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迷蝴蝶——析《盗梦空间》的独到见解

2011-08-15 00:42叶玉涵
戏剧之家 2011年11期
关键词:斋藤凌波潜意识

□叶玉涵

《盗梦空间》虽然最终在奥斯卡奖项的争夺中败给了《国王的演讲》和《社交网络》,也不管败北的原因是否如一些诋毁之言所说是其艺术价值有限,但是,这部电影对于梦境的解析、逻辑的分解,无疑都有着自己独到的光芒四射的见解。笔者即从如此两方面简析之:

一、梦境的解析

中国人自古就有爱解梦的传统,不过,中国人对于梦境的想象与认识,私以为更像一个平面,就如“庄生晓梦迷蝴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梦境的主角再多,它也只是平面地发生、平面地发展、平面地疑问……直至平面地结束。但《盗梦空间》的梦境却是分层次的,就像一幢宏大的建筑,一层比一层深入,一层比一层难解,一层比一层不好控制与捉摸——对,《盗梦空间》里的梦境也是可以控制与制造的。

莱昂纳多扮演的柯博(Cobb)是一个盗梦者,他与妻子都是造梦爱好者,在一次造梦过程中,不幸坠入limbo(潜意识边缘),呆了50年之久,以致妻子不想再回到现实。柯博于是给妻子植入一个思想,即:这是一个梦,必须自杀才会醒来,他们仍然会在一起。虽然成功回归现实,但柯博植入的这个思想太强大了,以致妻子仍然认为现实生活是一场梦。因柯博不愿自杀,妻子为了他们能在一起,在自杀前设计成是柯博杀死她的,以此逼柯博自杀,这就导致柯博在现实生活中只能流放国外不敢回国,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是他们的背面。

实际上,确实相当于是柯博把妻子给杀了,出于内疚感,柯博不能再做梦,只要他在梦里,妻子必定会出现。而在影片的设置里,如果梦境是别人的,柯博又刚好在别人的梦里,那么周围出现的其他人都会是这个做梦人的防御者,也就是柯博潜意识带来的防御者,所以柯博无论在谁的梦里出现,妻子都会作为他潜意识的防御者出现——这也是这部影片别致而又令观众伤心的最重要的基础设置。

柯博流浪国外其间,日本大亨斋藤(Saito)找到了他,给了他一个诱惑性的选择:如果他可以将“解散集团”的点子植入斋藤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新任继承人罗伯特费舍尔(Robert Fischer)的意识里,斋藤就帮他消除犯罪记录,使他可以合法进入美国与子女团聚。

于是,“盗梦”的故事轰轰烈烈地开始了——柯布和他的团队为罗伯特费舍尔设计了3层梦境。整个任务完全失控后,柯布不得不来到最可怕的第四层梦境,在这个混沌、没有时间、没有尽头的世界里,他遇到了已经死去的妻子梅尔……

除了最初的设定“梦中梦”结构,影片于此间又抓紧时机大做众多更巧妙的设置:①同梦机制。影片给出的前提假设就是“人与人之间可以分享同一个梦”,没有这条,影片根本不会成立。②梦幻时效。人梦中感知的时间,大大长于实际做梦时间,前三层梦境用镇静剂的时间来控制,每层梦的时间是上层梦时间的翻倍。多重梦境下,现实中的几小时,就可能意味着底层梦境的N年。③醒梦机制。常规多重梦境下,影片明确说了:如果在梦中死去,就会在现实中醒来,但特殊多重梦境下,由于使用了强效镇静剂,就像安眠药一样,于是便构成了更加复杂的状态:并非你想醒来就能醒来,即使精神上醒来,肉体也醒不来了,这样人就会进入limbo,在里面孤独地老去,即使醒来脑袋也会一片空白,忘记之前的诺言和行动。④“凌波态”设定。“凌波态”(limbo)本意在基督教神学中是指死于原罪,但居然没被降入地狱但又上不了天堂的状态,就那么尴尬着模糊着灰色着。按照影片设定,“凌波态”纯粹的潜意识(pure subconscious),是完全没被认知过的梦空间(uncharted dream space)。脱离“凌波态”的唯一方法是死亡,但意识处于这一状态的人,往往是没办法分清“凌波态”与现实的,所以不会想到利用死亡来醒转,而且因为极度茫然,实际上也不大会有时间观念,你可能会下意识地觉着年老体弱,但能不能在“凌波态”中“自然老死”还真是没准的事儿。如果没法从“凌波态”中醒转,或者在“现实”层次强行醒转,在梦中处于“凌波态”的那个人在“现实”层次大脑便会处于瘫痪状态。这个,也是深入多重梦境最大的危险。⑤辨梦图腾。柯博“梦之队”的成员每人都有一个图腾(Totem),用来分辨自己是身处梦境还是现实,还可分辨是否在别人的梦中。其原理只有图腾的持有人才清楚某些特质,而这个特质在梦里梦外是截然不同的。柯博拿的是一个小陀螺;按照他自己的解释,这个陀螺如果在梦境中的话,就会一直旋转下去不会停止,如果在现实中的话,则会“正常地”歪倒停止。

看来,美国人做梦都做得别有内涵别有特色啊,种种立体的绕来绕去的设定一出来,也难怪大多数受众都说这是一个复杂的电影,且众口一词地肯定:需要逻辑性很强的观影者,它是“高智商”电影之一。也或者,是因为中国大众做平面的梦释平面的梦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我记起陈丹青的说法:“艺术是假的,它在骗你,但它比生活真实。”或者,你能理解制造梦境也是一种艺术,那么,《盗梦空间》也就不是一部晦涩难懂的电影了。

二、逻辑的分解

百度百科这么说:“逻辑是人的一种抽象思维,是人通过概念、判断、推理、论证来理解和区分客观世界的思维过程。logic最早被清末的严复翻译成中文‘逻辑’,主要是音译,后由中国传入日本,但在日语中则注明只是对logic的注音,logic在日语中的正式汉语翻译词为‘论理’。logic另外有个很好的意译译名‘理则’,称为理则学,这是由牟宗三先生翻译所作,比早期的逻辑翻译更符合logic的英文定义与拉丁词源。”

本片的另一商业卖点即是其复杂难明的逻辑表现。

影片开场是日式会馆里柯博与老年斋藤的会面。这一幕其实是影片实施“种梦”的最后一个阶段——当柯博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克服了他因为内疚而产生的强大的潜意识防御者、他的妻子后,他梦想的完成又出现了新的障碍:雇主斋藤在第一层即受伤,最终掉入limbo,柯博必须找到他让他活着回归且还能记得承诺。当柯博找到斋藤时,斋藤已经变老,随着音乐暗示时间的到达,柯博终于让其相信这一切都是在做梦,自杀后醒来他会再次年轻,日本人举起了手枪……从故事时间顺序上并非最先,但导演将它放在时间逻辑上的第一个场景之前,是否正为有意地造成逻辑上的混乱?这样,一开始他就成功地在你的脑海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但你得坚强些,不能气馁,得赶紧让脑细胞极速运行起来,因为接下来它们会经历更严峻的考验。

同样在limb里,妻子曾经想让柯博看孩子的正面,柯博却不敢看,因为他怕看到孩子的正面,也会相信limbo就是现实,那么他就再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会选择与妻子一起呆在limbo里。不管是孩子的背影,还是在影片里出现了四次的关键道具驼铃,导演无非是想将大众集体引向真与幻的诘问之中,但谁说,生活就一定比梦更真实呢?

影片最后一个镜头应该是留给了观众最多争辩可能的空间。种梦行动圆满成功,斋藤履行诺言,柯博回到家里,看到儿女背影,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拿出陀螺来转。但接下来他又被回过头来有着真切脸面的子女吸引,来不及等陀螺旋转结果就朝子女奔去,桌上那个陀螺还在转着、转着,影片随时切入黑暗。那么,结局到底是什么?柯博完成任务、见到子女是真实发生了,还是仍然是在他的limb中?你以为你知道了结局,但你不敢确定……不过,这又真的重要吗?

至此,中美两国的梦境之境才终于叠加在一起,“庄周梦蝶”的虚无、迷乱一起涌现。至此,你或许会明白诺兰其实想告诉我们许多:现实与非现实境界的边境到底分清还是分不清更好?男女主角到底醒来还是不醒来为好?究竟是知者幸,还是无知者幸?我们的需要是关系着人类的生死存亡,还是只关乎着自己的迷失和爱情?

或许,你认为这些也不重要,你看中的只是电影特技的场面、巨大而空旷的城市、迷宫般的回廊、擦肩而过的阴郁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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