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有时是一种恩赐

施特凡.巴赫曼

2003年8月13日晚上，12岁的小姑娘佩特拉·鲁宾正兴冲冲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间，她闻到了一股异常刺鼻的烟火味。佩特拉转过身去，看到熊熊的火焰在身后的森林中肆意蔓延。

见此情景，佩特拉急匆匆地跑回家拉响了火警。没过多久，就有300名救火者赶到现场，各尽所能想要扑灭这场大火。可那熊熊的火焰却依然迅速向四周蔓延开去。这场大火持续了一个晚上，最后一直烧到了位于2100米海拔高度的森林边际处。在这场火灾中，共有20万棵树木被烧焦，300公顷森林被毁。为了彻底扑灭火焰，当地政府一共出动了6000次直升机飞行。毫无疑问，这是瓦莱州近100年来所遭受的最大的一场火灾。

2004年6月，就在火灾过去10个月后，瑞士联邦森林、雪与景观研究所的研究员托马斯·沃格穆特带着一个研究小组来到这片曾经遭受火灾摧残的地区，看到了一派疮痍的景象：众多死树屹立不倒，焦黑的树皮和泛白的裸木相互映衬，无数骷髅般的树干横七竖八地倒在灰白的地面上。托马斯和他的队友们从这里取走了一些土壤、昆虫和植物样品。他想研究清楚，究竟要多长时间才能让这里的自然环境复原，而这一复原过程究竟又是怎样进行的。

在火灾发生7年之后，研究所于2010年夏天发布了一个令人惊异不已的中期报告。就在火灾发生后的一年内，火灾区内的肥皂草就像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开出了大片大片粉红色的花朵。更让研究员觉得惊喜的是，这里居然还长出了数千种菌类。在这之后的一年里，火灾区内剩余的其他植物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山坡下铺满了橙色的苔藓，山坡的上部则是一片由黄色的菘蓝和红色的柳叶菜所打造的花海。除此之外，这里还长出了很多稀有的兰花和一些异常古老的、人们已经不再栽培的植物。如果沒有那场森林火灾，这些植物的种子或许就会永久地埋藏在地底而不为人所知了。

2006年，就在火灾发生后的第三年，火灾区的生物多样性已经超过了临近的从未受过大火蹂躏的林区。对此，托马斯评论道：“看起来，这就像是大自然一直都在期待的一次新生。”到现在为止，这一地区有记载的植物已经达到了530种，另外还有45种蝗虫，这几乎是全瑞士境内所有蝗虫种类的一半。这些新生的动植物全都受益于由那场大火所带来的渗透至地底的光、热以及营养丰富的灰烬。

这里的鸟类物种也在显著增加。截至2008年，火灾区的鸟类物种已经达到46种——这比附近未曾遭受火灾的山林中的鸟类数目还多。稀有的红尾鸲和灰眉岩在这里已经繁殖了将近100对，成为了当地最为常见的鸟类之一。而在瑞士的其他任何地方，这两种鸟类的密集度都无法达到这一数目。对此惊喜不已的托马斯评论说：“对自然来说，这场大火并非一场灾难，而是一次100%的自我充实。”

对人类来说，飓风、火山爆发和森林火灾等词语通常就是死亡与毁灭的代名词。可对自然而言，它们在多数情况下更像是一种恩赐。

（摘自《海外文摘》辛旭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