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今日中国杂志社组织记者深入河北省玉田县采访,他们在移民新村、田间地头、养殖场、农技站和农民、技术人员座谈、交流。通过采访,他们感受到在党的领导下,冀东农村发生的巨大变化,目睹传说中“种石得玉之田”的玉田县普通百姓喜人的生活变化。
京沈高速公路穿过天津宝坻县,跨越一座1000多米的大桥,桥下就是津冀两地的界河——那条从燕山深处逶迤走来的蓟运河。清澈的河水在两岸河滩浓郁的绿荫下时隐时现地闪亮。桥东就是河北玉田县,透过高速公路南侧浓郁的绿荫,一片崭新的农家房舍横亘在眼前,以往都是乘车路过,车速很快,只看见高大的移动通讯发射塔矗立在村头,一排排房顶架设众多卫星天线的小锅闪着银光掠过。这是什么地方如此抢眼?我每次路过时心中不免泛出这个疑问。
今天终于找到了答案。
在河北玉田县采访,当我重新看到那一大片熟悉的房顶时,才知道这里是玉田县杨家板桥镇新宋庄村,之所以新,这个村庄是从蓟运河滞洪区的大水里“捞”出来的。
它是玉田县的移民新村。
这样的移民新村在玉田有10多处。
在村口宽阔的广场边,我们见到新宋庄的老支部书记刘义和村委会主任宋金丰。
谈到新宋庄如何从洪水里“捞”出来的?我们站在村边蓟运河高高的河堤上,他俩和村民们有说不完的话题。
洪水中的“孤岛”
蓟运河纵贯玉田南北,土地肥美,气候宜人。
但是每到汛期,河水泛滥成灾,蓟运河滞洪区是建国初期为了根治海河水患而实施退堤后在深槽与左堤问形成的。直到上世纪90年代,玉田县杨家板桥镇和石臼窝镇共13个村庄的1万多人还生活在滞洪区内。当时,滞洪区基本是十年九涝,“麦子长得好,一场洪水漂,家里无柴草,出门木船摇”,成为当年人们生活的真实写照。
对此,刘义和宋金丰有着亲身经历。由于水患,他们和宋庄的乡亲们年年站在洪水里,眼睁睁看着庄稼被大水淹没,一年的收成化为泡影。由于水患,道路交通受阻,孩子们无法上学;由于水患,企业的生产原料没法运进,生产的产品卖不出。整座村庄成为孤岛,—片汪洋。
1996年,海河流域发生了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水患,为保全天津,玉田县滞洪区全部行洪,13个村庄被洪水围困达40多天,堤内外18万亩农田绝收,养殖业、加工业损失惨重。虽然全县近万人投入到滞洪区抢险救灾第一线,但据粗略估计,当年滞洪区内各村经济损失仍有近千万元。
决策者的力量
如何让群众彻底远离水患?没等大水退去,玉田县委、县政府的决策者们已经开始了深深的思索。
“抗洪救灾只能解决百姓一时之苦,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让群众搬出来才是治本之策。”
“搬迁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钱从哪里来呢?”
当看到那被洪水围困的村庄,看到群众那无助的眼神,看到那被淹没的万亩良田,玉田县委、县政府毅然作出了决定:搬迁!哪怕阻力再大、困难再多,只要把良好的动机与科学的方法结合起来,就一定能赢得群众的支持和拥护,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
1998年开始,玉田县把蓟运河滞洪区村庄搬迁作为全县“一号民生”工程。
“我们要搬迁了!”很快,搬迁的喜讯迅速在滞洪区的老百姓中间传递,人们翘首期盼的新生活仿佛就在眼前。
可是,滞洪区村庄搬迁是一个已经历时40多年的历史遗留问题,既要面临着一无政策、二无资金的现实困难,又要做通一些群众故土难离、观念不一的思想工作;既要解决堤内的村庄堤外没有土地的瓶颈,还要考虑由于长期水患群众自有积累严重不足等难题。
争取政策、争取资金、争取支持是漫漫搬迁道路上遇到的首要难题。于是,玉田从上到下紧急行动,制订方案,申请报告,县委、县政府和相关部门领导带头几十次跑市进省。1998年4月,玉田县滞洪区村庄搬迁工程终于被省计委批复,允许玉田组织搬迁。
政策有了,但对当时全年财政收入仅为2.4亿元的玉田来说,搬迁资金却是捉襟见肘。于是,县委、县政府确定了“群众自愿、搬迁躲灾、自迁自救、先易后难”的原则,搬迁资金以自筹为主,政府给予适当补助。与此同时,县委、县政府继续向上争取资金支持。2001年,蓟运河滞洪区搬迁工程正式被水利部海委列入蓟运河应急治理工程,成为国家重点工程。
自此,滞洪区村庄搬迁工程正式启动。一场轰轰烈烈的,涉及两个乡镇、13个村、3012户、11202人,需拆迁各类建筑物244368平方米的搬迁工程拉开了帷幕。
草窝换金窝
搬离滞洪区,就要在堤外安全的地点另选村址,重新建设新村庄。可是滞洪区内13个村中如宋庄、船窝、大辛等村的土地都在堤内,堤外并没有土地。于是,解决搬迁建房的所需土地成为了关键。
土地被农民视为命根子。而落实新村址土地问题,就要靠堤外邻近村甚至不同乡镇的村之加进行调换,情况复杂,难度很大。一时间,土地成为这些村搬迁的绊脚石。
为此,县委、县政府有关领导深入搬迁一线,制订具体解决方案。最后,通过耐心细致的解释说服工作,采取调整集体土地使用权等方法,先后收储了观凤堆村土地70亩、孟钦庄村土地147亩,完成小辛庄和宋庄换地168亩,使新村址用地问题得到彻底解决。
杨家板桥镇船窝村1300多口人的所有土地都在滞洪区内。按照就近、集中的原则,新村址选在了石臼窝镇毕庄子村460亩用地上。可是,毕竟是赖以生存的土地,开始毕庄子村的许多村民都想不通,不同意拿出土地。
得知这一情况,县委书记李晓军和县长纪兴龙深入到乡镇深入到村,认真倾听群众的意见,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给老百姓讲解搬迁工作的意义,讲明补贴政策,积极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最终打破了船窝新村址占地长时间难落实的僵局。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故土难离,更何况有些村已经建成几百年!
石臼窝镇杨庄子村村民张庆辉搬迁伊始,—直是顾虑重重:“我在这儿生活了这么多年,还真合不得走。再说恐怕越搬越穷,我家也折腾不起啊。”张庆辉家经济条件一般,女儿已出嫁,老两口打算守着旧房子凑合了。
其实,像张庆辉一样,一些群众在搬迁工作刚启动时就打起了退堂鼓。如何解决群众的思想认识问题,成为搬迁工作中一块最难啃的硬骨头。
为统一思想,调动百姓搬迁的积极性,县里专门抽调30多名精干人员组成工作组,常年驻扎在滞洪区。那些日子,工作队员不分白天黑夜,不分节假日,不管刮风下雨,深入群众家中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大家不怕跑断腿、不怕磨破嘴、不怕门外推,不厌其烦地“上炕头儿、蹲地边儿”,面对面地与群众拉家常、算经济账,让群众明白“早搬早受益”的道理。细致入微的思想工作,犹如一把金钥匙,解开了百姓心锁。
“现在的房子亮堂不说,咱再也不担心被水淹了。”刚刚搬进远离滞洪区新房子的张庆辉说起当时的犹豫,嘿嘿一笑,“还是政府好,草窝换金窝。”
宋庄新面貌
如今,一个个的漂亮农村新家园展现在人们面前。可很少有人知道,为了村庄新建,县、镇、村三级领导干部付出了多少心血。
“富起来、亮起来、暖起来、乐起来、循环起来。”说到这里,刘义特别自豪。
宋庄经济要强化,村子也要美化。按照“统一规划、统一标准、统一样式”的要求,刘义和宋金丰领着大家先后完成水泥路面硬化,种植了1500多棵银杏、柳树,安装太阳能路灯90盏,将村12处通水管道改建为12座景观桥,整个村实现了“红顶、白墙、绿树”的新民居模式。同时,村内全部建成了水冲式厕所,实行粪便无害化处理,并为每户安装高效太阳能热水器。
如今的宋庄,绿地覆盖率达到40%以上,休闲娱乐健身设施齐全,人均娱乐面积20平方米以上,街道硬化率、亮化率达到100%,处处呈现出一派安居乐业、充满生机的新景象。
我们随便进入几家农户,家家窗明几净,小院摊着金黄色的玉米,柿子挂满枝头。
更让人惊奇的是,不少家庭竟是一个个小工厂,机声隆隆。
宋庄村有10多年的营养钵生产史,营养钵就是那种极其薄的塑料花盆,在滞洪区时就开始规模生产了。搬入新村后,刘义和宋金丰积极鼓励帮扶农户建厂发展经济。全村从事营养钵生产的农户从原来的40多户增长到200多户,占全村总户数的60%以上,年产营养钵近80亿个,成为我国北方重要的营养钵生产基地之_。
在规模最大的宋金双家,如今机声隆隆,焊花飞溅,他们家一直从事营养钵加工机器制造,产值每年几百万元,但老宋还不满足,还要扩建厂房,扩大再生产。他不在家,他的妻子赵来芹替他照看着,不仅要看工程进展,还要给10多个工人做饭。
“比起没有搬迁前,累不累?”我们问她。
“那还能不累?”她憨厚地笑着,却是一脸满足。
在另外一家企业,一个打工的小伙子告我,他不办企业,专门打工。省心。他伸出手指和我算账。他一天能挣150元,媳妇也打工,一天也能挣这个数。两人一天就是300元,一个月呢?
仅此一项,宋庄不仅安排全村的人就业,还吸引不少外来打工者。
每天,来自全国各地的车辆来到宋庄拉产品,再满载而去。我想,在姹紫嫣红的国庆假日,在天安门广场摆放的成千上万盆鲜花的营养钵,还真说不定来自宋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