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娟
经典动画片让我们回味的往往不是某个故事情节,而是作为该动画商标和代称的人物,例如,黑猫警长、海尔兄弟、葫芦娃、孙悟空、猪猪侠、大角牛、福娃等等。只有动画人物立起来被观众认可和喜爱了,才能打下衍生出来各类产品的坚实基础。随着《喜羊羊与灰太狼》系列影视动画跻身于国产动画中最具市场价值和影响力的行列,其老少皆宜、阖家观赏的“笑果”和人物衍生品带来的商业战绩让动画从业者们看到了希望、受到了启发。
故事的主干简单明了,讲述了狼和羊这一对“统一体中的对立力量”紧密结合又相互对抗的故事。草原上一群性格亲切、天赋各异、形象新奇的小羊,在慢羊羊村长的带领下幸福快乐地生活着。在森林的狼堡中住着灰太狼一家人,他们为了抓羊而奋斗不止。于是以“喜羊羊”为代表的羊群同灰太狼夫妇所展开的一场场斗智斗勇的“防御—反攻—胜利”的模式反复出现,而编剧将这些行为独特、性格鲜明、生动可爱的动画人物以角色行当设置、性格类型化刻画的方式塑造出来,使其成为了《喜羊羊》系列最丰富最动人的商标。
《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成功取决于塑造出了一组主次群杂、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善恶美丑的群像,类似于京剧中的生、旦、净、丑四大行当。在京剧一千三百多个剧目中不胜枚举的人物形象都可以归入四大行当,从《喜羊羊》系列中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其设置规律。
生行是扮演男性角色的行当,在京剧中的地位非常重要,包括小生、武生、红生、娃娃生等几个门类。慢羊羊是京剧中的老生,一个博览群书、爱搞发明创造、行动慢吞吞的老年人物;喜羊羊是小生,一个清秀、英俊有才华的青少年男子角色,每当羊村遇到危险时总能挺身而出保护伙伴,是羊村的英雄;沸羊羊是武生,擅长武艺的青壮年男子,健壮鲁莽、经常板着脸孔,爱持反对意见;小灰灰和小乖乖是娃娃生,在戏中专门扮演儿童的角色。
京剧旦行扮演各种不同年龄、性格、身份的女性角色,分为正旦、花旦、刀马旦、武旦、老旦等专行。花旦大多扮演青年女性,衣裳上绣着色彩艳丽的花样,性格活泼开朗,动作敏捷伶俐。美羊羊是花旦,她善良开朗、总是心灵手巧地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红太狼这个刀马旦则扮演擅长武艺(平底锅猛敲)但不用“打出手”的青壮年妇女;京剧中的正旦扮演庄重的青年女性,暖羊羊的角色相当动作幅度较小,行动比较稳重的正旦。
净,又称“花脸”,主要扮演在性格,品质或相貌等方面具有突出特点的男性人物,性格、气度和声势较为突出,分为铜锤花脸和架子花脸两大支系。包包大人所担当的维护草原秩序的责任所体现出来的崇尚和平与自然、惩恶扬善的公正形象就是典型的铜锤花脸角色;而灰太狼、狼表哥、狼二叔、食人鱼等所充当的架子花脸扮演的便是奸诈枭雄的反面角色。
京剧中丑行扮演的角色既有阴险狡诈的人物,也有伶俐风趣、精明干练、正直善良的形象,分为文丑、武丑两种。懒羊羊、小强等角色的设置相当于诙谐搞笑的文丑;蜜蜂是武丑,扮演的是擅长武艺、帮助羊群的人物。
《喜羊羊》系列在人物设置上具有程式化的特点,在反映和表现生活的时候,将人物归入中国戏剧这种特殊的表演体制中,让生、旦、净、丑一应俱全,对人物的性格、年龄、身份、地位、气质等有所界定,使人物设置非常平衡和谐,且对人物性格的类型化塑造有了一个辅助。
黑格尔在《美学》中指出:“性格就是理想艺术表现的真正中心。”诚然,性格就是构成作为情节发展动力的冲突、抵触和差异的基础,是剧本中人物成功塑造的根本途径,正如金圣叹老先生所言:“别一部书,看过一遍即休;独有《水浒传》,只是看不厌,无非为他把一百八个人性格都写出来。”《喜羊羊》系列何尝不是因每个鲜活的人物拥有生动独特的性格特点而深入到了受众的内心,从而成为观众的朋友。
类型化人物有两个特征:一是特征明显的个性可以只用几个词来概括,观众易于接受;二是将人物的性格经过提炼和夸张,并用生动的细节加以充实,使其更为鲜明。我们用几个词来概括一下角色们的性格,灰太狼:执着抓羊、爱发明、怕老婆;红太狼:强势、贪婪、爱美;喜羊羊:机智、勇敢、乐观;懒羊羊:聪明、懒惰、胆小;沸羊羊:健壮、鲁莽、桀骜;美羊羊:爱美、善良、手巧;暖羊羊:和蔼、亲切、力大;慢羊羊:智慧、慢速、宽容。
这些角色的性格都来源于现实生活,编剧将他们的外形、动作和语言等通过对人生百态的高度浓缩、精炼、夸张和想象,以天真纯净的孩子气去增加性格化细节,让每一只羊和狼都像朋友般生活在我们身边,既具有了人情、人性,又更显得亲切和鲜明。羊村所有的羊在外形上都简洁统一,大头尖角细躯干,然而每一个人物却都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特征和易辨性,喜羊羊的铃铛、美羊羊的蝴蝶结、懒羊羊的头顶发型与围兜,沸羊羊的肤色和慢羊羊的白眉银须。灰太狼一家的三角耳和扫帚尾也极近简化之能事,但通过红太狼的闪耀金冠和招牌大红袍;灰太狼脸上的疤痕、打补丁的帽子和无辜表情等来体现特性和差异性,再辅以与性格和心理契合的习惯动作和口头禅(“我会回来的”、“老婆,你听我解释”等),让人物更接近于现实生活,易于被喜爱和被模仿。
类型化是指与普通大众相一致的、可以令人产生共鸣的性格表现。个性化是指与众不同的、陌生化的性格表现。只强调个性化会产生疏离感,无法得到认同;只强调类型化,缺乏新鲜感,会让观众厌倦。类型与个性,这一对看似矛盾的范畴要结合补充,才能相得益彰。《喜羊羊与灰太狼》在思想脉络上类型化,区分善恶美丑;在具体的外形、语言、行动等方面又做到个性化,这种结合构成了该系列的强大张力,成为编剧创作以及收视率双成功的重要保证。
《喜羊羊》系列的编剧是站在儿童的视角上去塑造人物的,角色都具缺点与美德,而不是高大全的形象,极富人性。灰太狼虽然一心抓羊满脑子坏水,但是他对待妻子忠心、善于动脑筋、发明了很多既实用又有创造力的东西,抓羊屡败屡战却依然执着的这些方面,最终让受众对他不是一味地憎恶;而羊村里可爱的小羊们各自所有着的缺点,使得那些形象真实、有人性、亲切,能够代替受众经历和体验那些现实中没有实现的愿望,满足了儿童观众的心理特点和观赏需要。正是这种从儿童视角出发、平易近人的塑造方式,在明朗纯真的动画世界里把握到了儿童世界的新特点,剖析出人性中的弱点,从而因真实可信受到欢迎。
动画里的任何人物都应该设置在当下,与时俱进、表达观众的心声。《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成功就在于人物和故事题材现实化,有时代感,表现的都是和我们意识观念相同或相近的人和事,较为直接地对现实人物进行综合刻画,激起观众的兴奋和共鸣。一些热门话题,如三聚氰胺、山寨、奥巴马、河蟹、刷卡等这些热门现实元素,不仅给作品增加了贴近生活的看点,而且使动画作品更加接近生活,观众更容易接受。
[1]韩笑,曾文.动画剧本创作[M].清华大学出版社,2009.
[2]葛竞.动画剧本创作[M].京华出版社,2009.
[3]牛雅莉,辛欢.探析《喜羊羊与灰太狼》中人物的成功塑造[J].科学时代,20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