轻轻的一声,让骆家辉一锤定音。
卸任后,骆家辉和李蒙带着孩子们迁往西雅图,开始了新的旅程。没多久,骆家辉重拾专业。李蒙也重新坐上了主播台。为了留出更多的时间陪妻子和孩子,骆家辉尽量推掉一些活动,回家买菜、做饭,照顾孩子。
2008年初,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后,希望骆家辉出任商务部长,长聊之后,骆家辉开始有点动摇了,李蒙一语道破他的心事:“你一直是有兴趣的,想多做点事情,只是为了我和孩子而借口推托。”妻子能看透自己,骆家辉不惊奇。
当奥巴马第二次打来电话,李蒙对骆家辉说:“这是个机会,好好把握吧!”放下电话,他打趣地问李蒙:“幕僚长,请问,接下来要做什么?”李蒙笑答:“我要写辞职信,然后准备你的演讲稿。”
似乎不需要更多的话语,一个眼神与一句肯定就能让彼此的心意了然,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2011年8月14日,骆家辉在抵京上任驻华大使的媒体见面会上,对着众多记者自豪地介绍自己的业余爱好,“业余时间,我会做一些家务,比如修理工作,整理花园。”身边的妻子微笑地看着骆家辉,发现他的嘴角有一点东西,就伸出手,轻轻地帮他抹掉。骆家辉感激地点点头,看了李蒙一眼,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轻轻揽过来,深深地一吻。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摘自《新民周刊》2011.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