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场奢侈惹众怒政要频陷“度假门”

文|《小康》记者 罗屿

最近，法国外长和总理因分别在突尼斯和埃及度假期间“享受特权”而被卷入“度假门”事件。多年来，因公款出行、排场奢华而被口诛笔伐的西方政要何止这两人，他们的行为屡屡让民众出离愤怒

法国总统萨科齐热爱度假，而且是豪华出国游，这在法国，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大多数法国人或许都还记得，2007年8月，萨科齐将上任后首个夏季度假地点选在美国，当时有媒体曝出，这位总统还跳到跟拍他的记者的船上，夺过相机，用粗暴的法语咒骂不停。时隔四个月，2007年12月底，萨科齐又出现在了埃及南部历史名城卢克索，和当时还是他女友的卡尔拉•布吕尼共享圣诞假期。婚后的萨科齐与布吕尼，更是屡屡携手出游，一起享受阳光、沙滩、美景。

然而，这位热爱出国游的法国总统却在最近发布了一条声明：所有政府成员今后度假时，应优先考虑法国境内。

按照法国媒体的评价：此条声明的发布，实属萨科齐的“灭火”之举。这场“大火”的始作俑者，为法国外长阿利奥·马里和总理菲永。

今年2月初，以披露政界隐私而著称的法国《鸭鸣报》爆料，法国外长阿利奥·马里2010年年底在突尼斯度假时，曾经搭乘突尼斯前总统本•阿里家族一名好友的私人飞机。消息曝光后，立即引发了法国国内对内阁的不信任和指责。批评者认为，阿利奥·马里作为外长接受了“独裁者”本•阿里家族好友的“招待”，这显然“不合时宜”，这种举动“严重破坏了法兰西共和国在突尼斯人民心目中的形象”。

阿利奥·马里的“度假事件”还未解决，法国总理菲永也被曝出卷入类似的“度假门”。就当《鸭鸣报》准备在2月9日披露，总理菲永与家人去年底至今年初赴埃及度假时享受的种种“特殊待遇”时，法国总理府提前一天向媒体发布了一份新闻公告，“主动交代”总理埃及度假的细节。

公告称，菲永随行人员的费用由总理府承担，菲永一家的住宿费用由埃及政府承担，菲永在埃及境内出行时使用了埃及政府提供的飞机和轮船。另外，菲永此次埃及之行搭乘法国政府的飞机时，他和家人支付了应该承担的“那部分”机票费用。

这样的“主动交代”并未给菲永本人，乃至法国政府换回信任。身居高位，漂洋过海，公权私用，如此度假，让不少人开始“痛心”起法国政府的“道德感”。法国绿党发言人表示：“萨科齐政府已抹去了权力和金钱的分界线。”法国执政党高层中，也有人忍不住发声：“在政府面临一系列困难改革的情况下，居然有人还敢接受‘敏感’政府的邀请到国外度假。我们十有八九要输掉明年的总统大选。”

“有人邀请你的时候，你不必问要花多少钱”

年初这场让法国政府饱受争议的“度假门”事件，虽与埃及、突尼斯当前的特殊局势脱不开关系，但人们批评更多的，还是高官度假时的公权私用。

法国总理菲永，已不是第一次因在埃及度假而饱受争议。2008年12月，菲永从22日起正式访问埃及两天，之后却以私人假期名义，留在埃及与家人共同度假，直到12月30日才返回国内。

菲永在埃及享受假期时，总统萨科齐恰巧也不在法国国内——他于当年12月22日抵达巴西，以欧洲联盟轮值国主席身份与巴西总统召开欧盟巴西峰会，两天的正式行程后，便留在巴西，与家人共度圣诞节，直至29日才从巴西回国。

整整一周，总统和总理都在度假，随之产生的“权力空窗期”成了法国民众批评萨科齐政府的重点。因为，很多法国人都还记得，2003年那个酷暑难当、导致数千人死亡的夏天，时任法国总统的希拉克和总理哈发林，就是因为都没有立即从度假地赶回国内，使得这场“酷热危机”愈演愈烈。

2008年，面对民众发出的质疑——“总统、总理就不能协调私人度假行程么？”萨科齐或许还可以这样应对：“我只是休息几天，以便更有活力，面对政治社会的新挑战。”

只是，之后发生的度假故事，让总统努力表达的“度假是为了更好地工作”的观点，多少缺点说服力。至少从媒体报道来看，人们并没发现，萨科齐在之后的假期中读了多少书，思考了哪些大小问题。人们看到的，只是他一次次“金灿灿”的出行。

2009年2月，萨科齐被媒体曝出，当月他携夫人布吕尼和20名保镖前往法国一处滑雪胜地度假，花费不菲。3月，又有媒体报道，萨科齐该月月初和布吕尼在访问墨西哥期间，排场极为奢华。他们下榻的海滩别墅，除了设有管家、厨师、仆人等服务人员外，还配备了高尔夫球场、私人游泳池、户外按摩浴缸等豪华设施。

如此奢华，让法国民众愤怒了——当年1月，法国失业人口突破200万大关，国内经济预计进入衰退期。而萨科齐此次墨西哥之行的主要目标，本是与墨西哥总统卡尔德龙磋商全球经济危机。更为关键的是，萨科齐本该3月8日才开始对墨西哥进行为期一天的国事访问，但他和贝吕尼为度假，6日就飞抵了墨西哥。度假期间，萨科齐夫妇还享受了墨西哥军队的全天候保护，两艘海军舰艇在近海巡逻，空中有直升机盘旋。

“萨科齐和布吕尼已经堕落到法王路易十六和玛丽王后的地步。全然不知百姓疾苦。”当年，一位普通民众在互联网上如此评价总统的光鲜出行。一位社会党人则说：“一位总统在经济危机时期在为期两天的豪华假日中应该花多少钱，法国人能足够成熟地得出自己的结论。”

面对舆论的指责，爱丽舍宫人士坚称，这次旅行并没有使用法国纳税人的钱。“萨科齐夫妇是受到墨西哥总统的邀请。那栋豪华别墅则为墨西哥总统卡尔德龙的一位富翁朋友所有。当有人邀请你的时候，你不必问需要花多少钱。”

受邀出行，似乎是萨科齐非常喜欢的度假方式。2007年，他与前妻塞西莉亚等人到美国沃尔夫波罗别墅度假时，4.4万欧元的费用就是他的朋友、蒂芙尼首饰商克隆巴和帕拉达时装公司法国公关部主任阿戈斯蒂内利支付的。2007年底，萨科齐与布吕尼共游埃及时，其乘坐私人飞机的费用，以及一行10人入住的五星级饭店的费用，也是萨科齐的“老朋友”，一位叫做凡森•波罗雷的财团老板慷慨支付的。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因此，即便萨科齐可以为自己的奢华游找出“没有用纳税人一分钱”的理由，但法国民众仍旧不买账。法国民主中间党人德萨尔内或许说出了很多法国人的心声：“他没有义务去一座宫殿，即使是别人付款。”德萨尔内觉得，“在全球性危机和失业率上升的时候，萨科齐的假期，暴露了总统和人民的刺眼鸿沟：他无视国家的状况和法国人的疾苦。为什么他不能休个普通的假？”

“用纳税人的钱垫付自己家庭的旅游账单”

同样没能休个“普通假期”的，还有美国总统奥巴马。2010年12月底，美国《夏威夷记者报》曝出消息：奥巴马在刚刚结束的11天“夏威夷之旅”中，至少花费了150万美元，而总统享受阳光假期时，美国东北部正遭暴风雪袭击。

据该报估算，奥巴马一家此次夏威夷之行，仅总统一人乘坐“空军一号”专机就花掉100万美元，而第一夫人米歇尔和女儿前往夏威夷花了6.3万美元，总统一家租住的豪华别墅租金高达3.8万美元，这所豪宅约有650平方米，有5间卧室、一间电影放映室。同时，24名白宫随行人员在夏威夷当地酒店两周的住宿费约13.4万美元，负责总统一家安保任务的特工人员以及海军海豹特种人员两周的住宿支出为1.68万美元。此外，全天候的救护车服务花掉1万美元，当地警察因为奥巴马的到来都增加了出勤时间，他们共计25.1万美元的加班费也都将由美国政府支付。

如此“烧钱”，并不是奥巴马遭受批评的全部原因。总统一家度假时的过度安保，也让民众颇为不满。据美国媒体报道，在奥巴马下榻的豪华别墅旁边有一所飞行俱乐部，经常会有跳伞以及滑翔伞爱好者在这里练习。出于总统安全的考虑，俱乐部在奥巴马度假期间暂停营业。另外，12月30日，当奥巴马带着妻子女儿前往儿时玩伴家中做客时，动用了20人的车队。10辆汽车护送着总统一家从驻地出发，车队途径的公路均被临时交通管制。

“他们完全可以选择更便宜的居住地点，比如住在夏威夷军事基地，那儿离现在的居所只有两分钟车程。更何况，那里也更安全。”《夏威夷记者报》这样批评道。

其实，奥巴马自上台以来，已多次因旅游度假而遭受责难。2010年6月，奥巴马带着妻子米歇尔前往纽约度过浪漫周末，结果被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抓住机会，借通用汽车公司即将宣布破产的新闻作为由头大做文章，称“大戏上演：奥巴马夫妻抵达纽约欢度浪漫周末，而美国一家标志性企业却准备申请破产”。其他批评人士也表示，奥巴马夫妻前往纽约这样一个大城市度周末，需要庞大的安保开支，完全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7月18日美国媒体又曝出：“第一家庭”此时正在缅因州度假，而不久前，总统夫妇还号召美国人应前往因漏油事件而使旅游业备受打击的墨西哥湾海滩度假，以带动当地经济。媒体批评说，总统夫妇这种“言行不一”，实在有些“虚伪”。

或许为补救形象，8月14日，奥巴马带着妻子女儿来到了毗邻墨西哥湾的佛罗里达州巴拿马市度周末，还和女儿一起上演了“下海秀”。短短27个小时后，奥巴马一家登上“空军一号”返回华盛顿。

只是，此次补救，效果十分有限——有民众认为，从经济角度看，美国人为总统这次27个小时的假期付出的税金不会便宜。《华尔街日报》甚至认为，总统此次“无奈”出游，不过是为了“提前化解公众对其接下来的‘玛莎葡萄园奢华之旅’的不满”。

即便质疑声不断，总统一家还是在2010年8月末，按计划去往玛莎葡萄园岛，进行了为期10天的度假。美国媒体忍不住批评：“当美国经济复苏乏力备受全球指责时，总统却带着全家选择富人才去得起的超级豪华农庄度假，实在不负责。他简直就是个逃兵！”还有人批评奥巴马，是“用纳税人的钱垫付自己家庭的旅游账单”。

让一切呈现在阳光下

不知是否是眼见奥巴马因度假屡屡“失分”，英国首相卡梅伦去年年末被迫取消了国外度假计划。按照英国媒体12月初的报道，卡梅伦一家原本计划在2010年圣诞节期间到泰国海滨度假。媒体纷纷猜测，首相此行难免“高消费”——“在此期间，总统一家将需要5名保镖，由于保镖们的工作属于假日加班，工资将是平日工资的3倍，大约每周3000英镑。估算下来，总统一家此次度假仅安保费就要花去5万英镑。另外，他们每晚在豪华度假村的住宿费用，以及他们搭乘圣诞航班的高额费用，都是由纳税人埋单的。”

好在及时调整了度假计划，卡梅伦才没和几位英国高官一样，在2011年初陷入遭人诟病的困境——今年1月初，有英国媒体揭露：由于英国债台高筑，政府早前曾推出紧缩财政措施，财相奥斯伯恩当时表示“大家共坐一条船”，呼吁民众“共渡难关”。言犹在耳，那位“叫人勒紧腰带”的奥斯伯恩，却在去年12月，到了全球最昂贵滑雪胜地之一瑞士克洛斯特斯欢度圣诞，那里一晚租金高达10000英镑。另外，还有多位英国高官议员在圣诞节期间大洒金钱，包括到瑞士滑雪、入住加勒比海每周8000英镑的豪华酒店。

当然，也有人对高官陷入“度假门”抱有同情。在美国，就有媒体为奥巴马鸣不平，按其说法，“不管谁任总统，反对党总是乐于对总统休假提出批评，称总统对正在困境中的美国人面临的问题无动于衷，表现出贵族般的挥霍过度，暴露出性格方面的享乐主义弱点。”

把“饱受争议”简单归因于反对党的“火眼金睛”，这样的说法，自然让许多民众无法认同。就有人表示，倘若高官们都像美国前总统里根那样度假，恐怕很难会给对手指责的机会。据说，里根当年在加州农场度假时，每天上午出去骑马，下午则砍木材。显而易见，和高尔夫、阳光、沙滩相比，砍木材的确不是“很享受”的事情。

另外，为避免批评，除却度假出访时，高官们的“个人选择”，政府相关部门的制度约束也很关键。就像不久前有媒体报道，香港特首曾荫权在过去四年外出访问发生的费用不足百万港元。如此节约，除了官员本身的个人素质外，和香港透明的廉洁制度也密切相关。

香港政府的财政制度对官员的开支向来要求严格。比如香港审计署曾公开批评个人资料私隐公署办公室有浪费之举。按香港政府的标准，公署办公室55名员工的办公面积应该是732平方米，当时的面积却高达 1154平方米。此外，公署还为两任前专员举行饯别晚宴，第一次人均支出750港元，第二次人均支出650港元，审计署认为这不符合香港财政“适度和保守”原则，因此要求两位前专员退还款项。

或许，政府对官员如此“吹毛求疵”，正是民众乐意见到的事情——先是从制度上，筑起一道节俭的“篱笆”，之后，让一切在阳光之下清清楚楚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