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塞占姆关口进入利比亚
2006年12月9日,我开车从埃及西北部的塞卢姆关口进入利比亚时,过关、人关之所以花了很长时间,除了当地人办事效率低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需要换车牌。利比亚的车牌比中国的宽而短,一般是白底绿字,上面一行阿拉伯文,下面就是几个简单的数字。其中有一块的车号是9465,我开玩笑说这谐音是“就是刘武”,这牌子就搁我开的车上吧,顺便我还拿着这块车牌拍了个照片,以验明正身。
塞卢姆关口距班加西约500公里,途经图卜鲁格和贝达。第二天赶到贝达时已经快下午2点了,4位地方官员前来接待我们,在一一握手后,领头的官员幽默地说:“我知道你们都很饿了,赶紧去吃饭吧,我们的欢迎仪式到此结束。”大家哈哈一笑,走进餐厅就餐。
这顿饭让我第一次喝到了颇具当地风味的利比亚汤,这种汤叫Sherba,看上去有点像罗宋汤,里面有豆子、土豆等东西,味道有些特别,十分可口。听保镖霍利多说,这是利比亚的一道名菜,甚至国宴也会上这道菜。我觉得它的地位大概相当于中国的西红柿鸡蛋汤,非常普遍,而且一般人都会做。
虽然一般人认为阿拉伯人不吃辛辣的东西,但我发现大蒜似乎不包括在禁食名单中,基本上我走过的这些国家都能吃到大蒜,不过他们很少像中国北方人那样一瓣瓣生吃。利比亚人在做汤时也习惯加些大蒜片,据说他们也把大蒜当“仙丹”,用来预防疾病。
利比亚的饮食与北非其它阿拉伯国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它融合了阿拉伯和地中海的烹饪风格,而且有些方面还深受意大利影响,一般酒店菜单上会有意大利食品,像意大利通心粉之类。按照其宗教规定,外形丑陋和不洁的东西是不能上桌入口的。他们的肉食以鸡、鸭、牛、羊等为主,据说最名贵的是烤全羊,羊肉在北非所有的国家中都是比较贵的,在利比亚一只活羊能卖到100多美元。我们后来在距首都的黎波里130多公里的一家山庄吃了一顿饭,上来的烤羊排绝对是美味至极,羊肉极其鲜嫩香酥,没有任何膻味,放进嘴里稍微咀嚼就会融化下去。那是我这次阿拉伯之行中吃过的最棒的羊肉。
此外,利比亚的茶也比较有特色,当地人喜欢在茶中加入薄荷、白糖或柠檬,有时甚至加点花生,认为这样可以解渴提神。想象T薄荷有些冰凉的滋味,再加点甜味或酸味,掩盖着茶的涩味,这就是利比亚茶。
在班加西遇到了怪事
离开小城贝达,我们继续开车前往班加西,那时路程还有130多公里,途中经过一座山涧大桥,相当漂亮、壮观。那山涧深不见底,两边山势陡峭,一桥飞渡将两山连接起来,好似某部惊险电影中的外景。如果赶上山间浓雾缭绕,开车走过这座大桥,恍然间便有云中漫步的感受。继续西行,沿途依然是绿色迷人,红土地与多姿多彩的云彩让人眩目。
到达班加西已是6点多钟,我们人住地中海边的一家酒店。我发现这个饭店跟欧洲的不少酒店一样,电梯很小,只能坐4个人,最糟糕的是,它居然会失控,门开不了,各层都不停。我在电梯里按哪个键都不停,最后电梯却在我没按的地下室停了,好不恐怖。最后,我便决定不再坐这个电梯,宁可爬楼了。
班加西位处地中海边的苏尔特湾,北纬32度线上,我绝对没有想到4年后这里会成为世界关注的一大焦点,想不到这里会成为战火纷飞的战场。它是利比亚第二大城市,班加西区首府,原名比林奇,人口不过60多万,相当于中国的一个县级市。它属于利比亚的农业区,当地著名的绿山风景非常迷人,即使是冬天也是碧草青青、绿荫如织。我在海边看这座城市,宁静平和,没有一点喧噪的气氛,眼前的地中海蓝得像一张硕大的地毯铺向远方,远处的海港塔吊高悬,却没有汽笛、机械轰鸣。海岸边的楼房最高七、八层,大多也不封顶,好像永远没有完工的时候。
别看班加西城市不大,历史却很悠久,远可追溯到公元前5世纪的古希腊时代,当时是用对城市兴盛有所贡献的人物来命名,17世纪改为现名。这里自古就是通往非洲内陆的商队贸易集镇,也是利比亚从东至西的必经之路,其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埃及人、罗马人、汪达尔人、拜占庭阿拉伯人曾先后占领这里,从1578年开始,土耳其人更是在这里统治达300年之久。接下来从1912年到1942年被意大利人侵占,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同盟国与轴心国在这里激烈争夺,班加西曾5次易手,最后英军在1942年11月占领了这座城市。
听霍利多说起一件趣事,大概是前几年恰逢意大利入侵利比亚90周年之际,卡扎菲前往国立法蒂哈大学发表演讲,宣布这天是纪念日,要求全国的机场、港口和电信的国际业务关闭一天以示纪念。好多不明就里的人那天就奇了怪了,怎么电话也打不通了,飞机也不飞了,轮船也不开了,难道又赶上美国封锁了吗?
在意大利人统治期间,东部地区和班加西在很大程度上是自治的,这里主要由瓦法拉部落统治。他们是利比亚三大部落中人口最多的一个部落,约有100万人,其它两个较大的部落是图阿里、卡达法。图阿里约有50万人口,是利比亚第二大部落。卡达法则是卡扎菲的直属部落,早先也曾流落在利比亚东部昔兰尼加地区。这些部落成员都过着游牧式生活,这直接影响了卡扎菲的性格和生活状态。
1969年卡扎菲上台后,不仅迁都到的黎波里,将利比亚的政治重心向西转移,还在一些关键的军事部门安插了不少卡达法部落成员,对东部的事务他基本上采取不管不顾的态度。由于他在经济政策上过于关照西部,长期忽略了东部人的利益,1993年10月,瓦法拉部落举行了大规模抗议活动,将东西部地区部落之间的矛盾公开化。我到利比亚的这一年,部落之间又一次发生一场激烈的冲突。这也难怪我在利比亚东部旅行时,在平静生活的表面,略略会感受到一丝内在的紧张,比如安全人员不主张我们夜晚赶路、沿途经常看到军车驶过,以及某些地方会有手持武器的军人警戒等等。
卡扎菲的故乡是个小城
在班加西度过平静的一夜后,我们转天继续出发,前往苏尔特。从班加西到苏尔特的车程约600公里,经过的基本都是荒漠地带,偶尔有骆驼出现。这里的风景不再像此前经过的绿山区那样宜人,如果没有右边不时出现的蔚蓝色地中海作为参照,那我满眼全是枯黄的一片,会疑心自己进入了撒哈拉沙漠中。
途中我们在一片荒漠中停下来野餐,野餐的食物当然非常简单,这样在野外随便吃点东西然后继续开车奔波也不是第一次。不过我对那片地方饶有兴趣,那里零零落落分布着一些枯树和绿树,地上趴着一簇簇干草,远处的铁丝网内有几幢建筑,据说是一所大学,但根本看不到人影,也让我颇感纳闷,为什么大学要办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
吃饱喝足,继续跑路,接下来我们一口气跑到苏尔特,进城时已经夕阳西下,来不及细看这座城市的模样。
苏尔特是卡扎菲的出生地,人口不多,只有13万多,它距首都的黎波里约400多公里,处于利比亚西部与东部交接的中间位置,利比亚政府军在此设有多处军事基地,其重要的战略地位不言而喻。虽然利比亚名义上的首都是的黎波里,但实质上政府已迁到苏尔特办公,因此的黎波里是利比亚的法定首都和文化、经济中心城市,苏尔特才是实质的行政首都。
没想到的是4年后,利比亚政府军和反对派就在这座城市对峙,城内也遭到多国联军的连番轰炸。我在这座小城住了两晚,粗粗来看,城内的建筑都比较低矮,似乎没什么高楼,偶尔有些造型奇异的建筑,不过这里的道路修得齐整,没有多少行人,车不算多,人们把车都开得飞快。也许是因为我对它了解不多,看的地方太少,当时一点也没有觉得这座城市的位置有多重要,也没有看到这座城市有什么吸引人的特色。当然,我也没有去问,生在这里的卡扎菲是否有什么故居供人参观,想想他是出生在游牧部落中的人,也许根本不会有什么故居吧,那时,他也许就诞生在某个帐篷中。如果不是几年后这里发生了战事,我真的很难去回想这座小城的模样。
的黎波里有几座“手榴弹大楼”
12月12日,我离开苏尔特开车前往首都的黎波里,这是一段比班加西到苏尔特更舒心养眼的过程。走过工业重镇米苏拉塔后,天色开始变阴,行至胡姆斯已是大雨滂沱,让我领略了利比亚雨季的风光。中午,我们进入山间的一个山庄稍事休息,那里绿树婆娑,鲜花怒放,空气清新。放眼望去,绿草地顺着山地铺展开来,橄榄树、棕榈树、仙人掌以及其它不知名的植物参差伫立在错落的山间,很像一幅刚画好的油画,充满柯罗风景画的韵味。
接下来,从山庄到的黎波里的130多公里道路两旁,更是画意盎然,景致迷人。有时我们行驶在绿色披离的山地上,蓝色的地中海就在山坡下荡漾;有时我们行驶在地中海岸边,高高的棕榈树、矮矮的白房子与舒卷自如的云彩构成一幅长卷风景画。
下午5点多,我们终于到达的黎波里,住在五星级的海门饭店旁边。从这里一眼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五座67式木柄手榴弹造型大厦,在我看来,这几座大楼的设计者和建造者还是非常有创意的,居然能用这个造型颠覆人们惯常的思维。这忽然让我想起在喀土穆看到的利比亚政府送给苏丹的那幢大楼,那可是一个橄榄球形状,两头细,中间鼓,与这手榴弹造型大楼有得一比,堪称“怪楼双壁”了。
的黎波里就用这样几个硕大的“手榴弹”给了我第一个深刻的印象。我不知道这些大楼如今是否完好无损,是否能躲过多国联军精确制导炸弹的轰炸,我期望这几个“手榴弹”仍然艺术地矗立在地中海边,永远不要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