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家了,这部书的开篇如此说。跟着67岁的比尔·波特横穿从北京到香港大半个中国,随他从诗人贾岛家出发,乘大巴赶到云岗,听他细数大钟寺的来历、五台山的缘起、周口店的细枝末节,读罢最后一页,忽然惦记:还有没有下一次旅程。
背着柏林禅寺的纪念褡裢,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比尔追寻六位禅宗祖师的足迹,拜访了他们开创的六个禅宗道场。《禅的行囊》就是这次旅程的全景记录。
比尔是位年近古稀的老美,有一个很中国的笔名——赤松。他从小家境殷实,却有点仇富。理由是,上门的有钱人都很势利,他最亲近的反而是家里的佣人。后来父亲破产’他不但不为之难过,反而暗自高兴。他称自己从小看破红尘,名利是没用的东西,有用的都在心里。
比尔·波特曾在哥伦比亚大学攻读人类学博士,求学期间,接触到中国的佛道经典,好像启动了某个程序,他的东方情结一发不可收拾。两年后,他中断了学业,在台湾的一座寺庙里过起了暮鼓展钟的生活:一日三餐食素,一个房间、一张床、一顶蚊帐,没有钞票,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3年。
这之后,比尔萌生了到大陆寻访隐士的念头。成行后,结集成那本一版再版的《空谷幽兰》。安妮宝贝用一种洁净恩慈的文字来推荐这本书,不必任何商业动作,这书的“好卖”完全超出了编辑的想象。
当年动身来大陆寻访之前,台湾一位政要不相信大陆还有隐士,大有劝比尔罢休之意。一个月后,与S个年轻和尚坐在终南山的土坯寺庙里,喝着热橙汁记录着隐士们的地址,比尔说:“我只有微笑的份儿了”
如今,比尔参访过的隐士有些已经辞世,年轻隐士更趋高学历。他称他们是最幸福、最有智慧的人。
《禅的行囊》几乎是《空谷幽兰》的姊妹篇,行者的旅程,有着自己的癖好:期待有热水泡澡,一小瓶酒陪伴,一块巧克力御寒,或者能蹭喝一点上好的铁观音。在洛阳,白居易墓园——白园,有一个摆摊写字的人,身上的异味让人避之惟恐不及,但是比尔知道他的好,仅此白园,竟前后去过七次。每次去,他都会去看那个写字的人。
他对人的恻隐,对境遇的不挑剔,对东方智慧的钟情,对中国古诗的恋慕,以一种缓慢而深切的力道打动人心。他用幽默的语言描述遇到的每一件事,不管是参观中国最古老的藏经洞,参加持续六小时的宗教仪式,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寻找鬼魂却一无所获,吵醒了少林寺的和尚,再或者是拜见中国第一禅庵的主持。那个叫叶南的译者非常贴切地传达出了比尔的笔意,没有二传手的硬伤。
接下来,比尔想研究中国诗歌,继续参访古代诗人的行迹,他的名单上列了很多人,苏东坡、欧阳修、白居易、王维、李白、贾岛、屈原、陶渊明等都在其中。
比尔喜欢贾岛,更喜欢陶渊明。贾岛的诗中,他最爱这首:三月正当三十日,风光别我苦吟身。共君今夜不须睡,未到晚钟犹是春。比尔称自己前一世是中国人,而且是一个讲文言文的中国人。理由是,他学白话文觉得困难,学文言文却顺水顺舟。
有人问比尔:你怎么理解空;他回答:空就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