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政治演讲中立场标记语变化的历时研究

段瑞云，黄莹

(中国矿业大学外国语言文化学院，江苏徐州221116)

美国总统政治演讲中立场标记语变化的历时研究

段瑞云，黄莹

(中国矿业大学外国语言文化学院，江苏徐州221116)

从历时的视角探析美国总统历年演讲中的立场变化。以语料库为基础，在定量研究的基础上，从语义范畴和词性范畴归纳总结历年演说词中立场变化的趋势;用定性的研究方法，探讨导致立场标记变化的原因。认为立场标记语的变化趋势受到一定政治、经济环境的影响，并且因词性和语义范畴不同，立场标记语呈现一定的增减趋势。

立场;历时变化;政治演讲;趋势

一、引言

政治演讲，是指人们针对国家内政事务和对外关系，表明立场、阐明观点、宣传主张的一种演讲［1］30。政府首脑的竞选演讲、施政演讲、就职演讲、各级领导宣传大政方针和实施计划的演讲，以及人们在政治集会上代表一定阶级、政党或个人发表的演讲等都是政治演讲［1］30。本文所研究的政治演讲主要限于美国总统历年的施政演讲，美国总统的这种政治演讲是在特定场合下的一种演说。这种演讲通过反复润色过的演说词以期最大限度地赢得听众。这些具有鲜明立场、观点的演说词堪称文学作品中的佳作。

美国总统通过演说词通常是宣传自己的大政方针，号召并劝说听众采取行动，以达到预期的效果。要想达到预期的效果，必须讲究演说词的语言表达，如:个人感情真挚与否、态度立场坚定与否及价值判断明确与否等，这将直接影响听众的心理以及大政方针的实施效果。而个人的情感、态度、价值判断正是我们所说的立场。政治演讲因其特殊性而备受关注，国内外学者从不同的视角对此进行了深刻的探析，如从体裁、文体风格、修辞和人际功能等方面对政治演讲进行探讨，而对于从历时的角度探析演说词中立场标记语的演变却很少有人问津。本文试图从历时的视角探析美国总统演讲中立场标记语的变化趋势，从语义范畴和词性范畴探讨其变化规律，从而说明基于语料库研究立场标记语在具体语域中的历时变化更能反映出变化规律。

二、文献综述

20世纪70、80年代以来，语言学家对表达作者/说话者的个人情感和评价的语言学标记变得日益有兴趣。对于作者/说话者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态度这一现象，语言学界使用了不同的术语，例如Perkins使用情态(modality)［2］、Vande Kopple使用元语言(metalanguage)［3］、Hyland和Tse使用元话语(metadiscourse)［4］、Martin使用评价(appraisal)［5］、Hyland使用模糊语(hedging)［6］、Chafe使用可证性(evidentiality)［7］、Barton［8］和Precht［9］使用立场(stance)等等。尤其是Biber et al从共时的视角对全部立场标记系统进行了探讨，认为对话、小说、新闻和学术话语中立场的使用情况差异很大［10］。

总体而言，上述研究是从共时的视角探讨立场的使用情况，但也有文献从历时的角度研究立场的变化。例如:Fitzmaurice描述了18世纪英国人的信件中情态动词的使用［11］;Kytö研究了美国17、18世纪许多领域情态动词的使用情况［12］;Myhill集中研究了情态动词在19和20世纪美国戏剧中的功能［13－14］;Biber et al探讨了在过去三个世纪情态动词的应用普遍下降而半情态动词却有上升的趋势［15］;Krug对英美英语中的半情态动词的应用进行了详细的探讨［16］;Leech对1961—1991年内的情态动词和半情态动词的急遽变化进行了描述［17］。当然，也有对全部立场标记系统进行历时研究的文献，如:Fitzmaurice研究了18世纪写给阿狄森信件中的立场标记系统的应用［18］;Biber从戏剧、信件、报纸和医学文章四个语域对1650—1990年间的立场标记语进行了对比［19］。本文拟从表达立场的语法手段和词汇手段角度全面探讨1800—1999年美国总统政治演讲中立场的历时变化情况，并尝试探讨导致变化的原因。

三、分析框架

表达情感、态度及观点是语言最重要的功能［20］。对语言中的情感、态度及观点的表达正是所说的立场［9］1。英语语言发展到今天，形成了许多体现立场的语法和词汇，可以由语法手段、词的选择及超语言手段等来体现。然而，鉴于超语言方面的音调、响度和声音长度在演说词的书面语中无法辨别这一原因，说话者/作者通常运用语法手段和词汇手段来表达自己的立场［10］966。因此，演说词通过语法手段和词汇手段才能更鲜明地表达演讲者的立场。状语和补语从句是两种常见的表达立场的语法手段［10］966。说话者用立场状语表达自己的判断和态度，宣称他们所说内容的真实性，表示如何正确地理解他们所说的内容［10］766，这就是用语法手段来实现立场的表达。补语从句是用来完成主句中的动词或形容词所表达意义的从属句子［10］658。而出现在谓语之后的that从句是用来表达人讲话的内容、想法、态度或情感的［10］660。to从句功能更多，除了表达讲话的内容和认知状态，还通常用来表达意图、愿望、努力、感知状态和其他行为［10］693。在英语中，情态动词是说话人表达观点或态度的一个重要手段［21］1，是用词汇手段来表达立场的。

Biber et al(1999)主要描述了三种方式来表达立场:情态动词、立场状语和补语从句。因此，本文主要采用三种表达立场的语法结构:情态动词和半情态动词、立场状语及补语从句。从语法角度，对动词(verb)、形容词(adjective)和名词(noun)引导的that从句和to从句加以分类;从语义角度，分为叙实性立场标记、非叙实性立场标记、可能性立场标记和表示态度的立场标记四类，这样才能更好、更全面研究立场标记的历时变化［18］109。为了更好地从历时的视角探讨立场的变化趋势，从立场语义范畴和词性范畴的角度探讨美国总统演说词在过去两个世纪变化趋势的针对性更强。

四、研究设计

(一)语料来源

根据本文研究需要，从日本青山学院染谷泰正所编纂的美国总统施政演讲语料库(该语料库的时间跨度为1790—2006年，共215个演说词文本)中选取部分语料，组成新的语料库。本文所用语料时间跨度是1800—1999年200年，分为四个时期，每个时期的时间跨度是50年。由于历史原因，1899、1900、1933年的演说词缺失;1953和1961处于特殊的历史时期，每年有两次演讲。所以，本研究选取的语料库由199个演说词文本组成。具体情况如表1所示。

(二)立场标记语的确定及测量工具

大量立场标记根据以下几个方式来确定:第一，来源于过去的文献，主要是Biber et al［10］及Biber［19］;第二，来源于本语料库中的演说词文本;第三，更多立场标记参考词典(The concise Roget’s international thesaurus，1994)，该词典含有大量的同义词。情态动词和半情态动词的立场标记及分类参考Biber et al［10］485;立场状语的立场标记及语义分类参考Biber et al［10］853－875，969－967;从句参考Biber et al［10］662－675，699－724。本文所用立场标记语共计662个。

为了确保数据的准确度和有效性，利用Word－Smith 3．0、并对检索词进行人工鉴别、筛选的方法来统计立场标记语，排除一词多义现象。例如，排除“may”表示“五月”的意思。

(三)数据收集

根据立场标记的语义分类和词性分类统计语料库中立场的使用，并检索出每种词性的语义立场的词频。具体情况见表2～表7。

表1 概述本研究的语料库构成

表2 情态动词在演说词中的历时变化

表3 立场状语在演说词中的历时变化

表4 立场动词和形容词引导的that从句在演说词中的历时变化

表5 立场名词引导的that从句在演说词中的历时变化

表6 立场动词及名词引导的to从句在演说词中的历时变化

表7 立场形容词及名词引导的to从句在演说词中的历时变化

五、结果与讨论

(一)情态动词、半情态动词的变化特点、趋势和原因

据表2，从历时的角度看，三类情态动词呈现出逐渐递减的趋势，而两类半情态动词却逐渐递增。此变化趋势与Leech(2001)和Biber(2004)得到的结论相吻合，这说明过去两个世纪的美国英语中大部分语域中的情态动词的使用都会呈现递减趋势，而半情态动词则相反。因为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发生变化，随之而来的社会规范也会发生鲜明的变化。社会规范的变化会导致说话者/作者在不同的时期表达立场的程度不同［18］107。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情态动词的频率无论怎么减少都远多于半情态动词的词频［18］118，此结论在本文中也得到了证明。

研究发现，文中大量使用will，would和shall，尤其will的词频远高于would和shall。因为will最能表达根据已知事实作出合理判断的信心，表明美国总统在演讲中雄心勃勃、跃跃欲试的豪情壮志。表示必须/责任的半情态动词(had)better和(have)got to被证明首次出现在1800年以后［10］487。然而，(had)better直到1908年才出现在演说词中;(have)got to第一次出现在演说词中是1952年，以后逐渐增加，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大量出现。所以，整个19世纪，只有15世纪前后出现的表示“必须/责任”的半情态动词have to和ought to，如图1所示。虽然半情态动词be going to已被证明出现在1400—1650年［10］487，但在19世纪演说词中仍未被使用，直到1925年才第一次出现在演说词中，并有逐渐增加的趋势。因为语言上的新词汇先在口语中出现，然后才蔓延至书面语［10］487，这之间需要一个过程，尤其像演说词这种要求措辞准确、规范的语域。

图1 半情态动词的历时分布

(二)立场状语的变化特点、趋势和原因

据表3，纵向可以看出立场状语总的变化趋势是递增的，尤其是叙实性立场标记语的递增趋势比较明显。Biber(2004:127)也得出同样的观点，与之不同的是非叙实性立场状语呈现递减的趋势，而表示态度和可能性的立场标记语变化规律不明显。演说词讲究措辞准确，只有措辞准确无疑，才能无懈可击，叙实性立场正是表达说话者对所说内容的确定性。美国总统通过叙实性立场表达自己对所说的内容确定无疑，表达坚定的立场、鲜明的观点。因而，叙实性的立场状语最多且呈现递增的趋势，尤其是actually和really递增趋势比较明显，如图2所示。

图2 立场状语actualy和really的历时分布

因为立场状语明显涵盖整个句子的命题，因此其位置灵活［10］773。但在句子开头和结尾处的立场状语比其他位置的立场状语表达立场更强烈［9］61。纵观四个阶段，立场状语的位置变化趋势不是很大，每个时期都有在句子开头、结尾和中间处的立场状语，但表示叙实性的立场状语大多出现在句子开头和结尾。这是由演说词这种特殊的语域决定的，因为在句子开头和结尾处的立场更能表达美国总统的强烈感情。

Of course，perhaps和probably在所有语域中都特别普遍［10］773。图3所示，从历时的视角发现，1800—1849年和1850—1899年，of course频率最低，probably频率最高;但1850—1899年的Of course、perhaps的频率略高于1800—1849。而到1900—1949年和1950—1999年，of course频率最高，probably最低。Of course在演说词中有逐渐增加的趋势，而perhaps有递减的趋势。

图3 of course、perhaps及probably的历时分布

(三)补语从句所表达的立场变化趋势及原因

1．that引导的从句

表4和表5是立场动词、形容词和名词引导的that从句。历时的总趋势是逐渐递增的，尤其在美国两次大战时期增加得更快。立场动词引导的that从句基本上呈现递增趋势，四类动词都不同程度地受到特殊历史时期的影响;但立场形容词引导的that从句中，表态度的立场变化不太明显，虽然在1900—1949年这一非常时期有突然增加倾向，表示可能性的立场形容词基本上是递增的;而立场名词引导that从句，除叙实性动词外，其他三类出现频率相对较低，变化规律不明显。

三类词性引导的that从句，动词占的比率最大，出现的频率最高。尤其是think，say和know出现的频率极高［10］662，此结论在本研究也得到了证实。从历时的视角看，这三个词的使用频率基本上是递增的趋势。表示非叙实性的立场名词出现频率一直很低，1800—1849年只有report that从句和remark that从句;到1912年才出现news+that从句;但comment+that在过去两个世纪的演说词中一直没出现。这可能跟语域有关，不同的语域对表达立场的词有不同的偏爱。

2．to引导的从句

表6和表7显示了立场动词、形容词和名词在to从句中的使用情况。从历时的角度看，大致是呈增长趋势，虽然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立场动词引导的to从句中，表示期望/意图/决定的动词呈现稳定增长的趋势。这表明总统在演说中表达自己及集团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尤其是want的使用，更直接表达了真实的想法。其他四类动词的出现频率较小，历时变化趋势不太明显。形容词+to从句中，受到社会历史的影响更加明显，虽然基本上呈现递增的趋势，但五类立场形容词在第三个阶段都呈现突然增加的趋势，而立场名词+to从句，大致呈现上升的趋势。

在动词+to从句中，want、try、seem、like、begin、tend和attempt这7个动词特别常见［10］705。其中表示意愿的动词want第一次出现在演说词中是在1914年，意愿动词like第一次出现在演说词中是在1870年。虽然表示努力的立场动词attempt to一直存在，但try to直到1901年才出现在演说词里。表示可能性的seem和tend，虽然在过去两个世纪一直都存在，却逐渐减少。

总而言之，19、20世纪中，立场情态动词呈现递减的趋势，而半情态动词则反之;立场状语递增，尤其是表示叙实性立场的稳定增加;总体来看补语从句呈现递增的趋势，虽然个别语义类别和词性类别的立场从句有稍微的递减趋势或变化不明显，但不影响总的变化趋势。

虽然总统演说词兼有口语的表达效果，但是太口语化的词语，如:gotta和gonna没有出现在演说词中。这是因为演说词要求语言规范、准确。所以，从立场标记的选择上，没有考虑口语中的立场标记。

六、结束语

本文研究了美国总统演说词中立场标记语的历时变化情况，从立场的语义分类和词性角度，分析了过去两个世纪立场标记的变化趋势并探讨了导致变化的原因。从以上讨论可以看出，随着历史的向前发展，立场的使用呈现一定的增减趋势。

本文所应用的立场标记语出现频率相对较高。在目前研究条件下，不可能穷尽每个表示立场的动词、形容词和名词。并且，一词多义、一词多个词性的现象很多，不能排除任何一个立场标记语表示非立场的情况，这正是本文的不足所在。因此，本研究得到的结果只能反映美国总统演说词中立场变化的一个大致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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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烈琦)

Stance Patterns Change of the American presidential Political Speech from the Diachronic Perspective

DUAN Rui－yun，HUANG Y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Cultures，China University of Mining and Technology，Xuzhou 221116，China)

The present study analyzes the stance change of American Presidential political speech from the diachronic perspective，summarizes the tendency of change in the terms of the semantics and part of speech on the basis of corpus－driven and quantitative study，and probes the reasons leading to the change based on qualitative analysis．It is thought that the change of stance is influenced by politics and economics，meanwhile，and differing part of speech and semantic categories shows different tendencies of increase and decrease．

stance;diachronic change;political speech;trend

H31

A

1674－8425(2011)03－0103－07

2010－11－25

段瑞云，女，山东莘县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