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灯光,不需要混响,这就是我最好表演的地方……”近日,一段名为“饭店烤串厨师改编弹唱的《加州旅馆》”视频在各大视频网站疯传。一身不整的厨师制服,一头稍显零乱的头发,一把不起眼的“破木吉他”,一个昏暗简陋的餐厅,一桌狼藉的杯盘,这一切,烘托的是“厨师哥”纯粹而铿锵的嗓音……
几乎是旭日阳刚的复制,几乎是西单女孩的翻版,重复的是似曾相识的感动。在这个听惯了一夜暴红,看惯了一曲成名,对网络造星如此敏感、机警甚至厌烦的时代,为什么听众对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歌手”如此宽容?为什么这么多的人依然为他动容?
诚然,在这个汇集了无数寻梦人的城市里,北漂、梦想、奋斗、无奈等等关键词,让太多人引发共鸣。感动,成了欣赏和认同他的共同甚至唯一的理由。但是,抛开感动,这里面是否还有什么值得玩味与深思?
“如果是真正的黄金,/让他埋葬在垃圾堆中;/如果是纯粹的音乐,/让他沉默在流行歌里。/愈积愈高的垃圾堆,即使永无清除的一天;/日新月异的流行歌,/纵然没有停歇的时候。”半个多世纪前,台湾诗人纪弦一首现代诗《偶感》中的如是吟咏,表达了作为一个精英文化创造者对以流行歌为代表的大众文化的忧虑、拒绝甚至痛斥,也让这首诗似乎同时成为高雅文化式微的一曲挽歌,及其向大众文化抗争的一个号角。
高雅文化与大众文化真的就如此对垒?流行歌曲与精英音乐果真就无法相融?事實上,无论音乐,还是她的文化母体,心灵与精神都是其源头与终宿,两者共通共融于此。从同一个原点出发,迷失终点的多元艺术及文化发展的路上,遗留下太多的文化残渣,而每一个时代都会背负和承受如此恼人“垃圾”的堆积。如果可以坚守和打通起点与终点,也许可以清除一些“垃圾”,让它们不再遮挡高雅文化与大众文化对视、流行音乐与纯粹音乐对读的空间。
虽然原版《加州旅馆》是20世纪老鹰乐队著名的流行音乐作品之一,虽然厨师哥这个改编版已获得个别业内人士的肯定,但这首和着别人的乐曲、唱着自己的心声的《加州旅馆》也许在很多专业者眼中无法列为流行音乐,甚至连真正的音乐都算不上,但它的受宠,让人看到了艺术撞击心灵的某一个瞬间,看到了“起点”与“终点”中某种共通的东西,这也许足矣。
当下充斥着流行歌坛的无数“口水歌”中,音乐应有的神圣精神使命被置换成风花雪月的爱情呢喃、虚张声势的扮酷矫情、强说烦愁的造作肤浅,看不到未经雕凿的心灵的纯粹,看不到生活磨砺换来的思想的沉潜,看不到真实质朴生命的厚重。这种音乐显示出内容被掏空的强烈的虚无感,让听众怎么动容?日积月累的这样的声音,除了逼迫自我与受众对此的麻木,制造“垃圾”,还能留下什么?“厨师哥”的走红,或许可以给出某种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