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关系六十年”系列/之十一换将无用 大舰永昌又遭殃痛惜之余 蒋公从此不再战

■ 邰言

“八六”海战几个月后的11月14日，台湾又派出“永泰”、“永昌”两舰驶往大陆，“永昌”舰在乌丘被击沉，“永泰”舰遭重创。至此，“反攻大陆”成为绝响。鲜为人知的是，这场著名的“崇武以东海战”（即“乌丘海战”）是周恩来总理亲自指挥的。

“永泰”、“永昌”两舰秘密出发，准备袭扰解放军舰艇

“八六”海战，国民党海军两艘主力舰覆没，不啻一道晴天霹雳，震惊了整个台湾岛。 “海军总司令”刘广凯成了替罪羊，刚刚上任不到半年就被轰下了台，由年初才提升为“海军副总司令”的冯启聪出任“海军总司令”。

自“剑门”、“章江”两舰葬身大海后，国民党海军将士怕死厌战的情绪急剧上升，士气更加低落。每次出海，不管是袭扰渔场，还是运送特务，个个提心吊胆，唯恐遇到中共海军，落得与“剑门”、“章江”一样的下场。重振士气就成了冯启聪上任后的当务之急，他决定尽快搞掉共军几艘舰艇，再狠狠闹一下大陆渔场，好给官兵提提神。

冯启聪把这个重任派到了澎湖列岛马公要塞司令徐集霖的身上。一连三天，这位徐司令废寝忘食，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搞出了一套作战方案：派“永泰”、“永昌”两舰，白天隐蔽出航，夜至福建乌丘，以逸待劳，袭扰大陆过往舰艇。为确保“此役必胜”，徐集霖亲自组织“敢死队”上炮位，“督战队”上军舰，设立重赏。

1965年11月13日13时13分，国民党海军巡防第2 舰队的“永昌”号、“永泰”号两艘军舰一前一后，悄然驶出了位于澎湖列岛西南的马公港，向北快速驶去。

“永泰”、“永昌”起航仅50 分钟，“敌舰出海”的情报便传到了东海舰队福建前线指挥所，传到了舰队司令员陶勇那里。为摸清敌情，陶勇命令福建前指动用沿海所有侦察部队和一切侦察手段，严密监视“永昌”、“永泰”两舰的一举一动，同时又命令雷达观通站注意监视金门、马祖等岛屿及其外海情况。

紧急作战会议连夜召开。会上，陶勇判断：种种迹象表明“永泰”、“永昌”两舰此次隐蔽出航，是准备在福建乌丘一带海域进行袭扰破坏。金门湾及外海都不适宜摆开战场，最理想的作战海域是乌丘正面8 海里的海面。

据此，陶勇决定：以护卫艇29 大队和31 大队6 艘高速护卫艇、鱼雷快艇31 大队6 艘鱼雷快艇组成海上突击队，由海坛水警区副司令员魏垣武担任编队指挥员。同时，派护卫舰4 艘进至崇武东南15 海里处担任警戒和海上救援。另派3 艘护卫艇运动至西洋岛以东海域佯动，以钳制东面的敌舰。

陶勇当即指示，一边向海军和总参上报作战预案，一边通知各参战部队向平潭娘宫海域集结。

就这样，“八六”海战的硝烟尚未散尽，国共海军又将上演一出海上大拼杀。

周恩来对总参作战部长下达作战令

11月13日21 时，海上突击编队全部到达了平潭娘宫海面。

指挥员魏垣武虽还未过不惑之年，却已是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在此之前，他参加指挥过多次海战，击沉过国民党海军“沱江”号军舰和63 号炮艇，具有丰富的海战经验。

接到作战任务后，魏垣武立即召开会议，布置任务，进行战斗编组。时间对战场上的军人来说就意味着胜利，魏垣武非常清楚这一点。他果断下令：在总参谋部还没批准作战方案前，不要坐等，先按预定计划行动。

就在这时，前线指挥所传来了跟他想法一样的指示：海上突击队一边向预定作战海域高速前进，一边等待上级命令。

霎时间，马达轰鸣，海水翻滚。指挥艇573 号一马当先，各护卫艇、鱼雷艇紧随其后，驶向黑沉沉的夜海。

正当魏垣武在福建海上摆兵布阵时，周恩来来到了北京的总参作战部指挥所。贺龙也后脚赶到了。

原来，周总理接到报告：国民党海军将破坏崇武以东海面渔场。由于罗瑞卿总长不在北京，总参作战部只好直接请示总理了。在详细询问了崇武海域敌我双方兵力部署情况后，周恩来当即作出指示：“请转告东海舰队海上突击编队的同志们，要抓住战机，集中兵力先打一条；要近战，发扬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组织准备工作要周密一些；不要打到自己，天亮前撤出战斗。”

周总理的指示，随着电波迅速传到了福州军区与东海舰队。

22 时16 分，海上突击编队已驶过东沙屿，成单纵队，护卫艇在前，鱼雷艇殿后，继续向作战海域高速驶进。

这时，前线指挥所又传来新指示：由576 号护卫艇大队长马干、政治委员龚定高为编队预备代理指挥员；第三突击群由鱼雷艇支队副参谋长张逸民指挥。

东海舰队这种边行动边组织战斗的快速反应，无疑为战斗胜利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10 分钟后，海上突击编队收到了周恩来的指示，大大鼓舞了部队的士气，增强了指战员打好这一仗的信心。

与此同时，在茫茫的夜海上，“永泰”、“永昌”两舰仍向乌丘行进……

23时14分，573号指挥艇上。

雷达兵大声报告：“右舷30度，10.5 海里，发现敌舰两艘，间隔7 链，航速12 节，正向乌丘屿航行。”

“准备战斗！”魏垣武下达了命令，信号兵王树生立即传达给各艇。

“距离目标4 海里……注意，护卫艇成纵队，准备右舷打击！”

随着魏垣武的一连串命令，编队各艇紧紧地咬在一起，形成攻击队形；各艇的火炮压满了炮弹，昂扬的炮管指向了目标。

透过指挥台挡风玻璃，魏垣武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两个黑乎乎的家伙，那就是国民党海军“永泰”号和“永昌”号军舰。魏垣武想起了周总理的指示，要敢于近战。于是，他两眼盯住前方，一言不发，让快艇继续高速接敌。

700 米，600 米，500 米……魏垣武终于喊出了：“打！”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由4艘护卫艇组成的第一突击群犹如一把利剑，高速刺向最前面的“永泰”号。炮声隆隆，火光闪闪，第一突击群从500 米一直打到180 米，几分钟之内，就把2000余发炮弹急风暴雨般倾泻到“永泰”号上。

正在黑暗中高速行驶的“永泰”号一下子就被打蒙了，“永泰”号的于舰长刚刚接到雷达兵报告，说海面上发现可疑目标，好像是解放军的快艇。于舰长半信半疑：风浪这么大，解放军的快艇一般是不会出来的。然而，没容他多想，炮弹已暴风骤雨般从天而降。

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晕头晕脑的“永泰”号，未放一枪一炮，加速逃窜。

第一突击群的猛烈攻击打乱了敌舰阵脚，同时也分割了敌人，为第三突击群——鱼雷艇队歼敌创造了有利条件。

但一个意外情况发生了，第二突击群未能按计划去钳制敌殿后舰——“永昌”号。

“永昌”号乘机开炮还击，此时“永泰”号也似乎清醒过来，凭借船坚炮利，重新加入战斗。23 时30 分，“永昌”号突然加速，窜至单艇前出的573 号指挥艇右舷60 度，距离5 链外，力图与“永泰”号集中火力进行合围，借以扭转战局。

573 号艇顿时陷入左右夹击中，局势被动。魏垣武察觉情况不妙，当即命令调整位置。然而，已经晚了！一串炮弹飞了过来，在573 号艇的指挥台上炸开了，魏垣武等多名指战员中弹倒下。

此时，预备指挥艇576 号形势也是万分危急。在接连中弹数发，枪舱、弹药库破损进水，轮机班长以下10 人负伤的紧要关头，指战员们仍然打得十分顽强。

在护卫艇编队的顽强打击下，伤痕累累的“永泰”号转向270 度，向乌丘屿逃窜，“永昌”号见势不好，也边规避边还击。

23 时36 分，护卫艇编队打出了两颗信号弹，召唤鱼雷快艇出击……

小艇战大舰，英雄张逸民智斗“永昌”号

正在附近待机的鱼雷艇编队指挥员张逸民看见两颗信号弹，立即指挥124 号等六艘鱼雷艇高速追击敌舰。

14日零时21 分，鱼雷快艇编队终于追上了落在后面的“永昌”号，一场斗智斗勇的激战开始了。

由131 号、152 号组成的第二攻击组首先向“永昌”号发起攻击。

就在两艇即将要接近“永昌”时，“永昌”立即转向，用舰首对准鱼雷艇，避开最大舷角，使鱼雷很难命中。

131 号、152 号两艇随即左右展开，准备实施两舷夹击。然而“永昌”又再次转向，两艇未能形成夹击之势，失去了攻击机会。

强攻不行，就要智取。张逸民转变战术，命令第一组的132号、124 号和第三组的145 号、126 号向左右展开，由两舷同时攻击，一组主攻，一组牵制。

经过不懈的努力，第一组两艇终于第3 次进入了发射阵位。可就在准备实施鱼雷攻击时，“永昌”猛地转向，以舰首对向132 号、124 号两艇，并以猛烈的炮火进行阻止。见不利攻击，张逸民果断命令第一组撤出阵位。

形势越来越不利。这时，“永泰”号已撤到乌丘屿岛外，与盘踞在岛上的守军，向鱼雷艇编队猛烈开炮，支援“永昌”号。

张逸民在关键时刻沉着应变，根据敌我态势，遂改令第一组佯动牵制，为第三组攻击创造条件。第三组两艇又迅速冲了上去。“嗖！嗖！”两枚鱼雷呼啸飞出，直冲“永昌”而去。

解放军战士迎接凯旋的战友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尾部中雷的“永昌”号，顿时失去了机动能力，冒着黑烟，慢慢下沉……

“永昌”葬身海底，周恩来亲自修改战报

1 时6 分，“永昌”号腾起一团汹涌波涛后，在乌丘屿以南15.4海里处的海面上消失了。 “‘永昌’号被我们打沉了！”胜利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战区。

捷报迅速传到了总参谋部，周恩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3 时5 分，编队凯旋返航。

此时，负伤的魏垣武副司令员已处于重度休克中，体温急剧下降，血压已经测不到了，生命危在旦夕。

远在北京的周恩来得知这一消息后，当即叮嘱福州军区的领导：要组织最好的医疗力量，全力抢救，一定要抢救过来！并规定每两个小时给他报告一次抢救情况。

在周恩来的直接关怀下，经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魏垣武奇迹般地脱离了危险。不久，他重返舰艇部队。

崇武以东海战，人民海军再次取得了辉煌战绩，击沉“永昌”号，击伤“永泰”号。

11月17日，周恩来特地委派陈毅副总理亲临福建前线，看望胜利返航的参战将士。

当天下午，福州市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红旗飘扬，充满了节日气氛。身着盛装的数万军民从四面八方拥向市中心广场，举行盛大的崇武以东海战祝捷大会。

庆功会上，陈毅告诉大家：13日夜里，周恩来和贺龙始终在指挥岗位上，关注着海战的进展情况，一直到次日凌晨战斗结束。

周恩来还亲自修改并签发了新闻战报：

新华社福建前线11月14日电，中国人民解放军担任护渔任务的舰艇部队，今天凌晨在福建崇武以东海域，又击沉击伤美制蒋舰各一艘。这是我海军护渔舰艇部队，继今年8月6日击沉美制蒋帮“剑门”号和“章江”号两艘猎潜舰以后的又一次海上大捷。

……

一场海战，周恩来亲自指挥，亲自下达作战指示，亲自修改、签发新闻战报，创下了新中国海军史上的三个“第一”。

11月20日，解放军海军在福州举行庆功授奖大会。国防部授予护卫艇588 艇“海上猛虎艇”的荣誉称号。

国民党海军损兵折舰，蒋介石发话：“此等事不要再做了！”

周总理接见有功人员

崇武以东海战，国民党海军两艘主力舰一沉一伤，对台湾当局无疑是雪上加霜。军界一片责骂声，矛头直指“海军总司令”冯启聪，但最终他幸运地保住了“海军总司令”的乌纱帽。

后来，台湾当局搞到了大陆拍摄的崇武以东海战纪录影片。当蒋介石和他的高级将领们看过后，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触景生情，蒋介石情不自禁想起了“太平”、“洞庭”、“剑门”、“章江”、“永昌”……葬身鱼腹的噩运。

最后，他环顾众位爱将，长叹一声：“大陆什么新武器也没有，就是将士不惜命！你们谁能？”

将领们个个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只要不怕死，谁也没有办法！”蒋介石话语中充满无奈。

与解放军在海上拼杀了十多年，不仅一点儿“实惠”没有捞到，反而损兵折舰。再这样下去，仍然是一个“无言的结局”。蒋介石终于发话了：“此等事不要再做了！”

自此，台湾海峡渐渐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