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财

刘 羿

阿财

刘 羿

“阿财”是我家一头11岁的母哈巴狗，失踪一年多了，每当想起它，我就像母亲丢失孩子一样内心充满自责、牵挂和痛苦。

在女儿四岁时，因为觉得独生子女太孤单，我想收养一个女孩给女儿做伴，但老公怕麻烦，女儿怕失宠，他俩坚决不同意。后来我们改变了主意到宠物店买回了当时只有两个月大的“阿财”，女儿很喜欢它，说它不是狗，是“长毛的小人”。老公也说与收养女孩相比，他更喜欢这个“狗女儿”。

有人给人起狗名、狗起人名，在农村，很多小孩叫“狗剩”、“狗娃”、“小狗儿”之类的名字，他们的家长认为人名起得越贱人就越好养。而在城市，不少人把宠物狗当“儿子”、“女儿”，给它起个“宝贝”、“乖乖”之类的昵称，甚至有的还起外国名，比如“波比”、“史努比”等等。“阿财”刚到我家时，我们为给它起名讨论了好几天，大家都认为自己起的名字是最好的，最后决定把起名权留给女儿。女儿当时一边跟着音响唱着卓依婷的歌《骗阿财》一边对它说：“你这个苯蛋，总是被骗的，你就是‘阿财’，就叫你‘阿财’吧”。虽然我和老公都觉得这个名字俗气、不好听，但为了尊重女儿，也就同意了。

“阿财”很贪玩，只要发现有人开门就乘机溜出去玩。小时候它独自外出时，回家经常找错家门，因为我们小区的楼房每栋都是一样的，它只记得我家住顶楼，每次回家时它就近上一个楼道的顶层就以为到家了，为了找它，我们全家人没少爬楼梯。“阿财”喜欢和我女儿在家玩捉迷藏的游戏，每次都是我拽着它，等女儿躲藏好后大喊一声“好了”，它就像听到命令似的拼命地挣脱我，但不管声音是从哪个房间出来的，它一定是先到上次找到女儿的地方找，然后才着急地到处乱找，找到女儿后它就使劲地摇尾巴，高兴地跑过来把前爪趴在我膝盖上，伸舌哈气，好像很有成就感的样子。我也及时地给它个热烈地拥抱，然后把它高举过头旋转、欢呼，表扬它聪明，鼓励它继续。女儿跟院子里的小朋友在楼下玩捉迷藏的游戏时它也喜欢参加，如果不给它去，它在家听见楼下小朋友捉迷藏的欢叫声就会又叫又抓门的。但它老是跟在女儿后面又不会隐藏自己，每次负责找人的小朋友看见它，就知道我女儿一定在它附近，顺着它的目光或奔跑路线就一定能找到女儿，所以女儿经常是第一个被找到的人，从而成为下一轮负责找人的人。回家后女儿总在我们面前抱怨它，可“阿财”却是满脸兴奋，它伸舌翘头趴在地上看我女儿向我们告状，以为女儿是向我们描述刚才的游戏，时不时地嗷嗷两句，仿佛在“补充说明”，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阿财”很聪明，成年后它的智力相当于两、三岁的小孩，能听懂很多话，会察颜观色领会主人的意思。有一次我带它出去玩，它在前面跑得很快，我叫它“等一下”，它立即停下来等我，等我走近它说“走吧”，它才继续走。遇有路口时它就回头用目光询问我走向，我说“走左边”，它就往左走，我说“走右边”，它就往右走。跟我一起走在它后面的邻居看见“阿财”能分清左右觉得很神奇，直夸“阿财”聪明。“阿财”特别喜欢吃含有牛奶味的食品，在家里只要问它“喝牛奶吗？”、“吃冰淇淋吗？”，它就会两眼放光，立即跑到冰箱旁，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如果它在外面没玩够，怎么喊它都不想回家时，只要喊“喝牛奶了”、“吃冰淇淋了”，它就会不顾一切地跑回来，经常因为跑得太快刹不住脚而撞到门上。

“阿财”很爱干净，喜欢洗澡，因为它知道洗过澡后可以享受梳毛，并且大家都喜欢抱它，如果不洗澡，不但没人抱它，还禁止它上沙发。所以只要我说“洗澡去”，它就会乖乖地到卫生间等我，有时连续几天不帮它洗澡，它看见我拿衣服到卫生间要洗澡时就抢先进卫生间，坐在那里不肯出来。每次洗完澡、梳过毛后它都很高兴，到处找家人拥抱和亲吻，然后认为自己有资格上沙发了，在邀宠完后就理直气壮地跳上沙发睡觉。

“阿财”还很臭美，天冷时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它知道穿得漂亮能讨人喜欢，每次穿衣服出去都是一副很自信的样子。我老公说狗也是有思维的，有衣服穿就表明是有主人的狗，它会看不起那些没人带、没衣服穿的同类，我给它量身缝制了几套衣服，有休闲装、正装、时装。有一次，“阿财”穿着一件带帽的休闲装在外面玩，正好有一个路人也穿着类似的衣服，他显然是不满阿财也穿跟他一样的衣服，冲“阿财”吼“你装什么人？”。这可惹恼了“阿财”，一直追着他吼，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但很多时候，“阿财”穿衣服出去都会听到路人的称赞和看到路人欣赏的目光，这时的“阿财”会用一种友好的、自信的目光回应大家。

和所有的狗一样，“阿财”对主人是十分忠诚的，我老公说“阿财”不仅是我家“女儿”，还是不用发工资的、二十四小时都在上班的“保安”。只要有外人来它就报警，凡是从我家出去的外人是不能拿走任何东西的。有几次来换煤气和饮用水的人拿着空瓶出去，它咬着别人的裤子不让走。还有一次，朋友开着我老公的汽车送我女儿回家，它以为是我老公回来了，高兴地迎上去，当它看清了驾驶室里坐着的不是我老公而是别人时狂吠不止，特别是当它看见女儿下车后车又开走了，以为别人偷我们的车，就跟在车后面紧追。几分钟后，车又开了回来，朋友说“阿财”追车跑了很远，他怕它不会回家，所以又回来了。这时的“阿财”非常气愤，歇斯底里地吼个不停，我急忙上前抱起它，并告诉它开车的是朋友，它见我和司机很友好的样子，这才停止了叫唤。回到家，“阿财”一气喝下了一碗水，然后趴在地上直喘气。在一次家庭聚会时，老公和别人划拳猜码，阿财看见俩人又挥拳又喊的，以为我老公要跟别人打架，马上跑到我老公旁边帮他吼对方，它的声音比他俩的都大，他们一喊它就叫，他们停它就停，朋友们都觉得很可笑，“阿财”却是一脸的迷惑。

可爱的“阿财”也会干坏事。有一天晚上，我和老公相拥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闻到一股恶臭，我俩同时跳起来迅速分开，互相指责对方放屁，又都各自辩说自己没放。这时，原来坐在我们旁边的“阿财”夹着尾巴悄悄地溜出房间，在门口藏身露脸地看我们争吵，我们这才意识到是“阿财”干的坏事，老公大吼一声“‘阿财’，是不是你放狗屁？”“阿财”见老公吼它，赶紧跑去躲了起来。有了这次经历，以后凡是有臭味，不管是不是“阿财”放屁，我们都说“阿财”放屁，而“阿财”只要一听到“放屁”俩字就去躲起来，反正它知道是它就被责怪不是也被冤枉，走为上策。

去年夏天，我们带“阿财”一起回老家，因办事不方便带它，就将它寄养在奶奶家。临走时，“阿财”意识到了我们不带它一起走，先用渴望的目光看着我们，见不管用又用乞求的哭声挨个撒娇请求，尽管我们也舍不得它，但想到只是暂时的分别，一狠心还是把它留下了；可我没想到那竟是我们的永别。几天后，奶奶打来电话，说“阿财”偷跑出去找不到了。听到“阿财”失踪的消息，我的第一反应是“阿财”它想我们了，它跑出去是为了找我们，我心如刀割，禁不住泪如雨下，我真后悔把它留在奶奶家，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它渴望与我们同行的目光和哀求的哭声。

现在，每当我回到家，开门时再也没有摇头摆尾、兴奋无比的“阿财”迎接我，没有“阿财”，我的生活寂寞、无聊。我很少想念在外地工作和学习的老公和女儿，因为我知道他们在外地都很好，可我天天都在思念“阿财”，我不知道被我宠坏的它离开我们以后是否还有生存能力，是否还活着，我相信如果它还活着的话它也时刻在想念我们。我在心里祈祷它能被一位爱狗的好心人收留，并幻想有一天能找回它。

（作者单位：广西北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536000）

（编辑：邬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