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丽
(西南大学外国语学院,重庆400715)
迷雾人生
——《无名的裘德》中的虚无主义
杨 丽
(西南大学外国语学院,重庆400715)
《无名的裘德》作为哈代的封山之作,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毁灭文学。小说的很多地方都体现了虚无主义,不管是裘德、艾拉白拉、淑,还是费劳孙和小时光老人,都没能拥有实实在在的幸福,事业不得志,爱情不幸福,生命终究灰飞烟灭,一切都如雾一般飘渺。小说在事业、感情、生命方面体现出来的梦幻意识、孤独意识和死亡意识,以及虚无意象“雾”的描写,都与虚无主义有着密切的联系。在悲剧和虚无中,对基督教信仰的回归并不是救赎之道。
迷雾; 《无名的裘德》;虚无主义
《无名的裘德》作为哈代的最后一部小说,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毁灭文学。《星周六评论》认为,单单这一部作品就足以“让1895年成为文学史上值得纪念的一年”,而且“即使哈代没有写过其它作品,这部小说仍然足以让他位列英国小说家之首”[1](P301)。小说以悲怆的笔调叙述了裘德悲剧的一生,裘德不但没有追逐到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反而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孩子,年未满三十即含恨而终。大多数学者认为《无名的裘德》体现了哈代的悲观主义思想,也有少数学者认为该小说体现着乐观主义精神。笔者认为,小说中虚无思想迷漫全文,即使是回归神圣的基督教信仰也无法救赎。
虚无就是黑暗、孤独、无希望、无意义。“虚无主义”这个词虽是近代历史的产物,虚无主义的传统却可以追溯到《圣经·旧约》中的公元前10世纪《传道书》中所罗门的言语。“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2](P595)“基督教是一个虚无的宗教,同时它也导致了虚无主义的产生。”[3](P14)“虚无”一词在旧约中频繁出现,以《传道书》最为明显,“vanity”一词在这部分就出现了37次之多。虚无的思想在句子中随处可见:“人一切的劳碌,就是他在日光之下的劳作,有什么益处呢?”[2](P595)“江河都往海里流,海却不满。江河从何处流,仍归何处。”[2](P595)“万事令人厌烦。”[2](P595)“(基督教)骨子里就是追求‘无’。”[3](P30)美国学者勒兰德·莱肯认为,只有承认以上帝为中心的人才能享受上帝所赐的人生,《传道书》中虚无主义产生的根本原因是不信奉上帝,故生活是苍白而又空洞的。
在文学作品中,虚无主义思想随处可见。欧洲文学史上的一个重要主题——“人生无常”(Ubi Sunt)最早出现在拉丁语诗歌里,也同样出现在古英语诗歌当中。这个主题实际上是虚无主题的变体,古英语诗歌中有名的《哀歌集》中的一些诗歌就表现过这样的主题。其中的埃克塞特卷中的《流亡者》,讲述的是一位痛失主人的男子经受各种苦难的故事。故事凄婉悲怆,哀叹苦短人生之无常。另一古代英国的英雄史诗《贝奥武甫》也体现了同样的思想主题。莎士比亚的作品中也可以看到虚无的影子。在《麦克白》接近结尾处时,麦克白感叹:“熄灭了吧,熄灭了吧,短命的烛光!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划脚的拙劣的伶人,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和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第五幕,第五场)[4]。
《无名的裘德》是哈代小说中最令人痛苦的一部,梦幻意识、孤独意识和死亡意识相互交织,自然景象中虚无的意象——“雾”的提及也远远多于其它景物描写,悲观虚无意识分明地体现在事业、爱情以及生命上。哈代自己说他生活在两个世界中间,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还没有力量诞生。在这浑沌的两个世界之间,命运如雾般飘渺,看不出未来的影子。
“在哈代看来,世事的变迁,命运的变幻,威塞克斯人的悲剧,无不与教育密切相关。”[5](P240)哈代说要写出“灵和肉的生死斗争”[6](P2),这搏斗发生在裘德和淑身上,也发生在费劳孙身上。
在玛丽格伦的时候,作为小学教员的费劳孙有着远大的抱负。他计划着先取得大学毕业的资格,然后再在教会里当一名圣职人员,所以他满怀信心地选择了去离目标较近的基督寺。然而,残酷的现实让他的梦想灰飞烟灭。时隔多年,当裘德再次与老师相认时,“在想象中给他罩上的那一团辉煌的光晕,一下消灭了”[6](P137)。费劳孙仍旧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他的梦想早已放弃多年了。直到要与淑结婚时,为了负担起家庭重担,他才进入一所更大的学校。淑一离开,他的地位因为流言蜚语而受影响,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过清贫的生活。在小说的结尾,费劳孙通过利诱淑回归,从而保障他的社会地位。事业原本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但对费劳孙来说却遥不可及,他努力追求不成,只有费尽心机地耍手段才能拥有。
在费劳孙的影响下,裘德也开始了远大理想的追寻。他的追梦之旅较费劳孙的更悲惨,也更具有虚无主义的意味。受老师的影响,他立志要去基督寺闯出一番天地来。他经常去远眺那“好像天上的耶路撒冷”[6](P29)的基督寺,但是每次去都是傍晚时分雾霭迷漫时。“那个隐约模糊的城市,让一片雾笼罩起来了。”[6](P21)这里的雾是虚幻之雾,这意味着裘德的理想和事业也会是这般的飘渺。“他看不见一盏一盏的灯光;只有发亮的一片氤氲或者发光的一团烟雾。”可惜他意识不到理性和现实的距离,他废寝忘食,以惊人的毅力自学,直到与艾拉白拉恋爱。
当他真正踏上梦想之地时,在黄光红雾里的街灯“都带出犹疑的神气”,“露出不大欢迎他的样子来”[6](P101)。他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孤独、自己的渺小,“好像他只是一个鬼魂……而却没法使别人看见或听见自己那样”[6](P103)。那些日夜激励他向上的学院在他眼里也改变了,他认为“在夜里看起来,完美无瑕、合于理性的东西,到了白天,就变成了或多或少带有缺陷的现实之物了”[6](P111)。为了解决温饱,他在城里做起工来,同时夜以继日地苦学。在当时的条件下,身无分文的城市工人是不可能进入大学的。他给院长的信石沉海底,唯一的一封回信也只是让他安守本分。他自信在相同的机会下能胜过那些学者,但是一墙之隔,让他和他们属于两个世界。他客观冷静地剖析自己的梦想,决定去除野心,研究神学,真正地为宗教服务,也为自己忏悔。纯洁的信仰改变不了他荒谬的人生、凄苦的爱情,他一本一本地烧掉了所有的神学著作。再次的失败让他仿佛身在地狱一样,他终于醒悟过来:守法虔诚的宗教教师不过是骗人的。他的抱负——想要阐明学术,想要宣传圣教,都以失败收场。在以后颠沛流离的生活中,他仍旧忘不了他的梦想之地,连做点心也是按照基督寺的学院做的。
宗教信仰的追求不论是像费劳孙那样出于飞黄腾达的野心,还是像裘德后来那样一心一意地为别人谋求幸福,都不能让他们自己免于虚无的磨难。通过理想与现实的对立,哈代描述了社会的黑暗,绝望之情在裘德临危时表露得淋漓尽致。裘德最后哀叹:“心中愁苦的人,为何有生命赐给他呢?”[6](P558)哈代让主人公的梦想之地在迷雾中呈现,本身就具有虚不可及的意味。裘德的追梦之旅就像追逐一座海市蜃楼,那不过是大气的间接反应。人越是穷追不舍,越是加剧死亡。他的一生为着事业、爱情在各个地方飘荡,最终又回到原地。正如《圣经》中所言:“我见日光之下所作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捕风。”[2](P595)
因为这部小说,哈代曾被冠以“反婚姻”、“反宗教”的骂名,虽然“它只企图把那种会紧随着人类最强烈的恋爱之后而来的悔恨和愁烦,讪笑和灾难,直率坦白地加以处理”[6](P2)。婚姻爱情在这部小说里向我们独特地展现了哈代的悲观虚无思想。
神秘的范立家族,婚姻始终不幸。裘德和淑的父母都是婚姻悲剧的受害者,老姑太太终身未嫁,也一直跟裘德强调不要结婚,因为她知道他们那一家人没有一个不是结了婚又后悔的。对于这样黯淡的命运,裘德和淑仍旧没有警惕,他们将父辈的悲剧重演了一遍。“岂有一件事人能指着说,这是新的。哪知,在我们以前的时代,早已有了。”[2](P595)冥冥中那种操纵万物的意志力让他们无处可逃。
年轻的裘德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与肉性的艾拉白拉走到了一起,过着清贫的小日子。最终艾拉白拉忍受不了贫苦,选择了去澳洲,连裘德送给她的相片也拍卖扔掉了。婚姻的破灭让裘德失魂落魄,他自杀未遂,于是借酒消愁,走向忘却的迷雾,渴望酒精能麻痹他孤寂的心灵。
后来,裘德再次陷入爱情的漩涡。这一次爱上的是灵性的淑——他的表妹。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见面是约定在“便道上那个标志殉教烈士就义地点的十字架旁边”[6](P135),而淑则颤抖地让他避开那个地方。这一笔象征着他们的爱情最终会死亡,而且以宗教的方式结束。她明知道自己不爱费劳孙,自己对于他只是像头草驴或母羊之类的畜类,但依然选择了结婚。婚后孤零零的感觉使她被离经叛道的情欲和讲不出道理来的怨愤搅得一时也不得安静……于是,在费劳孙的同意下,淑跟裘德一起流浪生活,到处受人鄙视,但是也得到了他们追求的雪莱式的心灵相通的爱情。然而,“无法拥有确定和宁静的生活,他们被黑暗中一股更为强大的不可知的力量包围着,一路都在挣扎和逃跑”[7](P99)。
孩子的惨死让淑遭受严重打击,于是她向命运和教会屈服,离开了心爱的裘德,开始皈依宗教,以惩罚自己来赎罪。最后,在费劳孙的引诱下,她再度回到他的身边,过着痛苦的日子。连寡妇艾德林太太都感觉淑和费劳孙的第二次婚礼像殡葬一样。淑似乎在第二次婚姻中找到了平静,艾拉白拉却清楚地看透这一切,“自从她离开他的怀抱以后,她一直就没平静,她不到死,不到他现在这样,也永远不能平静!”[6](P564)说明虚无主义的救赎不是靠传统基督教徒的教诲和对基督教的皈依。
艾拉白拉只是一个欲望的追求者。在澳洲,她看上了酒店经理,不顾一切地与之结婚,并且悄悄取消了与裘德的婚姻。丈夫死后,她在宗教上仅仅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一看到裘德,又算计着怎么把他抢回来。宗教信仰不能弥补她空虚的心灵,也满足不了她对精神和肉体的需要。于是她与费劳孙商量对策,淑一离开,她就赖上裘德,并让他再次与她结婚。而裘德病危时,她却为着自己的前途考虑,与年纪较大的乡村医生调情。
小说通过雾渲染了孤独而又飘渺的爱情。费劳孙和淑结婚时,“他的身外围着一层雾气,使他看不出别人的感情来”[6](P240)。而淑和裘德最后一次试图将他们的婚姻法律化的那天,“吹来了一片阴湿的浓雾”[6](P387)。最后,淑回到费劳孙身边,同他复婚时则是浓雾迷漫。这雾既是孤独之雾,也是死亡之雾,象征着爱情的死亡。这一场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主角们始终摆脱不了孤独的阴影。艾拉白拉一个接一个给自己物色对象,以此来麻木自己的孤独感,为自己找一个实在的依靠。裘德的第一段婚姻是苦闷的,在孤独中,他想从淑身上找到安慰,不巧另一个孤独的人也同时看上了淑。结了婚以后的孤独让淑无法忍受,她离家出走,剩下费劳孙孤单寂寥,才又有了后来骇人的悲剧。
社会制度或许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小说主人公的婚姻,但自始自终都是他们自主的选择导致了他们的苦难。不幸的感情与婚姻,具体而言是由于他们自身的局限性,宽泛而言则是那不可控制的意志力,虚无的宿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们,就像神秘的范立家族的魔咒。“人活多年,就当快乐多年。然而也当想到黑暗的日子,因为这日子必多,所要来的都是虚空。”[2](P601)整部小说的婚姻没有一个人是幸福的,曾经的得意也好,失意也罢,最终都化为乌有。
裘德的一生是虚无的一生,如同小说标题所暗示的一样,“因为虚虚而来,暗暗而去,名字被黑暗遮蔽”[2](P598)。他一心想出人头地,最终也不过是默默无闻地忍受折磨和失意,直至最后默默地死去。他那不足30岁的生命,却承受了如此之重的打击。在为农夫赶鸟儿的时候,他有了一种同生天地间的同感,认为鸟儿的生命同他自己一样渺小而又可怜,于是忘记了工作职责,放小鸟下来啄食,自己却被解雇了。正如哈代所说,他的这种个性让他“生下来就要受尽痛苦,直到那无用的生命闭了幕”[6](P14)。在最后一次冒死探望淑的时候,他感到“红衣主教学院的草场上吹过来的凄雾,像死神的爪子似地抓住了他,往他肉里扎”[6](P543)。一个在乎生命的人,生命对他来说却异常冷漠,时光在他身上走了一圈,却又什么都没有留下。
裘德的儿子——小时光老人,更是对人生虚无的真实写照。“通过‘小时光老人’——一个有着老人心理的儿童形象,哈代也表现出颓废思想的影响。”[5](P396)小小的年纪却读懂了人世间的冷漠与飘渺不定,“好像洪荒以来人类所有的愁苦,都压在年龄像朝日初升的这个孩子的心头”[6](P376)。他独自一人走向父亲家中,周围的实物对他而言仅仅是“抽象的居所,生长的东西和广漠的昏暗世界”[6](P378)。美丽盛开的花儿只会让他想到即将凋谢,游行队让他想到大审判的末日,而基督寺在他眼里更像一座监狱。他提议对待没人要的孩子就该趁着魂儿没长全时马上弄死,不然长大了会到处跑。在哈代看来,“没有出生是最好的,因为意识的存在是个祸根,而且死者本身是值得同情的,死亡会折磨着未亡人”[8](P379)。他弄死了另外两个孩子,然后自杀身亡。哈代通过大夫之口把这一行为解释为人认识到了人生里的种种可怕,故而希望不要在世为人。小时光老人像一个先知,他知道世间的残忍冷漠,明白人情冷暖,活着永远是痛苦,就像鲜花永远会凋谢一样;同时,他直接促成了裘德和淑的进一步悲剧,反过来又证明了他对世界的看法。
有学者指出,文中裘德所说的“时代还没成熟到我们那种程度哪!我们的看法,早了五十年……”[6](P553)体现了乐观精神,即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笔者持相反观点,在淑敢于挑战世俗的时候,她认为,“……咱们不过比他们稍微先进一点儿就是了,没有别的。再过五十年,再过一百年,那现在这一对儿的后人,在行动和感觉方面,要比咱们现在还要别扭。他们要比咱们现在还清楚地看到扰攘的人群,都是些跟我们一样的有形之体,肮脏龌龊地生长繁殖”[6](P391~392)。淑在前期是个敢于挑战传统的新女性,相比之下,她所说的更能体现小说的主旨。无常的命运映照在他们身上,他们只是比后人更清楚地认识到了这种力量。
“哈代在这部作品里保持了将主要人物引向灭亡及其希望全部破灭的悲剧性主题。”[5](P396)“愿我生的那日和说怀了男胎的那夜都灭没。”[6](P557)“我为何不出母胎而死,为何不出母胎就绝气……”[6](P558)即使裘德此时仍没有屈服于命运,也见不到他对未来还有丝毫的信心。裘德死的时候是天气晴朗空气恬静的夏季,不再有迷雾,不再有阴霾,基督教不能改变的混浊虚无只能由死亡带走。哈代把出生和意识的产生看作是一种劫数,而现在生活突然失去了价值,对上帝的信仰变得不堪一击。死亡意识、痛苦意识、孤独意识,正是这种虚无感促成了裘德的死亡。病危的裘德在一遍遍地咒骂上帝声中,时光停止了。它俨然是一本极端阴沉且充满绝望的书,发生的种种苦难如冰冷之水,反复浇洒于读者心头,直至灭绝与麻木。
《无名的裘德》无论是在语言还是故事情节本身,人生虚无这一主题都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这场灵与肉的决斗明显是以灵的失败告终。小说中的主人公在潦倒或困窘中转向基督教,却仍旧逃脱不了荒谬而凄苦的命运。他们在虚幻、孤独和死亡的迷雾中艰难挣扎。命运像载着小时光老人的火车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似乎是裘德所遥望的基督寺一般被一层雾给笼罩着,找不出答案。小说通过虚无主义与哈代的悲观主义哲学的结合,给人留下意味深长的反思。
[1]Cox R G.Thomas Hardy:The Critical Heritage[M].New York:Routledge,1979.
[2]The Holy Bible(Authorized King James Version)[M].Glasgow,Scotland:Collins Clear-Type Press,1959.
[3]Shane Weller.Literature,Philosophy,Nihilism:The Uncanniest of Guests[M].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 Press,2008.
[4]威廉·莎士比亚.麦克白[M].朱生豪,译.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9.
[5]聂珍钊.悲戚而刚毅的艺术家[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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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Scott Rode.Reading and Mapping Hardy's Roads[M].New York:Routledge,2006.
[8]Michael Millgate.Thomas Hardy:A Bibliography Revisited[M].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4.
Misty Life:Nihilism in Jude the Obscure
YANG L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China)
Jude the Obscure is the last novel of Thomas Hardy.It is a destructive novel and expresses the idea of nihility.Jude,Sue,Arabella and Phillotson could not have real happiness.The failed career,unhappy marriage,and fragile life are as misty as the fog.The consciousness of dream,loneliness and death through career,marriage and life,and the image of fog all are related with nihility.Returning to Christ is not the real way out for redemption of tragedy and nihility.
misty life;Jude the Obscure;nihility
I106.4
A
1674-0297(2011)06-0076-04
2011-05-30
杨 丽(1987-),女,四川成都人,西南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张 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