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胜龙
1
芝兰醒来时,发现窗外的阳光已经照在床前,她意识到该起床了,于是习惯地打开枕边的手机。少顷,一条短信跃入她的眼帘:兰,一些人放开搞是不行的,但我们若是很专一地进行,还是很有意思的。短信是黄主任发来的,她明白他 “进行”的含意,顿时火了,不是说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心实意地为我好么?怎么也提这个了?她立即把这个想法回了过去,黄主任没有再返回任何信息,显然是沉默了。
芝兰是今年夏天认识黄主任的,根据她的观察,这人是公务员不会假,证据是他不像做生意干个体的那么俗。他的言语与别人不同,书面语、新词汇很多,什么市场经济呀、人生价值呀、努力拼搏呀,一听就知道是个在官场上混的。他的举止也比较文明,不像许多人总是找机会触摸自己的身体,他除了唱歌,就说那些自己不怎么爱听的大道理,还一个劲地劝自己早日 “上岸”。她觉得蛮中听的,是的,她以前可不是干这一行的,她曾在一家电子企业干了好多年,是个熟练工,可是,在这种地方,你的技术再熟练,工资也高不到哪儿去,一个月下来,拼死拼活地加班也就是两千元上下的收入。是一个读高中时的女同学把她陪到了这里,说是这里的活儿轻松,来钱也快。那个同学后来被一个老板包养了,老板为她租了间房,每月在她的银行卡里打进三千,她过上了无忧无虑的日子。可她却不想学那个同学的样,她觉得自己有老公、有孩子,日子还过得去,无需作那么大的牺牲。有一次,一个满面横肉的家伙塞给她500元钱,让她去开个房间,说是老子要好好享受一番,她把钱扔了一地,抹着眼泪拂袖离去。她觉得自己已是 “奔三”的人了,在学校里读到过 “三十而立”这个词,她总想让自己立起来。可这 “立”也真是不易,在厂子里打工,人辛苦,工资低;在这儿干,身子是轻松了些,收益也稍高了些,但那些个客人总爱动手动脚,实在叫她头疼,她是坐一台,怕一台。就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黄主任。第一次坐,黄主任就对她的容貌、举止感叹不已,说是到过好多这样的场所,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又漂亮又有气质的小姐,他让她做他的红颜知己。她不明白红颜知己的确切含义,便回答说,我也觉得你这人不错,不过我对男男女女的事没有兴趣,我们做个知心朋友还是可以的。这就明确地告诉他,她不愿意做他的情人,或是被包养。黄主任没有表现出扫兴的神态,说,你这话,让我对你肃然起敬了,心里也更加喜欢了,好,咱们不说这事,咱们就做好朋友。以后,黄主任间隔两三天就来跟她坐一次,每次都给她一些令她喜出望外的小费,还给她买了不少生活日用品,被子被套啊,化妆品啊什么的,让她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但好感归好感,她还是不想跟他建立那种关系,一是她内心真的不想干,二是她觉得这主任的年龄太大了,她估计,他的年龄比她大了将近一倍,几乎可以做她的爸爸。
一个多月前,黄主任忽然对她说,芝兰,你去学会计吧,学费我出,你好好学三个月,领个会计证出来。有了这个证书,我替你找份会计的工作一点都不难,我认识好多企业界的朋友。芝兰一听,觉得这个提议确实不错,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黄主任见她有学习的意向,也十分高兴,迅速替她办妥了相关手续。于是,芝兰边上班边上课,每天起早摸黑地为着上班上课两不误而奔波着。有时,芝兰因为身顾两头弄得疲惫不堪,在他面前叹苦说,主任啊,你可把我害苦了,这会计我不想读了!他便轻轻搂着她的身子说,坚持,一定要坚持,曙光就在前头,我这是真心实意地为了你好。芝兰其实学得很用功,成绩也不错,她只是在他面前撒撒娇而已,见他那虔诚的模样,她吃吃地笑了。
芝兰以为黄主任真是个助人为乐的好人,可她没想到,今天,他还是提出来了,这 “进行”不就是上床么?别人那么做他用了个 “搞”字,自己也想那样,却用了个好听的词儿叫 “进行”,假若再配上音乐,那就叫 “进行曲”了,嚯,这大主任可真有水平哦!不过想来想去,她觉得他对自己确有一番诚意,像这样上了档次的,并且给自己创造 “上岸”条件的人,在这样的场所也是千载难逢的。比照了一下身边的伙伴,能严防死守到底的有几个?犹豫了好一阵,她终于用手指在手机上按下了如下字眼:你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再说。那边很快返回问:你让我查什么问题啊?她回答:你应该明白,我很干净,我最怕得那种病了。那边又回过来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会有那方面问题么?
当天晚上,他们又见面了。黄主任说,你要是答应了,我给你买台手提电脑,如今不会用电脑是坐不了办公室的,在学会计的同时,你得把电脑也学会。芝兰一听欢喜不迭,她家里就有一台电脑,是她老公前些年买的,她在老公不用时经常学着玩,还会用QQ跟熟人聊天呢。她喜滋滋地对他说,你说了可要算数哦!黄主任说,我从来不开空头支票,关键是你,你能不能说到做到?她瞬间皱起了眉头,说,我要是跟你有了那种关系,和老公做爱时会觉得怪怪的,见到我儿子也会脸红的,你说是不是啊?
黄主任平时很善于用各种言词开导她,此时他竟找不出一句适当的话来说服她。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黄主任觉得事情到了这份上,已经没了退路,若是由此告退,岂非前功尽弃等于零?次日中午,他把一台崭新的手提电脑送达她的手中。
芝兰也觉得没了退路,反正这事是背着老公、儿子做的,不让他们知道就是了;至于主任的年龄问题似乎也没法计较了,现在社会上 “老牛吃嫩草”的事还少吗?!他虽然年长,但很干净,没有老人身上那种很难闻的味儿,算了吧。她择了个适当的时机,在她的租住屋里接纳了他。接待时,她的心情很复杂,没感受到多大的乐趣。她觉察到他也有些慌乱,至于他感觉如何,她就说不清了。黄主任走后,心绪紊乱的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什么钱不好赚呀,竟赚这种钱!”这话是有一天她和一帮姐妹从歌厅下班时听身后几个女人用蔑视的语气说的。当时她想,咱们只是陪客人唱唱歌呀,这些女人显然是把她们当作鸡了,真可恶!然而眼下……
2
直到吃午饭时,吉祥还在生芝兰的气。
在N市的芝兰已有两个多月没回家了,昨晚,吉祥跟芝兰拨了好几个电话,芝兰的手机先是无人接听后来干脆关了,这是为什么?难道她不在服装城工作而是在不方便接电话的地方挣不干净的钱?那会是什么样的地方?直到今天早上十点多,电话总算打通。他问芝兰昨晚为什么不接电话,芝兰说,上夜班,没听见。他以疑惑的口吻问,芝兰,你究竟在做什么工作啊?芝兰显然觉察到了男人的话外之音,很不高兴地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他只得以嘀咕的语调说,买服装安安静静的,怎么会听不到手机响?再说了,都深更半夜了……芝兰变得有些恼怒了,说,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呀,我每天干得疲惫不堪的,你倒好,一点不体谅也就算了,还疑神疑鬼的,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说毕,便狠狠地关了手机。他也想发一通脾气,可妻子已经关机,他只有生闷气的份。
吉祥深爱比自己小两岁的芝兰,这是因为,恋爱时,芝兰是附近几个村子众口赞许的俊俏女孩,追求她的小伙不计其数,而他,凭着自己的高挑身材和端正的五官很快赢得了芝兰的芳心。那时,芝兰刚从N市一家电子企业打工回家休假,两人恋上后,很快拜堂成亲。不到一年,芝兰为他生了个儿子。芝兰娘家没有哥哥和弟弟,是长女,还有个正在读书的妹妹。她爹只会种庄稼,娘家的日子过得很拮据,因此,她高中一毕业就到外面闯荡打工,不断地寄钱回家,也过惯了在外闯荡的独身生活。婚后,芝兰生下孩子又急着出去打工,吉祥以 “小孩没娘太可怜,家里也不缺你挣的那几块钱”为理由没答应。芝兰说,孩子是你娘的宝贝孙子,她不会不管;至于钱,你家不缺我家缺,我妹妹念大学,正缺钱呢!吉祥还是寸步不让,硬是让芝兰呆在家里演起了村妇的角色。可是,这村妇的角色并不好当,吉祥娘对儿媳高标准严要求,时不时指责芝兰饭煮得太干或是太稀,难吃;扫地像毛笔写大字一样没个样子,角角落落都没打扫干净,等等。芝兰起先还给婆婆留面子,沉默以对,日子久了,也开始据理力争,婆媳关系很快就闹僵了,她出门打工的欲望也越发强烈,终于,在儿子断奶三个月后,她又只身出门,去了东海边日益膨胀的N市,那城市正以神奇的速度改变着模样,她告诉家人说是在一家大型服装城里做上了导购员。N市离家二百多公里,返家一趟花钱又费精神。因此,芝兰一般间隔两三个月才回家一趟,到了家也就住上两三天,这样往返一次也得四五天时间。对芝兰来说,四五天的收益损失也是十分沉重的,可是没办法呀,芝兰毕竟也会想念孩子的,还和别的女人一样需要老公的温存。芝兰返家的两三个夜晚对吉祥来说,那是最可宝贵的,俗话说,久别重逢胜新婚,他的激情,犹如婚前第一次偷吃禁果那么充溢、那么亢奋,每每把芝兰折腾得气喘吁吁。吉祥盼望芝兰一个月返家一次,为这事他跟芝兰说了好多次,可芝兰总是没个明确态度,他也无计可施。上个月,芝兰没来,他心中暗暗叫苦,这个月,他等啊等,等得茶饭乏味,仍不见芝兰来电预告抵家的信息。昨晚,他实在憋不住,便在晚间给芝兰拨起了电话,他原以为八九点钟了,芝兰应该回宿舍休息了,电话一拨准通,可接连拨了三四个,都是无人接听,起先他以为芝兰和店里的小姐妹们逛街散步去了,街头人声喧哗,没法听到手机响,可当他在十点多拨过去的时候,却被告知手机已经关闭,他着实生气了。第二天早上,他接着拼命地打,可芝兰的手机依然关着,直到十点多些才打通。他心中生疑:莫非芝兰没在服装城里干,去了K厅、酒吧或是夜总会?他以前从不光顾这些地方,他是个木匠,靠跟着包工头替人家装修新房子挣点钱不容易,再说,他发现那些涂脂抹粉的小姐并不漂亮,自己的老婆一点不打扮也比她们俊俏得多。可芝兰每隔两三个月才回家一趟让他实在受不了,他是多么渴望重现那酣畅淋漓的 “第一次”啊!因此,烦躁难捱时,他偶尔也去那种地方过把瘾,调节一下心情。他知道,坐台小姐是不会在上班时间接听家人电话的,一接的话,那种场所的特殊氛围是很难掩盖的,这样,糊弄家人的打工谎言就会彻底“露馅”。其次,这帮人一个个都是夜猫子,早上不到十来点钟是绝不会起床的。总之,他发现妻子昨夜今晨的表现十分可疑。拨通了芝兰的电话后,他虽说对妻子机关枪似的扫射非常恼火,可发现芝妻子的态度强硬异常,又对妻子产生了信任感,也就把妻子可能坐台的猜测排除了。
3
芝兰是在上夜班时发现吉祥来电的,她没法接听,只好视而不见,后来,她索性把手机关了。这一阵,她最怕的就是吉祥的电话,除了在租住屋休息时能接,别的时候差不多都不方便接,可吉祥的电话早不打、迟不打,往往在她上班的时候打进来,她真有点手足无措。
好在会计学习已经结束,她的模拟考试获得99分,堪称优秀,这一切都表明,芝兰 “上岸”的信念是坚定不移的。可芝兰光凭优异的成绩仍无资格参加会计证书的正式考试,是神通广大的黄主任替她排除了一个又一个难关。首先是,证书考试一年只举行一次,由于黄主任早在半年前就获悉了相关信息,一直记在心里,这才动员芝兰赶在考试之前学完了规定的课程。其次,参加考试的学员还需要提供在单位任职并交纳养老保险金等证明,黄主任联系了一家经销家电的民营公司,替芝兰出示了相关证明,该公司还同意她以后到财务部任助理会计。
由于黄主任对芝兰的承诺一竿子到底,相当负责,芝兰考试合格后果真 “上岸”,在一幢写字楼里做起了财会人员,成为白领阶层的一员。哦,我总算是苦出头了,扬眉吐气了,以后什么也不用怕了,她想。
大约是芝兰上班一个星期之后吧,财务室里来了个跑供销的人员,说是要报销发票,芝兰一抬头,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她坐台时塞给她500元钱,要她速去开房间的人,那人一脸的横肉,特别好记。一脸横肉也认出了她,笑嘻嘻地道,您好,想不到我们在这儿见面了!芝兰一时手足无措,心口 “突突”直跳,恨不得一瞬间钻到地板底下去。幸好她是助理会计,不管现金,不受理发票报销的事,可管报销的出纳员就坐在她的对面,这叫她如坐针毡啊!横肉报了发票调皮地给她丢了个眼神便吹着口哨走了,可芝兰的心一直平静不下来,她知道,她这把助理会计的交椅恐怕是坐不成了。
大约半个钟点过后,芝兰的手机进了条短信,她打开一看,上边是:大美女,我们可真是有缘分啊,今晚上我们开个房间好好聚一聚吧!完了,一切就跟她刚才估计的一样,她被横肉这个魔鬼缠身了!她浑身簌簌颤抖,没给横肉回复一个字眼,可过了几分钟,手机响了起来,她瞥了一眼号码,发现跟刚才的短信息号码相同,知道是横肉迫不及待了。她只得离开座椅,跑到外面接听。
横肉说,怎么着?你可以给姓黄的睡,为什么不可以陪我睡?怕我没钱?
芝兰颤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呀?
横肉说,他姓黄的算什么东西,这公司是我哥哥开的,不是我哥哥可怜她,你能到这儿来上班么?姓黄的老婆是个母豹子,我只要往他家里拨个电话,他就再也不会来找你了;姓黄的吃皇粮拿工薪,我只要往他单位里拨个电话,他的饭碗也保不住了。我看你还是跟了我吧!我保你在这儿平安无事,天天开心!否则……哼,有你美的!
芝兰赶紧关了手机,到财务室取了拎包,也没跟旁人打个招呼,便便匆匆逃离公司,往自己的租住屋赶。原以为自己依傍到了一棵根深蒂固的大树,没想到这树竟然这么脆弱,不堪一击,这使她万分沮丧。她耳畔不时响起横肉的责问:“你可以给姓黄的睡,为什么不可以陪我睡?”这粗鲁、放肆语言又让她想起了那句充溢蔑视语气的话: “什么钱不好赚呀,竟赚这种钱!”在租住屋里反反复复地思索了良久,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脚踩着的路真有些不靠谱。
第二天,她退掉了租住屋,提着简单的行装,踏上了返家的火车。她不再留恋流光溢彩的城市,觉得老家的面貌也在一天天变化着,自己有一双手,只要肯吃苦,一样能赚到钱。
以前返家,芝兰都是用手机预先通知吉祥,让吉祥骑那辆破摩托车到县城火车站接她的。这次,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害怕手机里又响起横肉凶神恶煞的声音。她也不想让吉祥来接站,她失却了向老公指手划脚的底气,下了火车,她便叫了辆小三卡颠簸着于傍晚时分抵达家中。到了家,她强压着心头的创痛,用笑脸抱起活蹦乱跳的儿子,在儿子的脸上亲了又亲,闪烁的泪花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洒落下来,怕儿子觉察,又急忙抹去。她婆婆因跟她不怎么和谐,也没跟她说上几句话,只是问,为啥没让吉祥接你?他知不知道你回家了?芝兰阴沉着脸晃了晃头。婆婆似乎很替儿子的幸福着想,便恶声恶气地吩咐道: “那你还不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家!”芝兰只得用屋里的电话通知了吉祥,让吉祥早些收工,一起吃晚饭。吉祥倒是在天黑之前匆匆赶了回来,一家人也算是吃了顿团圆饭,只是饭席上话儿不多,只听见 “窸窸窣窣”的扒饭声、夹菜声。
晚饭后,婆婆早早把孙子领了去,这孩子因他妈长期外出,跟奶奶一起睡惯了,很顺从地走了。芝兰心里乱糟糟的,她害怕吉祥那充溢着激情和亢奋的 “第一次”,很想让儿子留在自己房里,给自己做个挡箭牌,添些胆儿,见儿子惯性地跟老太婆走了,也不好说什么。
以前她回家,只要一进房,吉祥总是一副迫不及待的猴急相,她总得耐下性子规劝他慢慢来,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粥!今晚,她没情绪观赏吉祥那狼狈兮兮的猴急相,也知道这事想避免也避免不了,便低点轻声道: “去洗洗吧。”
不知怎的,吉祥今晚的表现竟有些异常,没有像以往那样迫不及待,只是听从妻子的吩咐,一声不响地脱去衣衫迈进了淋浴间。洗毕,也没像以往那样如狼似虎地扑向芝兰,而是披上衣装,静静地坐到显得有些破旧的沙发上吸起烟来。
见老公斯斯文文地坐在沙发上,芝兰想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返家挣钱的计划说一说。便开口道: “吉祥,你不用发愁了,我不走了。”
吉祥吐出一口烟雾,惊异地问: “干吗呀?”
芝兰没想到吉祥会是这么个态度,可自己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便冷冷地道: “不干吗,难道不可以么?”
吉祥这才应付道: “这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这是你的自由么!”
因两人话不怎么投机,没说上几句便冷了场。两人上床后,芝兰没遇上吉祥的急风暴雨,她觉得老公今晚的运作简直可以用草草了事来形容。凭着女人、妻子的直觉,她觉得老公很可能出问题了。待老公呼呼入睡后,她找来老公的手机,轻轻地开启。不一会,手机便 “叮咚”响起,进了一条短信。
那短信是一个叫翠翠的人傍晚时分发进的:“老公,说好了今晚过来的,为什么变卦啦?”
芝兰顿时明白:老公已不是以前的老公了,那激动人心的 “第一次”也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