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树光,刘志高,樊 瑛
(1.北京师范大学管理学院,北京100875;2.中国科学院区域可持续发展分析与模拟重点实验室,北京100101;3.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100101)
产业结构演替理论进展与评述
胡树光1,刘志高2,3,樊 瑛1
(1.北京师范大学管理学院,北京100875;2.中国科学院区域可持续发展分析与模拟重点实验室,北京100101;3.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100101)
产业结构演替是一个古老的话题,但是古典和新古典经济学下的研究都没有涉及到产业结构演替的内在机制。新增长理论下许多学者讨论产业结构的内生演替规律,专业化和多样化的争论成为产业结构研究的一个热门话题。近年来,以演化经济学为基础的研究为从争论走向融合提供了思路,成为了产业结构演替理论的前沿。本文拟在厘清产业结构理论研究范式演变的基础上,对每个阶段的理论研究特色及其深刻历史背景做出相关述评,从而可以较为清晰地反映出产业结构理论研究范式转变的外在因素和内在动力,并讨论了当前产业结构理论研究争论的焦点问题——专业化与多样化,最后指出相关多样化与无关多样化的提出有助于调和专业化与多样化的争论。
产业结构;演化经济学;产业经济学;相关多样化
产业结构是指社会再生产过程中,国民经济各产业之间的生产、技术、经济联系和数量比例关系。从人类经济发展历史看,经济发展历史也是产业结构不断变动和调整的过程。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产业结构的演进具有一定的规律性。产业结构既作为以往经济增长的结果,也是未来经济增长的基础,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根本因素之一。因此,产业结构演替是一个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的主旋律,也是经济学研究的重要内容。
产业结构演替是一个传统经济学话题,至少可以追溯到17世纪威廉·配第的研究。配第根据当时英国的实际情况明确指出:工业往往比农业、商业往往比工业的利润多得多,揭示了产业间收入相对差异的规律,而产业间收入相对差异又决定了各国国民收入的差异和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1]。这一思想后来被克拉克发展,称为“配第—克拉克定理”。无论是亚当·斯密的分工理论,还是马歇尔的专业化工业区理论,都重点讨论了产业分工与国民经济发展的关系。
随着新古典经济学日益成为经济学的主流范式,这种建立在专业化知识和报酬递增思想基础之上的,动态地研究产业结构的分析方法,逐步被静态均衡的思维模式所代替。这一时期的产业结构研究将研究视野由产业结构变迁的根本动力——产业分工,转移到了产业分工后的产业结构状态的分析。主要研究成果集中体现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赤松要的“雁行形态理论”、库兹涅茨人均收入影响论和克拉克对三次产业劳动投入与总产出关系研究,以及后来五六十年代的里昂惕夫的投入产出分析方法、罗斯托主导产业扩散效应理论和经济成长阶段论、钱纳里工业化阶段理论和霍夫曼工业化经验法则。
到了八十年代,以罗默 (Romer)、卢卡斯(Lucas)等人为代表的新增长理论经济学家开启了“内生技术变化”为核心的经济增长内生型解释的大门。此后,学者重拾马歇尔关于分工和报酬递增的思想,以及新增长理论里有关“干中学”、“产业知识外溢”等报酬递增理论,讨论产业结构变化和经济增长的内生型动力。其中最著名的两个学派是在“第三意大利”新产业区发展起来的产业集群理论,特别强调产业专业化对经济增长的作用,认为相同或相关行业在某一区域集聚产生的知识和技术外溢有助于提高本地创新能力,进而促进地方经济发展;而简·雅各布斯 (Jane Jacobs)为代表的城市经济学家则重视产业多样化的作用,认为大多数重要的知识转移发生在跨产业之间,城市的产业多样化比专业化更有利于创新,面临多样化环境的产业将实现更快增长。前者的思想由于发端于Marshall,又经过Arrow和Romer发展,因此被称为Marshall-Arrow-Romer(MAR)外部性,而后者则被称为Jacobs外部性。但是很长时间以来,到底是专业化还是多样化更有利于经济发展成为主要争论的话题,最近以Boschma和 Frenken为代表的演化经济学提出了相关多样化 (Related Variety),试图去协调专业化和多样化的关系,引起了广泛关注。
本文的主要目的是梳理产业结构演替理论,在厘清产业结构理论研究范式演变的基础上,对每个阶段的理论研究特色及其深刻历史背景做出相关述评,从而可以较为清晰地反映出产业结构理论研究范式转变的外在因素和内在动力,最后讨论了当前产业结构理论研究争论的焦点问题——专业化与多样化,将走向融合。
很明显,产业结构的研究必须以人类历史的产业分工为前提,因此,人类对产业结构的讨论开始于工业革命前夕。随着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发展,需要从理论上解释人类社会进入工业文明的必要性,从而论证资产阶级为代表的生产力的合理性,在这个背景下,古典政治经济学家开始讨论国民经济结构从农业经济转为工业经济的必然性。这一研究至少可以追溯到配第1672年出版的《政治算术》。配第在17世纪通过对世界各国经济的考查,发现工业收入比农业多,商业收入又比工业的多,即工业比农业、商业比工业的附加值高[2](P108),第一次揭示了国民经济收入与产业分工和产业结构的联系。重农学派的创始人魁奈,分别于1758年和1766年发表了重要论著《经济表》和《经济表分析》,提出了关于社会阶级结构的划分,即生产阶级、土地所有者阶级和不生产阶级[3]。他在经济理论上的突出贡献是,在“纯产品”学说的基础上对社会资本再生产和流通条件的分析。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虽未明确提出产业结构的概念,但论述了产业部门、产业发展及资本投入应遵循农、工、批零商业的顺序,分工理论也有助于解释经济增长的根本动力[4](P511)。因此,可以说配第、魁奈以及亚当·斯密的发现和研究是产业结构理论的重要思想来源之一。
尽管亚当·斯密没有讨论产业结构,但结合他的分工理论和绝对优势理论,可以初步解释专业化的产业结构对生产率提升的作用,并由此形成了区域分工理论[4](P511)。后来的学者又对区域分工理论进行深入研究,比较重要的成果有:大卫·李嘉图的比较优势理论,赫克歇尔与奥林的生产要素禀赋理论[5](P201-210)。李嘉图认为,每个国家或地区应该集中生产并出口其具有“比较优势”的产品,进口其具有“比较劣势”的产品。赫克歇尔与奥林认为生产要素的禀赋是各地区拥有不同禀赋的原因。由于当时的产业形态多为劳动密集型,比如香料、丝绸、烟草和矿产等,这些理论把区域比较优势归结于外界的禀赋。但是这两个理论都忽视了亚当·斯密所举的制针工厂例子中所蕴含的报酬递增思想,并不能解释知识经济时代的区域产业选择。马歇尔把报酬递增系统引入区域分工理论中,认为一个地区集中一些专门的产业,会通过内部经济和外部经济的作用导致报酬递增[6]。
20世纪30—40年代是现代产业结构理论的形成时期。这时期对产业结构理论的形成作出突出贡献的主要有费夏、克拉克、赤松要、里昂惕夫和库兹涅茨等人。19世纪中叶之后,工业部门在第一次、第二次工业革命推进下突飞猛进,服务部门也开始出现。到了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期,工业部门衰退,服务部门在统计上体现出明显优势。新西兰经济学家费夏以统计数字为依据,延展了配第的论断,并首次提出了关于三次产业的划分方法,产业结构理论开始初具雏形[7](P1-10)。日本经济学家赤松要于1932年提出了产业发展的“雁行形态论”,将后进国家的产业发展与国际市场紧密结合起来,认为后起的国家可以通过“进口→当地生产→开拓出口→出口增长”四个阶段来加快本国工业化进程。在吸收并继承了配第、费夏等人的观点的基础上,克拉克建立起了完整、系统的产业结构理论框架。在1940年出版的《经济发展条件》一书中,克拉克总结了劳动力在三次产业中的结构变化与人均国民收入的提高存在着一定的规律性:劳动人口从农业向制造业、进而从制造业向商业及服务业的移动[8]。库兹涅茨在1941年的著作《国民收入及其构成》中,通过对大量历史经济资料的研究,阐述了国民收入与产业结构间的重要联系。
二战后,产业结构理论得到了较快的发展,其中重要的代表人物包括里昂惕夫、库兹涅茨、刘易斯、赫希曼、罗斯托、钱纳里、霍夫曼、希金斯及一批日本学者等。里昂惕夫沿着主流经济学经济增长理论的研究思路,丰富了经济增长中的产业结构问题分析的技术方法。里昂惕夫于1953年和1966年分别出版了《美国经济结构研究》和《投入产出经济学》两书,建立了投入产出分析体系。他利用这一体系,分析经济体系的结构与各部门在生产中的关系,分析国内各地区间的经济关系以及各种经济政策所产生的影响,在《现代经济增长》和《各国经济增长》中,他深入研究了经济增长与产业结构关系问题[1]。刘易斯、赫希曼、罗斯托、钱纳里和希金斯等人的产业结构理论则是发展经济学研究的进一步延伸,其研究分析思想存在两种思路:主要体现在刘易斯和希金斯的二元结构分析思路和赫希曼、罗斯托和钱纳里的不平衡发展战略分析思路[9](P113-114)。
这些产业结构理论的出现有着广泛而深入的社会经济变革和理论背景。战后,新古典经济学日益成为经济学的主导思想。统计学,尤其是多元统计方法和电子计算机的发展,为经济学家研究复杂的经济现象提供了强大的计算工具,而战后第三世界的经济发展成为当时经济学研究的重要话题。这一时期的产业结构研究一致认为,国民收入水平的差异和经济发展不同阶段的关键原因在于产业结构的不同,因此,如何由低生产率的部门向高生产率的部门转变成为主要的研究议题。他们注意到,大量的资本积累和劳动投入虽然是经济增长的必要条件,但并非充分条件,因为大量资本和劳动所产生的效益在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部门之间的技术转换水平和结构状态,不同产业部门对技术的消化、吸收能力往往有很大不同,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部门之间投入结构、产出结构的不同。但是遗憾的是,这一时期的产业结构研究往往假定不同产业具有不同的生产率,而普遍忽视了一个重要的话题,即既定产业如何提高生产率和高生产率的产业是如何出现的。也就是说,他们始终把引起产业结构的内在因素 (如技术)排斥在经济增长源泉之外。
新古典经济学框架下的研究由于缺乏对产业结构内生型变量的关注,其解释力并不强;产业结构主义的研究仅仅关注一个产业内部的情形,并不是我们所要讨论的结构。产业演化路径集中体现在产业技术及技术组合上,而产业结构对产业技术及技术组合的路径存在着影响。20世纪80年代后,以罗默、卢卡斯等人为代表的一批经济学家,在对新古典增长理论重新思考的基础上,探讨了“内生技术变化”为核心长期增长的可能前景,掀起了一股“新增长理论” (New Growth Theory)的研究潮流。他们主要强调经济增长不是外部力量 (如外生技术变化),而是经济体系的内部力量 (如内生技术变化)作用的产物,重视对知识外溢、人力资本投资、研究和开发、收益递增、劳动分工和专业化、边干边学、开放经济和垄断化等新问题的研究。在新增长理论的思想启发下,经济学家,尤其是区域经济学家和城市经济学家开始讨论经济持续增长的源泉和区域产业结构变化的动力,即知识和技术的来源问题。同时,顺着产业结构演替的内生解释思想,出现了两种理论。一种被称为“MAR外部性理论”,发端于Marshall,又经过Arrow和Romer发展。另外一种是Jacobs外部性。
马歇尔继承了亚当·斯密的分工理论,指出地域分工是提高生产率的关键,并且阐述了专门工业集中于特定地方这一特殊的地域分工类型对生产率促进的机制。他认为,有三个原因使得一个产业的企业倾向于向一个区域集中,专业化的劳动市场、中间产品市场和知识溢出。这些都可以降低企业的生产成本,包括搜寻和培训劳动力的成本、交通成本、交易成本和创新成本[6]。这些原因可以归结为自然成本优势和知识溢出[10](P311-316)。随着技术的进步,自然成本优势的地位逐步下降,知识溢出的地位逐渐上升。然后,阿罗进一步指出,人们是通过学习获得知识的,而学习是“干中”的经验的不断总结,“干中学”使得经验不断积累从而使得劳动生产率不断提高[11](P155-173)。1986年罗默对阿罗(1962)“边干边学”模型作了修正,并指出,一般知识可以产生规模经济效益,专业化知识可以产生要素的递增收益,二者的结合不仅能形成自身递增的收益,而且能使资本和劳动要素投入也产生递增收益,从而使整个经济的规模收益递增,递增的收益又成为长期经济增长的保证[12](P1002-1037)。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MAR外部性理论被解释基于同一产业间的专业化分工优势,他们认为外部性主要来自于同一产业内的公司之间,同一个产业内的企业在某个区域内的大量集中有利于知识在公司之间的外溢与扩散,一个产业的专门化集中程度越高,越有利于外部性的产生,越有利于产业的创新和经济增长。
Jacobs(1969)同样也强调知识溢出。但是基于对城市经济的观察,她认为知识溢出不仅仅发生在一个产业内部,更重要的是发生在不同产业之间,她认为多样化的经济是知识的熔炉,可以促进技术杂交,从而有利于创新和增长[13]。Glaeser(1999)认为距离接近的个体之间相互交流能促使生产率提高,他指出多样化的经济有利于个体间的联系,为交互学习提供便利[14](P254-277)。多样化产业形态的存在和联系密切的企业是区域发展繁荣的前提。这不仅减少交易成本,提高创新的机会,而且降低区域产业僵化的可能性,为实现区域经济的持续发展提供良好的基础。大量的文献对Jacobs提出的理论进行了评价,他们认为一个地区的经济结构越是多样化,经济增长越快,因为多样化的经济结构触发了新的思想,为创新提供了资源。
自20世纪70年代末,随着对“第三意大利”等为代表的新产业区 (或被称为“产业集群”)研究的深入,产业或技术专业化对区域产业和经济增长的重要作用得到了进一步强调,普遍认为相同或相关行业在某一区域集聚产生的知识和技术外溢有助于提高本地创新能力,进而促进地方经济发展。而简·雅各布斯为代表的城市经济学家则更强调多样化促进思想、技术的相互交流并因此而导致创新和增长的重要性。这导致了专业化经济和多样化经济的讨论。
学者们对这两种理论进行了大量的实证研究。在Glaeser等 (1992)的一篇经典文献中,作者使用1956-1987年间美国170个城市6个产业的数据,利用最小二乘法评估了地区经济结构对产业增长的影响,结果发现产业多样化程度有利于产业增长[15](P1126-1152)。Feldman和 Audretsch (1999)对专业化和多样化的经济结构对创新的促进作用进行了比较,发现结果非常支持多样化而几乎不支持专业化[16]。Paci和Usai对意大利85个工业部门784个地区的数据进行了分析,结果表明,两种外部性都是有效的,而在相邻区域内同一部门的知识溢出也是显著的,也就是 MAR外部性作用范围更广[17](P381-390)。而De Lucio等 (2002)使用西班牙1978-1992年间26个制造业部门的数据研究发现,产业多样化的Jacobs外部性并不显著[18](P241-258)。Chen的研究发现专业化对台湾地区工资增长不利,而多样化有利于工资增长,明确地支持了Jacobs外部性[19](P531-550)。
有些学者认为在不同的行业,专业化与多样化的作用不尽相同。Nakamura(1985)通过测定日本不同行业集聚经济对生产率的作用,得出专业化对重工业更有利而多样化对轻工业更有利[20](P108-124)。Henderson (1986)对巴西进行了考查,发现在发展中国家里对于多数行业专业化比多样化集聚经济更有利[21](P269-293)。Martin和Ottaviano(1999)则认为虽然在某些制造业中,行业内的溢出作用占主导,但是对解释经济增长而言,行业间的溢出效应更重要[22](P281-302)。Greunz对欧洲153个地区16个工业部门数据的分析显示,尽管在高密度地区和高技术行业Jacobs外部性更为重要,但是两种外部性的作用都是显著的[23](P563-592)。
其实上,这种“非黑即白”的思想指导下的“专业化—多样化”之争阻碍了我们认识产业分工与产业结构的演替,离开了多样化的经济技术高度专业化必将带来区域竞争力的衰落,这一点被国内外老工业基地的衰落已经证明了。而离开了专业化的产业和技术的多样化,由于缺乏核心的竞争力,也将导致区域的竞争力不强。Nooteboom(2000)指出:需要权衡以新奇为目的的认知距离和以有效吸收为目的的认知接近性,太接近的知识是没有用处的,但是太远的知识如果难以理解也是无法使用的[24]。因此,既不是区域多样化 (可能导致认知距离过大)也不是区域专业化 (可能导致过度的认知接近)能促进创新,而是考虑相关性的多样化促进企业的交互学习与创新[25](P169)。也就是说,只有多样化与专业性保持合理平衡的产业结构才能有利于经济的长期发展。Frenken等经济学家在演化经济学思想的启示下,提出了“相关多样化”概念[26](P685-697),他们认为只有相关产业多样化才能体现多样化对经济的促进作用,无关产业的多样化由于认知距离过大而导致失去了共同的知识基础而无法相互学习,并不会对经济发展起到促进作用。
由于多样化的产业间是否相关,关系着能否产生知识溢出,Frenken(2007)把多样化的产业结构划分为相关多样化和无关多样化,并以1996-2002年荷兰数据进行了分析,以相关多样化衡量的Jacobs外部性显著促进经济增长,而无关多样化则阻碍了经济增长[26](P685-697)。Boschma和 Iammarino对意大利1995-2003年103个省三位数部门进行分析,发现相关多样化有助于经济增长,并且与本地产业相关的对外贸易能促进地区的经济增长[27](P289-311)。对不同地区的分析结果显示,相关多样化对创新以及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而无关多样化是通过投资组合效应维持就业的稳定。Frenken与Boschma在理论上和实证上论证了相关多样化在经济中的重要作用,使得结束持续半个多世纪的多样化与专业化之争有了新的思路。
事实上,无论是多样化还是专业化都可以促进城市的经济增长,但是它们产生的外部性不同,专门化是一种发生于产业内的外部性,而多样化是一种发生在产业间的外部性。同时,多样化和专业化对城市增长的作用机理和方式不一样。专业化有利于短期内提高区域的生产能力和竞争能力,但是由于技术和经济高度集中在某些产业,所以难以抵御市场巨大的变化或其他外部冲击。因此,区域技术和经济多样化可以被看作一个组合策略以保护地区经济免受特定部门需求下降的冲击,特别能保护劳动力市场,防止粘性的失业发生。其中,无关多样化可以保护区域经济免受不对称需求冲击的影响,因此可以抑制失业增长,相反,一个部门的相关多样化可以得益于Jacobs外部性,以知识溢出的形式提高增长和就业。相关多样化是多样化中起着外部性作用的部分,一个地区的相关的部门越是多样化,技术相关的部门越多,本地工业的学习机会就越多,部门间知识溢出越可能发生,区域的经济表现就越好,因此相关多样化越高,区域产业越容易出现创新和新产业的产生。这种滋生新奇的作用在短期内就能发挥作用。而无关多样化是多样化中起着资产组合作用的部分,在一个特定产业的需求急剧下降的时候,受到冲击的产业的工人会在其他无关产业很容易找到工作,这样无关多样化起到一个减震器的作用。这种作用只有在发生特定产业的冲击时才能够体现。一个地区如果仅仅是相关多样化高但无关多样化低的话,相关多样化会被局限在特定的部门里,这样的产业结构是无法经受住由价格波动和技术升级带来的外部冲击。同时许多重大的技术来源于无关技术的重新组合,无关多样化会使一个地区的长期创新能力得到提升。总之,相关多样化的作用是即时的,而无关多样化的作用是有时滞的,并且前者的作用是直接的,后者的作用是间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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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ew on the Theory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
HU Shu-guang1,LIU Zhi-gao2,3,FAN Ying1
(1.School of Management,Beijing N ormal University,Beijing100875,China;2.Key Laboratory of Regional S ustainable Development Modeling,CA S,Beijing100101,China;3.Institute of Geographical Sciences and N atural Resources Research,CA S,Beijing100101,China)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 is a long and ongoing topic,but its internal mechanism is overlooked by the scholars in the epochs of Classical Economics and New Classical Economics.Under New Growth Theory,a number of scholars discuss the endogenous evolutionary law of industrial structure;and consequently,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pecialization-based economy and diversification-based economy has become a hot issue.Recently,researches based on evolutionary economics provide insightful ideas to solve this debate.By clarifying the research paradigm shifts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this paper reviews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profound historical backgrounds of every research stage,by which the external and internal factors of research paradigms can be clearly found.The paper also discusses the frontier issue in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namely,the specialization-based economy and diversification-based economy.In the end,the paper strongly argues that the presentation of the concepts of related and unrelated variety opens a window for solving this hot debate on specialization-based economy and diversificationbased economy.
industrial structure;evolutionary economics;industrial economics;related variety
F062.9
A
1671-0169(2011)01-0029-06
(责任编辑 燕 祥)
2010-12-25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技术—制度’共同演化视角下中国创新型高技术产业集群形成:武汉和长春光谷比较研究”(41071096)
胡树光 (1988—),男,江苏沭阳县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社会经济系统分析。刘志高 (1974—),男,湖北荆州市人,助理研究员,博士,研究方向:演化经济地理学、产业集群与创新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