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画的“气运用笔”

王大有

一、“悬肘”是“气运用笔”的基本要求

中国画以“元气”按其规律生气勃勃运动的“气韵生动”作为衡量绘画艺术表现的最高准则。“气韵生动”的核心是“气运用笔”，而“悬肘执笔”是“气运用笔”的基本功。中国书画同源，中国画“以线立骨”，倡导“以书入画”，提高中国画线条的质感和造型的美感，通过书法练习来体验“气运用笔”时轻重缓急、提按顿挫的运笔节奏；体验圆转方折、虚实粗细、笔断意连、迹断气连的审美趣味；从而来提高“气运用笔”的笔墨语言对意象和情感的表现力。其收获有二，一是提高了悬肘作画的基本功，二是养成了取象不惑，不作描涂的习惯。本人以书入画“气运用笔”写《情系高原》取得较好的效果。

中国书画所用的毛笔，能书写出连贯多变的线条，最宜使意、气、力得以表现，中国书画的执笔法以“指实掌虚，悬肘中锋”为佳。悬肘中锋，是整个手臂完全空悬于画案之上的执笔法，能使腋、肘、腕、掌、指均得到自然放松，有利于将人的精、气、神凝聚，在心意的导引下，使内气自然地导引到右臂并通畅地运行到五指及笔端，注于纸素上，不论画之大小，线之长短粗细，均以悬肘法为之，有利于笔下的点、线、形，达到神完气足的艺术效果。清代，康有为《广艺舟双辑》说“腕自虚悬，通身之力奔赴指间，笔力自然沉劲，若饥鹰侧攫之势”。生动地解说了悬腕可聚气合力得势之理，更证实了“悬肘运笔”是“气运用笔”必备的基本功。

二、“意在笔先”是“气运用笔”的先决条件

“意在笔先”是“气运用笔”的先决条件，作画前，意想所要表现物象的整体神韵气势，包括经营位置、情节的安排、细节的描写等等，当心、意、气充分沟通，即形神在胸，意气旺盛之时，毅然落笔，纵情勾勒，直抒胸意，此时“气运用笔”所表现的情感的倾泻和形象的神韵，全都融注到笔端与纸素的接触上，笔笔生发，跟着感觉走，看迹不看手。由于形象已完整地成长起来，其体态神韵宛然如见，，加之作者怀着高度的激情和高度的理智，以意导引，气运用笔，画出来的形象也就自然是一个完整的整体，整个画面充满生动感、音乐感、文学感。本人意在笔先画《开心事》得到好的效果。“意在笔先”的重要性，古代画家也多有论述，如清代郑板桥的《题画竹》中有“意在笔先，定则也；趣在法外，化机也”。清，黄钺在《二十四画品》中有“六法之难，气韵为最，意居笔先，妙在画外”的论述等等[1]。理论与实践证明了“意在笔先”是“气运用笔”的先决条件，也是中国画创作的必然规律。

三、“连贯用笔”是“气运用笔”遵循的原则

“气运用笔”就是以一气贯穿心意与手迹，“连贯用笔”是气运用笔的主要特点，使绘画的全过程达到意贯、气贯、笔贯，整幅作品“一气呵成”，达到意象天成之妙。分解“连贯用笔”的过程，就是在运笔前要养神聚气，落笔时要从容不迫，运笔时，心身放松，在心意的导引下，使内气自然地导引到右臂，并按照用笔的刚柔急徐等变化来进气回气。这种表现的过程，就是以心生意，以意导气，以气发力，以力使笔的过程；意不断则气不断，气不断则力不断，力不断则笔不断，使笔在提按顿挫，刚柔疾徐等运动变化中，始终保持“气”与“力”的连贯性，即使在需要断笔的地方也要做到笔断而意不断，气不断。这就是“气运用笔”形成的独特的笔墨要求和艺术特色。反之，如果作画时心不定、意不足、气不畅、运笔不连贯、慌乱、拘气、雕琢、填改，其作品就根本达不到“一气呵成”，神完气足的效果。

四、“形松意紧”是“气运用笔”的状态

“形松意紧”是“气运用笔”的状态，所谓“形松”，是指作画时“一任自由”的状态；“形松意紧”，可使意念紧紧地导引着内气的运行来用笔，有利于创造出客观形神和主观意志相融的作品来。《庄子》一书提出“解衣般礴”，原意为道家“任自然”的思想，却道出了中国画创作的特殊性，指画家必须心有主宰，胸储造化，不受世俗束缚，始能创作出不朽之作[1]。“形松”包括：“心松、身松、笔松、行松、迹松。”心松：指心情放松的状态。这样可使神意萌发迁想；身松：可使全身内气流通，有利于导气发力。笔松：是指执笔要松灵，使运至笔端的精、气、神、形自然活泼地充分抒发；行松：是指行笔过程中要松静自然，作者神意气力尽情发挥，可使笔迹起伏多变，迹松：是指所画笔迹与笔迹之间要松灵自然，疏密适度，体现出生动感和空气感，达到“笔断意连”，空灵而有意境。这样既能保持中国画的基本结构，又能更加生动地体现神情意致。古人云：“落笔前思如潮涌，落笔后气如泉涌”，形松意紧的最佳境界是形松气紧。故“以意用笔”的核心是“气运用笔”。清恽南田《南田论画》中说“凡画积惰气而强之者，其迹软懦而不快”[1]。指作画时气不紧，就会出现书画之迹软懦不快的弊病。

五、“气运用笔”有利于人体健康

“气运用笔”能在作画过程中，有效地发挥心、意、气、身、手等方面的功能，使呼吸按照人体生理规律协调地配合好书画中的意念和动作，有利于体内气血有规律地运行，有利于导引用笔的气势和运笔的力量，使运笔更加舒适得力。“气运用笔”的作画过程，是作者身置名利外，心醉画图中的过程，是动、静、乐交融的过程，“动、静、乐”乃是养生三字诀。按照“气运用笔”的要求，长期从事中国画艺术，还能起到养生强身、延年益寿的作用。翻开中国美术史，我们会看到，凡是以意导引，以气运笔的书画家，一般多数是迹高而寿远。比如隋代书家智永和尚就寿达百岁，现代书画家黄宾虹、苏局仙、齐白石、朱屺瞻、

武中奇、瓦翁、刘海粟、陈半丁、钱松癌等人的寿命都在90岁以上，有的寿过百岁，著名书法家孙墨佛、画家晏济元、106岁高龄时尚耳聪目明，每日还坚持写字作画。而不按气运用笔的要求作画者，一般寿命比较短。再看文艺复兴以来西方以精细描摹为特点的写实主义油画家们一般寿命也比较短，原因是西画家作画时往往刻意求工地一笔一笔去描、涂、抹、改地拼凑形象，这种运笔法使画家的心、意、气、力总是处于一种紧张、分散、断续无常的状态，故不利于人体气血通畅，自然容易积淤致病，未老先逝了。如拉裴尔、乔尔乔内、席里柯等人都没活过40岁[3]。当然，影响人寿的因素是多种多样的，但是，中国书画家与西方画家寿命之差距，不能不说明一个问题，即中国画采取“气运用笔”以及气功的机理，在养生益寿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

六、“气运用笔”有四大好处，普及书画教学是当务之急

（一）“气运用笔”是追求中国画“气韵生动”最有效的方法。

（二）“气运用笔”以“立意”为先，可以促使人形成统筹兼顾的整体思维习惯，提高人思维谋划的能力和修养。

（三）“气运用笔”可以调和人体气血，能陶情养性，延年益寿。

（四）“气运用笔”功在不舍，能培养人的恒心、毅力，充实人的精神生活，促进人的良好生活和学习习惯的养成。可以多一些书画迷，少一些网迷、牌迷，从而起到促进社会文明建设的作用。

当今在艺术院校里，中国书画教学逐渐萎缩，艺术设计类教学迅速发展，在艺术设计类教学中，中国书画课程只是作为选修课，有的还被取消，这不能说不是一大憾事。传承和发展传统书画艺术，是我们的责任，将中国书画艺术的特质融入到艺术设计中去，可以提高艺术设计作品的生动性、艺术性和民族特色，2008年奥运会以及上海世博会一系列标志获得成功，是最好的例证。中国书画光培养少数专家是不够的，普及中国书画教学亦是当务之急，对于提高中华民族文化艺术的可持续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影响。

《中国画论》周积寅 编著 江苏美术出版社出版2005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