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流水一样生活

刘薇

“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每次读到这句写流水的诗，心中便感慨万千。清澈的流水，似一个独居山林的隐士，悠然而自得，淡然而畅快。很久以来，一直于心底喜欢这句诗，就如喜欢涓涓的流水，喜欢流水般的生活一样。

我想，生活的根基，应该是自然，是安宁，是平常心。如同缓缓流过的溪水，带走心底的苦闷。生活亦如流水，安静地来，默默地去。我们坐在这流水之上将生命延续。潺潺不尽，念念不绝。

常常会想起儿时在乡间度过的那段时光。一到傍晚，院子里就能看到升起的袅袅炊烟。各种饭菜的香味，互相纠缠，偶尔会传来木柴烧得哔哔剥剥的响声，然后会听到当家的妇女叫家人吃饭，用一种很地道的农家嗓音，总让人感到温暖。外婆家的门槛边，有时会有几个老人在一起说话，我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听他们讲哪家的媳妇哪家的娃怎么怎么样，心中充满对尘问生活的依恋。

大一点后，每次去外婆家，她都给我做很可口的饭菜。每次吃着，都感觉齿间溢满想念的味道。想念老家的温暖与幸福。有时她给我烧一碗很清淡的汤，在我喝之前，她都要细致地吹一下。我看见汤面荡起的波纹，像是岁月的涟漪。我喝完后，她总要争着去洗碗，自来水“哗哗”地从她手上流过，就像时间“哗哗”地从我们身边滑过一样，舒缓而平静。每次想到这里，心中便充满安宁。

上了初中后，我便不能常到外婆家去了。我每天上学放学都在镇上的小街走来又走去，看着路边树上的叶由绿到黄再到绿，一路铺满我三年的心情。常会看到有小孩子在街上嬉闹玩耍，笑声清冽如流水，我就莫名地感到开心。有时和同学一起去学校，边走边谈论学校里发生的事，偶尔意见不合，就争执一两句，然后一起笑。很喜欢深冬的清晨，下了早自习天才蒙蒙亮，冷得发抖，口边的雾气氤氲开去，隐约看见路边的小饭店旁已聚集了许多学生。想到自己家里有一碗煮好的热粥，心里便十分喜悦。

读到高中，就只能每月回家一次了。每次回家，遇见邻居们，他们都笑着说：“放月假了啊!”感觉十分亲切。有一次我碰见曾经同学的母亲，从她那里得知我那同學现在已经去广州打工了。我听她描述那里工作的劳累辛苦，突然想起自己读书其实也是百般苦累的。我们为生活而劳碌着，这样想，顿时充满感动。

曾经，我向往华丽而斑斓的生活，为自己平淡单调的生活而感到愤怒和厌倦。经历过很多之后才发现，华丽与斑斓最终只是过眼云烟，生活只有在最初的平淡中才能显示它的美好与难能可贵。这正如山问的流水，渺小而平淡得常被人忘记，但也只有这种渺小得被忘记了的流水，才会拥有真正不被打扰的清澈、安静与幸福。

像流水一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