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模因在汉语网络语言中的复制——从“お姉さん”到“御姐”＊

刘 懿

(惠州学院外语系,广东惠州516007)

日语模因在汉语网络语言中的复制
——从“お姉さん”到“御姐”＊

刘 懿

(惠州学院外语系,广东惠州516007)

从模因论的视角来看,许多网络语言的形成过程就是复制与模仿其他语言模因的演变过程。日本模因在网络环境下大量地被复制与模仿到汉语中,存在着不同类型与多种层面。这种复制与传播有两种类型,即基因型与表现型;同时涵盖了字词、句式与篇章三个层面。源自日语动漫界的“お姉さん”,经历了从“お姉さん”到“御姊”、再从“御姊”到“御姐”的两次同义异形的基因型复制,从而演变成了汉语中的“御姐”。此复制、传播过程,可以对日语模因在汉语网络语言中复制的原因、层面及形式有一定的启示。

模因;日语;汉语;网络语言

一、引 言

“御姐”的概念源自日本,在日语中写做“お姉さん”,原义是对姐姐的尊称,现引申为充满智慧、心智成熟的强势女性,多用于动漫界与时装界。它与其他新兴词汇,譬如“达人”、“宅男”、“伪娘”、“不给力”和“XX控”等,通过互联网与日本ACG (Animation,Comic&Game)文化的影响,逐渐进入人们的视野,并且大量地被运用到了汉语的网络语言中来。由于存在着先天优势,汉语从日语借词时可以直接使用汉字,但当日、汉语汉字不对等时,就需要通过异形来解决。在构词、句法方面,也存在汉语网络语言模仿日语模因的现象。本文从模因理论入手,通过日语中的“お姉さん”到汉语中的“御姐”一例,分析日语模因在汉语网络语言中的复制与使用情况。

首先界定一下标题中的“网络语言”。秦秀白将其定义为“网络交流中使用的一种新兴的媒体语言”[1]。现在普遍认为有广义和狭义的网络语言两种。“广义的网络语言泛指在网络传播中所应用或触及到的一切语言,而狭义的网络语言一般指CMC(Computer-Mediated Communication)交际,即网民在网络社区(如:网上聊天室、BBS、QQ、MSN等)进行交际所使用的专门用语和符号,如:美眉、菜鸟、顶、酱紫、886等。”[2]笔者认为,网络语言还不能算作是一种正规的文体,虽然文中讨论的某些语言在正规刊物上已被使用与传播,但由于网络语言的局限性与不稳定性,这里还是把这种日语模因复制到的目的语言定义为汉语网络语言。

二、模因与模因论

模因(Meme)的概念最早是由Richard Dawkins于1976年提出。他认为有一种文化传递单位,就好比生物遗传中的基因一样,可以自我复制与相互竞争,而这种传递单位就是模因(Meme)[3]。该观点后来被运用在各个领域,在语言学中也同样适用。模因论有以下特点:“(1)模因以模仿为基础;(2)模因是信息传递的单位;(3)模因会像病毒那样到处传染;(4)模因和基因一起,相辅相成,成为进化的驱动力。”[4]模因复制和传播的方式有两种,即“内容相同形式各异”的基因型和“形式相同内容各异”的表现型[5]。也就是说,基因型的模仿是直接或间接地通过异形传递相同的内容,主要以信息为主;而表现型则是一种横向嫁接,分为同音异义、同型联想与同构异义三种[5]。

基因型的直接传递信息其实就是一种重复,这种重复也属于模因复制与传播中的一环。语言模因的传播机制是一种“重复与类推”,“重复与类推都必然涉及到模仿,而复制本身就是一种模仿

……模仿可以说是模因得以传播的关键”[6]。粤语中将“出租车”称为“的士”,而当“的士”模因进入到普通话时,人们接受并效仿了这个新词语,把“出租车”叫做“的士”;在不断的模仿与重复中,“的士”慢慢地在普通话中稳定下来,后来还由此产生了“打的”、“面的”等新词汇。

在模因论中,语言的复制并不只限于词汇。“联系语言而言,我们可以认为语言本身就是一种模因,模因也富于语言之中,任何字、词、短语、句子、段落及至篇章,只要通过模仿得到复制和传播,都有可能成为模因。”[7]这样也就使模因的复制与模仿机制更为自由,产生的形式也多种多样。

三、日语模因在汉语网络语言中的复制与传播

现今网络上流行的日语模因有基因型与表现型两种形式。基因型是以传达信息为目的的重复,主要呈现在字、词层面上;而表现型则更注重模因中的形式、结构,主要表现在句和篇章的层面上。值得注意的是,有的词语、句子的复制与模仿并不只限定在某一种类型中;在这个动态的过程中,它们的复制过程可能是交叉的,先进行基因型的复制后进行表现型的模仿,或者反之。

(一)基因型

基因型的模因在传达相同信息的同时,若保持了同样字形、词形的话,就属于同义同形的基因型复制。由于日语使用汉字,有的时候它们在汉语中的使用就可以直接照搬。一般来说,名词的情况较多。例如早前比较流行的“达人”。它在日语中表示“在某种学问、技艺方面精通的人”;所以,不管是网络上,还是新闻或电视中,都可以看到“游戏达人”、“时尚达人”、《中国达人秀》等新词汇。同样还有“素人”这个词,原本是指“门外汉,没有经验的人”,现在这个词也在网络上被广泛地使用,如很多相亲节目中的小有名气的嘉宾,就被称为“荧屏素人”。

日语模因在汉语中要完成同义异形的复制,一般有两种形式。一是当日语原文不使用汉字时,就需要通过翻译来传达信息。去年日本又出现了一种新的族群“森ガール(在森林里成长的女孩)”,她们崇尚大自然,不过分梳妆打扮,常以自然的状态示人。在此模因复制到汉语中时,只需将日语“ガール(日语外来语,原为英语girl)”翻译成中文“女孩”,结果就成了“森女”。现在“森女”的打扮与风格在中国也成了一种时尚。我们文中所讨论的“お姉さん”也属于这类异形。二是借助同音来完成信息传达。在日语中,电视连续剧被称为“ドテマ(罗马音:dorama)”,所以有很大一批日剧迷取其谐音,称之为“多拉马”。

(二)表现型

同形异义表现型的复制,顾名思义,就是保持原有字形、词形,只改变其意义。“感动中国”的陈玉蓉为了将自己的肝移植给儿子,连续七个月每天日行十公里,被封为“暴走妈妈”。“暴走(ぼうそう)”就源自日语,原义为(人或车)失控、横冲直撞,后也被ACG界借用,来表达“不能控制情绪”等意思。在这里可以看出,汉语在复制了“暴走”后,让“暴”有了“急骤、猛烈”的意思,而非日语原义中的“混乱、鲁莽”等意思。

同构异义的变化更多地出现在语法中。“ロリータ·コンプレツクス(英语lolita complex)”源自纳博科夫的小说《洛丽塔》,日本动漫引入这个概念后,在作品中常以幼女、少女为主题,表示“少女情结”。为了方便,将它简写为“ロリコン”。“ロリコン”在被复制到汉语中时,先经过了同义异形的基因型,模仿其相近发音写做“萝莉控”。在汉语中,“控”成为了结尾词,在人们表述“对某种事物痴迷”时就可以使用结构“XX控”了 。所以,我们可以有“熊猫控(对熊猫迷恋(的人))”、“名牌控(痴迷于奢侈名牌(的人))”;2010年5月《新周刊》还专门做了一期《中国控》的专题,表达一种中国情结。另外,对同样的语法结构进行模仿也反映在句法中。日语中有一句惯用句“XXXなんか大嫌い(直译为:XXX什么的,最讨厌了)”,常用于动漫中的女性用语。这句话的结构也很快被模仿,下面几句就选自一篇较有代表性的网络文章《世界杯什么的,最讨厌了》。

(1)郑大世什么的,最讨厌了。比赛都还没开始,好端端的哭什么呀,这哭得也太奇怪了……

金球奖什么的,最讨厌了。因为梅西不能得金球奖,所以最后不管是斯内德、比利亚还是哈维,谁得都一样,真的是很讨厌啊。

西班牙什么的,最讨厌了。看看那个恐怖的控球率和那种“逗你玩”的场面,你还让别人踢球不?……[8]

除了构词与句法方面,日语模因在篇章上也有向汉语复制、传递的趋势。日语的俳句有三个短句共十七个音组成,分别为五、七、五几个音。到了汉语中,就变成了十七个汉字。由于它简短和不需押韵,受到了很多中国人的喜爱,还出现了“汉俳”。例如:

(2)冷冷的秋天

一根荞麦秸秆压折了

母亲的腰椎[9]

在2010年访问日本时,温家宝也即兴做起了汉俳:“融冰化春水,雨过青山分外翠,大地生葳蕤。”[10]由此可见,同构异义的层面比较自由,可以在构词、句法及篇章上进行复制与模仿。

四、从“お姉さん”到“御姐”

(一)日语中的“お姉さん”

在日语中,“お姉さん”原义只是一种称呼,是说话者对比自己年纪稍大的年轻女性的敬称(包括有无血缘关系);严格说来,它也可以变形为“お姉ちゃん”等形式。现在我们说的这个概念,大约是20世纪90年代在日本ACG界出现的。在漫画和动画中,创作者不再只关注小女孩或少女,而是以比自己年长的女性为主题。这类女性天真烂漫不再,她们有自己的思想,且沉着、干练。这种风潮也蔓延到了时尚界,出现了以这类女性为主的着装、打扮风格。我们可以从以下两个词条对此作进一步的了解。

(1)姉萌え

特徴として、先述の「妹萌え」とは逆に母性本能を感じさせて甘えたくなるような年上のキヤテクターに対する恋愛感情として扱われるケースが多いが、「妹萌え」のように最初からキヤテクターが主人公に好意を抱いて甘えてくるというわけではないため、主人公のアプローチを通じて次第に恋愛感情を抱くようになるケースが多い。

「妹萌え」と異なる点として、女性看護師や家庭教師を含む女性教師、学校での先輩など、その他いわゆる「お姉さん」と言われるような女性も含めるほど広い範囲において適用されている。また、対象となるキヤテが主人公よりも年上であるため、どちらかというと主人公受けの傾向が強い[11]。

以上是维基百科对“妹萌え”的解释。“萌”也是ACG里一个典型的词汇,表示对某人、角色、作品沉迷,觉得它非常可爱;现在也已广泛地适用于汉语网络语言中。对年轻并比自己稍年长的女性,作品中的主人公(或读者)普遍对她们怀有好感。不难看出,由动漫所催生的对“お姉さん”的迷恋,实际上是一种男性集体对成熟女性的渴求,并且含有一定色情成分。

(2)お姉系(おねえけい)

日本における女性のフアツシヨンの傾向を表す言葉である。いわゆる「ギヤル系」のフアツシヨンをしている層よりは年上(お姉さん)の、大学生、若い会社員などが行っているスタイルであることからこう呼ばれる[12]。

由上可以看出,“お姉さん”不只在动漫界里使用,在时尚界也倍受推崇。与年轻女孩不同,大学生、年轻的工薪人员都属于“お姉さん”,而她们所流行的时尚就是“お姉系”。在日本,还有专门以她们为受众的时尚杂志。

总的来说,由日语ACG界引申出来的“お姉さん”,指的是有头脑、有气魄,心智成熟且备受欢迎的年轻女性。

(二)日语模因的复制与传播

“お姉さん”的日语平假名为“おねえさん”,这是“ねえさん”的丁寧語。“ねえさん”可以写做“姉さん”或“姐さん”。很多人认为“姉”字非常少见,不像汉语;还认为汉语中现在使用的“姐”就是取自“姐さん”的汉字(“さん”表示尊敬的意思,汉语翻译中一般不译)。其实不是这样,以下是《大辞林(第二版)》对“おねえさん”的解释[13]:

おねえさん「お姉さん」

①姉を丁寧にいう語。相手の姉をさすときにも使う。「―、宿題教えてちょだい」「―によろしく」

②若い女性を親しみの気持ちで呼ぶ語。「―、お勘定」

由上可知,“おねえさん”只能写成“お姉さん”(或“御姉さん”,在日语中“お”为接头词,放置称谓前表示尊敬,写成汉字为“御”),指对姐姐或年轻女性的尊敬称呼。而使用汉字“姐”的词条“ねえさん”,在《大辞林(第二版)》中是这样解释的[13]:

①姉を敬っていう語。ねえさま。あねさま。《姉》

②若い女性を呼ぶときに用いる語。「ちょっとお―、駅はどっち」

③旅館·飲食店などで働いている女性を呼ぶ語。《姐》「―、お酒のおかわり

④芸者などが先輩を呼ぶ語。子分が親分や兄貴分の妻などを呼ぶ語。あねさん。《姐》

在这里,“ねえさん”有两种解释:一为对“あね”(即姐姐)或年轻女性的尊称;二为对在饮食等服务场所工作的女性的称呼。前者多用汉字“姉”(即姉さん)表示,后者则用“姐”(姐さん)表示。这也解释了它的丁寧語“おねえさん”只能使用汉字“姉”(即“お姉さん”)的原因。

由上我们可以了解,不能盲目地使用“姐”作为“お姉さん”在汉语中的模仿复制。为什么汉语中我们又使用了“御姐”呢?主要是因为“お姉さん”经历了两次异形,以基因式完成了其在汉语中的复制与传播。

1.异形一:“お姉さん”(“御姊”)

如上所述,我们不能盲目将“お姉さん”复制模仿为“御姐”。一般说来,在碰到日源外来词语时,我们尽量用原文,也就是保持原有汉字的形态。那么,“姉”是不是汉语呢?在《现代汉语词典(第1版)》中没有“姉”词条,但《辞海(1979年缩印版)》分别解释了“姉”与“姊”[14]:

姉:“姊”的异体字。

姊:姐姐。如:姊妹。

由此看出:(1)“姉”是非常用字;(2)“姉”是“姊”的异体字,它们的意义重复。出于人们不用生僻字的习惯,“お姉さん”完成了第一次异形,演变成了“御姊”。例如:

(3)戴上御姊控的眼鏡,你代入了柯南的角色,寧願自己一世也長不大,享受著女朋友小蘭的童養媳的呵護[15]。

(4)刘嘉玲2010年的强档御姊成绩,香港至内地发展的女艺人鲜少有此成绩,且她的作品质与量的集中,直追2008年的周迅“电影季”[16]。

句(3)中,柯南是日本漫画里的一个人物,由于被灌了毒药,身体变小,他的青梅竹马小兰是一个高中生,所以,他们看上去像姐弟。这里的小兰就相当于柯南的“お姉さん”了。句(4)谈到了香港明星刘嘉玲,把她称为“お姉さん”,更多倾向于她成熟的身段、高贵的气质和强大的“气场”。从中可以看出,“お姉さん”的年龄范围可以很大,但是已经跟“血缘关系的年长女性”脱离关系了。

“お姉さん”在汉语中成了“御姊”的原因有二。一是“姉”与“姊”为异体字,意义与用法几乎重合,又因“姉”在现代汉语中极少使用,所以,从使用的习惯上人们选择了“御姊”。二是模因在复制与传播的过程中,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御姊”的用法在港台地区(特别是早期的)较为流行,是因为他们较先接触到日本的动漫文化,“御姊”是他们对“お姉さん”的模因在初级阶段所做的模仿。

另据2011年2月15日“谷歌搜索”得知:有关“御姊”的词条约 724 000条,“御姐”约5 050 000条。因“お姉さん”模因在汉语中以“御姐”的形式出现,故比“御姊”有明显的优势。

2.异形二:“御姊”(“御姐”)

那么,“御姊”怎么异形成了“御姐”呢?有人认为,“姊”与“姐”也是异体字[17],所以,“御姐”替代“御姊”是很自然的。日本学者兒島慶治曾经研究过汉语和日语中的“姉”、“姊”、“姐”(日语中没有汉字“姊”),他认为[18]:

漢語林「姊」を「姉」の本字、「姐」を別字、意義は重複あり。現代「姐」jie、「姊」ziで別字、「姉」はなし。台湾「姐」「姊」別字、「姉」なし。香港「姐」「姊」別字、「姉」なし。康煕p208「姉」、p209「姐」字で説明あり、「姊」は「姉」と同字、「姉」は「姐」の本字。

《漢語林》把“姊”与“姉”看做异体字,“姐”为另外一个字;《康熙字典》也认为,“姊”与“姉”为异体字,把“姉”归为“姐”的本字,笔者同意此观点。不管是“姉”还是“姊”,都不是“姐”的异体字,而是它的本字。也就是说,“姉”与“姊”的出现早于“姐”,而“姐”的意义引申较多。请看《现代汉语词典(第1版)》的解释[19]:

姊:姐姐:～妹。

姐:①姐姐:大～/二～/～妹。②亲戚中同辈而年纪比自己大的女子(一般不包括可以称作嫂的人):表～。③称呼年轻的女子:杨三～。

“姊”只能称呼在家族中有血缘的年长女性,而“姐”还可以用来称呼年轻的女性。这也就是为什么“小姊”与“小姐”不同的原因。

我们再回到日语中的“お姉さん”。从上面的解释中可以了解,我们所说的“お姉さん”表示族群,是动漫作品或时尚界中一类人的代表。在动漫作品中,她们是年轻男性的憧憬对象。而时装杂志中的她们,强势、不亦步亦趋,有自己的流行主张。不管是哪一种“お姉さん”,都已经超出了亲戚、家庭的范畴,成为了年轻女性的一种代称,使用“姊”字已经涵盖不了日语“お姉さん”在这种新情境下的意义了。所以,“御姐”更为强势,取代了“御姊”的再重复与传播;“お姉さん”模因完成了二次变形,从“御姊”演变成了“御姐”。

虽然经过了二次异形,但是“お姉さん”的意义却得到了很好的传达。请看以下几例:

(5)D3P预定于2011年3月24日发售的《御姐玫瑰特别版》是一款以美女角色斩杀僵尸为卖点的动作游戏,今天我们再次为大家带来了关于本作的海量新情报[20]!

(6)这位MM比较钟情于御姐型人物的表演。下面这些图中包括了《交响诗篇》中的塔尔荷、《海贼王》中的妮可罗宾以及《超时空要塞F》中的雪莉露[21]。

(7)在“御姐”风劲吹的今天,似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迷恋熟女的气息,而装嫩也不再只是萝莉的特权[22]。

(8)……袁莉也从“立”变回了“莉”,也从一个个性的女孩成长为自信、性感、成熟、优雅的御姐,这个来源于日本动漫的称呼,更能体现如今袁莉的状态[23]。

不管是句(5)、(6)中与游戏或漫画相关的“御姐”,还是句(7)中和时尚有关的“御姐”,又或者是句(8)中把“御姐”作为一种族群也好,都很好地传达了日语中“お姉さん”的信息。从“お姉さん”到“御姊”,再到“御姐”,这个日语模因在传达同样的信息时进行了两次同义异形的基因型复制。

3.思考

由于一些汉语使用者对日语不熟悉,导致对“御姐”的误用,请看以下几例:

(9)御,意为驾驭,也就是对现在网络最流行名词“御姐”的概括[24]。

(10)尤其脖颈间的松懈线条,仿佛高声唱着,瞧啊,由姐升级成了阿姨,还能御得住谁[25]?

(11)从发型这一点来说,其实把脸遮住,除非是太卡哇伊的小卷卷加蝴蝶结,一般你是很难区分哪个萝莉哪个御的……[25]

可以看出,句(9)对“御”的理解是错误的,事实上,它原是日语中的接头词,表示尊敬的一种方式;句(10)中,作者将“御”字作为动词使用,将“御”字解读为“驾驭”的意思了;句(11)中,作者将“御”作为形容词使用,表示成熟、睿智、强势等意思。虽然是解读,但也可将此模因在汉语中表现型地复制,实现“同形异义”的复制过程。由于这种活用(或误用)现在还较少,这里暂不做此解读。

五、结 语

从ACG文化中的“お姉さん”到汉语网络语言中的“御姐”,该模因经历了两次同义异形的基因型复制,且有扩大词语和词性的趋势,即同形异义的表现型复制。由此我们可以总结出日语模因在汉语网络语言中复制与传播的特点:(1)产生的原因较多。一是汉语可以直用原文,即照搬日语中的汉字,以达到经济语言的效果;二是文化交流的作用,突出表现在动漫与时尚等方面,随着它们的支持者、使用者的增加,这些日语模因在汉语中的使用频率也日渐增高;三是网络环境给这种新语言的复制与传播提供了场所与条件;(2)复制与模仿的层面多元。日语模因在汉语中的复制与模仿的自由度高、变化灵活,汉语不仅在字、词层面,在句与篇章中也对日语有一定程度的复制与模仿;(3)复制与传播的形式多样。在日语模因复制到汉语的过程中,不仅有同义同形、同义异形的基因型,也有同形异义、同构异义的表现型,更有先基因型后表现型(或先表现型后基因型)的复制与传播。正如“お姉さん”到“御姐”的过程一样,并不是能够一眼看透的;关于日语模因在汉语网络语言中的复制与传播,还需要我们认真地加以研究。

[1] 秦秀白.网语和网话[J].外语电化教学,2003(12):1.

[2] 吴燕琼.网络语言变异的模因解读[J].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2009(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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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陈琳霞,谢朝群,庄美英.语言使用中的模因现象[M]//冉永平,张新红.语用学纵横.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175.

[8] 世界杯什么的,最讨厌了[EB/OL].(2010-07-12) [2011-02-07].http://news.cyol.com/content/2010-07/12/content_3320459.htm.

[9] 新俳句 NEOHAiKU[EB/OL].[2011-02-07].http://www.chinesenewear.com/haiku/.

[10] 温家宝即席创作新俳句寄语中日友好[EB/OL]. (2010-05-31)[2011-02-08].http://news.sina. com.cn/c/2010-05-31/054820376821.shtml.

[11] ウイキペデイア.萌え属性[EB/OL].[2011-01-22].http://ja.wikipedia.org/wiki/%E8%90% 8C%E3%81%88%E5%B1%9E%E6%80%A7. E5.A7.89.E8.90.8C.E3.8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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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松村明.大辞林[M].第2版.东京:三省堂株式会社,1995.

[14] 辞海编辑委员会.辞海[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0.

[15] 正太控.御姊控.百合:《名偵探柯南》的「大眾經濟」[EB/OL].(2010-11-07)[2011-02-15].http://hkari. cuhkacs.org/wordpress/index.php?p=803.

[16] “强档御姊”刘嘉玲抢攻三大强档《子弹》看点最足[EB/OL].(2010-12-03)[2011-02-15].http://ent. ifeng.com/idolnews/hk/detail_2010_12/03/3330547_ 0.shtml.

[17] 洪嘉馡,巫宜靜,黃居仁.異體字與異體詞詞彙語意初探[EB/OL].[2011-02-13].http://cwn.ling. sinica.edu.tw/churen/Variants_clsw6.pdf.

[18] 兒島慶治.漢字圏で孤立する日本字体103字とその字体源[EB/OL].[2011-02-13].http://www. cuhk.edu.hk/jas/staffpro/kojima/Word.doc.

[19]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8.

[20] 《御姐玫瑰》新情报换装/战斗/怪物详细介绍[EB/ OL].[2011-02-18].http://psp.tgbus.com/news/ 201102/20110 216121357.shtml.

[21] 日本御姐美少女深月沙奈COSPLAY合集[EB/ OL].(2011-02-17)[2011-02-18].http://games. qq.com/a/20110217/000160.htm.

[22] 盘点娱乐圈8位御姐谁最会妆嫩[EB/OL].(2011-01-28)[2011-02-13].http://www.sznews.com/ fashion/content/2011-01/28/content_5306201.htm.

[23] 《婚姻保卫战》首战告捷 御姐袁莉展现妩媚笑容[EB/OL].(2010-11-12)[2011-02-17].http://ent. qq.com/a/20100901/000351.htm.

[24] “御姐”时代[EB/OL].(2009-10-11)[2011-02-13]. http://fashion.cqnews.net/cq/200910/t2009 1011 _3650302.htm.

[25] 萝莉、御姐 谁才是新世纪美貌终极[EB/OL]. (2010-07-03)[2011-02-13].http://news.xinhuanet.com/lady/2010-07/03/content_1373985 5.htm.

Republication of Japanese Memes into Chinese Cyberlanguge: from“Oneesan”to“Yu jie”

LIU Yi
(Foreign L anguangs Department,Huizhou University,Huizhou516007,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emetics,the production of Cyberlanguage is the process of republication from a certain meme.With the help of the Internet,abundant Japanese memes can be repeated and replicated into the Chinese language.Generally speaking,the republication has two types:genotype and phenotype;and they exist in three levels,including words,sentences and discourses.The word“oneesan”of Japanese has gone through two genotype transformations(from“onneesan”to“yu zi”,and“yu zi”to“yu jie”);therefore it can be reduplicated successfully into Chinese.Through it,the reasons,levels and forms of Japanese memes'republication into Chinese cyberlanguage can be revealed.

meme;Japanese;Chinese;cyberlanguage

10.3969/j.issn.1673-8268.2011.04.023

2011-03-23

刘 懿(1985-),女,湖北仙桃人,硕士,主要从事社会语言学、语用学研究。

H03

A

1673-8268(2011)04-0117-06

(编辑:李春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