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爱华,徐潇潇
(1.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重庆 401331;2.重庆传媒职业学院,重庆402560)
诗学对翻译的影响
——以《追风筝的人》两译本为例
林爱华1,徐潇潇2
(1.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重庆 401331;2.重庆传媒职业学院,重庆402560)
翻译诗学是一门艺术,决定了文学原作和译作是否被社会所接受。本文从改写理论的诗学角度,对英文畅销小说《The Kite Runner》的简体和繁体两个中文译本进行比较研究,探析在不同诗学影响下译者对译本的操纵。
诗学;翻译;《追风筝的人》
亚里斯多德在《诗学》中最先提出悲剧、诗歌和其他文学形式的基本理论,被视作是诗学标准的创始人。翻译诗学是一门艺术,涉及了艺术的方方面面,如诗歌的韵律和结构、文学翻译的可译性、忠实、语音和语法的对等与差异、古词和现代词汇的选择等。随着西方文学理论的发展,“诗学”的定义也不断地变化和丰富着。
改写理论认为,翻译是译者对文本的操纵,使文学以一定的方式在特定的社会里产生作用。意识形态和诗学是决定翻译文学作品的形象的两个因素,翻译创造了原文、原作者、原文化的形象,而一切改写,不论其意图如何,都反映某种思想意识和诗学。勒菲弗尔(André Lefevere)将“诗学”解释为两个方面:“一是指文学技巧、文类、主题、典型人物和环境以及象征;二是指关于文学在整个社会系统中的角色,即文学应是什么的观念。”前者是序列(inventory component),后者是功能观念(functional component),也是文学系统的自然语言。翻译诗学是有关文学翻译的诗学,译者的翻译策略对其有极大影响。文学翻译的过程是在某一个确定的文本之上的再创作,是特殊的文学创作,一种“二度创作”,只有精准传神地传达原作者的精神,才能使译文读者获得与原文读者同样的阅读体验。
胡塞尼的《The Kite Runner》是2008年国内引进版畅销小说之一,现有两个中译本:一个是由李继宏先生翻译的简体版本《追风筝的人》(以下简称简),另一个是李静宜女士翻译的繁体版本 《追风筝的孩子》(以下简称繁)。本文以勒菲弗尔改写理论的诗学观为基础,从词汇和句法两个层面对比两个译本,试找出在不同诗学观的影响下,作者对译本的操纵。
简体本译者李继宏先生在翻译之前就明确了所针对的读者群——对原作中大量出现的伊斯兰教知识不太熟悉的人,因此在翻译过程中他多采用意译,有意识地贴近和满足大多数读者的需要。比如,业界相关人士普遍认为音译“Inshallah”或“Salaam alaykum”等穆斯林口语会给译文带来某种异域风味,但李继宏先生认为,既然中国读者在阅读之前,就已经明确小说的整个故事发生在国外,那没有必要为突出“异域风味”而造成不必要的阅读和理解上的障碍。
繁体本译者李静宜女士认为,翻译是在某种程度上的改写和再创造,但好的译者应该摒弃自己的价值观点,从作者的视角去理解和思考,将原文作者的思想与自己对原作的思考和理解相糅合,只有这样,译作才能更好地传达作者的意图,更贴近原文。另外,她还强调翻译节奏的重要性。林语堂曾说:“艺术上的所有问题,都是节奏的问题。”小说原文节奏的重现将影响译作的审美价值。译者把握好节奏,读者将产生同原文读者一样的共鸣,甚至可以身临其境地见证整个故事的发展。《追风筝的人》原文行文简单明了,但这却是译者需要解决的难点——原文叙事手法朴实,译者不能通过精妙的修辞和复杂的句式来创造阅读的惊喜,只能努力再现原文节奏来打动读者。
胡赛尼幼年在阿富汗生活过多年,经历了阿富汗战争,后移民到美国,曾在德黑兰和巴黎生活。虽然胡塞尼的母语是达里语,但他仍然坚持用英语写作《追风筝的人》。整部小说中鲜有复杂的句式或生僻的英语单词,这更能充分体现言外行为——使整个叙述更有距离感、更加真实,特别是非英语外来词的应用,让读者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小说中所涉及的100多个外来词汇都用斜体标示出来,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斜体外来词 简体译本 繁体译本阿富汗菜肴 Naan 馕饼 南餅Pakora 菜饼 蔬菜餅日常用语 Jaroo 扫把 掃帚Kaka 叔叔 卡卡Agha 少爷 大人Jan 亲爱的 將阿富汗民俗文化Laaf 笑话奇谈 誇大Namoos 尊严 自尊心Rubab 雷巴布琴 魯巴布琴Ya mowlah 《莫拉曲》 《默拉》伊斯兰教 Mashallah 我的天 真是神奇Inshallah 我的天啦 天啦Namaz 祷告 禮拜Zakat 把钱分给有需要的人天課Azan 高声呼喊 阿贊
非英语外来词的运用给翻译带来了棘手问题,一方面,如果以非外来词来处理,极有可能造成原文复杂性的丢失;另一方面,对于目标语的读者而言,这些外来词如果读起来没有洋味,因而失去了原作者的意图。在处理非英语外来词方面,两位译者采用了不同的策略,大致可以分成两类。
翻译学者普遍认为,音译原作中的外来词汇,会使译作更有异域风味。在繁体译本中,李静宜女士主要采用了音译来处理外来称呼。如,“Jan”在阿富汗语中表示“亲爱的”,原文多次出现“Amir Jan”、“Baba Jan”、“Rahim Jan”、“Soraya Jan”等,李静宜均音译为“阿米尔将”、“爸爸将”、“拉辛汗将”、“莎拉雅将”,并在每章节末添加尾注进行解释说明。李继宏则直接将“Jan”意译成“亲爱的”,虽然多少丧失了异域风味,但更利于读者理解。
另外一个词汇“Kaka”,意为“叔叔”,李静宜女士音译为“卡卡”、“侯玛勇卡卡”、“法鲁克卡卡”,并在章节末添加了注解。李继宏先生则译为“叔叔”、“霍玛勇叔叔”、“法拉克叔叔”。
在处理非英语外来词方面,徐穆实(原名Bruce Humes,美国作家,曾译《上海宝贝》)认为,李继宏先生处理外来词所采用的方法非常务实,他总结到:简体译本中几乎没有用到一个英文词汇,极少音译,利用简单易懂的中文短语描述或阐述,而不是音译或直译非英语用语。
就音译而言,意译更有一定的优越性。意译比音译更容易理解,使读者一目了然。其次,意译比音译简洁明快,有些音译词用词冗长,读起来拗口。并且,意译比音译歧义少,有的音译字本身不含意义,只是读音而已,但有时却引起必然的联想,极易导致读者误解。
小说中几次出现“Zakat”,即伊斯兰教中的“天课”,是伊斯兰信仰的第四基柱。“天课”是安拉对那些丰衣足食的穆民的主命,指令他(她)们把其每年盈余财富的一部分用作帮助贫民和有需要的人。简体版中没有译成对等的“天课”,而是对其进行了说明“把钱分给有需要的”。另一个例子“azan”,是伊斯兰教的唱礼,一般要膜拜祈祷,一天至少有五次。简体版本译为“高声呼喊”;而繁体版本则音译为“阿赞”,这对于非穆斯林的读者而言,有点晦涩难懂。
同样,“Kofta sandwich”中的“Kofta”是阿富汗的一道菜肴,即把肉馅、奶酪、蔬菜和在一起制成的丸子,在中东和印度很流行。李继宏将“Kofta sandwich”直译为“肉丸加饼”,制作食材和外形生动地展现给译文读者,而繁体版本则音译作“寇夫塔三明治”。
句子是由词和词组构成的能够表达完整的意思的语言单位。重现原作的文学性和美学价值,要求作者尊重文学作品的前提下,对词、句进行再创作,诚如戴着镣铐跳舞。译得对,不代表译得好;零散地拼接,只会丧失文章的生命力。只有在透彻理解原文的基础上,量体裁衣,遣词造句,才能保证译文既有“形”美,更能“传神”,只有“活”译,才能做到“信达雅”,将原文的精气神传达给译文读者。
We let him wrap us in his arms and,for a brief insane moment,I was glad about whatever had happened that night.
简:我们停在他怀里,有那么一会儿,我竟然发疯似的觉得很高兴,而不管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繁:我们让他抱着,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很高兴,无论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阿米尔的爸爸是一位外表强健、性格刚毅、受人敬佩的成功商人,但是他和儿子阿米尔之间始终有距离,关系淡漠。爸爸希望阿米尔像他一样是个“男人”,但令他失望的是,阿米尔却是“cowardly”(懦夫),“yellow-bellied”(胆小鬼),一个只会看书、写故事的文弱的孩子。爸爸的冷漠迫使阿米尔最后嫁祸哈桑盗窃,逼走阿里一家,其目的仅仅是为了吸引父亲对自己的关注和关心。原文 “for a brief insane moment”中,最能打动人的就是“insane”一词。一向冷漠的父亲,突然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担心儿子的安危,对于阿米尔而言,这一切都像在梦中,这样的幸福甜蜜,使他高兴疯了!但是,在繁体译本中,这个关键的最能打动人心的部分被漏译了,整个句子顿时黯然失色。翻译时,译者务必要调动语言内最有表达力的因素来再现原文,从而消除翻译腔,使行文流畅,使读者如读原文一般。
I hurried back to the street.I didn’t ask Ali about Baba.I didn’t want to see him yet.In my head,I had it all planned:I’d make a grand entrance,a hero,prized trophy in my bloodied hands.Heads would turn and eyes would lock.Rostam and Sohrab sizing each other up.A dramatic moment of silence.
简:我匆忙走回街上。我没向阿里问起爸爸,我还不想见他。在我脑里,一切都计划好了:我要班师回朝,像一个英雄,用鲜血淋漓的手捧着战利品。我要万头攒动,万众瞩目,罗斯坦和索拉博彼此打量,此时无声胜有声。
繁:我急忙回到街上。我没问阿里爸爸在哪里。我还不想见他。在我脑海里,我全部计划好了:我要光荣凯旋,像一个英雄般,在我淌血的手里握着战利品。每个人都会转头,都会目不转睛。罗斯坦和索拉博彼此打量。如梦似幻的静默时刻。
经过充分的准备和艰苦的搏斗,在阿富汗盛大的割风筝比赛上面,阿米尔和哈桑打败了众多劲敌!阿米尔很兴奋,因为这向父亲证明了自己是值得他骄傲和关注的儿子!在简体译本中间,李继宏用了“班师回朝”“万头攒动”“万众瞩目”三个成语,将阿米尔的心理活动和众人对他的关注淋漓尽致地刻画出来,简洁有力。四字成语是现代汉语中最活跃、最为不朽的精华,言简意赅、节奏感强、朗朗上口,翻译中四字成语的运用,能使译文更生动易读。
从以上例句中不难看出,在句法层面上,对原文节奏、风格及组合形式上的改写,都必然影响到原作者和作品意图的传达。因此,翻译应该做到风格如之,雅俗如之,不仅实现 “形似”,更要真正做到“神似”。
总的来讲,《追风筝的人》繁体和简体两种译本都力求在内容和风格方面忠实于原著,但都各有千秋,也各有得失。从译文的词汇和句法角度上看,李继宏先生简体版的译文更容易让读者接受,选词贴切、流畅,较好地再现了原著。而李静宜女士繁体版的译文则大多以直译为主,较生硬,带有“翻译腔”。众所周知,文学翻译的艰苦不言而喻,误读和误译实难避免。文学翻译,不仅是翻译,更是创作,译者需具有作家的文学修养和表现力。不仅要掌握两种语言,更要领悟两国语言和文化的差异。而且,译者中文的基本功必须要够深厚,领悟文学语言的精髓,使之融入血液中才行。
[1]Bruce Humes.Interview: “Kite Runner” Translator[EB/OL].Bruce Humes,2009.
[2]Lefevere A.Translation,History,Culture A Sourcebook[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
[3]Lefevere A.Translation,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 [M].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
[4]Hosseini K.The Kite Runner[M].New York:Penguin Group,2003.
[5]李继宏.追风筝的人[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6]李继宏.文学翻译也需与时俱进:谈谈翻译速度和稿酬问题[EB/OL].TransMaster翻译的博客,2010-10-18.
[7]李静宜.追风筝的孩子[M].台北:木马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2006.
[8]李靜宜.《追风筝的孩子》繁体字版译者感言[EB/OL].易文网,2006-09-20.
[9]李玉见,赵汗青.论翻译的“得意不可忘形”[J].大家,2010,(11).
[10]林语堂.苏东坡传[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0.
An Influence of Poetics on Translation——Taking Two Chinese Versions of The Kite Runner as Examples
LIN Aihua1,XU Xiaoxiao2
(1.Chongqing College of Electronic Engineering,Chongqing 401331,China;2.Chongqing Vocational College of Media,Chongqing 402560,China)
Poetics is a kind of art,which decides whether original and translated works could be accepted by the public or not.The paper comparatively studies two Chinese versions of The Kite Runner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etics of rewriting theory,and tries to figure out the differences in the manipulation.
poetics;translation;The Kite Runner
F315.9
A
1674-5787(2011)02-0053-03
2010-10-26
林爱华(1982—),女,重庆市人,硕士,助教,主要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徐潇潇(1982—),男,重庆市人,硕士,现就职于重庆传媒职业学院,研究方向:教育经济管理。
责任编辑 闫桂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