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世林 本刊记者 高波涛
碧波绕莞城
□ 朱世林 本刊记者 高波涛
从广东省东莞市高楼林立的繁华闹市中驱车驶出,一不留神,一缕阳光从车窗中闪了进来。停车寻觅,才发现,一条清澈见底,泛着粼粼波光的运河出现在眼前。
“东莞,辉煌三十年的改革开放,早已景迁物移,大多景象只留在了记忆中,但唯一不变的就是这流淌了半个多世纪的运河,静静地守护着我们身处的这座城市。”带领记者采访的工作人员驻足河边感叹着。
一阵凉风袭过,岸上不知名的绿树飒飒作响,远处的一座古塔倒映在河水中,呼吸饱含着几分湿润的空气,一种让人神清气爽的感觉沁入心脾。
“这水养人啊!”一位晨练的大爷面对运河伸展着拳脚。
“为什么这么说呢?”记者问道。
也许从口音中听出了记者是外地人,老大爷笑着讲起了运河的故事:“从前的东莞虽然有肥沃的土地、适宜的气候,但是旱、涝等自然灾害年年都有,庄稼收成惨淡,老百姓饭都吃不饱。”
那种老电影的片段霎时从记者脑中闪过,干旱、荒凉的大地,瘦骨嶙峋的孩子……
“为了战胜天灾,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们万余东莞人锄挖肩挑,硬是凿出了20公里左右的运河。”
老大爷前后左右抡了抡胳膊,清了清嗓子。
“铁锤高举恐龙化(石),钢纤打洞炮声隆。铁笔木棍山河底,肩挑车运推土泥。”
一首铿锵有力的打油诗萦绕在运河的上空,笑声中夹杂着铁锹碰撞声的热火朝天的场面仿佛绵延在这静静的河谷。
1957年冬到1958年中旬,东莞掀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水利建设高潮。运河也由此诞生,她起自东城峡口,经莞城至石鼓,最终汇入东江南支流。而后,东莞运河又经过两次扩建,拓宽加长,最终定格成今天的模样。
说话间,路上的行人已逐渐增多了起来,老大爷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当时的运河,一瓢下去就能舀上半瓢鱼虾,清凌凌的河水能直接打上来烧火做饭。”我们在河边的凉亭旁坐定,老大爷的话也逐渐增多了起来。
“她是我们的母亲河啊!可是母亲却常常会遇到淘气的儿子,甚至会经受伤害。”老大爷倒是多了几分感情。
上世纪80年代起,伴随着改革开放春风,东莞市第二、第三产业也迅猛发展,随之而来的是沿岸工厂和人口急剧增加。加之东江水位下降,运河水质遭受严重污染,使昔日清澈的运河水变得又黑又臭。
“我们那时都叫她黑龙江。”老大爷一声感叹。
时下,北方的季节,已经深秋。站在运河岸边,竟捕捉不到半点秋意。泛着青绿的河水,映着河边不远处“东方红照像馆”古式风格的建筑,谁又在洗尽这沧桑尽染的喟叹?
驱车缓缓而驶,街道两旁的商店琳琅满目,打着各种促销优惠的海报让人目不暇接又心生向往。
在运河边,看见两只小木舟在河上打捞飘浮物,不远处,有人在岸上指指点点。当地人向记者介绍那就是东莞市环境保护局莞城分局局长黄基球。
黄基球是土生土长的东莞人,这位曾经作为东莞招商引资的火炬手、参与引进全国第一家“沃尔玛”店(东莞莞城店)、主编了《见证东莞腾飞》一书的环保局长,闲谈中,充满着一种“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感情。闲谈间,东莞运河的风雨沧桑逐渐又映入脑海。
“那位老大爷说的很对,随着经济的发展,运河被污染了。莞城主要的还是生活污水的污染,而运河的污水还接纳了深圳观澜河和惠州潼湖的上游过境污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然而作为母亲河,流淌的东莞运河在默默地包容着、承受着。
“当时的夏天,几乎没有人家愿意开窗户的,也没有几个商铺愿意开在这里。扑鼻而来的臭气,漫天飞舞的蚊蝇,说她是‘黑龙江’一点不为过。”黄基球让木舟往对岸划去,大声喊着,把垃圾打捞干净些。“除了水,什么都别留下。”
碧波荡漾的东莞运河。图/朱世林
正所谓给水以出路,人方有活路。东莞的决策者也认识到了运河到了需要铁腕治理的阶段。
“东莞先后建立了三十余个污水处理厂,并且清淤、改造、绿化同时开展。”
“一方面,要全力推动节能减排和倡导低碳生活;另一方面,要培养市民的环保意识和健康的生活理念。唯有这样,才能确保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否则,即使花一千个亿也买不回运河鱼虾再现的河水活力。”黄基球如是说。
“黑”运河要想华丽转身,必须拿出“断臂”的决心。“我们东莞的经济,是靠众多企业凝聚起来的,然而治污之路,必须治理那些污染严重的企业。”掷地有声的话语俨然代表着东莞治污者的决心和底气。
“整个东莞市近几年拒批的项目有1000多项,而对于原先旧有的污染企业,我们要求必须搬出莞城区。”
“如此庞大的企业都要搬走,足以证明我们用科学发展观来构筑绿色商业和宜居环境的决心了吧?”
“别的地区大部分都是增添环保设施来保经济增长和效益,千方百计留住企业不要走,而你这里是劝污染型企业搬出?会不会得不偿失,影响本土产业经济增长?”记者提出质疑。
“事物总有它的两面性,生存环境宜居比钱更重要,不能片面追求以牺牲居住生活环境为代价的经济增长模式。我们追求绿色GDP可持续增长。这样,她会走得更远些,走得更稳健些。”,黄基球补充道:“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于是,记者驱车进入莞城工业园区,把车停靠在在东莞巨汉灯饰有限公司门口。正直午饭时间,工人陆陆续续从厂区里走出来,一条柏油马路的对面就是员工的食宿区。
“这是美国第二大灯饰企业集团在中国大陆的生产基地。”黄基球向我们介绍着。
环顾四周,几条街上大多都是穿着同样制服的工人,这个厂子能有多大呢?或许看出了记者的疑惑,黄基球向记者介绍着:“这边是综合楼、这边是制造大楼、这边是员工宿舍……”
该公司成立二十余年,员工人数曾经达到一万多人,产能最高峰时,每日产出25个标准集装箱货柜,年创税收更是排在莞城区前几名。
“今年年底,最迟明年3月,该厂就得整体搬走。”黄基球默默环视了厂区,再次对记者说道:“如此庞大的企业都要搬走,足以证明我们用科学发展观来构筑绿色商业和宜居环境的决心了吧?”
再次调转车头,驶在运河的沿岸,边走边看,斜阳的余辉洒满运河,金色的涟漪中,别是一番风景。
“远看天湛蓝,近闻水无臭。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老朱随性吟起了小诗。
几处沿河的露天饭馆已经在张罗着,摆好了桌椅。我们顺着运河转悠了两圈,不知何时起,露天饭馆已经热闹了起来,闪烁的霓虹灯,卖唱的歌手,夹杂着店员的吆喝。
“一斤河虾,8号桌。”记者一行坐定,服务员就给我们推荐尝尝这新鲜的水产品。
一位同事不经意间调侃道:“服务员,这是不是从运河捞上来的鱼虾?”服务员说:“政府现在很重视运河治理,据说投入很多钱来做这事,应该快了,再过几年吧,或许还真能捞上一些。”
在采访中,记者不止一次地听到有人说:在部分运河河段能看到青绿的河水,甚至已经看到运河中有鱼虾游动。
几缕霓虹的彩灯划过夜空,犹如破水而出的蛟龙,四处起舞。“那是健身广场。”随行的工作人员催促着我们到广场上看看。
健身操、扇子舞、交谊舞,广场的音响交织在一起,纷乱中透着阵阵欢声笑语。
“听,这还是在国庆十周年文艺晚会上颂唱的《运河颂》,多少年没人唱了,如今又飘荡在这广场上。”随行工作人员的那种喜悦让记者不得不侧耳追寻这首老歌:
“运河水,长又长/运河两岸稻米香/芭蕉甘蔗甜又大/荔枝菠萝满山岗……”
□ 编辑 张 宁 □ 美编 阎 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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