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狄金唤
构筑生命的坚实防线
——清华大学医学院吴励教授访谈
本刊记者 狄金唤
在加拿大的洛基山脉
很早以来,人们就知道用“以毒攻毒”的方法防治诸如天花等传染病。我国医书记载,宋朝初年就已用种痘的方法预防天花,但种的不是牛痘而是人痘。18世纪末,英国医生真纳发明了用种牛痘的方法防治天花。真纳的工作开创了免疫疗法的先河。免疫的研究是从人体及家畜、家禽疾病防治方面开始的,现在已经大大扩展,许多生命过程都与免疫有关。
作为杰出女性科学家的典范,清华大学医学院的吴励教授在免疫学领域中所付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就,为免疫学的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岁月之河穿越而过,她收获了科学之美,她的青春、理想、坚持……都付予了免疫科学的发展。
记者:据了解,您1982年毕业于北京医学院基础医学系获学士学位,之后于北京医科大学微生物与免疫学系获硕士学位,能否请您简单谈谈您早期的学术和职业背景,其间有什么难忘的对您学术成长有重要帮助的回忆吗?
吴励:我是1977年恢复高考后第一届高考入学,进入北京医学院基础医学系,也就是现在的北京大学医学部。基础医学不同于临床医学,偏重于基础科学这方面,所以对科学的基础知识了解的比较多。
当时我们学习基础医学的时候,我觉得免疫学的研究很有意思。我因此在做毕业设计的时候,选择了免疫学作为毕业论文的题目。从那以后,对免疫学的兴趣越来越浓厚,研究生也是读的免疫学,从82年开始从事免疫学方面的研究,已经差不多三十年了。那个时候免疫学研究还不是很深入,有很多新的东西需要去研究探讨,是一个很有前途的研究领域。在北医时,我们基础医学系免疫学教研室有几位在国内非常有名望的免疫学家,包括龙振洲和陈慰峰教授等,我们的学习都是在他们的指导下进行的,那段时间在免疫学基础的学习及研究方面收获很大。这也是我最终选择免疫学研究的主要原因。
记者:1987年您赴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医学生物学系, 攻读博士学位,请谈谈您早期的留学经历,期间您收获了哪些?对您的事业有怎样的帮助呢?
吴励:85年硕士毕业后,我就留校了。做了差不多两年的助教,1987年初,到了澳大利亚墨尔本的霍尔医学研究所(Walter and Eliza Hall Institute of Medical Research),即墨尔本大学医学生物学系攻读博士学位。选择澳大利亚是因为澳大利亚的免疫学研究处于国际领先地位,并且当时我在国内读硕士时的一位老师,陈慰峰教授是在80年代初在澳大利亚第一位获得博士学位的中国学者,他出色的研究工作使他的导师、国际著名的研究T淋巴细胞发育的专家肖特曼(Ken Shortman)教授对中国学者产生了极好的印象,他的导师后来也成为了我的导师。记得在我读硕士时肖特曼教授来访北医,与他交谈以后,他鼓励我去他的实验室做博士生。肖特曼教授所在的霍尔医学研究所是国际上在免疫学研究领域最著名的研究所之一,这里聚集了免疫学界最著名的学者,包括在1960年获得诺贝尔医学生理学奖的前所长麦克法兰·博奈特(FM Burnet)爵士,第一位发现胸腺是重要的免疫器官的捷克斯·米勒(Jacques Miller)教授,第一位发现及克隆出血细胞生长因子G-CSF及GM-CSF的迈特卡夫(Don Metcalf)教授及曾当选过国际免疫学会主席的古斯塔夫·瑙索(Gustav Nossal)教授。所以这个研究所是学习免疫学的最佳选择。
在霍尔研究所学习了三年半的时间,收获很大。所里的研究人员对科学研究的严谨态度,相互的帮助合作, 使你在这样的环境里可以学到任何你想学到的知识,不仅可以得到导师的指导,还可以向很多非常著名的免疫学、细胞生物学专家请教和交流。在这段时间里,我的科研工作也取得了很好的进展,在国际上首先鉴定和分离出小鼠胸腺内T淋巴细胞的最早期前体细胞及胸腺内树突状细胞的前体细胞。这些研究成果为研究免疫细胞发育分化开拓了一个新的领域,研究成果以多篇论文的形式发表,其中有两篇发表在《自然》杂志上。我也于1996年获得了霍尔医学研究所颁发的以诺贝尔奖获得者博奈特爵士命名,用以每年表彰一名在科研工作中做出突出贡献的青年科研人员的“博奈特奖”。并被霍尔医学研究所相继聘为研究员和高级研究员,建立了自己的实验室,在那里从事免疫细胞方面的研究工作20余年。
记者:是什么样的情结使您回到祖国,为了祖国的免疫学的发展做贡献的呢?
吴励:在国外学习的时候,我在国内的几位导师还在北医为中国的免疫学发展辛勤的工作着,我一直与他们保持着联系。在我建立自己的实验室之后,就与北大医学部的陈慰峰院士建立了协作关系,并获得了自然科学基金杰出青年基金B类(海外协作基金)。2001年又入选教育部长江学者奖励计划讲座教授。同时我还与国内其它研究室建立过协作研究。在这期间我曾考虑过回来工作,但因多种原因未能做出决定。
近年来国家非常重视人材引进,投入了大量财力物力吸引海外学子回国工作,为国家的科学技术发展进言献策。清华大学医学院也在扩建,正在大力招聘引进人才。我觉得这是个回国工作的好时机。清华大学医学院的领导对我来清华工作给予了大力支持。我也于2009年入选国家“千人计划”。我觉得回来以后有很多工作要做。国内学生的素质很好,有很好的生源,在大学工作不仅可以开展科研,又可以把知识传授下去,为培养新一代科研工作者尽一份力。基于这些原因,回来就是水到渠成了。
记者:您多年来在人才培养和梯队建设方面都做了大量工作,您认为一个科研团队最重要的是什么?能结合您的工作经历、体会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吴励:一个是科研目的要明确,一个是协作精神要强,再一个最主要的是,你的科研态度要严谨、求实,不能浮躁,不能投机取巧走捷径。因为科研工作很多是很艰辛的,不是做两个实验就能解决问题的,失败的次数可能要比成功的多,不能一失败了就想别的办法走捷径,科研态度是非常重要的。
记者:在工作过程中,您是如何用创新的理念来指导实践的?对于生命科学领域的自主创新和发展,您有哪些独到的见解?
吴励:当然创新理念是做科研工作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没有创新就没有意义。科研是在不断探索新的东西,探索的过程就是一个创新的过程,一般来讲,科研工作的本身就是创新,不断在研究未知的东西。
创新涉及到很多方面,理论上的创新或技术上的创新等。我们做基础研究,有了新的理论基础,就可以进一步来探讨它的应用,两者联系是很紧密的。我们以前习惯于只做基础研究,理论研究方面多一些。现在要根据国情,开展与疾病相关的研究。把研究的结果应用到临床上,把理论应用到实践中去,这些都是我们努力要去做的。
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女子,她脸上泛着自信的光彩,自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笑容。
与K.Shortman教授(右)共同指导的博士生S.Naik(中)获得2006年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生物医学州长奖
指导学生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