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奎特的艺术

■陈光勇

八十年代初，他的街头涂鸦艺术因受到波普文化领袖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的赏识，得以登堂入室。安迪·沃霍尔对巴斯奎特的帮助很大，他们曾在一起创作交流，1981年，沃霍尔邀请巴斯奎特参加了名为“纽约/新浪潮”的展览，之后，这位艺术青年正式进入主流艺术圈，粗野不羁和草根也开始焕发光彩。

让·米歇尔·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出生于纽约市布鲁克林区的一个生活优越的中产阶级家庭，他的整个童年都是在纽约度过的。他的母亲玛蒂儿具有波多黎哥黑人血统，父亲杰拉德·巴斯奎特则是海地人，并曾担任海地的内政部长。巴斯奇亚也因此说了一口流利的法语、西班牙语、英语，并偶尔阅读象征诗、神话、历史与医疗文书，特别是各种语言的《格雷氏解剖学》。

巴斯奎特自小就显现出对绘画的极大兴趣，并在母亲的鼓励下学习作画、参加美术相关的活动。而他的绘画技能如若天赐一般，学生时代，他和同窗就创办了一本儿童读物，他笔下经常出现的元素包括希区柯克电影中的人物，汽车，连环画。而他的家人都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支持和鼓励他在这方面的发展，例如父亲总是为他购买绘画用纸，母亲则常带他参观博物馆。

1977年，十七岁的巴斯奎特和他的朋友埃尔·狄亚兹开始到下曼哈顿区的贫民窟玩涂鸦艺术，刚满二十岁就在纽约艺术界一炮走红。作为极少数拥有国际声誉的美国黑人当代艺术家(其1981年的作品《无题》在2007年5月索斯比纽约艺术拍卖会上拍出了1460万美元的高价)，能在白人扎堆的艺术圈里站稳脚跟，自然有其特色。巴斯奎特的作品由于受涂鸦生涯的影响，仅仅只用文字来填满整块画布，由于以这种密集的表现形式和文字的不断重复使用来阐述他所要表达的主题，从而达到一种混合的功能，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符号和文字，包含着诗意的象征，哲学化的内涵和讽刺性的寓意，他的作品亦包含各种不同的表现媒介，如绘画，素描，拼贴画及印刷品等等。

如果认为巴斯奎特的作品充满愤怒，那是由于观者没有看见其背后的美学思想。他是仍在那些如马蒂斯和毕加索等著名艺术家所建立起来的传统中进行创作的艺术家之一。这些艺术家从非传统的资源（如非洲艺术，儿童绘画，或者从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以及那些精神异常的人所创作的绘画）中寻求出路，自然使得他们自己的绘画具有更强的表现主义风格。

巴斯奎特的涂鸦作品常常使用如丙烯或油画棒一类简便、便宜的材料来描绘各种符号和文字，看起来像即兴创作的作品，缺少直接指向性，然而，这些涂鸦和文字的背后是凝聚着冷静思考的，它们表达着某种宗教感和无处不在的政治一般的神秘性，令观众感受到作者本人生活中的矛盾心理。

需知，七十年代末，当大多数美国艺术家还在忙着玩概念艺术(conceptual art)和极简主义艺术(minimalism)时，巴斯奎特就在纽约街头以SAMO(same old shit的缩写，意思是“老掉牙的臭狗屎”，不知是在咒骂自己还是在埋怨这个社会)署名，创作起涂鸦绘画(graffiti)了。之后，他专门在破木板、旧冰箱以及废弃的门窗上作画，画的内容很是“粗俗”、“自发”，因此把涂鸦特有的“粗鄙”和“即兴”发挥得淋漓尽致。看似幼稚而杂乱的图形糅合了非洲土著文化、基督教元素和当代美国流行文化，颇有种外表天真烂漫却一肚子坏水的顽童气息，把认为是街头的涂鸦推到艺术的宝座上，是自己最真的表现。

没多久，他便不满于街头涂鸦者的头衔，虽然说是街头一抹随性的风景，但是他决心做一名职业艺术家。而他的成功秘诀就是把原本只能出现在破墙和烂木板上的涂鸦画一本正经地搬到了巨幅画布上。让涂鸦换位，出现的地点不是街头，而是作为一种绘画的表现方式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管他是在街头还是在画布，既然涂鸦已然是艺术形式的一种，巴斯奎特依旧宣泄自由，从街头到画布。

巴斯奎特喜欢扎着马步绘画，如果有一个镜头从后面摇过去的话，会看到一个很好玩的发型——这个发型也是他的标志之一。前面尖尖的部分剃掉了，像半个光头，但后面的头发密密麻麻，被扎成了长发绺。对于这个发型，巴斯奎特曾经跟密友得意洋洋地解释：如果我去找工作，正面望去，人家会说，这真是个干净的年轻人，然后雇用我，但是，当我转身，他们就会看到爆炸式的长发绺，然后懊悔——哦，天哪，我们都做了些什么？

八十年代初，他的街头涂鸦艺术因受到波普文化领袖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的赏识，得以登堂入室。安迪·沃霍尔对巴斯奎特的帮助很大，他们曾在一起创作交流，1981年，沃霍尔邀请巴斯奎特参加了名为“纽约/新浪潮”的展览，之后，这位艺术青年正式进入主流艺术圈，粗野不羁和草根也开始焕发光彩。

1982年是巴斯奎特最为辉煌的一年，他在纽约Annina Noisei美术馆举办了第一次个展。需知，当时艺术界很少有黑人出现，至于成名更是天方夜谭。二十二岁的巴斯奎特打破了桎梏，成为一个奇迹。他无处不在的“SAMO”标记无处不在，甚至被他人模仿和抄袭。他总共举办了六次个人展览，创作了二百多幅绘画作品，成为一颗耀眼的艺术明星。成名后的巴斯奎特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终日与海洛因为伴，在沃霍尔去世后一年，终因吸毒过量猝死，年仅二十七岁。

巴斯奎特去世后，其作品价值陡升，每件可卖到50万美元左右。他的人生是一个超级无敌的美国梦——“杯具”（悲剧）中夹着金丝条，“洗具”（喜剧）中又暗藏着手榴弹。

他是个优秀的艺术家，他的天才通常使他变得复杂、坏脾气，但同时也充满了热情，带有一种原始冲动和自我意识，令人感到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