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拉祜族搭桥节的文化内涵

2011-08-15 00:48杨云燕
楚雄师范学院学报 2011年11期
关键词:拉祜族苦荞南美

杨云燕

(临沧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云南 临沧 677000)

试论拉祜族搭桥节的文化内涵

杨云燕

(临沧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云南 临沧 677000)

搭桥节是临沧市南美乡拉祜族特有的传统节日,也是一种文化现象。搭桥节展现了拉祜族在长期社会实践中形成的历史传统、宗教信仰、稻作文化、民族心理、民族文化等多方面的民族特征,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

拉祜族;搭桥节;原始宗教;稻作文化

搭桥节是临沧市南美乡拉祜族特有的传统节日,搭桥节在拉祜语中叫“lawd”,意为“添加”、“添上”,表达祈吉求福,添福添禄的意愿。南美乡拉祜族每年要过两个搭桥节,分别在农历四月份和六月份的属龙日。南美乡拉祜族的搭桥节以鲜活的生活状态和民俗样式来诠释拉祜族的人文情结,是拉祜族传统文化的重要内容。

一、搭桥节的过程

(一)四月搭桥节

农历四月,谷物栽种上了,再有一段时间就该收获了。搭桥的目的是让长在野外田地里的粮食的魂魄通过搭建的新桥能顺利地接回家里,同时也为了祈求来年庄稼丰收。搭桥很重要,如果不搭桥,即使谷物被收回家了,但没有谷魂的粮食也不经吃。举办搭桥节仪式时,拉祜族男女老少都要参加,外来的人也可以参加,搭桥节的仪式分集体祭祀和家庭祭祀两部分,搭桥节仪式的具体过程如下:

定时间:四月搭桥节必须选择在进入四月份七、八天以后的属龙日进行。

砍树:在搭桥节的前3天,几个寨子就在一起商量砍树的地点,由磨巴或头人宰鸡祭献占卜来选树。搭桥用的树以当地山林的高大质硬的红毛树最佳,其次是水冬瓜树,树高且粗。一座桥一般由四五根木头搭建成,但每年的搭桥节只能新搭建一根木头,所以每年只需砍一棵树。选好一棵树后,要先祭献山神 (拉祜语为“mud mil shiel phad”),并得到山神允许后才能砍,树砍好后,要在属兔日这一天内将搭桥用的树砍削成形。

搭桥:搭桥用的新木砍好后,必须在搭桥节这一天即属龙日将砍好的桥木抬到搭桥地点。村民们户户带上荞粑粑,由头人主持,先在两头桥墩处杀鸡,当场煮熟后祭献,同时将众人带来的荞粑粑献上,磨巴念招魂辞,给毛稗、荞、稻子等作物叫魂,完成招魂仪式。[1](P177)接着开始搭桥,众人将新削砍的这根木头换到桥的中间,换掉旧损的木头,然后由竜头扯起两股白线拉在桥的两头,分别在桥的两端用两根竹子砍成漏斗状的竹筒并放上茶叶,竹子上端被破开并夹上白棉和纸幡。竜头还要念经,大意为:“今年是好年头,今天是好日子,男人准备了茶叶,女人准备了白棉和纸幡。今天人人到河边,人人到桥头,砍一根新木头,一起来架桥。装茶献给大河神,保佑谷穗长得长,挂棉献给厄莎神,保佑谷粒结得多。”

压桥:桥搭好后,大家将河里捞起的沙子堆放在桥的两头,这时竜头又诵经,大意为: “今天我们搭好桥,桥结实又宽,我们把沙子压住两桥头,期望谷物像沙子一样数不完。”

洗桥:竜头拿着葫芦在桥的左边和右边的河水里分别舀三下浇到桥木上并诵经,大意为: “今天我们架好桥,把它洗干净,谷魂啊,你可以放心的回来了。”竜头浇完后,男女老少也纷纷用葫芦舀水洗桥。

磕头:磕头是要分方向的,由哪个寨子组织搭桥,竜头就从哪个寨子所在方向的桥头先磕头。接着,大家纷纷磕头,以求家家谷魂回来。

栓叫魂线:头人和老人开始用红、白、黑线各两根搓成彩线系在在场每个人的手腕上,当地拉祜族人称栓叫魂线,以求健康好运。

献饭:集体搭桥结束后,各家回家杀鸡或猪,煮糯米饭并将朱栗花放在篾箩里供在供桌上,主人点上自家做的蜂蜡条后磕头请谷神和庄稼之魂回家来。

欢庆:搭桥节这天晚上,拉祜族男女老少聚在打歌场,男子弹三弦,女子弹响篾,或者男子吹直箫,女子吹毕卢,但不会吹芦笙,因为拉祜族人认为此时正是谷物生长的时节,吹笙会让谷物心慌而长势不好,影响庄稼的收成。

(二)六月搭桥节

六月的搭桥节也叫“苦荞节”,苦荞节没有固定的日子,只要是农历六月的属龙日即可,核心是叫苦荞的魂,苦荞以前是南美拉祜族人主要的山地作物。六月的搭桥节与四月搭桥节不同的是,六月搭桥节不搭大桥,只搭小沟小箐上面的小桥。六月搭桥节的过程比较简单,只是各个家庭的个体行为,苦荞节的活动过程如下:

献土地神:各家选好日子,带一只鸡去自家的荞麦地里杀好、煮熟、祭献土地神 (拉祜语为“qhaw shiel phad”),同时也给苦荞叫魂,大意为: “二月撒下的苦荞种,在大地上生根结籽,苦荞快要成熟了,今天我们全家要领你回去了。厄卡哈,厄卡哈 (xadqhadha苦荞魂),你回来!山上你不要在,地里你不要在,路边地角你不要在,老鼠会把你吃掉。”拉祜族相信只有叫了魂的苦荞才会茂密地生长,收回家后不仅经吃,而且还可保证来年的庄稼丰收。

清除杂草:献完土地神,叫完荞魂,全家人开始在自家的苦荞地里除草。为了方便收割庄稼,他们还要把苦荞地到村寨沿路一带的杂草清理掉,并修好破损的路面。主人还会念叨: “厄卡哈,厄卡哈(xadqhadha苦荞魂),你回来!草林里你不要在,小路上你不要在,小雀小鸟会把你吃掉。厄卡哈,厄卡哈 (xadqhadha苦荞魂),你回来!顺着我们清理好的路走回来,小鸟小雀的话你不要听,跟着我们的脚印走回来。厄卡哈,厄卡哈 (xadqhadha苦荞魂),你回来!河有九十九条,仓库有九十九阁,水牛骡马的话你不要听,猪叫鸡叫你不要怕。厄卡哈,厄卡哈(xadqhadha苦荞魂),你回来!回到家后不要再跑,好好在家。”

修桥:路过小沟小箐时,遇到小桥的木头枯朽,就要砍来红毛树或水冬瓜树,树不需要大,随便搭上即可。主人会念:“厄卡哈,厄卡哈 (xadqhadha苦荞魂),你回来!回来的路打扫干净了,桥也搭好了,你回来时会很好走,你回来!”

献苦荞粑粑:回到家,一家人忙着做苦荞粑粑,以便将荞的魂请回家来。做荞麦粑粑不能掺上小麦面,因为南美乡拉祜族一年可以种两季荞,夏荞是农历二月种,六月收,也叫苦荞;冬荞是农历八月种,冬天收,也叫甜荞。他们认为荞可以回家过年,而小麦过年时还在地里,没法回家来过年,所以不能一起做,如果一起做它们会互相打架。正是基于此,搭桥节供在自家的供桌上,必须用夏荞即苦荞,不能用冬荞,这天多数拉祜族家庭也煮糯米饭吃。

二、搭桥节的功能

与其它民族的节日一样,拉祜族的搭桥节通过其活动形式及节日目的,同样承载着一定的功能,具体从以下方面来分析。

(一)传承拉祜族的传统文化

搭桥节荟萃了拉祜族的民间习俗、民间宗教、民族礼俗、民族服饰、民族饮食等方面的文化,拉祜人民置身其中,耳濡目染,在节日的现实环境中深受熏陶,培养深厚的民族感情。南美拉祜族历史上没有文字,居住在偏远落后的高寒山区,加上南美拉祜族含蓄内敛、保守封闭,大多数拉祜族人不会说汉语,与当地汉人和外来人员拘于交流。交通条件落后也是南美拉祜族封闭的一个重要因素,即使近几年道路修好了,但由于南美拉祜族整体上文化程度较低,大多数农民不懂电视媒体的内容,只能看些简单的动作片和武打片。在种种因素的制约下,南美拉祜族接受外来现代文化的熏陶是极其有限的,所以对信息相对封闭、文化相对单一的南美拉祜族群众来说,搭桥节无疑就是进行传统民族文化教育生动直观的露天课堂,这种教育根植于世代相传的风俗习惯中,在每一个拉祜群众的心灵深处生根发芽。

(二)满足群众物质和精神的需要

农历四月属龙日的搭桥节,源于这时谷物种子已经种到田地里了,而且雨季还没有到来,雨水对庄稼的收成很重要,选择属龙日在河边举行搭桥仪式,是祈求水神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同时,拉祜族信仰万物有灵,认为世间一切事物都有灵魂,所以在庄稼收割前要举行仪式,将庄稼的魂先请回来,如果不把庄稼的魂叫回家,一来不能保证来年的粮食丰收,二来没有谷魂的谷子即使收回家来也不耐吃不经吃。所以,稻子种下后,在农历四月的搭桥节由磨巴诵经祈神,砍来新木头换掉旧木头,搭建好新桥,就是为了让庄稼的魂回来清理道路,他们认为如果桥没修整好,谷物的魂就不能顺利回来,而是留在野外,这是绝对可怕的事情。所以搭桥节的仪式和活动,直接就是为农业生产的收割环节做准备工作,因为除了在精神上了却搭建了新桥谷物的魂就会顺利回来的心愿,在物质上也是在农闲时节为接下来的收割环节村民运回粮食而清理道路,带来事实上的方便。更为重要的是,举办搭桥节也是在提醒每一个人,谷物已经种下了,请谷魂回来的桥已搭建好了,求神祈福的仪式已做了,这些外部条件创造好了,接下来还需要各家主观上不断地保水保肥、薅秧除草才能最终获得丰收。精神上,各家各户的人参加完集体的祭祀搭桥仪式,回家要杀猪献饭,供朱栗花,祈求祖先神灵保佑粮食丰收。在苦荞节虽是个体家庭进行的搭桥节,也要供苦荞粑粑,这些仪式的进行让拉祜群众对丰收获得心理慰藉。在搭桥节的当晚,女人吹毕卢、弹响篾,男人吹直箫、弹三弦,大家在一起尽情欢乐,丰富大家的精神文化生活。搭桥节的第二天,禁止生产劳动,可以串亲戚,趁着农忙时节还未到,以增进亲戚邻里的感情。

(三)增强民族的凝聚力

搭桥节一般以村寨为单位来组织,但多数年份都是几个寨子一起来举行节庆活动,搭桥节这天,不论男女老少,不论职业性别都可以参加节庆活动,包括附近的汉族及外来人员都会受到拉祜群众的欢迎。搭桥节这天,人人穿上民族服装、祭献拉祜族崇拜的神灵、吃富有民族特色的食物、以民族特有的祭祀仪式来完成整个搭桥节,所以搭桥节是南美拉祜族成员自我认同的标识 (当地的汉族群众就不过搭桥节),也是南美拉祜族建立和调节人际关系的黏合剂,受到全体成员的重视。搭桥节是南美乡全寨拉祜族或几个村寨拉祜族所有成员共同参加的活动,搭桥节属于力气活,单靠个人和少数人的力量是无法完成的,对拉祜族成员来说,广泛的群众性能够形成一种驱动力和号召力,参加搭桥活动能强化对本民族的认同,而未参加搭桥活动就会受到来自舆论和传统习惯的约束和压力。

共同的原始宗教信仰,共同的拉祜传统文化情结,共同的民族服饰文化、共同的节日现场氛围的触动,这些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亲和力和震撼力,可以产生巨大的民族凝聚力和民族心理认同。

三、搭桥节的文化内涵

拉祜族搭桥节从不同的角度,展现着拉祜族在长期社会实践中形成的历史传统、宗教信仰、民族心理、民族文化的深层内涵。

(一)原始宗教信仰

拉祜族原始宗教信仰主要包括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灵物崇拜、祖先崇拜等,其核心是万物有灵的原始宗教观念。拉祜族认为,天地间的万物都有“尼 (ni)”主要指精灵和“哈 (ha)”即灵魂,做事不成功,是因为“尼 (ni)”或“哈 (ha)”没有附着在对应的人和物上,所以进行各种活动之前都要举行祭祀活动,如农业生产中要祭山神、谷魂等。南美拉祜族信仰万物有灵,主要信仰对象是“萨 (sha)”即神、 “哈 (ha)”即魂和“内 (ned)”即鬼,神、魂和鬼的区别不是很明确,同一个魂或鬼,在帮助人时就是神,在害人时就是鬼。南美拉祜族普遍认为“一座山有一个山神 (山神老爷),一条河有一条龙,一棵树有一个魂”,上山或路过山都要祭献山神。[2](P28)拉祜族认为每一座山都有一个神灵即山神 (拉祜语叫mud mil shiel phad)在守护着它的地盘,所以搭桥节之前上山砍树,必须要先祭拜山神,得到山神的允许后才能砍树,这样才会平安无灾。在山上选好要砍的树后,要在树根处插上一根小树枝,点香点蜡、一碗米、一碗酒供献,一边祈祷,一边撒米,大意是:“我们要过搭桥节了,今天来要砍这棵树作桥木,求厄莎和山神允许我们砍下,保佑砍树人平安不受伤。”第二天去山上看,如果香蜡烧完,树枝倒地,说明山神同意砍树,如果树枝未倒地、香蜡未烧完,视为山神不同意砍这棵树,需要另外选树再祭拜山神。在搭桥节当天,祭祀水神及磨巴诵经告知谷魂,桥已搭建好可以放心回来了,这些仪式充满浓郁的万物有灵的观念。搭桥节借用水、葫芦和沙子等实物道具经磨巴的诵经祈祷,将拉祜族人传统的谷物种植借助神灵的魔力物化为现实的谷物丰收。他们相信糯米有粘性可以黏住谷魂,吃了糯米饭就让谷魂也附着在人身上,人就会健康、有福气。透过这些简单朴素的仪式,拉祜族搭桥节活动折射出拉祜族人们心灵深处坚定的原始宗教信仰。

拉祜族搭桥节的祭祀仪式是个体家庭与集体祭祀相结合,都借助隆重严肃的仪式为载体,通过磨巴或家庭主人的诵经和祭拜,再现原始朴素的人神对话,加之集体祭祀的团队功能即统一合作,敬畏鬼神,祈吉求福,这似乎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共性。祭品除了茶叶外,还要杀猪,为了显示诚意,拉祜族人愿意倾其所有来祭献神灵,为的是五谷丰登、人畜平安。

谷物种植之丰歉,取决于水之盈缺,对种植谷物、荞麦的拉祜族人来说,农耕劳作都离不开水,干旱和洪涝都不利于生存。拉祜先民意识到水的重要性,于是相信有超自然的力量在支配水、管理水,于是选取在属龙日搭桥,祈盼龙能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属于农耕祭祀的搭桥节,紧密对应于节令,按照农耕生产在收割前这一特定阶段的特殊要求进行相应的祭祀。原始神灵崇拜寄生于农耕文化,农耕文化离不开原始宗教信仰的扶持,它自身又是原始宗教的母体。二者双向互补,既是具有农业特征的原始宗教,也可称为原始宗教特征浓厚的农业文化。[3](P154)

(二)民族心理

所谓民族心理,是指各民族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进程中所形成的性格、感情、爱好等习惯特征的总和,包括民族认同、民族性格、民族意识、民族情感等内容。我国著名的民族学家和社会学家费孝通认为,“生活在一个共同社区之内的人,如果不和外界接触不会自觉的认同。民族是一个具有共同生活方式的人们共同体,必须和‘非我族类’的外人接触才发生民族的认同,也就是所谓民族意识,所以有一个从自在到自觉地过程。”[4](P7)在拉祜族所有人员都参加的搭桥节活动中,通过参与和感受,民族认同、民族性格、民族意识和民族情感间接地被强化。可见,民族传统搭桥节是民族心理的载体之一,尽管仪式单一朴素,但隆重严肃,表达了人们求吉祛灾的迫切愿望和谨慎虔诚的畏神心理。拉祜族相信万物有灵,人们期望求吉避凶,认为在特定时间的节日,通过一定的祭祀仪式,这个节日就具有支配某一方面吉凶祸福的魔力。1957年以前,南美拉祜族还处于原始农耕状态,基本还是“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这种原始耕作费时费力且产量很低,每亩单产荞几十公斤,玉米100公斤左右。[2](P95)在生产力较为低下,完全靠天吃饭,出于极度贫困的拉祜族人民的内心深处,特别渴望能得到神灵庇佑,让谷物丰收,吃饱肚子。谷物的丰收,既有利于保证个体家庭的生存和健康,对整个族群来说更是意义重大,有利于整个族群的繁衍生息。所以搭桥节这天,男女老少怀揣农事顺利、五谷丰登的愿望,带着对神灵的虔诚和恭敬,表达了拉祜族求吉祛灾的心理,往桥两头的木头上添沙子和水,希望粮食像水和沙子一样数也数不完,吃也吃不尽的美好愿望。只有经过一系列的祭祀程序,拉祜族村民才会有神灵护佑的心理慰藉,粮食丰收的心理寄托,生活如意的心理准备。

(三)稻作文化

南美拉祜族没有具体的年代概念,只以十二属相纪年,以汉族农历记月,同时用十二属相来记日,重要的节庆和祭祀活动多是定在农历某月的某个属相日举行。南美拉祜族搭桥节选择在四月和六月的属龙日举行,村长李云说,这是拉祜族在迁徙过程中,也慢慢认为龙为水神,这点跟汉族及其他民族对龙的崇拜相似。搭桥节祭祀仪式选择在河边举行,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他们认识到水是谷物生长的必备条件,拉祜族山区,既有旱地作物,也有水稻,还有旱稻,谷物为植物,而龙为水神 (拉祜语叫cawd)说,正好与五行中“水生木”之说相合,属于五行之“木”,故结束狩猎转为农耕的拉祜族同其他稻作民族一样极重视祭祀水神,祈求保佑谷物丰收。河神是厄莎专门安排管理山河中的龙及洪水的神。[5](P231)据说如触犯了河神,龙就会兴风作浪,山洪暴发把人畜淹死或发生山体滑坡等灾害,毁坏山地和农田里的庄稼,这直接关系到农作物的生长和人的粮食保障,因而搭桥节祭祀水神是为了“祈年”或“祈雨”,也是稻作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在搭桥节稻作文化中有关龙的观念和祭祀,贯穿着拉祜族农耕文化纯朴的生态观,龙与水、水与谷物、谷物与人,最终反映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寻求人与自然的和谐,保护森林,保护水源的习俗是拉祜族传统文化的精华在农耕文化中的再现。

四月搭桥节集体祭祀时,将桥的两端放上从河里捞起的沙子,拉祜村民希望将来从地里收回的粮食像沙子一样多,吃不完用不尽。人们还要用葫芦舀起河水将新桥洗干净,意为谷魂回来路过的桥洗净了,谷魂可以放心回家来。结束后,各家还要杀猪供朱栗花,也是希望祖先神灵保佑谷物象朱栗花一样繁盛。四月搭桥节一整天的祭祀过程时时展现了稻作文化的因子。六月搭桥节即苦荞节虽是家庭行为,没有四月搭桥节隆重,但同样不缺稻作文化的因素,如这天各家都做苦荞粑粑,他们相信苦荞粑粑上有苦荞之魂,同时粑粑有黏性,可以将人的魂黏住不让人和魂分离,使人健康。再者通过搭桥节相关祭祀,他们相信这样谷魂就能顺利回来了,将来收回的谷物才经吃,否则即使谷物收回了也不耐吃。

仪式既是使参加节庆的人从日常生活中分离出来,进入一个相对独立的特定时空的必经过程,也是使节庆的各项活动有条不紊地进行的必要环节。[6](P11)仪式与社会生活是密切相关的,拉祜族搭桥节的整个祭仪过程可以明显地分为两个阶段即仪式前和仪式中,村民是主动者,他们以各种形式来讨好和敬献谷物神灵;仪式结束后,拉祜村民则成为受动者,他们会得到神灵的保佑和恩赐。搭桥节祭祀仪式不仅体现了拉祜族对原始农耕的敬重和纪念,而且显示了稻作文化顽强的生命力。

搭桥节在历史发展过程中,由于受到文化交流、经济发展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在内容和形式上产生了一些变异。以前搭桥节纯粹是农业祭祀仪式,现在越来越多的拉祜族人认为搭桥活动又有新的诠释,即显示拉祜族热心公益事业、集体主义观念强。当然随着时代的变迁,拉祜族搭桥节发生变异也是人类文化发展的一种普遍现象。搭桥节在南美乡历史上有较长的传统文化模式,它有既定的时间、地点、仪式和内容。搭桥节作为南美拉祜族传统节日之一,是拉祜族群众在生产实践和日常生活中形成的一种文化现象,它是拉祜族的社会观念、价值取向、社会心理和传统意识的一种外化,在短期内不会发生实质性的变化,即使外在形式有所变异,但其深层次结构却得到传承,在今后仍会以其强大的历史惯性影响当地拉祜族群众的生活。

[1]临沧市临翔区民族宗教事务局编.临翔宗教 [Z].2010.

[2]苏汉林,杨元美,李红军编著.临沧南美拉祜族发展研究 [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7.

[3]任兆胜,李云峰主编.稻作与祭仪——第二届中日民俗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C].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3.

[4]费孝通等著.中华民族的多元一体格局 [M].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9.

[5]政协澜沧拉祜族自治县委员会编.拉祜族史 [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3.

[6]杨志新,杨永建主编.民族传统节庆[M].昆明:云南科技出版社,2006.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Lahu’s Building-Bridge Festival

YANG Yun-yan
(Lincang Teachers’College,Lincang 677000,China)

Building-Bridge Festival is an unique traditional festival in Nanmei township in Lincang and it is also a kind of cultural phenomenon.The festival shows Lahu’s historical tradition,religious beliefs,rice culture,national psychology and national culture which are formed in long -term social practice and also contains rich cultural connotations.

Lahu;Building-Bridge Festival;primitive religion;rice culture

K892.358

A

1671-7406(2011)11-0051-06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云南少数民族汉语习得研究”,项目编号:10XYY0009。

2011-09-05

杨云燕 (1976—),女,河南新县人,临沧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教师,研究方向:少数民族语言文化。

(责任编辑 刘祖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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