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欧剧变中最悲惨的领导人

文/金晶

与东欧其他国家不同，罗马尼亚的社会变革充满了暴力和血腥。当时的领导人齐奥塞斯库成了东欧剧变中最悲惨的领导人，剧变中，他领导的政权数日内被颠覆，他和妻子被以“屠杀6万人民、积蓄超过10亿美元的不当财产”等罪名在秘密军事审讯后遭枪决并被没收所有财产。

齐奥塞斯库自1965年成为罗马尼亚最高领导人后，在罗马尼亚掌权达1/4世纪之久。在他执政初期，罗马尼亚经济是上升的，人民的生活也有了明显改善，外交政策更是可圈可点。齐奥塞斯库不像其他东欧国家领导人那样对“老大哥”苏联言听计从。1968年8月华约五国军队武装干涉捷克斯洛伐克时，他不仅断然拒绝参加军事行动，而且在华约军队侵捷的第二天在布加勒斯特共和国宫广场发表演讲，严厉谴责苏联的暴行：“五个社会主义国家的部队入侵捷克斯洛伐克，这是一个重大错误……”在齐奥塞斯库高昂而洪亮的演说中，罗马尼亚人走上街头，高呼“坚决捍卫祖国”，他们被齐奥塞斯库不畏强暴的正义言行深深感动。

但是，从上个世纪70年代起齐奥塞斯库逐渐变得居功自傲起来，开始实行独裁统治，任人唯亲。据英国《经济学家》杂志统计，齐奥塞斯库家族成员在党政军界担任要职的不下30人。另外，罗马尼亚在经济建设上片面追求高积累、高速度，发展比例失调，沉重的外债和严峻的经济形势让人们不堪重负。

1989年12月，东欧剧变波及到了罗马尼亚。“蒂米什瓦拉事件”成了导火索。

蒂米什瓦拉是罗马尼亚西部靠近匈牙利的城市，那里可以收看到匈牙利、南斯拉夫的电视节目。1989年10月匈牙利政局发生的剧变影响了罗马尼亚人。12月间，匈牙利电视台多次播放蒂米什瓦拉市的牧师特凯什·拉斯洛批评齐奥塞斯库的言论。对此，齐奥塞斯库十分恼火，警察试图强制这位牧师从这座城市迁走，结果引发该城上万人的示威游行，示威群众与军警发生冲突，且很快蔓延至全国。

12月21日，除蒂米什瓦拉等地民众继续与军警发生暴力冲突外，首都布加勒斯特也发生大规模骚乱，军队开进了首都，并包围了数以千计的示威人群。

当天中午，在市中心的共和国宫广场的群众集会上，齐奥塞斯库情绪激动地发表演讲：“要坚决打退外国的干涉和蒂米什瓦拉流氓集团的动乱。”他许诺提高职工最低工资和增加多项社会福利开支。突然，传来一声令齐奥塞斯库、也令在场的人极为震惊的呼喊声：“打倒齐奥塞斯库！”齐奥塞斯库刚举起的右手在空中顿时僵住了。很快，“蒂米什瓦拉！蒂米什瓦拉！”的拥护声，“打倒杀人犯！”的口号声和嘈杂声汇成了一片。有人甚至焚烧齐奥塞斯库的画像和国旗。下午，又有上千人在布加勒斯特市中心进行示威，遭到警察武力镇压，20多人被打死。齐奥塞斯库命令进一步镇压示威者，但此时，高压措施已很难控制局面，不久，军队也站到了示威者一边。当情绪激昂的示威民众冲击到党中央大厦时，终于，齐奥塞斯库夫妇乘坐直升机出逃。

飞机起飞后，齐奥塞斯库夫妇先到布加勒斯特以北几十公里处的别墅匆忙取了一些什物和面包，接着和保镖及卫队长一起准备飞往妻子埃列娜的家乡。不料，起飞后，机长偷偷向空军指挥部通报了情况。当齐奥塞斯库保镖逼迫机长向西北方向飞行时，机长反威胁道：“雷达已捕捉到我们，几分钟之后防空武器有可能使我们粉身碎骨。”齐奥塞斯库大为吃惊，飞机立即降落到地面。

齐奥塞斯库夫妇和卫队长及保镖拦截了一辆国产达契亚轿车，但汽车中途出了故障，他们又劫持了另一辆小汽车。由于沿途多次被当地示威的群众阻拦，汽车开往临近的特尔戈维什泰县警察局。碰巧的是，县警察局局长正同在剧变中成立的政党——罗马尼亚救国阵线的两名代表进行交谈。他们看到齐奥塞斯库夫妇后，立即对他们进行了搜身检查并通知了当地的兵营领导，同时向罗马尼亚国防部最高领导作了汇报。国防部命令把齐奥塞斯库夫妇转移到兵营里，严加看管。

齐奥塞斯库夫妇在兵营里被关了三天三夜。12月24日，罗马尼亚救国阵线领导人在布加勒斯特开会决定设立特别军事法庭审理和处决齐奥塞斯库夫妇。

齐奥塞斯库夫妇被处决

12月25日是圣诞节。罗马尼亚救国阵线组建的特别军事法庭在兵营内开始对齐奥塞斯库夫妇进行审判。审判团由七人组成。齐奥塞斯库夫妇完全否认这一军事法庭的合法性，在审判时拒绝回答法官提出的问题。最后，特别军事法庭以屠杀罪，破坏政权罪，破坏公共财产罪，损坏国民经济罪，在外国银行存有10多亿美元并企图逃往国外等罪名判处他们死刑。

审判结束后，齐奥塞斯库夫妇被押送到室外。齐奥塞斯库高呼：“自由和独立的罗马尼亚万岁！”妻子埃列娜则唱起了《国际歌》。这时，持枪的士兵在行刑队指挥官尚未赶到便开了枪。齐奥塞斯库中弹后跪地倒下，后脑勺撞在了墙上。埃列娜头部中弹，颅骨开花，脑浆外溢。

齐奥塞斯库夫妇被处决后，法医对他们的尸体进行了验证，然后让士兵们用毛毯把尸体裹起，当晚运回首都布加勒斯特。

装有齐奥塞斯库夫妇尸体的直升机停在了罗马尼亚武装部队的体育俱乐部的体育场上，机上的人把两具尸体抬下直升机后就急忙吃饭去了。他们返回时，直升机已飞走，但放在地上装有齐奥塞斯库夫妇尸体的包裹却不见了。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在运动场的一个大土堆后面找到。原来12月25日晚上有手球运动员到过运动场，他们看到有两个大包裹放在那里不雅观，便把它们搬到大土堆的后面。他们哪里知道包裹里装的竟是齐奥塞斯库夫妇的尸体。

四天后，即12月30日傍晚，两具尸体被装在两口棺材里，在军人车队的护送下被运抵布加勒斯特西南郊的根恰公墓，安放在相距二三十多米远的已挖好的两个墓穴中。埋葬时没有举行任何宗教仪式，也没有任何围观者。坟墓的十字架是第二天才放上去的。齐奥塞斯库的十字架上写着：“波帕·达恩上校1920～1989年”，埃列娜的十字架上写着：“埃内斯库·瓦西里上校1921～1989年”。之所以用假名，也许是不想把事态扩大，也许是为了防止有人掘墓毁尸。

政治风波得到平息后，齐奥塞斯库夫妇真实的姓名才被写在墓碑上，坟地四周也竖起了铁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