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阻挡的斑马群

编译 崔媛媛

不可阻挡的斑马群

编译 崔媛媛

随着非洲大陆雨季的到来，雨水重新灌溉大地，临时性的水塘逐渐蓄满了水，草场再次焕发生机……野生动物们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大迁徙，它们不远千里、争先恐后地赶赴草场，在那里享受美食、繁殖后代、延续种群。作为非洲最具代表性的动物之一，斑马以其得天独厚的避敌伪装，以及在迁徙中所表现出来的坚韧不拔、团结协作的精神，以及深厚的家族亲情，在非洲大陆上生生不息。

得天独厚的避敌伪装

斑马主要分布在非洲的东部、中部和南部地区，分为平原斑马、山斑马和细纹斑马三个截然不同的物种。其中，平原斑马是最普遍也最为常见的一种斑马，主要分布于广大的南非及东非地区；山斑马因喜欢栖息在多山地区而得名；细纹斑马又称狭纹斑马，顾名思义，即身上的条纹相对狭窄一些。

就像一个人的指纹一样，斑马身上的条纹图案也是独一无二的。每一匹斑马身上的条纹在排列和宽窄程度上都与其他斑马有着细微差异，而斑马正是依靠这些差异在斑马群中区分彼此，寻找自己的“家人”。不过，条纹除了可以用于标明“身份”外，更是斑马在迁徙途中用以避敌的“完美外衣”。

在我们看来，斑马布满全身的黑、白相间条纹十分抢眼，但在非洲草原上，这身“条纹装”正好成为它们绝佳的保护色。原因在于，斑马的主要捕食者非洲狮是“色盲”，在其眼里，所有物体都是黑白色的，因此斑马身上的波状线条恰好能与周围高高低低的草丛浑然形成一体。此外，由于黑白两种颜色吸收和反射光线不同，因此不论是在阳光下还是在月光下，光线均能破坏和分散整个身形轮廓，使之很难与周围环境区别开来。如果有一匹斑马在草场中静止不动，即使是在很近的距离，狮子也可能完全注意不到它。

对于斑马群来说，较大数量的个体聚集在一起是很难逃过狮子的注意的，但每一匹斑马的条纹都能与周围其他同伴的条纹融为一体，当它们奔跑起来后，足以让狮子眼花缭乱，甚至连一匹斑马的头、尾部都有可能区分不出来。此外，令人头晕目眩的条纹还会产生扭曲斑马轮廓的效果，或可使它们看起来体形更为庞大。这些都能起到迷惑狮子的作用，而当一头狮子对猎物失去了把握后，它是无法制定出成功的“袭击方案”的。

也有动物学家认为，斑马身上的条纹在遇敌时还能发挥良好的“召唤”作用。如果当一只狮子突然发动袭击时，分散的斑马们可以立刻通过辨识条纹，迅速地与同伴聚集在一起，共同向着一个方向奔跑避敌，此时这些条纹就起到了“集结号”的作用。

拥有这一身得天独厚的伪装外衣，斑马在迁徙途中一次次成功地躲避捕食者的掠杀。

斑马身上的条纹除了可用于标明“身份”外，更是斑马在迁徙途中用以避敌的“完美外衣”。

迁徙途中的坚持不懈

当然，斑马仅仅依靠伪装是远远不够的，在困难重重的大迁徙途中，坚强的忍耐力也很重要。

在非洲大陆的博茨瓦纳北部区域，贫瘠的土壤和有限的水资源制约了人类的发展，却使非洲大陆上最大的一片原始生态系统得以完整地保留下来。在这片面积约为33000平方千米的蛮荒地带，覆盖有一系列国家公园和自然保护区。科学家们在那里系统地开展了多项关于斑马的迁徙研究，为我们更好地了解斑马的迁徙行为提供了大量科学的、详实的信息。来自英国布里斯托尔大学的生物学家詹姆斯·布拉德利即是其中的一员。

在博茨瓦纳广袤的草原上，在卡拉哈迪沙漠白茫茫的盐沼中，有着在数量上仅次于塞伦盖蒂大草原的斑马种群。布拉德利和他的研究小组挑选了一群两万匹左右的平原斑马作为研究对象，他们经过艰苦的努力，为其中大约1/10的母马佩戴了无线电项圈。之后，通过接收项圈发出的信号，并依靠全球定位系统（GPS），他们跟踪并记录了这个斑马种群在迁徙中的位置、行为等，取得了很多有价值的迁徙信息。

在漫长旅途中，令人叹服的忍耐力和坚持不懈的精神成为支撑斑马不断前进的动力。

斑马是以家庭为单位的群居动物，领头的公马通常会和1～6匹母马以及它们繁殖的小马驹组成一个家庭，头马和其家庭成员的关系非常紧密。

通过跟踪研究，科学家发现，在干旱季节，斑马沿着博泰蒂河生活，因为这里是该区域唯一常年有规律存在的水源。在第一场夏雨来临前一周左右，两万匹斑马离开博泰蒂河，列队前往东部广阔的草场。随着降雨的增多，途中的很多临时性水塘逐渐积蓄起水，斑马们利用这些小水塘不断补充水分，直到它们最终来到遥远的盐沼区域。在那里，被雨水充盈的盐沼地周围已经生长出富有营养的牧草，为斑马们提供了富足的食物来源。

科学家还发现，斑马比人们以前所认为的更加具有忍耐力。以往的一些研究认为，斑马每天都需要饮水，因此它们很少在距离水源10千米以外的区域活动。然而，马卡迪卡迪盐沼国家公园的研究人员发现，由于非洲大陆气候干旱，水源稀少而珍贵，斑马群每隔2～4天就会行进约55千米去寻找水源，然后回到草场吃草，然后再折回去喝水。在这为解决口渴和饥饿问题而进行的无休无止的旅程中，它们可以多天不饮水，最长时间可达7天，而在一年中斑马更是要徒步行走超过3700千米的路程。在这不断往返的漫长旅途中，令人叹服的忍耐力和坚持不懈的精神成为支撑斑马不断前进的动力。

斑马家族的团结互助

在大迁徙途中，与伪装和忍耐力同样重要的，还有家族成员的团结协作。

斑马是以家庭为单位的群居动物，领头的种公马通常会与1～6匹母马以及它们繁殖的小马驹组成一个家庭，公马会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家人”。这些小型的、紧密相连的家庭又以数以千计的规模聚集在一起组成家族群，如朝圣般地共同搜索水源和草场，然后在那里繁衍后代。在漫长的迁徙旅程中，不仅斑马家庭内的成员互相支撑、扶持，整个家族群更是凝聚成一个大的集体。比如，当受到攻击时，成年斑马会围成一个圆圈，将幼驹保护在内层，以维持整个种群的良性发展。

头马和其家庭成员的关系非常紧密。动物学家在为母马佩戴电子颈圈时，目睹了斑马间的忠贞爱情。当他们为了给母马佩戴项圈而对其施以麻醉剂时，头马不停地在家族群中移动并大声呼唤，它在寻找它的伴侣；当母马从麻醉中苏醒后发出叫声时，头马就将头直接朝向母马，就好像给母马以安慰和支持。有时在麻醉剂开始生效时，头马还会不断轻咬母马的脖子，试图让它站立并移动。母马同样也非常重感情，通常一生只陪伴一头公马，时间可长达16年。一次在跟踪斑马种群迁徙时，科学家发现有一头孤独的头马在河边不吃不喝地伫立了好几个小时。等他们靠近后才发现，这匹头马是在为一匹死去的母马“守夜”！

小斑马大多在2～3岁时会离开原有的家庭。强壮的小公马会寻找、吸引其他家族中的母马组建新的家庭，像父辈一样为争夺和保护“妻室”而争斗，并常常因此斗得头破血流。其实这也正是科学家为什么只为母马戴项圈的原因，因为公马在互相争斗中可能损坏项圈。一些相对羸弱的小公马只能组成“单身汉”群，直至它们有能力去挑战有“家室”的公马。小母马则有的前往新的家庭，有的留在原有家庭中继续繁衍后代。虽然孩子们很早就独立了，但家庭中母子间的情谊并不会因此而减退，当遇到危险时，母马永远都会竭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深厚的家族情谊最大程度地确保了斑马在每年大迁徙中的安全。

当遇到危险时，母马永远都会竭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深厚的家族情谊最大程度地确保了斑马在每年大迁徙中的安全。

人类的无私帮助

与我们想象的野生大草原不同，现今的非洲实际上已经被各种围栏、公路和国家公园层层隔断了，即使是位于最为原始的博茨瓦纳区域内的马卡迪卡迪盐沼国家公园，其四周也已有一些放牧村庄。家畜和牧民与野生动物之间的矛盾一直都是影响野生动物保护工作的主要因素之一。不过，现在当地政府及很多非政府性保护组织已经开始着手解决这些问题。在他们的帮助下，斑马和其他野生动物的种群正在迅速扩大，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博泰蒂河在马卡迪卡迪盐沼国家公园和附近的放牧村庄之间形成了一条自然的边界，并在干旱季节为野生动物们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水源。当夏季的降雨停止，草原开始大面积枯萎后，斑马、黑斑羚、羚羊以及其他动物都会到河岸边饮水。但是，从1989年开始，连续数年的干旱使博泰蒂河出现了大面积的干涸，仅留下了一些如项链般相连的小水坑。由于当时的管理不力，造成畜群经常闯入国家公园中践踏这些小水坑，过度啃食草场。迫于生存压力，斑马不得不进行长距离旅行以搜索新的草地。在这艰辛的旅途中有无数斑马丧生。而野生动物的离开，又导致非洲狮开始大量捕食家畜，它们在哪里咬死家畜，农牧民们就在哪里进行大范围的猎杀。仅在2000年一年中，就有8头非洲狮被猎杀，而当时国家公园内的狮子总数仅为39只！干旱和过度猎杀严重地影响了公园内野生动物的正常生活。

为了拯救当地的野生动物，博茨瓦纳的野生动植物保护部门及政府联合起来开展了多项保护项目，其中一项便是由政府出资为野生动物挖掘水源。负责施工的管理人员回忆当时的场景说：“那些一贯小心谨慎的斑马就站在20米以外的地方，看着我们打水。当第一次打出水后，它们立即就聚拢过来。我看着它们平静地在那里饮水，眼泪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所幸的是，在2009年，终于下了近20年来最大的一场降雨，干枯的河床重新蓄满了雨水，博泰蒂河再次开始在保护区流淌。野生动物重新回到了河边，一切都在慢慢地恢复……

在人类的帮助下，保护区内的水源增多，减少了家畜对水源的争夺，意味着斑马可以获得更多的生存机会。

但是，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家畜、牧民与野生动物之间的矛盾，后者可能永远都得不到真正的宁静。十年前，博茨瓦纳的野生动植物保护部门和国家公园联合在公园的西部边缘设置了一个240千米长、2.5米高的电围栏，将野生动物和家畜分隔开来。围栏沿着河边设立，将当时博泰蒂河仅存的水源分割开来，家畜占用一部分，野生动物则占用另一部分。

对于野生动物的迁徙来说，围栏的设置是否妥，当将产生不同的影响。1983年，在一次严重干旱之后，至少有5万只羚羊死在喀拉哈里沙漠上，因为它们寻找水源的路线被一道围栏完全阻断了，而这道围栏原本是为防止野生动物的疾病传播给家畜而设立的。在斑马保护项目中，工作人员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合理正确地设立围栏，对斑马等野生动物种群的恢复产生了良好的保护效果，为动物创造出了相对独立的领域，避免了人和家畜带来的冲突。

在为期十年的斑马监测项目中，科学家们发现，此地的斑马种群正在蓬勃发展。马卡迪卡迪盐沼国家公园内的围栏非但没有限制斑马的迁移，反而对野生动物的生存状况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农民不再驱赶斑马，可用于饮用的水源也多了起来。减少家畜对公园内水源和食草的竞争，意味着斑马可以获得更多的觅食机会，有更多的小马驹可以存活下来。

在人类的帮助下，斑马将继续它们的迁徙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